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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旨太监拿出腰牌用力扔了过去,腰牌落在地上,守门的兵士也不上前去捡,只是弯腰盯着看了看,然后用手里的单刀轻轻一挑,把腰牌翻了一面看背面的字。看完之后才倒转刀柄抱拳拱手说:“得罪了,公公和杨太医请进。”
说罢迅速退了开去,传旨太监对杨仙茅说道:“没办法,我们进去之后要严格的沐浴更衣,这是费太医想出来的招。等一会儿我们进去之后,要在一个房间里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扔到一个筐里头,他们要拿去烧掉。然后我们换成宫里的衣服再进去,这之前还要用药水冲洗过后才能进去,这药水也是费太医他们配置的。”
杨仙茅点头说道:“应该如此,若不是执行严格的隔离,只怕这病就要传到皇宫里来了。”
走到近前,那太监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腰牌。守城的兵士已经将城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这时一位兵士手持兵刃说道:“请两位沐浴消毒换衣后方能进去。”
第824章 破格提拔
两人便去了旁边的一间屋子,把身上的所有衣服都脱了,扔到一个竹筐里头。有两个大木桶已经装满了药水,两人分别进了木桶,泡了一会儿,然后才出来。有干净的衣服放在屏风上,取了衣服穿上之后,这才继续往里走,径直来到了太医院。
通报进去之后,太医院的王院判说了声有请,传旨太监才带着杨仙茅进去,将杨仙茅介绍给了王院判之后就离开了。
王院判他们已经得到了官家的圣旨,知道杨仙茅已经任命为太医,并参与瘟疫药方的研制。王院判上下打量了一下杨仙茅,拱手说道:“你就是吴王的女婿,仙茅医馆的郎中吧?”
“正是。”杨仙茅见他大刺刺的样子,好像对自己有什么成见,觉得有些奇怪。这人自己从没见过,怎么是这副德性。
他却不知道在治疗司马光这件问题上,原本是王院判治的,差点把那司马光治死。后来因为费神医和杨仙茅,这才把司马光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所以这位王院判觉得他很没面子,把这个治好了司马光瘟疫的小郎中也记恨上了,所以才是这副表情。
杨仙茅也不想理他,装着没看懂的样子,只是拱了拱手,没有做更多表示。
这让王院判更是生气,当下说道:“你先坐下,下午我们要集体讨论一下瘟疫的情况。听到传唤你就过来,切不可耽误。”
杨仙茅点了点头,便连拱手都懒得做了。转身出来,外面有专门安排食宿的太监,将他带到了安排给他的房间。
外面不远处的一个院落里头有几排厢房,厢房里有十来个太医在里面,有的在说话,有的捧着书正在埋头苦读。那太监告诉杨仙茅说,这是太医们的宿舍。
如果没有发生瘟疫的话,这些太医除了当日要当值的需要住在这里吃饭睡觉外,其他的人都是各自回家,太医院也就没有安排他们的住处,所以太医们住在皇城里面,以便研究相关的药方。
皇城里面还有一个全封闭的小城叫宫城,那里面才是真正的皇帝的家,里面住的是皇帝和他的嫔妃、未成年的小王爷。官员和太医没有得到皇帝的征召,是不能进入宫城的。
每一位太医都有一个套间,外间是会客厅,里间是卧室。吃饭全部是集中在膳堂里,不需要太医们自己动手。
杨仙茅的房子已经打扫的很干净了,他进去之后扫了一眼,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而且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排放着各类医术,这些书是这一次发生瘟疫之后王院判吩咐给各个太医们准备的。当然这些书都相对普通,是一般的通用典籍。要是想要借阅皇家藏书的话,就必须去太医院的藏书阁借阅了,并且还要限时的。
杨仙茅扫了一眼这些书,没什么兴趣。因为都是一些他差不多都看过的基础性医典,远不如他以前所看过的皇家典藏书籍。
杨仙茅懒得去跟那些太医们认识,这些太医看见他好像没看见似的,各顾各做自己的事。既然人家把自己当成空气,自己又何必用热脸去贴他们冷屁股呢?
