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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山，古木参天，草木茂盛，轻易便可躲藏。北野玄骑乘赤火在半空中寻找片刻，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当机立断，从半空中降落，在距离地面十丈高的低空继续飞行。
如此距离，他的神识可以得到最充分的发挥。神识笼罩之地，但有风吹草动，都会被他及时发现。这样搜寻的速度依旧不慢，但效率却提高了数倍！
这是部落北面幽谷方向。随着时间的推移，北野玄已经进入幽谷范围。
此地曾被三头蝎尾狮占据。北野玄远行寻找壁生莲叶果期间，部落中有族老带领族中勇士将三头蝎尾狮击杀，以此打通进入地下暗河的道路。此地尚无新的强大荒兽出现，只有一些弱小荒兽在活动。
这些荒兽为北野玄的搜寻工作带来了困难，尤其是隐藏起来的荒兽，它们无意中吸引了他的视线。搜寻速度不得不减慢。北野玄耐心十足。他深知零霄是部落中的巨大隐患，必须抹杀，否则将会导致整个黑炎部落的覆灭！
大片大片的区域被排除，北野玄逐渐向前逼近。
突然，他神情一震，有异常！
第93章 旧事
绕过一棵千年古树之后，他看到了零霄的身影！
零霄背靠古树躺坐，脸色惨白，神色萎靡。听到动静，零霄睁开了双眼，眼睛黯淡无光，有濒死之象！他费力半天才看清北野玄的身影，不由惨然一笑。
北野玄寻到零霄，终于把心放了下来。他先前失手让零霄走脱，这次却决不能大意。
零霄艰难的喘了口气，开口说道：“我终于知道将岸为何会着了你的道。那神识攻击的手段当真是诡异莫测，防不慎防。据我所知，这等手段即便是宗门长老都不曾掌握，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如此了得。我和师叔败得不冤……”
“废话说完了？”北野玄冷冷的说道。
“我已是临死之人，你何不允我多说几句？”零霄语气放低，颇有几分乞求之意。说完他见北野玄脸上的冷意渐少，连忙说道：“我并非有意找部落麻烦，这里毕竟也是我的生养之地。只因我在宗门内不小心走了口风，将黑炎的消息泄露，才被将岸找上门来。”
北野玄冷哼一声，对零霄的解释不置可否。
“黑炎乃天地异火，不仅能磨炼神识、灵魂，更能借其修炼神通手段。将岸本是火属血脉，一心渴望修炼某种火属神通，听闻有黑炎的消息，心花怒放。我本不欲带他到此，他却紧紧逼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没有靠山，且修为低下，如何能违逆了他的意愿？”零霄苦笑，说话的语气中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感。
他注意到北野玄的神色，见其不为所动，只得继续说道：“我先将岸一步来到部落，却是想劝说众位族老让出黑炎，以免连累数万族人为其陪葬。将岸杀戮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宗门上下都知道他的为人。我等普通弟子对他更是恐惧异常。黑炎乃天地异火，这等重宝，天下少有。为了保住它的秘密，将岸绝对会赶尽杀绝！就连我，最后也难逃他的魔掌！”
“这么说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部落？”北野玄笑了笑，没有同情，没有怜悯，直截了当，道：“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难逃一死。”
零霄惨然，道：“死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我零霄在这残酷的蛮荒世界苦苦挣扎半生，临死之前，却不能将我的故事说与他人听。人生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我不想死的默默无闻，至少要留下些什么，以证明我零霄曾在这蛮荒世界生活过……”
北野玄动容，神色微微一变。
这细微的变化被零霄捕捉到，他心中一松，又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零霄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修炼天赋一般，远远比不得你。你这般年少，实力却高深莫测，将来必是风云天下的大人物。能够让你记得我零霄，我虽死而无憾！”
