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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九零二-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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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势浩大的罢课、游行、示威、抗议活动,风风火火,沸沸扬扬。

其中,以秋瑾为代表的部分清国留学生,煽动全体清国留学生罢课回国,一些清国留学生更是组成了“纠察队”,带上棍棒武器,满东京跑,看到清国留学生就威胁他们:“你回不回国?”说“不回国”的,立即群起围殴之。

但是,终归还是有明白人。当中有一个清国留学生站出来说:“我们连那个所谓《取缔规则》的原文都还没有读过,发什么怒呢?我们是否应该先调查、研究,搞清楚之后,再反对也不迟呀!”愤怒的留学生们当即这样回应他:“不用查了,还有什么好查的?!我们认为是这样,就是这样!”

第一百零四章大浪淘沙,提督李准

在这场留日学生的抗议回国潮中,汪精卫、胡汉民一派,和秋瑾一派学生代表,立场是对立的。因为,汪精卫的上司——革命的北辰,担心这批革命派的留日学生回国之后,会被清政府一网打尽,便让汪精卫在东京办了一个叫做“维持会”的组织,规劝秋瑾及激进的留学生们要服从大局,忍辱负重,放弃回国之念,继续好好读书。

当细细解读了日本政府这个《规程》之后,宋教仁等人认为留学生是误解,且有胡闹的成分,便决定不予插手。

而陈文强对留学生的行动也不表赞同,甚至对他们的浮躁、内讧很是失望。在当时留日的八千多学生中,似乎人人都在谈革命,可实际上呢,却又是人人不革命。空谈无补者到处皆是,实际去干者百无一二。而革命又似乎成了很多留学生荒废学业的借口。学无所成,无一技傍身,难道都要当职业革命家?

“留学生误解有情可原!同盟会呢,出尔反尔,令人不快。”陈文强沉吟着说道:“这样的行事风格,对咱们也是一个警示,与其打交道,千万要谨慎小心。”

起初,是同盟会向广大清国留学生发出热烈呼吁,呼吁大家罢课、回国,推翻清政权……等大家行动起来了,又组织“维持会”要求大家忍辱负重,让大家都去上课读书。

人这种东西,非常奇妙,能够相互影响,互相感染。比如宋教仁,由陈文强引荐,时常和立宪派人混在一起。而象惜阴堂主人赵凤昌、末代状元张謇,以及日本的梁启超,皆是一代人杰,学识和眼界亦有独到之处。谈天说地,争论辩驳,宋教仁的思想便渐趋于稳重。与激进派渐行渐远。

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核心领导的思维和行动方式必然要影响到整个团体,不断下发的各种指导性文件和形势分析,使复兴会会员能了解组织运作和行动的内在含意和目的。而严密、严格的组织规则又使复兴会能够尽可能地团结一致,协调运作。

杨笃生也算是那个时代的精英,学识和理解能力是不用怀疑的。看到同盟会,再看复兴会,差距就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而是全方位的。起初的发展势头很猛。但杂而不纯,很快便出现了意见分歧,直至内讧。再者,同盟会还在以江湖会党为发展对象,复兴会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基地,有了稳定的资金支持,并开始组建自己的人马,开始自己制造武器弹药。

“文强。你怎么看北辰这个人?”杨笃生认真地盯着陈文强,说道:“我知道你看人一向很准。和我也不会有什么隐瞒吧?”

陈文强眨着眼睛,好半晌咧嘴一笑,说道:“好吧,就说说我的个人看法,仅供参考。别的我暂且不说,只说和北辰的那次谈话吧。他的态度似乎有这样一种味道:要革命,其他中国人都不行,只有我一个人行,我是革命的导师,革命的指南。服从我者请来。这让我感觉很不好,大概也是我的性格使然吧!”

杨笃生仔细想了半晌,服气地点头,“细想起来,确实如此。虽然没这么明说,但他心里估计就是这样想的。有这样的思维,那为人定是专横、跋扈,听不得他人意见。这倒是有佐证,同盟会甫成立,便因为会旗之争而近分裂,最后以黄克强屈服而暂告结束。”

“呵呵。”陈文强笑了起来,指着杨笃生说道:“当初我提议向同盟会中安插人手的时候,你们还曾反对呢!怎么样,现在算是便利了吧?”

