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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又不是没见过香蕉人!
“贵使远来,辛苦了!”刘彻笑眯眯的上前道。
诚然,汉匈敌对了几十年。打了不知道多少仗。
但是,此时的汉匈关系。却非常诡异,之后两千年漫长的历史上,类似汉匈这样的关系几乎不在有。
假如非要形容的话,此时的汉匈关系,类似后世的天朝与米帝。
两个庞然大物,相互都看对方不是很顺眼。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各自又后退一步,各自有着顾忌。
作为已知世界最大的两个大块头。
匈奴人知道,他们很难打赢汉室,特别是最近十几年,汉室军备越发齐整,骑兵部队也开始成型,真要拉开架势,想重演一次白登山几乎不可能。
而汉室也很清楚,自己的力量防守有足,反击不够。
就现在那点骑兵,依托坚城要塞,内线作战,在步兵的配合下,还能跟匈奴有来有往。
但一旦到了草原上,就抓瞎了。
故此,在这种相互顾忌,相互忌惮之下,未来汉匈居然保持了长达十几年的和平稳定期。
两国甚至秋毫无犯,各玩各的,直到马邑之谋后,这个局面才被打破。
是以,在实际上,汉匈往来,远超后世想象。
即以刘彻前世所闻,至少,两国保持每年互派使者问好和一定程度的经济贸易交流。
甚至,一度匈奴人向汉室出口了大量的奴隶。
而匈奴想不到的是,就是他们出口的那些奴隶,最后成了匈奴帝国的掘墓人。
那些被卖到汉地的奴隶,大部分是月氏、东胡以及其他战败在匈奴手下的部落和国家的战俘。
这些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胜在清楚匈奴地形地貌,知道哪里能找到水源,哪里有山,哪里有河。
后来小猪首次出塞的军队,基本上都是由这些人担任的向导。
不然,大军出塞却摸不清方向,各种迷路和失去目标的事情岂不是会层出不穷?
“多谢汉朝太子,臣为吾主奔波,不苦!”韩剧起身面无表情的道。
“韩使果然忠信!”刘彻笑着点点头。
他这话听在韩剧耳中,相当的舒坦,韩剧甚至连刘彻是在嘲讽他都不知道。
原因很简单,此时根本没什么正宗的民族主义,更别说什么国别认知了。
俗话说,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像他这样给单于效忠的人,在几百年,就跟商君效命秦国,吴起辅佐楚王一样很正常。
是以在韩剧看来,给汉朝皇帝卖命是卖命,给匈奴单于卖命也是卖命,本质上没有区别!
是以,他理直气壮,昂着头,就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仿佛在说:哥能蒙的匈奴人赏识,那是哥有能力!
刘彻在心里微微摇头,感觉自己的一番表演,完全是做了无用功,就像堂吉诃德一样,指着风车说魔鬼,但风车完全不懂什么是魔鬼……
天子刘启却挥挥手,亲切的道:“贵使远来。旅途劳顿,先下去歇息吧……”
于是,就有两个宦官过来。请韩剧下去休息。
一切礼仪和规格,都很正常,一如过去数十年,匈奴使者来到长安一样。
等韩剧下去。
天子刘启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眉宇之间更是怒气腾腾。
“竖子!”天子刘启愤怒的砸了一下拳头。
他回过头来,看着刘彻,道:“太子都看到了吧!”
刘彻点点头。
天子刘启向前一步。走到刘彻身前,对刘彻道:“太子,跪下!”
刘彻闻言乖乖的跪下来。顿首道:“请父皇训示!”
“太子,七年前,就是在这里,先帝曾训示朕。朕今日复训示太子。太子记好了!”天子刘启慢慢的道。
“诺,儿臣谨记!”刘彻再拜。
“七年前,先帝训朕曰:小子启,勿忘今日!有朝一日,提兵北上,雪白登之耻,复燕、代、上谷、雁门,十数万死难军民忠臣之仇!”天子刘启看着刘彻。道:“太子可知,匈奴人手上沾满了我汉室子民之鲜血!”
