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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9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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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刘荣赶紧去死,就是这两位汉家九卿内心的共识。

    只是,他们不敢说出口而已。

    “两位爱卿,先去忙吧……”刘彻站起身来,道:“朕得去一次东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禀报一下此事……”

    “诺……”窦彭祖和刘敬连忙顿首拜道。

    刘彻嘴角微微一笑,心里面,简直乐开花了。

    一切都如计划的那样完美。

    这一年来在刘非这张大嘴巴的宣扬下,刘荣的所作所为,几乎被传的满天下都是。

    而绣衣卫探子制造和渲染的各种刘荣胡作非为的段子和故事,更是市井皆知。

    到现在,刘荣已经成为了天下的弃儿。

    朝臣们眼中的麻烦制造者,舆论眼里的昏王暴君,人民眼里的不孝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是时候将刘荣身上的那层保护伞剥离下来了。

    先帝长子?

    今天以后,他就不再是天下人眼里的先帝长子了。

    他只会是一个不孝子,一个被众叛亲离,一个被兄弟鄙夷、朝臣抛弃,万民唾弃的昏王、暴君。

    他的历史定位,只会是管叔和蔡叔。

    当然了,戏一定要演足,最起码不能让人一眼就看穿。

    必须是‘朕固争之而不得’,不得不‘挥泪斩马谡’。

    …………………………………………

    刘彻来到长乐宫永寿殿时,两位老太太,早就在等着他了。

    “皇帝,怎么回事?”太皇太后窦氏首先就问道:“哀家听说,江都王、蒙王、鲁王、赵王等带着卫队去阳陵,要阻拦淮南王朝德阳庙?”

    薄太后也是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母后说的极是,哀家听说了这个消息,也非常震惊!这江都王、蒙王、鲁王、赵王,怎么回事?哀家担心,先帝神灵受扰,祖宗震怒啊……”

    对于两位太后来说,现在,她们的世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历史定位问题了。

    两位太后,自然是都想在历史上留下一个贤后的名声,让万世敬仰。

    事实证明,这似乎是很容易就可以达到的目的。

    她们只需要学习已故的太皇太后一般,在宫里清心静养,名声和赞誉自动就会到她们身上。

    但现在,忽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在新年大朝议之前,天下郡国上计吏以及天下列侯勋臣、属国使者的面前,老刘家忽然玩起了兄弟操戈,手足相残的戏码。

    两位太后,自然是非常震惊和震怒的。

    刘彻面露难色,长身一拜,道:“皇祖母、母后,请息怒……朕已经派了驸马都尉剧孟前去调节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嗯,剧孟很快就会把刘荣带到这东宫永寿殿,到时候,就是一场盛大的批斗会。

    诸王兄弟甚至宗藩旁支、宗室诸侯以及外戚大臣们,一定会在两位太后面前,将刘荣过去的所作所为全部揭露。

    到时候……

    不过,在那以前,刘彻得继续在两位太后面前做好一个弟弟应尽的职责。

    窦太后何等人物?

    这几年,她虽然放弃了权力,但是,她终究曾经是一个手握大权,且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阴谋诡计,躲过了无数明枪暗箭的女强人。

    所以,她一听刘彻的话,就听出了不对。

    “皇帝,你跟哀家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太太眼睛虽然快瞎了,但这心敞亮的很。

    无缘无故的,江都王、鲁王、赵王、蒙王这些兄弟忽然就不认淮南这个哥哥了?

    特别是江都王刘阏和天子,可都是淮南的同产兄弟啊!

    在汉室,同产兄弟或者姊妹之间,假如没有发生天大的变故,不然,最起码,在表面上会表现的一团和气的。

    就拿窦氏来说吧,窦婴这些年,捅了这么多篓子,但窦彭祖等人,谁轻视他了?谁歧视他了?谁打压了他了?

    没有!

