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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七百九十一章 约定
高扬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睁开眼睛，高扬先是伸了个懒腰，待闻到刺鼻的臭味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
手忙脚乱的把头套带上，发现还是挡不住那股闻之欲呕的尸臭味，无奈之下高扬干脆带上了防毒面罩。
“睡醒了？”
艾琳就在高扬对面坐着，看到高扬醒来，她指了指自己颈旁的吸管，闷声闷气的道：“我这里还有水，你喝一点吧。”
“不用，我这里也还有，现在还不是很渴呢。”
在屋子里的人全都戴上了防毒面罩，艾琳朝着高扬挥了下手，笑道：“本来打算替你戴上的，但怕弄醒了你，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被熏的醒过来，没想到你竟然睡到了这时候。”
高扬笑了笑，然后他从背包里拿过了一盒霰。弹，一发一发的补充到枪里，随后又把剩下的全都放在了胸前便于取用的兜里。
“我没有霰。弹了，这是最后的一些。”
嘀咕了一声，高扬站了起来，然后他迅速拔出手枪做了个射击的动作，再快速将手枪插回枪套，端起霰。弹枪做了个射击动作，最后才极是欣慰的道：“没影响。”
现在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战斗，等着做好了战斗准备，高扬才沉声道：“我去看看兔子。”
尤里也中弹了，但他肯定没事，而崔勃可不好说，高扬是真怕自己一觉醒来就听到什么噩耗。
“兔子没事，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的。”
安迪何话说了半截犹豫了一下，然后他略带无奈的道：“我们的外用药是足够的，但拖得时间长了就不够了。”
安迪何和阿尔伯特都带了很多药物，是按照撒旦人人有份的量来准备的，但是有个前提，医护兵所携带的药物和医疗条件注定只能是先期处理一下，然后就必须送往后方医院救助，所以药物虽然不少而且还很齐全，可是被长期围困的话却必然不够。
高扬顿了顿脚，然后他点头道：“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怎样，没有任何办法。
崔勃和尤里都被单独安置在了一个小屋里，哪里最安全，就算敌人实施爆破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高扬推门而入，却见尤里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狙击榴，两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崔勃就不太一样了。
崔勃躺在毯子上，但他的头却放在了菲尼克斯的腿上。
菲尼克斯坐在地上，双腿伸出，把崔勃的头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左手在轻轻的抚摸着崔勃的下巴。
高扬吃了一惊，他就算再迟钝，现在也能看出不对劲了。
“乌鸦，你，你和兔子，你们什么时候……”
菲尼克斯抬头看了高扬一眼，然后低声道：“关上门，进苍蝇。”
高扬赶忙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菲尼克斯一脸平静的道：“前不久，还有别的事吗？”
菲尼克斯看上去还很年轻，因为她的生活实在太简单了，没生过孩子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她变态嘛。
所以菲尼克斯虽然比崔勃大了好几岁，但两人看起来却是差不多，甚至于菲尼克斯比崔勃看起来还年轻了些，但是崔勃能和菲尼克斯走到一起，高扬却是说什么也没想到的。
菲尼克斯绝不会多话，高扬想问也问不出个什么结果来，看着菲尼克斯一脸平静的模样，高扬讪讪的道：“兔子他还好吧？”
“还好。”
闭着眼睛的崔勃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看起来很虚弱，但说话的时候却还很清晰。
看向了高扬，崔勃还有力气挥了挥手。
“扬哥，我还好，就是到处都他妈疼的要命，次奥，这次可算是栽了。”
高扬突然很想哭，他朝着崔勃咧嘴艰难的笑了笑，道：“好好躺着别动，等这仗打完了哥带你回去。”
崔勃笑了笑，道：“你没啥想问的？”