“这事——做得不地道。”杨笃生摇头,又反驳道:“那是你自作主张秘密派的,你违反了组织规定。”

“是啊,可我不是承认错误了吗?”陈文强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看你就在这里呆段时间好了,算是休假,我代表组织批准了。”

“这里——确实很美。”杨笃生由衷地发出了感叹,“可万宁不是要起事暴动嘛,你不忙啊?我也得回日本,毕竟那里是名义上的总部,得有人坐镇。”

“万宁起事跟咱们没多大关系。”陈文强冷笑一声,“三点会不自量力,失败是肯定的。不过,这样也好,没人折腾,咱们怎么好正大光明向其他地方渗透发展?”

“那——”杨笃生用手指划着,不无担心地问道:“若是被官府击败,不会影响到咱们吧?”

“该收回的,该掐断的,都处理干净了。”陈文强语气虽淡,却带着一丝冷酷,“复兴会的大旗要打,可一个会员也不会损失,一点线索也不给留给官府。”

杨笃生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到底,这是一次利用,少量的旧枪、少量的资金作为诱饵,而且还给了要起事的会党武装以复兴会的旗帜和承诺。而会党武装或是自大,或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得到更多的钱和物的支持,做了复兴会扩大影响的先锋。

“大浪淘沙,方见真金。”陈文强似是解释,又似是自言自语,“我是帮派首领,可是深知会党人物的底细。说是英雄好汉,可干农活嫌苦,做买卖嫌累,见到女人想睡,闻到酒香想喝醉。什么也不干,却能吃喝不缺,你说他们凭的什么?夜走千家,日吃百户,说得好听,还不是打家劫舍,欺压良善。那姓郑的还未起事,却已经封自己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后还要登基当皇帝呢,真是可笑又可鄙。由多是地痞、流氓、恶棍组成的武装,我可不奢望他们一下子就能变成秋毫无犯的岳家军。”

杨笃生苦笑连连,“会党也不尽是如此不堪吧?一些贫苦百姓加入其中,也为的是反抗官府苛政。”

“所以说要大浪淘沙。”陈文强突然笑了起来,拍着杨笃生的肩膀,“既要清洗,又要改造,不会赶尽杀绝的。”

杨笃生摇了摇头,突然眯起眼睛,指着远处说道:“看,哪里来的兵舰?”

陈文强举目瞭望,然后放松下来,说道:“没事儿,是李准。可怜的,开着那破船烂舰,还要巡视外海,连办个南海诸岛展览会也没钱。估计是来找我打秋风的,你先回避一下。”

这家伙跟谁都混得挺熟,堂堂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在他口中竟是如此可怜兮兮。眼见着陈文强穿着大裤衩,身着短袖夏威夷衫,头戴草帽施施然远去,杨笃生无可奈何地摇头。

…………

1905年,李准剿灭海盗有功,受慈禧太后召见,升任广东水师提督。在两广总督张人骏支持下,李准返回广东后,整顿水师,招收壮丁,淘汰老弱兵丁,加强训练,使广东水师战斗力有明显提高。此外,李准尚兼领巡防营,手握重兵。

甲午中日战争之后,南中国海上列强环伺,随时会挑起冲突,侵夺我国南海诸岛。日本浪人赖茨一郎曾在东沙一岛上营造船舶、蓄水池及房舍等,后被广东水师拘押,警告后押解出境。

其后,统治安南(越南)的法国殖民主义者,对我国的西沙和南沙主要岛屿垂涎三尺,企图侵占,向满清政府发出过照会,称那些岛上早在百余年前就有安南嘉隆王朝派员立下的界碑,是安南领土。

在清政府据理驳斥法国驻安南总督茹尔内的所谓“照会”之后,李准经朝廷批准,开始部署南海巡弋。远航外海,巡弋西沙、东沙、南沙,对于广东水师来说,是很困难的任务。

当时广东水师最大的兵舰“伏波”号,却是风帆、蒸汽双动力的陈旧船只,排水量只有一千二百吨,且是木质木肋(木料购自暹罗),船身无装甲,火炮亦少。其他的舰只就更不用说了,只有数百吨而已。

这也就难怪陈文强说他是破船烂舰,在合资的航运公司里,千吨以上的海洋货船估计也比“伏波”号结实。

除了狂风巨浪的艰险、长途航行所需的物资和人员,李准还要作与法国海军开火交战的准备,要有敢战的士兵和充足的弹药;另外,按照清廷“招徕华商承办岛务,官为保护维持,以重领土而保主权”的旨意,以及李准想在西沙群岛建立灯塔、以利航行的计划。