    家庭观念,在中国社会是第一位的。

    并不需要儒家来提醒,在千年以前,诗经之上就说了: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在中国,家族的力量,是贯彻上下的。

    就连法律也承认了这一点。

    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要株连罪犯家人了,甚至还有三族这样的刑罚。

    所以,能让一群诸侯王撕破脸皮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甚至很可能关乎到了比兄弟之情更高级的道德。

    那么,也就显而易见的,淮南王这些年,恐怕做了某些让这些诸侯王无法接受的混账事!

    刘彻看着窦太后和薄太后,却只是咬着嘴唇,怎么也不肯说。

    这个事情,不能让他来说。

    他说的话,就会落下很多问题。

    首先,就无法维持住那个‘保护哥哥’的好弟弟形象,更容易使天下人生疑。

    说好的保护哥哥呢?转头就卖了!

    您这是早有预谋的吧?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早有故事。

    当年,淮南厉王之事就是如此,才刚刚开始,袁盎就看出端倪了,还没有收尾,八卦党们就将内幕传的满长安都是了。搞到后来,连民谣都出来了……

    皇帝不肯说?

    窦太后和薄太后自然不傻,她们立刻就明确的得知了必然发生了某种事情,导致了淮南王和诸王关系恶化,现在,甚至都发展到了诸王宁肯在天下人面前出丑,也不肯认下淮南,甚至不许他去朝觐先帝。

    “李信!”窦太后大声问着一个立在殿中的宦官,这位过去的薄后身边人,如今已经成为了长乐宫大长秋,是如今宫廷里地位最高的宦官:“你给哀家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太皇太后、皇太后……”李信连忙跪下来禀报:“奴婢隐约听人说过,仿佛是前年,淮南王大不孝,侵占先帝仁宗神庙之地,还不思悔改,常常私底下怨怼先帝,屡有不孝之言论……诸王闻之,都是震怒不已……”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跟哀家禀报?”窦太后立刻就震怒不已。

    她既是为淮南王刘荣做出的这些混账事情而震怒。

    子逆父,是为不孝,在寻常人家,都足够兄弟们将之活活打死了!

    在皇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作为如今刘氏宗族的女家长,她竟然连风声也不曾有闻!

    这……

    窦太后深深的感觉到了可怕。

    刘彻连忙叩首拜道:“皇祖母,母后,请息怒,这都是孙儿的主意,孙儿以为,不该让人来打扰皇祖母和母后的清静,且孙儿也以为,这个事情孙儿自己可以处理……”

    “可以处理?”窦太后气的脸色都发青了:“那怎么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薄太后连忙灭火,扶住婆婆的身子,安慰道:“皇帝毕竟年轻嘛,不知道轻重……母后就不要为皇帝计较这些事情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不能让天下人看笑话!”

    一般的人家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皇室?

    窦太后勉强收住怒意,吩咐道:“马上传召宗正和太常来见哀家!”

    “再派人去请丞相和廷尉以及御史大夫来东宫候诏……”作为东宫的主人,窦太后虽然远离权力多年,但,她曾经控制过这个帝国的所有权柄,是以,她立刻就清晰无比的下达了命令。

    跪在地上的刘彻,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对他来说,这次处置刘荣,只是目的之一。

    顺便火力侦查东宫是否还有什么野心或者说东宫想不想要借助这个机会重出江湖,则是目的之二。

    现在看来,薄太后基本可以肯定是不愿意涉足政治的。

    但窦太后嘛……

    刘彻觉得,她只要有机会,大约就会忍不住重新去控制和接触权力。

    毕竟,她曾经大权在握,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但,这是刘彻不能接受的。

    你见过有那个大权独揽的统治者,会让人来分薄自己的权柄的吗?

    没有!

    从古至今,都没有过这样的人。

    权力,就是毒药,一旦沾染,就会上瘾。

    “也是该让东宫知道,如今已是谁的天下了……”刘彻在心里冷笑着。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在窦太后下令后短短数秒内,连一个人都不敢动。

    这就是今天的汉室政治的现状。

    刘彻大权独揽,唯我独尊。

    哪怕是东宫之内,他的地位都是超然的。

    有他在的地方,没有他的命令,连一个宦官都不敢轻举妄动。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国家,谁是主人?谁才是至尊!