高扬也是笑道：“有啥好问的，挺好的嘛，你小子，不声不响的还挺厉害，不过还是说说吧，什么时候搞上的。”
“呸，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搞上，这是两情相悦，自然而然的。”
崔勃来了些精神，他长叹了口气，一脸感慨的道：“我天天和菲尼克斯泡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想法，战友嘛，两个人都瞧着对方顺眼就算了，后来莉莉娅死了，我很难受，菲尼克斯也不会安慰人，但她天天跟着我，其实也挺好的。”
崔勃说的很碎而且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过，有时候两情相悦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哪有什么条理可言，又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原来你们两个是日久生情啊。”
高扬盘腿坐在了崔勃身边，伸手在崔勃胳膊上拍了一下，崔勃呲牙咧嘴的道：“别动，别动，疼，真的疼，日久生情也对吧，不过没那么有情调，就是觉得既然两个人都挺顺眼的，感觉也不错，那就处处呗。”
高扬看了看一脸温柔的菲尼克斯，摇头道：“你这话说的，幸亏菲尼克斯听不懂。”
崔勃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些时候也没下定决心，刚从莉莉娅的死缓过劲儿来，我也没有找什么女朋友的想法，就是现在这不被困这儿了嘛，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触动也挺大的，就怕以后没机会，趁着能说还是说了吧。”
“然后呢？”
崔勃的眼睛瞟了瞟菲尼克斯，然后笑道：“我就朝着她说，哎，乌鸦，我女朋友死了，现在我挺喜欢你的，你喜欢我不？”
高扬皱眉道：“次奥，你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梗的慌？虽然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有这么问的吗？”
崔勃还是笑道：“谁不知道谁啊，现在这时候难不成我还抱一捧玫瑰花给她？都忙着呢，哪有空儿废话啊。”
“好吧，然后呢？”
“她说喜欢，我就说那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她说好。”
高扬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又捅了捅崔勃的胳膊。
“次奥！疼着呢！别动。”
“然后呢，接着说啊。”
“然后，没有然后了啊。”
“就这？”
“就这。”
“就这些？”
“就这些啊。”
高扬为愕然，然后他苦笑道：“好吧，你们两个够简洁。”
崔勃不以为然的道：“拜托，我们两个在宣礼塔上玩命呢大哥，你觉得我们有空儿卿卿我我的谈恋爱？不过，唉，这战场上的爱情就是不受祝福啊，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本来好好的结果非要自己立个flag，好了吧，躺这儿了。”
“别瞎说，不相关的。”
崔勃笑道：“管他呢，反正该说就说，要不真死了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那多尴尬，多遗憾，是不是？”
高扬点头道：“没错，该说就说，哎我现在是不是该恭喜你们。”
抬起了头，高扬看着菲尼克斯用英语笑道：“很好，你们很好，恭喜你们两个。”
菲尼克斯微微笑了笑，然后立刻道：“活下来再说吧。”
崔勃的眼又瞥向了菲尼克斯，然后他很正经的道：“乌鸦，要是我没死，你也没死，回去以后结婚吧。”
“这算求婚吗？”
“算！”
“好。”
“恭喜两位，你们的求婚是我见过最简单的，回去之后我给你们主持婚礼好不好？”
菲尼克斯又看向了高扬，思索了片刻，正要开口的时候，崔勃急声道：“打住！你说话不吉利，还是我来说吧。”
菲尼克斯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你说。”
崔勃看向了高扬，笑道：“我的婚礼不能一般，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回去再商量。”
高扬又拍了拍崔勃的肩膀，笑道：“回去咱们一块儿办，怎么样？”