刘彻感觉自己的老爹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和高亢起来,此刻,他不太像过去那个冷静隐忍的天子,反而类似于愤青一样,满脸通红的握着拳头。
只听得他激动的道:“当初,太祖皇帝受困于白登山,不得已贿赂于妇人,忍辱负重,这才从白登山全身而退,此耻,我刘家子孙,世世代代,都不可忘记!”
“为皇祖复仇,人子之责也!”
他看着刘彻,继续道:“白登山之后,匈奴肆虐燕代长达十数年,期间不知多少百姓丧命于匈奴强盗之手,不知多少黎庶饱受离丧之苦,先帝在代之时,朕亦亲眼目睹,代国百姓,饱受匈奴之苦,数岁之间,死难者竟达数千人之多!!”
“此仇此恨,绵绵无期也!”天子刘启恨恨的道:“太子,你要记住,记得骨子里,灵魂深处,国仇家恨,有朝一日,不可一日或忘啊!”
刘彻闻言,也热血沸腾起来,顿首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匈奴与汉室之间的仇恨,确实已经是不可调和了。
战争是必然也唯一的选择。
即使不谈白登山之围的耻辱,不谈吕后所受的凌辱。
单单就说一件事情。
过去五十三年,匈奴人在边关一带不断的侵略和侵袭。
杀死、劫掠的人口无数,烧毁的村庄、城池不知道多少。
这仇恨,不仅仅刻进了刘氏的骨髓,也深深的刻进了边郡百姓的骨髓深处。
对匈奴战争,向匈奴讨还血债,是几乎整个北地的共识,尤其是代上之地,那些郡县的百姓,打匈奴,几乎不用动员,可以自备干粮!
匈奴与汉室的矛盾和仇恨,就如同后世的天朝与霓虹之间。
不出意外的话,迟早都要分一个你死我活!
你想想,后世霓虹人不过侵略了中国八年,即使算是九一八,也不过十几年。
但匈奴长期侵略汉朝长达五十三年,特别是汉室初建的那十几年,整个上代雁门一线几乎就是匈奴人的后花园。
即使是去年秋天,匈奴人也长驱直入,前锋抵达甘泉附近,烽火在长安都清晰可见。
这就好比后世有支异**队打到山海关下,坦克开进了八达岭,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知道,除了战争,别无选择!
激动过后,天子刘启渐渐冷静下来。
他悠悠长叹一声:“朕不是没有想过,抛开一切,提兵北上,出塞与匈奴一战,但是,士不可不教而征,主不可因怒兴师,兵者,国家大事,死生之地,尤其是匈奴,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轻易开战,否则若再出一个白登山,我汉室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先帝委曲求全,与匈奴虚与委蛇,以和亲之计,暂缓兵革!”天子刘启看着刘彻深情的道:“朕亦然,以女子财帛贿于夷狄酋长,三皇五帝,九天之上,必然因朕而蒙羞,然……”
天子刘启看着刘彻,忽然提高了声调:“朕乃天子,天下治乱,在朕一身而已,朕不可因一时之喜怒,而将天下苍生置于不顾!”
“朕的耻辱,朕的委屈,高皇帝的耻辱,高皇帝的委屈,先帝的耻辱,先帝的仇恨,太子,你看到了吗?”天子刘启仰头长啸一声:“昔年秦国奋七世之余烈,终于扫灭六国,一统天下,现在,太子,你看到的是我汉家四代天子的耻辱与仇恨,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复仇!复仇!复仇!”
刘彻闻言,也激动的叩首道:“儿子刘彻知道了,记住了,昔者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儿子发誓,只要一息尚存,就断不会忘记这些耻辱与仇恨!”
谁能忘记这样的耻辱与仇恨呢?