    “愣着干什么?”刘彻心里头得意不已,但嘴上却是呵斥着:“还不赶紧尊奉懿旨?”

    这才有宦官和侍从手忙脚乱的领命而去。

    窦太后对此彷然未知,似乎她是因为看不到,所以没有发现端倪,或者,她假装不知道。

    但无所谓了。

    刘彻心满意足,事实证明,东宫就算想跳出来揽权,也不会有人听令。

    所以呢,刘彻完全可以很大度的将权力暂时让给东宫。

    …………………………………………

    “山雨欲来风满楼……”丞相周亚夫提笔在一副卷轴上写下这一行字。

    他的眼睛,却一直注视阳陵的方向。

    事情闹得这么大,周亚夫自然很早就知道了。

    事实上,现在整个长安,都在关注此事。

    老刘家的大新闻啊!一辈子也未必能碰上一次,不管庶民还是贵族,此刻都是八卦党,人人聚精会神的以一种极为娱乐的心态关注事情的进展。

    对普罗大众来说,皇室的秘闻,总是最吸引人眼球的。

    但对于周亚夫来说,这却是一个麻烦事。

    他很快就要带着汉室立国以来最成功的丞相头衔光荣退休了。

    他的历史定位,也将光辉无比。

    但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个事情,等于在他的光辉上增加污点啊!

    更麻烦的是,十之**,这个事情还得他来擦屁股。

    这都是不需要去想的事情。

    天子是不可能直接出面的,东宫那边也大约是不肯接锅的。

    除了他这个丞相,还能有谁来接这个锅?

    这时候,一个下人进来禀报:“君候,东宫太皇太后懿旨,请君候入宫议事……”

    “该来的来了……”周亚夫放下笔,摇头叹息。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节 悲剧的刘荣(2)

    深秋的长安夜晚,幽幽冷冷的月光洒在宫阙之中,影影绰绰,有些阴森。

    但明亮的长信宫灯,却将整个永寿殿,照耀的恍如白昼。

    沿着深邃的走廊向前,一排排卫兵持戟而立。

    “大王……请吧……”剧孟带着淮南王刘荣走到台阶前,恭身作揖:“陛下和太皇太后、皇太后,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哼!”刘荣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刘德难道还敢杀寡人不成?”刘荣自诩底气十足,只要他那个胞弟,还想维持他的形象,他就不得不忍受自己。

    只要一想到,那个自诩为圣王,号称为神皇的所谓天子,在他的面前,也要吃瘪,也要难受,刘荣心里面就爽的飞起。

    反正,对他来说,他也无欲无求了。

    当年,他本来都已经低头了,低眉顺目的投降了。

    但是,刘德却连赵国都不肯给他,还要羞辱他。

    那好!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你能奈我何?

    事实证明,刘德和朝臣们,确实对他无可奈何。

    这个世界,甚至没有能审判他的法律和杀死他的武器!

    带着这样的信念,刘荣一挥袖子,大步踏上了台阶,当然了,他也不是很傻,在这瞬间,他就已经自动的调节了面部表情,更做出一副垂头丧气,可怜兮兮的模样。

    刘荣还是清楚,什么时候该装逼,什么该跪下来。

    他还没傻到当着朝野大臣和宗室长者的面暴露本性,更没有傻到直接去挑衅皇帝和皇太后。

    做做样子嘛……谁不会!

    但……

    “若寡人撑过这一遭……哼……”刘荣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刘阏、刘非、刘彭祖、刘胜、刘端……你们等着,你们一个也休想好过!”

    “至于刘德……”刘荣想起自己的这个弟弟的模样,就忍不住的攒劲了拳头。

    这些年来,他为了诅咒自己的这个弟弟,可以说什么招都试过了。

    什么吴越的巫祝,北方的萨满,以及通行天下的扎小人,能试过的都试了一遍。

    但……

    一点效果也没有。

    相反,他的威权越来越强,他的功业越来越宏伟。

    甚至,连子嗣也是越来越多。

    刘荣有时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弟弟是否免疫了诅咒?