崔勃撇嘴道：“我才不呢，你那婚礼肯定一大帮人俗套的很，还是各办各的，我才不跟你掺和呢，你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我要和菲尼克斯抓紧时间卿卿我我一下，再见。”
为了照顾菲尼克斯，高扬和崔勃使用英语对话的，这时候，尤里在一旁终于极是无奈的道：“拜托，我也在这儿躺着呢，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头儿，要不然你把我弄别的屋去吧，谢谢啊。”
菲尼克斯看了尤里一眼，面无表情的道：“闭眼，睡觉，别添乱。”
尤里哭丧着脸道：“我睡不着啊，不能一直睡啊，我不想偷听可你们说话我不想听也不行啊。”
高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你忍一下，实在不行就听听呗，怕什么。”
尤里叹道：“回去我也找个女朋友，结婚不着急，但再也不受你们的气了，欺负我单身啊，一个个回去结婚生孩子的。”
高扬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笑道：“不管你们了，我该走了。”
尤里急道：“头儿，我就是腿受伤了不是不能动，你把我弄出去吧，我还可以作战的啊，虽然不能动但又不是不能开火。”
高扬很严肃的道：“等着吧，说不定真的要让你出手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人家两口子亲热一会儿你就别添乱了，把头转过去，闭上眼晴，就当自己睡着了。”
再看向崔勃，高扬很是正经的道：“兔子你伤着呢啊，而且伤的很重，可别太过分了。”
崔勃怒道：“我都这样了还能咋，除了说说话亲亲嘴儿还能咋，能咋儿！菲尼克斯一会儿就得出去了，你咋就这么没眼色呢，哥你出去吧行不行？把门带上，告诉他们别进来看我了啊，我没事儿，也别来打扰我的事儿，不送了啊。”
二千七百九十二章 不如跳舞
第四天了。
饮水还没有耗尽，但在第三天的时候高扬就下令把所有的水集中了起来，每人每天限量供应，优先补给伤员。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恶心的尸水开始在大殿里迷茫，空气中无时无刻都在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大殿已经彻底失守了，击退撒旦的却是死了的敌人。
高扬的心理预期是在第三天会有援军到来，不论他有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塔尔塔或者格列瓦托夫都该能找到这里了。
但是没有人来，高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扬只是知道生存的希望变得越发渺茫了起来。
敌人的进攻已经有所改变。
高扬一个人的金属风暴打退了一次进攻，敌人确实很强，虽然他们被一个人打败，但是碰上了暴走的枪神，几十人战死的结局却不能说明敌人就很弱。
参与进攻的敌人全员换装了更大口径的步枪，在发现5。56毫米口径的威力过低之后，他们用了很多7。62毫米口径步枪。
步枪型号并不统一，其中有六把m14…ebr海军型步枪，还有十六把scar…h，剩下的才是5。56毫米口径的步枪，而且全都是用的穿甲弹。
现在撒旦不缺子弹了，因为敌人送来的足够多，但敌人进攻的时候不会带上水和干粮。
谁也不知道敌人的下一次进攻什么时候来，但是现在很多人都盼着敌人进攻。
战斗。
在战斗中死去。
好过于绝望中的等待。
为了节约体力，也是为了减少对饮用水的消耗，撒旦的每个人都安静的坐着。
也没人说话，因为说话费唾沫，现在干渴才是最大的敌人。
现在是拉斐尔的站岗时间。
轮流盯着大殿的时间是最煎熬的，因为要看着很多很多正在腐烂的尸体，如果说有人间地狱的话，高扬他们所处的位置毫无疑问就是。
要想第一时间发现敌人的进攻，就无法避开地面上的尸体，那些正在腐烂，流出令人恶心的液体，散发着臭味的尸体，以及仿佛铺满了整个世界的苍蝇。
但令人无法忍受的却是蛆虫。
“我受不了了，对不起，但我真的无法忍受了。”
拉斐尔突然回过了头，他努力的压下了一口唾沫，好不让自己呕吐。
“我不想吐在防毒面罩里面，那样我就彻底完了，伙计们，能说说话吗？”
高扬看了看拉斐尔，沉声道：“谁能接替他一下。”
安迪何站了起来，微笑道：“我来吧，医生的承受能力总是更高一些的。”
拉斐尔如释重负的道：“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我的兄弟。”
安迪何捅了捅拉斐尔的胸口，笑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保证还你！”