冒顿单于兵围白登山,高祖刘邦不得不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回长安。
冒顿传书吕后,极尽侮辱之言辞。
匈奴国书之上,嚣张无比的‘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开头。
冒顿统治时期,整个北地几乎成了匈奴的后花园,一度连河南河北汉室都不能保全。
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百姓在匈奴的马蹄下哀嚎十数年。
直至先帝十三年,汉室才勉强将防御体系建立起来,然后跟匈奴人纠缠数年,死伤无数,加之用财富女子喂饱了匈奴单于,才换的匈奴人承诺不再侵袭汉地,一纸盟约才算确定。
可盟约墨迹未干,匈奴再度入侵。
直至老上单于身死,才消停了几年。
去年侵略者又来了,这一次,死了一个都尉,三个司马,军民数以千计。
这样的耻辱与仇恨,谁能忘记,谁会忘记?(未完待续……)
PS:嗯,确实如此~
打铁还需自身硬。
你不够强,那就注定被人欺辱。
西汉初年,匈奴人嚣张的比现在的米帝猖狂N倍,特别是白登山之围以后的那几年,整个北部包括代国、上郡、山谷雁门,几乎没有防御力量,匈奴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直到汉文帝统治时期,这些地区的防御力量才开始恢复,晁错输粟捐爵后,边关的整个体系才恢复到秦末之前的状况。
对匈奴的防御力量到那时,才有威慑力。
至于之前,所谓的和亲,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所以,在文帝后元二年,随着汉匈实力对比发生变化,这样,汉室与匈奴才算真正确立了和亲之盟,匈奴人才真正的开始遵守和亲的约定。
不然,和亲什么的,根本约束不了匈奴人!
第两百九十节 忽悠匈奴人(1)
父子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许是因为打开了话匣子,放开了心扉。
天子刘启这一次说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跟刘彻说过的话,让刘彻知道了许多事情背后的隐情。
譬如说,那位匈奴使者韩剧的根底。
那韩剧可以说是世代都负责与汉室沟通和交流的匈奴使者家族的传人。
七年前,汉匈最终盟约的签订,就是这韩剧的父亲韩辽与匈奴上任大当户且居雕渠难在长安与汉室订立和确定的。
刘彻没有猜错,这韩剧确实跟几十年前的那位逃跑将军燕王韩信有着血缘关系。
准确的说,韩剧的父亲就是韩信的堂侄。
十几年前,留在匈奴的韩信后代卷入了匈奴的内部**。
于是,韩家的嫡系,如韩信的嫡长孙韩婴,幼子韩颓当,在韩信的亲信心腹保护下,逃回汉朝。
而剩下的人,却依然留在匈奴,其中就包括了韩剧的父亲韩辽以及他的兄弟们。
甚至韩辽后来还娶了匈奴显贵与单于关系密切的且居家族的女儿做了妻子。
听着老爹的讲述,刘彻眼珠子一转,道:“启禀父皇,儿臣想去私下见了一见那韩剧,请父皇允准!”
天子刘启微微一愣,心里未免有些疑惑。
于是问道:“太子意欲何为?”
刘彻叩首道:“回禀父皇,父皇可还记得那程郑婴?”
“嗯……程郑婴与韩剧与什么关系?”天子刘启未免糊涂了起来。两者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吧?
刘彻微微一笑,抬头道:“父皇请容儿臣禀报,儿臣曾听闻程郑婴提起过。曾见过一个异域商人,据那商人所言,过雁门以西,万里之外,有诸多小国杂居其间,这些小国之中,颇有不少我中国未有之作物!”
“嗯……”天子刘启这才稍稍开始感兴趣起来。
事实上。外来物种的引进,在过去几千年,从未断绝过。
譬如。现下,市面上的绿豆,其实就是原产印度的作物。而且引进中国的时间很短,大约是在吕不韦入秦的前后被传人中国。
对于一个以农耕为主的国家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引进一些优良的作物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后世明朝就引进了红薯和土豆、玉米。
也就只有‘我大清’自认为中国地大物博。完全不需要外界的一切东西。
但实际上真是‘我大清’的统治者很愚蠢吗?
呵呵,任何一个看过‘我大清’皇帝自白和典故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
恰恰相反,他们特别聪明。
正因为聪明,所以才会本能的抗拒一切外来的物事与文化。
因为他们很清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打开了口子,让被他们愚弄的人民知道了历史。打开了眼界,他们的统治就要完蛋了。
而在此时。整个中国都在如饥似渴的寻觅一切能让自己强大起来的东西或者有助于自己强盛的东西。
至于这东西哪里来的,根本不重要!