    但他随即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一定是我过去请的巫婆和方士不够厉害,扎的小人儿不够多,不够久的缘故……”刘荣在心里面恶狠狠的想着:“等寡人回国,必定扎上一百个小人!寡人就不信,刘德这个竖子还能撑过一百个小人扎心的诅咒?”

    等到走完台阶的时候,刘荣就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得。

    先前的嚣张和跋扈,消失不见,只有一个满脸惶恐,战战兢兢,瑟瑟发抖,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他哆哆嗦嗦的走进大门,然后一个扑通跪在地上,用着哭腔拜道:“臣,淮南王荣昧死再拜皇帝陛下!恭问陛下圣安!”

    然后又对着窦太后和薄太后磕头说道:“孙臣荣顿首百拜,恭问太皇太后、皇太后安!”

    刘彻看着自己的这个哥哥,脸上露出了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站起身来,抢在所有人之前,说道:“皇兄怎如此模样?”

    “来人,给淮南王赐座!”

    “果然……与寡人所料一般无二,这刘德,在外人和大臣面前,只会不惜一切维护自己的形象……”刘荣听到这个话,心里面真是得意不已,甚至有些骄傲。

    刘德你牛逼?怎么样还不是得被寡人耍得团团转?还不是得给寡人擦屁股?

    “且慢!”刘荣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得窦太后轻声说道:“淮南王先跪着……”

    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听得仔细。

    刘荣自然是畏惧老祖母的,事实上,现在,唯一能让他有所畏惧的,也就是这个老祖母了。

    所以,他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跪着。

    刘彻却是依然本色演出着,他笑着扶着窦太后,劝道:“皇祖母息怒,皇兄终究是先帝长子,您的长孙,让他坐下来说话吧……”

    刘彻不提刘荣的身份还好,一提,窦太后就怒了,她板着脸,坚决不同意:“皇帝你就不要护着这个逆子了!”

    要不是考虑到,现在有朝臣在场,窦太后恨不得一杖打死刘荣。

    连往日里,一贯习惯在皇帝和婆婆之间充当安抚角色的薄太后,现在也是一言不发。

    对薄太后来说,刘荣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亵渎先帝神庙,侵占宗庙土地。

    这等于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此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刘阏带着兄弟们,走了进来,然后逐一跪下来拜道:“臣江都王阏……”

    “蒙王非……”

    “淮阳王余……”

    “鲁王端……”

    “赵王彭祖……”

    “恭问陛下、太皇太后、皇太后安……”

    “都起来吧……”薄太后起身说道:“来人啊,给诸位大王赐座……”

    毫无疑问,这个过去从未使用过权力的太后,生平第一次开始动用自己的特权了。

    她针对的人,也毋庸置疑刘荣。

    “都起来吧……”刘彻跟着说道,但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连薄太后都记恨上了刘荣,刘荣的末日,已经指日可待了。

    但,还不能太性急。

    因为刘彻知道,对付刘荣,必须要做好万无一失,一击毙命。

    不然就不可能成功!

    因为,假如不能将刘荣作成一个狼子野心、天良丧尽、无恶不作、恶贯满盈而且毫无悔改之心的昏王暴君。

    那么,就一定会有无数人来救他的。

    仅仅凭某一个罪名或者某几个罪名,根本无法置他于死地。

    最多不过将刘荣关几年禁闭或者软禁起来,过几年还是得封他为王。

    除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刘彻可不想看着刘荣继续恶心自己。

    “谢陛下、太皇太后、皇太后……”刘阏等人逐一起身,然后在礼官引领下,坐到了大殿一侧。

    唯有刘荣依旧留在原地。

    此刻,刘荣才发现,这个大殿的气氛很不寻常。

    在坐的不仅仅有刘氏宗族的内部成员。

    更有着一位位显贵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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