不过,杨仙茅很快就有了个访客,当然就是很推崇杨仙茅的费神医。另外,费神医还带了一个姓李的太医进来,这人跟费神医关系不错,听费神医说过杨仙茅,也想来见识见识。
李太医在太医院里面是负责温病的,这次他也是研制新药方的核心,只可惜到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
现在这个备受费神医赏识的小郎中来了,让李太医很是高兴,与杨仙茅很是客套。杨仙茅从他的话中感知到对方之所以与自己如此客套,是因为费神医对自己医术的夸赞。而实际上从话语中杨仙茅听得出来,对方似乎并没有真正仰慕自己的意思。
交谈一番之后差不多就到中午吃饭的点了,于是一同来到膳堂。费神医显然也没有要把杨仙茅隆重推荐给大家的意思,因为他看出来杨仙茅并不愿意这么做,只是带着杨仙茅在膳房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
很快便有侍者端上来饭菜。每人一份,有荤有素,类似于现在的快餐,只不过是由侍者端上来的,所以大家的分量和品种都一样。倒是王院判看见了杨仙茅,主动走了过来招呼他起身,然后高声对坐在屋子里埋头吃饭的诸位太医说:“各位同仁,这是官家破格任用的太医杨仙茅,也是吴王的女婿。据说医术很是不错的,各位要多多与他亲近。”
王院判的话语中特别强调了吴王的女婿,而且还加了个据说医术高明,这两个词都咬的很重。因此这话说完,在座的不少太医的嘴角都露出了鄙夷的冷笑。杨仙茅心中感叹当真同行是冤家,半点不假。即便是在这理论上是最高水平的郎中汇集的太医院也是这样,其实往往是这些所谓高手才相互之间不服气。
杨仙茅见这些太医没有一个拱手致意的,所以他也只是冷冷瞧一眼懒得拱手见礼也没说话,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吃。
王院判还以为杨仙茅会施个礼说两句话,没想到杨仙茅竟然坐回去接着吃饭去了,不禁有些生气,声音冷了许多说道:“杨太医,你初来乍到,本官为你引荐,你也该给大家见个礼吧。更何况你是末学后进,这些可都是名震一方的名医呀,免不了到时候要向他们讨教的,你这个态度……”
杨仙茅摆摆手说:“我见大家都忙着吃饭,没空理我。反正来日方长,再慢慢见吧。——院判你再不回去吃饭,饭菜就要凉了。”
王院判被他打断了话,不禁有些恼怒。于是鼻孔哼了一声,袍袖一拂走回去吃饭去了。
费神医和李太医嘿嘿笑了几声,对杨仙茅说道:“就是这样,这些人自视清高,从来不把他人看在眼中,以后他们会知道你的本事的。”
杨仙茅心想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计划顺利实施,把药香郡主娶到手,自己就带着他们远走高飞。哪去管这些人对自己如何评判,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
到了下午,杨仙茅听到铃铛响,便知道太医们要汇集到议事厅商议瘟疫的事情了。于是开门出来,见到费神医已经等候在这里。原来是他担心杨仙茅忘了这件事,特地过来接他。
杨仙茅对他拱拱手表示感谢,然后跟着他来到了议事厅。这里有十几把交椅,当中一把是院判王御医的。已经有两个太医到了,正坐在那儿闲聊。看见费神医进来便拱拱手打了个招呼,却没理睬跟在旁边的杨仙茅。
费神医招呼杨仙茅说:“随便坐,除了当中那一张是王院判坐的之外,其他都是随便坐的。”
太医院里面并没有级别之分,除了院判,所以座位也就不讲究了。杨仙茅便走到门边的最末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费神医却对杨仙茅说:“你过来,坐到前面来,在我身边。”
费神医因为医术高明,在太医院威信很高,所以费神医从来都是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现在他招手让杨仙茅坐在他身边去,先前正在闲聊的那太医冷哼了一声说:“他一个后学末进,刚刚到太医院来,凭什么坐到前面去。那个位置他坐得了吗?”