刘彻笑着抛出了让自己老爹根本无法拒绝的一句话:“儿臣听说,那西域诸国之中,有着一种专门喂养战马的牧草,据说那种牧草是西域诸国乃至匈奴养马的关键!”
苜蓿草,毫无疑问是中国从西域获得的关键物种之一,正是这种不起眼的牧草在被引进到中国后,改变了中国战马不如匈奴的劣势。
至于棉花什么的,虽然重要,但不如苜蓿草更加简单明了,一旦抛出就能轻易的说服老爹。
天子刘启闻言,瞳孔一缩,问道:“太子是想?”随即他摇摇头:“即使真有那种牧草,匈奴必视之为军国机密,安可轻易授予我汉家?”
天子刘启当然知道刘彻想要干什么?
只是……
在天子刘启看来,刘彻这个想法确实很可笑。
那样的牧草若真的存在,匈奴人绝对会严防死守,根本不可能有一粒草籽流入汉地。
就像汉室不可能让一颗蚕卵,一粒茶种流出自己的国境之外。
刘彻微微一笑,道:“不试试,怎知不行?”
对于搞到苜蓿草种,刘彻是有着十足的自信的。
首先,匈奴与汉,根本就是两种政权模式。
匈奴人逐水草而居,追随雨季迁徙放牧,除了放牧之外,他们基本不会耕作,更别说去种什么草了。
事实上,苜蓿草一直在西域诸国中广泛栽种。
但直到张骞达到西域之前,这种被亚历山大东征军带到中亚的优良牧草种子,匈奴人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对匈奴人来说,耕作、播种什么的,那是农耕文明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
苜蓿如此,棉花更是轻松简单的事情了。
事实上,后世小猪引进棉花后,其实并不是将棉花当成一种经济作物来看待的,而是视为一种异域的观赏植物……
而棉花在西域,也没人发现这种植物的果实能拿来纺织,基本也是将之视为观赏植物。
毕竟,弹棉花这种技术太过高大上了!
至于,匈奴人会不会答应帮忙,那个韩剧愿不愿意接受刘彻的这个委托。
刘彻更是毫不担心。
嗯,其实刘彻一直觉得,匈奴人在西域横行霸道,抢了那么多东西,却没有一个销赃和将赃物换成实实在在的黄金丝绸食盐的地方,确实蛮可惜的。
天子刘启看着刘彻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想:“就让太子去试试吧,就算失败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但若是万一成功,那么……”
于是他挥手道“既然太子想做。那就去做吧!”
“诺!”刘彻叩首道:“那儿臣先去与那匈奴使者‘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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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彻在几个宦官引领下,来到韩剧休息的一个偏殿之中时。
韩剧正在闭目养神,心里思索着,怎么样让汉朝君臣吐出更多的黄金丝绸等回礼。
尤其是丝绸!
对于匈奴来说,汉朝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丝绸了!
整个匈奴单于庭,上到单于。下至贵族,没有人不喜欢汉朝的丝绸制品的。
而且,汉朝的丝绸。匈奴人稍微转手一卖,就能获得巨额的利润。
故此,韩剧此行最大的目标就是弄到尽量多的丝绸,回去好讨好单于以及单于的阏氏们。
至于。去年才重订和亲。今年又来催要财帛,会不会太没有节操了?
匈奴人,从不考虑节操和道德这种事情。
正想着怎么在接下来威逼利诱的时候,韩剧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宦官在门口道:“大汉太子驾到,使者恭迎!”
韩剧连忙站起身来,躬身站到殿中,准备迎接汉室太子。
对匈奴来说。现在已经不同过去了。
现在的匈奴,是数万里草原。西域数十国的共主。
再也不是秦朝时期被秦军按着打,狂虐,朝不保夕的那个游牧民族了。
孔子说,仓禀足而知礼仪。
这一点,不管是农耕文明还是游牧文明,都是通用的。
既然现在匈奴成了大帝国,手下的仆从和附属国数之不尽。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秩序的建立和维护了。
再怎么愚蠢的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