这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都是需要大量资金支持的,而崖州又是巡弋西沙的出发地、物资囤积场,与陈文强打交道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而陈文强赞赏的是李准对于领土、领海的认知,勒石、命名、升旗、鸣炮,宣告外海岛屿为中国领土,这是很多国人所不重视的事情,却能功在千秋,利在后代。至于李准计划在巡弋南海的过程中,勘查岛礁,凿井造屋,并招募渔民定居海岛,放养家畜、捕捞海产,以示固守岛屿海疆之决心,陈文强也十分赞同。

况且,在与李准的交往过程中,陈文强发现李准比较惜命,或者说比较有现实感。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为满清死心卖命。威胁利诱,或者是他自己看清了形势,便有很大的可能反正投诚。

第一百零五章打秋风、拔羊毛

在码头上,穿着随便的陈文强迎上了一身官服的李准,且毫不在意地拱手打招呼,这令李准感到有些无奈。

陈文强亦官亦商,既是实业家,又是享誉国内外的发明家,不仅光环围绕,而且顺应潮流。不说其名声,只说顺应潮流,那就是立宪和改革,便使其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当时在国内,立宪、改革已经形成风潮,就连扼杀戊戌变法的慈禧,也没有顽固也阻扰过改革,甚至可以说,只要能救朝廷,她是绝对支持改革的。而朝廷官员的政争和党争所围绕的,其实是谁来主导改革,以及在立宪上的缓立和急立之争。

而党争是官员的事情,可谓“在朝”,“在野”的名士富绅那可是都要争取的助力。比如老状元张謇,袁世凯既与其联络,岑春煊也出资帮助其设立宪团体。陈文强呢,作为立宪派的青壮力量,也有了相似的待遇。岑春煊想借他的成绩提高自己在工商界的声望,以便压政敌袁世凯一头;继任的两广总督张人骏,也想结好陈文强,为自己的儿女亲家袁世凯呐喊助威。

“天气酷热,李大人亦宜节劳啊!”陈文强拱了拱手,样子很是随意。

“本官为朝廷办事,难比陈大人清闲自在啊!”李准还礼,打了个哈哈。

陈文强淡淡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为广东水师添舰买炮一事,陈某既已答应,就不会食言。只是还需些时日,李大人切莫心急。”

李准与陈文强走了个并肩,轻轻摇头道:“我自是知道非短时可成,此次前来倒也不为催促。嗯。既然陈大人说起,本官便多问一句,那马尾造船厂的接手工作可还顺利?”

具有二三千人规模的马尾造船厂于一八六六年崛起在马江之畔,占地六百亩,设备齐全,规模宏大。当时在远东地区首屈一指。此后的三十多年里,马尾船厂为清王朝造出了四十多艘舰船,占当时国内总量的70%,组建了第一支海军舰队——福建海军,并为北洋、南洋两支水师配备了大量舰船和将领。

但随着中法马江海战和中日甲午海战的两次失败,满清不仅败给教自己造船建军的法国老师,还败给同样刚刚起步的日本海军,马尾船厂也进入了惨淡经营的阶段。今年年中,清政府饬令船政局停止造船。马尾船厂从此衰落,最破败时“三五匠徒,蓬头垢面,菜色凄凉”,而且再没有复兴。

“我已经不准备接手马尾造船厂了。”陈文强的回答有些出乎李准的意料,他停住了脚步,不解地望着陈文强。

马尾船厂之所以复兴无望,在后世是因为台湾问题。由于福建成为对台一线。所以不适合建造大型军工企业。陈文强的顾虑也差不多,台湾现在为日本所侵占。他接手经营马尾船厂,实在不是一个长远之计。

“我最需要的不是马尾船厂,而是马尾船厂那些熟练的技术工人,以及他们积累的造船图纸、心得、经验。”陈文强很坦然地做出了解释,“我已经与德国伏尔铿造船厂达成了合作协议,并已向总督大人上呈公文。出资收购并重建原黄浦造船厂。如总督大人不批,那就多费些钱财,多费些时间,我再择地建厂。”