如果这太医不说这番话,杨仙茅未必去坐在费神医旁边。毕竟他不想出人头地,太过招摇。可是这太医的这几句话,把杨仙茅有点惹恼了。心想,我后学末进?靠,真要算起来,我都一百多岁了!说医术,老子还是神医华佗的青囊经的唯一传人,又博览过那么多的皇家典藏药典,这交椅如何坐不得?
想到这里他便起身,也不瞧那嘲笑他的太医,迈步进去,来到了费神医旁边,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坐在了他旁边的那把交椅上。这倒将那出言讥讽的太医搞的又羞又怒,却又无法发作。本来这位置就没有固定,人家爱坐就可以坐了,所以他也说不出话了。
望见他气呼呼的样子,费神医抿了一下嘴角,对杨仙茅说道:“别理他,他是陶太医,平时为人有些刻薄,但医术倒还不错。”
杨仙茅心想,又何止他一个人刻薄。等一会儿这些人看见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些进来的太医只怕脸色都不会好。这些人都是自高自大惯了,如何受得了像自己这么嚣张的后起之秀。
果然,杨仙茅所设想的没错,很快太医们便陆续走了进来。而每一位走进来的太医见到杨仙茅竟然坐在费神医的下手这么显眼的位置上,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鄙夷厌恶讥讽或者幸灾乐祸的样子,都等着看一会儿的好戏。
不久后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他低着头进来,也不看众人,径直朝费太医旁边那把交椅走过去。到了近前他似乎这才发现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而且是新来的小郎中,不禁愣了一下。
因为这把交椅平时一事都是他坐的,虽然没有规定是他坐的,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因为他在太医院是资格最老的,他可以把这头把交椅让给医术比他高明的费神医,但是论资排辈坐第二把交椅应该是他。这一点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其他人其实也不服气,不过看他一把年纪的份上让着他。
第825章 交椅
没想到自己做习惯的这第二把交椅,居然让这年轻的小郎中给坐了,他的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表情,犹如撒了一层盐霜似的。淘太医嘿嘿一笑,说道:“高太医,你老人家的宝座让这小郎中坐了,你恐怕只能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了。”
议事厅的交椅其实有多的,大家可以随便坐,并不固定位置。由于费神医和杨仙茅坐在那首座边的两个位置上,其他人又有意的与他们保持了一些距离,所以在杨仙茅下面还空了两个交椅。
那须发皆白的高太医听到这话,嘿嘿冷笑说道:“无妨无妨,人家是吴王的女婿嘛,如何坐不得这第二把交椅!我在老头子马上要退隐的,还是到门边去坐,好早点滚蛋。”
说罢,便赌气似的扭头,竟然走到了原先杨仙茅坐的门边的那个交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呼呼的生气去了。
若是平时,杨仙茅当然会把位置让给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可是现在,听他刚才这话和周围的人先前的表情,杨仙茅知道这把交椅自己还必须坐下去,要不然虎头蛇尾就成了笑柄了。所以他装着没听到,继续坐在那里,跟老僧入定一般。
终于太医们都到齐了,王院判这才踱着方步,从后面的屏风走了出来。他在当前中的交椅上坐下后,用目光缓缓扫了过去。当他的眼神落在费神医后面坐着的杨仙茅的身上时,不由愣了一下。很显然他也对杨仙茅坐在这个位置感到不妥,不过他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加以评判。
因为议事厅里,除了他的位置固定之外,其他位置基本上都是随意坐的,即便包括费神医。有时候懒得说话,他也不会坐在第一把椅子上,而是远远的坐在角落里,王院判也拿他没办法。现在见王院判见费神医能坐在头把交椅上,他便已经很满足了。虽然王院判没说话,但是还是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满的瞪了杨仙茅一眼,觉得这个新来的小郎中也太猖狂了些。
王院判对众太医说道:“好了,咱们开始说正事吧。对新出现的瘟疫,各位这两天有没有新的发现,找到有效的药方呢?”