零霄困难的喘息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讲述起他的人生经历。
他出身于黑炎部落，当年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一次外出狩猎，他不幸身中寒毒。这寒毒古怪刁钻，难以祛除。众位族老想尽办法，也没能解决他的问题。后来，北城族老翻找族中典籍，找到一篇关于无花无叶果的记载。
无花无叶果，如其名，没有花，也没有叶，只有一根茎，茎上有果，成熟后的果实呈艳红色，有毒，常人食之必毒发身亡。但对于身中寒毒之人，却有解毒之奇效！不仅如此，一寒一热两种毒素中和，对修炼者更是大有裨益。
为了替他解毒，他的双亲，两位先天境高手离开部落，跋山涉水，历尽艰险，寻找无花无叶果的生长之地——崖山！数百里征程，有凶兽毒虫无数！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族人都对此不抱希望，甚至屡次劝说两人放弃，但都没有成功。
两位先天高手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身死，却没想到，他们还是回来了，不仅带回了典籍中记载的无花无叶果，更是实力大增，达到先天巅峰！
此时的零霄已撑到了最后，莫颜族老想尽办法控制寒毒，却也只能延缓其毒发的时间。这一年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幸好，他们回来了。无花无叶果果然解了零霄的寒毒，并助其突破天地屏障，以二十岁之年龄，成为一名先天高手。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出乎零霄的预料。为了回报部落这一年来对零霄的照顾，他的双亲经常外出狩猎，带回一头又一头强大的荒兽。他们甚至敢于招惹凶兽！
终于，在半年之后，他们惹上了不该招惹的对象。那是当时活跃在黑炎部落附近，最凶悍的一头凶兽！它的存在一直困扰着族人。两位先天巅峰高手拼尽全力，最终将那头凶兽斩杀，但结果却也深受重创，于当天身亡。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当时的场景，”零霄眼角发红，竟留下了血泪。他愤恨不平的说道：“当时众位族老也都在场，可却没有一人出手！若是有他们伸手相助，阿爸阿妈根本就不会身死！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北野玄淡然，他没有经历当时的场面，仅凭零霄一面之词，难以将当时的场景真实还原。所以他明智的保持缄默。
零霄接着讲起后面的故事，道：“之后一段日子里，只要我看到族老们的身影，便止不住内心的愤怒与不平。阿爸阿妈为部落贡献那么多，他们凭什么见死不救？我生活在部落里，每天都要被噩梦惊醒。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拷问与折磨。我要为阿爸阿妈报仇，可元凶已死。那些帮凶还活着！我向他们出手，却根本不是对手。”
说到这里，零霄痛苦的闭上眼。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初那段饱受折磨的时光，接着又轻声说道：“我只能离开部落，在凶险与生死之中挣扎徘徊，这样才能将仇恨渐渐遗忘。茫茫大山中，毒虫潜伏，凶兽出没。以我先天境的修为，根本就不能保障自身安全，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某头凶兽的腹中之物。但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极偶然的情况下，获得一位神秘修士的传承！”
北野玄心中一动，难道这神秘修士的传承与零霄展现的诡异手段有关？
果然，零霄接下来的话语证实了他的猜测。只听零霄轻轻地说道：“那是一张兽皮，有些陈旧和破损。上面记载了一种很神奇的秘法，通过我长达两年的时间摸索和修炼，才掌握了那秘法的五分之一。只要我的身体接触到地面，我就能通过地面迅速转移！”
这不就是土遁之术吗？北野玄心中一动，土遁之术只是那秘法的五分之一，其它的应该是五行遁术之中的其它四种。他轻轻一叹，这零霄好大的造化！
“正是依仗这秘法，我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茫茫大山里，苦苦挣扎十数年！”零霄感叹一声，道：“两年前，我听闻五毒宗招收弟子，便前去报名。侥幸被一位长老看中，收为记名弟子。这记名弟子只是最普通的内门弟子，好处不多，事情却不少，就像是一个高级杂役。不仅要为师傅处理各种琐事，还要为那些真传弟子服务。当真无比憋屈。最重要的是，那些真传弟子能够自由修炼的秘术，我们这些记名弟子只有通过种种努力，才有机会去接触。”