位于长州岛的黄埔造船厂由英人约翰?柯拜首先建立,其后逐渐萧条。于1873年歇业,1876年,将其坞厂设备售给广东官府,改名为黄埔船局,成为继福建船政后的第二家官办专业船局。。

几十年下来,历经几任地方长官,黄埔船局同样是衰落之势难改,一三年裁撤,一九零一年再恢复,到现在为止,船坞官员再加上匠役只剩下了七十多名,与黄埔水、鱼雷局和广东水师学堂共同归黄埔总办管理。

李准对黄埔船局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上海开埠以后,广州对外贸易中心的历史地位被上海所代替,来穗的轮船大量减少;另一方面,随着轮船尺度和吨位的增大,黄埔船坞已不能满足需要。而香港已发展成为国际港口,增加了船坞设备,尤其是英国人占领九龙半岛之后,在九龙地区建造大型船坞并获得淡水供应,黄埔的修造船业,自此萧条。

“总督大人那里,本官可以进言。”李准谨慎地说道:“能甩掉一个财政负担,总督大人也应该赞成批准。只是广州将军诚勋大人那里,恐怕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陈文强微皱眉头。

“主要是长洲这个地方,实为虎门内第二重门户,委之外人,似为不妥。”李准斟酌着字眼,缓缓说道:“若只用华工,则无此顾虑。”

陈文强盯着李准半晌,莞尔一笑,说道:“诚勋那个草包会想到这个吗?况且,他不是快调任了吗,哪里还会管事?李兄啊,为人要实在,你我之间就不必搞什么弯弯绕儿了。”

李准眨着眼睛,然后无奈地一翻,讪笑道:“陈兄这话说得,嘿嘿。诚勋大人是朝廷干吏,这其中利害,可能会有所觉察,也可能会有疏漏,本官也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黄埔造船厂能得便得,得不到我就重起炉灶,为广东水师添船的事情也就只能向后拖了。”陈文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德国人严谨认真,相比于英、法、日、俄又是威胁最小的,我与他们的合作是不会改变的。至于你巡弋南海的困难,我会尽力帮忙。前面说好的,从航运公司调一艘远洋轮作为补给船,加入巡戈舰队,这没有问题。至于资金——”他伸手一指远处的海滨别墅区,“我刚卖了两座房子,获利一万多,就全给你了。”

“陈兄真是豪气,爽快。”李准笑着一伸大拇指,又恭维道:“外面都传陈兄能点石成金,光看那宣传手册,便知所言非虚。那房子盖得,那风景选得,令人心动啊!”

后世的宣传、包装、促销等手段,陈文强信手拈来,全不费力。单说这崖州,本是荒僻之地,经他一番建设,再配上照片说明,俨然成了风景胜地、渡假首选,吸引了不少富豪商贾来此。

“最重要的是治安。”陈文强着重强调道:“若不能保证这一点,谁来这里?海外的华侨、广州城的豪富,他们选择这里,除了环境好,安定也是重要原因。”

李准轻轻点头,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道:“说到治安,光靠商团恐怕不够,也于朝廷法制不合。琼崖兵备道已经呈文总督,准备派驻巡防营至崖州和万宁,维护治安。”

陈文强微微冷笑,这是看到崖州建设得有了眉目,前来分一杯羹的。不用说,起码巡防营的军饷开销便要崖州这边出了。

见陈文强面露不悦,李准又解释道:“据琼崖兵备道所言,万宁会党异动,恐有暴乱发生,是以要调兵琼南,防患于未然。这从长远来看,对陈兄在崖州的经营还是有好处的。”

有个屁好处!陈文强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却是暗骂。这帮三点会的家伙,折腾什么呢,还未起事就被官府探知,真当官府里都是死人哪?

“还有一件事。”李准苦笑了一下,说道:“陈兄也知道广东财政紧张,总督大人迫于无奈,想提前征收移琼之民的赋税——”见陈文强蓦然转头盯着他,李准只好继续解释道:“减免两年赋税的事情不是取消,只是要拖后两年再实施,这样算下来,还是一样的。”

陈文强气极反笑,用力一挥手,大声说道:“总督官儿大嗓子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我丑话说在前头,很多移民就是冲着两年免赋税来的,官府出尔反尔,我挨骂倒无所谓,可要激起民变,这责任我可承担不起。还有,巡弋南海的远洋轮船没了,钱也没了,一分一毫也没有,我得拿这些钱去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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