一说到正事,大家都有些傻眼。特别是坐在前面的几个太医,生怕王院判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遂都低着头沉吟不语,脸上多少有些愧色。当然这种惭愧并不是来自于王院判,而是来自于官家宋神宗。宋神宗三番五次下旨,要求他们加快进度,尽快拿出办法来医治这可怕的瘟疫,他们却做不到。
王院判对这个结果已经预料到了,可是他还是把脸沉了下来,说道:“今晨官家又把我叫去,询问药方的情况。我是倍感惭愧,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缓缓扫了过去,最终停在了费神医的脸上,说道:“费神医,您的医术在太医院里首屈一指,这是大家公认的。如果你也想不到办法,那这事可就难办了!”
没等费神医说话,坐在最后一排的白胡子白头发的高太医就说:“王院判,你忘了咱们还有一个新来的小郎中呢,不不,应该叫小神医。听说他的医术高的没边,怎么不问问他有什么高招呢?他坐到挨着你那么近的位置上,肯定是胸有成竹,准备把这绝妙的方子献出来了吧。”
高太医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其他的太医都呵呵笑了起来,不停点头。这时那说话刻薄的陶太医也在一旁帮腔,说道:“是呀,敢坐在费神医身边,这个小神医名号肯定当得起!小神医还不赶紧说说你的方子,让我们也都长长见识,看看你年纪轻轻就能进太医院靠的是什么呀,有没有什么真本事呢。”他这话就更为刻薄了,其他人也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样子。
费神一眉头一皱,重重的哼了一声,目光扫了过去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杨太医即便医术高明,到底年轻。而且这瘟疫极其难治,连咱们一把年纪了,都束手无策。为什么非要挤兑人家杨太医,要他拿出方法来呢?照你们那种说法,他拿不出来就是没本事吗?那咱们拿不出来,是不是更没本事呢?”
费神医的话让所有人的嘴都闭上了,的确如此,这些都是五六十岁以上又是数十年行医的名震一方的太医。他们都拿不出办法,凭什么让一个小郎中拿出治疗瘟疫的法子来,拿不出就是没本事呢。
王院判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道:“我想大家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杨太医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太医院的会议,是不是把自己的对这瘟疫的看法说来给大家听听,相互切磋,共同启发嘛。杨太医,你意下如何呀?”
王院判绕过了费神医直接问杨仙茅,他估计杨仙茅是不会丢人的,肯定是要借着刚才费神医的话下台阶。如果他主动承认他医术不高,主要是向各位学习之类的谦逊的话的话,王院判也不会太过分,只会一笑了。
可是没想到杨仙茅却剑眉一挑说道:“既然王院判和诸位都想听听我对这个瘟疫的看法,那我就抛砖引玉吧。我现在说实话跟大家一样也很头痛这瘟疫该怎么治,我也试过不少的方子,不过都没有效果。但是我还是有一些想法的,现在说出来与在座的各位切磋研究。”
这些太医听杨仙茅竟然真的要说出自己的看法,不尽都有些不以为然。因为在他们看来,杨仙茅不可能说出什么高见。因此众人的目光,更多的是带着鄙夷。
试想这些可都是名震一方的名医,居然要听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郎中对瘟疫的分析,就好像让大学教授听一个大学新生发表对非常高深的连教授都没弄懂的课题的看法似的。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杨仙茅说的话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幼稚,而是的确引人深思,并且从中有所感悟。
只听杨仙茅说道:“之所以现在一直没找到方子,我觉得是我们对他研究的还不够深入。首先,我觉得应该从这场瘟疫的病因和病机来进行分析,只有找准了病因和病机才能针对性的找到治疗的办法。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这个病的病因和病机我说出来,大家听听。”
杨仙茅顿了顿,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脸上鄙夷的神情似乎淡了一些,眼中的专注多了几分,明显自己前面这段话引起了一些重视。当下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个瘟疫是由于疫疠之气所致,是一种秽浊污毒之气从人的口鼻进入,伤了人的气分。毒气攻心导致内窍闭,毒入血分脉络瘀。”
高太医楞了一下,说道:“这没什么稀罕,这个人人皆知,瘟疫肯定是天地的戾气所致。”
“此言差矣。”
童太医插话说道:“我倒觉得不是这样,而应该是地下索绕出来的尸毒。这种尸毒感染了熏蒸人的毛孔,由毛孔而入才导致瘟疫,所以病的来源是地上的湿毒。”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