零霄惨然一笑，道：“所幸我有自己的一番际遇。那神秘修士的秘法非同一般，即使在宗门里也少有能比。为了保守这秘法，除非遭遇生死危机，我从未施展过。现在我已将死，不忍这秘法随我消逝。不如把它交给你，也算我零霄对部落，对这蛮荒世界最后的一份贡献！”
说完，零霄费力的从怀中取出一张兽皮，然后珍而重之的将其递给北野玄。
第94章 后患
北野玄心动了。但又不放心零霄为人。遂将那强大的神识瞬间扩散，把零霄手中那张略显陈旧的兽皮反复探查数遍，认定并无问题之后，他才终于接过来。
若是所料不错的话，这上记载着的应该是五行遁术。此秘术神奇异常。一旦掌握，天上地下，大可去得！北野玄不能不激动，若他掌握了这五行遁术，生存的几率将大增！未来，可以轻松应对各种危局！任谁面对这等秘术，都不可能还保持一颗平常之心。
北野玄将其展开，神情一震，开头有两个古字与下面的文字迥异，竟是太古妖文！
他曾得阿苏传授，刚好认识这两字，前面一个古字有多种含义，用“五行遁”来解释最为恰当。后面一个古字更易理解，其含义正是“术”字。
北野玄心中激动，两个太古妖文合在一起，果然是五行遁术！
突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蓦地抬头。却发现原本还躺卧在古树前的零霄，不见了！
北野玄呆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零霄竟是如此狡猾。明明奄奄一息，已到濒死边缘，却仍不肯放弃。利用讲故事的时间来默默恢复，又用五行遁术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以获得瞬息的喘息之机，从而借机逃遁。当真是狡诈如斯！
就在这时，有族人搜寻而来。见到北野玄的身影，纷纷围上来。
“十三族老，情况如何？”有族人恭敬的询问。
北野玄收起兽皮，沉思半晌，认为零霄已是重伤之身，尤其伤了灵魂，就算能再次施展土遁之术，也绝逃不了太远。他心中一定，说道：“那人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继续寻找！”
陆续赶到的族人们扩散开来，将幽谷搜寻一遍，未曾发现零霄的身影。幽谷往北，是一片茂密的山林，更易潜藏。族人们穿过幽谷之后，继续向那片山林搜索。
北野玄来到幽谷一角，见有起伏的山丘坍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想来应该是地下暗河的进出之地。他曾记得族老说过，为了防范暗河深处那未知的恐惧，他们将此处轰塌，将地下暗河截流。而返祖暴猿王也曾说过，那地底的凶物招惹不得。想来绝非虚言。
他如今踏入先天，实力暴涨。仆一出关，便先击杀了气丹级别毒虫八翼蜈蚣，又斩杀了本源境强者将岸。对于后者，虽说有出其不意的侥幸成分，但他到底有了与本源境强者对抗的实力！以先天之境，斩杀本源境强者，中间还隔着一个燃血境，越级杀敌不过如此。
但如此实力，与那头返祖暴猿王相比，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盖因那暴猿返祖之后，成长速度太过骇人！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那是血脉的问题，有无穷奥妙，现如今已初露端倪，它日再相见，那暴猿的实力应该会更为恐怖！
连那暴猿都以为地下暗河的凶物招惹不得，北野玄也就没了探查地下暗河的心思。
他骑乘赤火，继续向北搜索。搜索路线不断延长，北野玄穿过黄金狮子的领地，越过已成荒丘的青山，来到清水湖。清水湖的环境仍未有变化，也没有修士闯入的迹象。他来到湖边，伸手去触摸，果然摸到了那层透明的壁障。
这次他没有莽撞的去试探。如今他虽有突破，但仍不是太玄的对手。太玄是大能级别的人物，千万个将岸也比不上，他挥手便可要了自己的小命。之所以会放过自己，肯定是看在阿苏的情面上。
阿苏身怀巨妖血脉，天赋惊人，既被太玄收为关门弟子，传承衣钵。太玄自然要处处为她考虑。先前两次被太玄放过，应该正是基于此点。
北野玄认可太玄对阿苏的栽培与照顾，但不认可对方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态度！他从未被人蔑视，那种如同对待蝼蚁一般的态度，令他极其不爽！更加令人不爽的是，太玄老贼凭什么要安排两人的命运？凭什么要将两人分开？