拉斐尔快速走到了最里面，他闭着眼连续的喘了几口大气之后，睁开了眼睛道：“我们做点什么吧，如果我们一定要……那什么，为什么不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最后的时光呢？好过这样死去吧，伙计们，你们觉得呢？”
高扬舔了舔嘴唇，然后他看向了周围的人群，笑道：“你们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艾琳突然打了个响指，然后她笑道：“音乐，我们有音乐。”
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艾琳一脸兴奋的道：“伙计们，看到外面的功放了吗？连接着外面的大喇叭，用蓄电池驱动的，我觉得可以试试能不能用。”
每一个大寺上面都有大喇叭，两个宣礼塔上各有一个喇叭，大殿最后面也有两个大喇叭，虽然宣礼塔已经被炸毁了，但还剩着两个喇叭。
只需要用数据线把手机和功放连接起来，就能放音乐了。
高扬笑道：“好啊，放音乐也好，如果能让敌人受不了来进攻我们那就更好了。”
安迪何大声道：“不不，不好，音乐确实很好，但我不喜欢艾琳的音乐，死亡金属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对我来说那是噪音。”
艾琳大声道：“嗨，嗨，不是死亡金属，我喜欢的是维京金属。”
安迪何道：“不管是什么金属，我不喜欢，我有个更好的建议。”
艾琳愤愤不平的道：“什么建议？”
“我们开始播放音乐，那么敌人很快就会把大喇叭给打掉的对吗？”
“应该是这样。”
“在敌人打掉我们的喇叭之前，不如跳舞吧。”
高扬忍不住道：“跳舞？”
“没错，跳舞啊。”
高扬皱眉道：“可我不会跳舞，而且我们……”
“我们有舞曲的。”
格罗廖夫点头道：“是的，作为一个音乐家的父亲，我怎么能缺少可以当做舞曲的古典乐呢？嗨，大鸟，你不是音乐家，我女儿才是，你只能算是一个爱好者。”
詹森大声道：“嗨，嗨，伙计们，想不想让我给你们来段风笛？”
说话间，詹森兴奋的拿过了他一直带着但和作战无关的打包，他拉开了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风笛。
高扬诧异的道：“伙计，你冒着吃枪子儿的风险回直升机上拿的就是风笛？”
詹森点头道：“对啊，这是我的伙伴，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本来要去参加一个风笛音乐节，我都要出发了，但我们来了这里，看，伙计们，我还有全套的服装呢。”
变魔术似的，詹森从包里掏出了一件苏格兰格子裙，他展示着自己的裙子的同时笑道：“还有我的帽子，我可是很专业的风笛手，你们不想听一听吗？”
高扬搓了搓手，道：“感觉不错啊，可是你吹奏风笛需要摘下面罩的，伙计，你确定要这么做？”
詹森立刻为之愕然，然后他瞠目结舌的道：“呃，呃，抱歉，我一激动把这个忘了，那么，你们得吃一点儿才能听到最好的苏格兰高地大风笛演奏了，我很抱歉。”
安迪何不耐烦的道：“跳起来吧！桑巴！拿我的手机，跳起来吧！”
格罗廖夫大声道：“不，不，我有更好的建议，伙计，既然你需要在那边盯着，所以不如先来一段维也纳华尔兹？”
艾琳把手一挥，大声道：“华尔兹，来吧，跳起来吧！”
所以高扬立刻微笑道：“好啊，放音乐，我们跳起来吧，只是需要有个人去外面的地狱播放乐曲，你们有谁自愿去吗？”
阿尔伯特一脸无奈的道：“好吧，医生的承受能力总是更强一些，看来只有我去了。”
二千七百九十三章 蓝色多瑙河
是在沉默中被压力摧毁，然后灭亡，还是选择跳舞，在迎接灭亡的时候还能开心一点？
当然是选择跳舞了，这还用问吗，
格罗廖夫赢了，因为华尔兹是大部分人都会一点的舞种，最起码也是看过比较熟悉的舞种。
现在谁都有手机，而只要有手机，那总得存着几首自己喜欢的歌，而撒旦经常在全世界来回跑，不是所有地方都有信号的，所以他们更得把歌先下载下来才行。
格罗廖夫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机，选出了乐曲，交给了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在大殿里鼓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响起来悠扬的乐曲声。
声音飘荡在了大殿外面，听着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音质也算不上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