阿苏是这世间对北野玄最好的一位少女，两人三年多时间的接触，感情甚笃。尤其是阿苏那种一心付出，不计回报的行为，深深地感染了他。他没经历过爱情，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否就是爱。但他永远都知道，他不会辜负一个女孩子对自己的情谊，更不会放弃对一个女孩子的承诺……
望着湖心小岛，北野玄目光深邃，他喃喃低语道：“阿苏，你等着。我们很快就会见面。那太玄老贼执意将你我分开，我偏不遂他愿！血脉好天赋就高吗？我虽无妖之血脉，但炎黄血脉不输于人。迟早有一天，我会走出一条举世震撼的道！到那时，我们再牵手，妖也好，人也罢，我们都将成为这世间的最强者。谁也不能再干涉你我的自由！”
又待了片刻，北野玄骑乘赤火，原路返回。他清楚零霄不可能逃这么远，之所以到这里，却是因为他终于踏入先天境，忍不住来此看看。虽然见不到阿苏，但这里距离她最近。能够近距离的靠近她，也是好的。
回返途中，他仍让赤火保持十丈高的最佳高度，利用强大的神识再次将沿途搜索了一遍。直到穿过幽谷，他仍没有发现零霄的踪迹。而幽谷附近，还有为数众多的族人在搜寻。
北野玄眉头一皱，零霄诡诈多端，所选择的逃跑方向很可能与众人相左！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难道零霄逃回部落躲藏了起来？
不管这个思路是否正确，他都有必要回部落搜寻一番！想到这里，北野玄再不犹豫，骑乘赤火，飞天而起。
他永远都不知道，其实零霄灵魂重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根本就没有逃走，而是遁入到了地下！这地下，正是那未知凶物的活动之地——那条地下暗河之中。
零霄遁入地下，发现地下暗河，正自欣喜。突然一阵心惊肉跳，竟感受到一种大恐惧！
随即他释然，将死之人，能得喘息之机便是侥幸，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他拖动身体，亦步亦趋的走向暗河深处。
这条暗河宽六七丈，微有波澜，略显平静。灰暗的光线下，会看到河水呈浅蓝色，有若隐若现的水汽散发，寒意袭人。河边有较窄的小路，仅一丈宽，几乎与河面相平。这里非常安静，看不到有生灵活动的迹象。整个空间都给人以死寂的感觉。
零霄心思一转，这片空间倒是个绝佳的葬身之地。只是不知这暗河深处到底有何古怪？竟让人心惊肉跳！他自知必死，便无所恐惧，临死之前，只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零霄精力不济，终于瘫倒在地。灵魂重创，能拖到现在实属不易。零霄体力犹存，但灵魂已接近崩溃边缘，再也无法掌控身体。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趁着灵魂还未崩溃，将数十年的人生匆匆回顾一遍，却发现美好的事物早已消散，天地间竟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只是他心底始终存在一丝遗憾。对于双亲的死亡，他还耿耿于怀。
零霄的灵魂终于开始崩溃，速度虽缓，但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的记忆在一点点的消失，脑海中许多画面都开始模糊。就像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灵魂崩溃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神奇，如此的不可思议。
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感叹，只是隐约有些感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舔舐自己。他以为是错觉，不曾在意。就想这样悄悄的离开人世也好，以前独自求生的时候，死了也不会有人挂念。现在却不同，他的消失必将会有数万人在担忧，在牵挂，呵呵……
零霄已没有精力再睁开眼，若是他能睁开眼睛，就会发现那感知并非错觉。确实有东西在舔舐他。那是一条牛舌，有成人手掌宽大，上面有大片令人恶心的小疙瘩，有些正在流脓！
牛舌的主人，是一头类牛的怪物，头部为白色，但是却长着蛇的尾巴，而且只有一只眼睛！它浑身上下黑气缭绕，外形极其凶悍。
但若只观其外形却并不能令人恐惧，真正令人恐惧的是它那周身缭绕着的黑气！这黑色气体十分古怪，似有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