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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点了点头：“小雷已经将女主人陨落、需要重开器灵的事情告知凤鸣姐姐，她答应了。”
李慕然心中一动，轻声说道：“她知道孕育的是幻璃，知道此事有极大的风险，很可能危及性命，她也肯答应么？这一次，她真的可以拒绝！你们谈了许久，凤鸣是否有些不情愿？”
小雷叹道：“其实凤鸣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犹豫，只要是主人的要求，如果让凤鸣姐姐一命换一命，估计她也不会犹豫！主人应该知道，凤鸣姐姐对主人用情极深！”
李慕然微微点头：“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让你来转述，因为我根本不忍心面对她！”
“可是这么做，主人是否有些对不住凤鸣姐姐？”小雷说道。
“我的确亏欠她许多！”李慕然叹了口气。
二人沉默了片刻，各自望着眼前秀丽的景色，却没有任何心旷神怡的感觉。
不多久后，小雷忽然说道：“主人，小雷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李慕然说道。
小雷悠悠说道：“刚才与凤鸣姐姐一番长谈，其实主要的内容并不是孕育器灵之事，而是凤鸣姐姐和主人之前的那段经历，还有魅族之母的事情，小雷很感兴趣，不知不觉就和凤鸣姐姐聊了许多。”
“小雷觉得，主人是时候该放手了！”小雷一双大眼盯着李慕然说道。
“放手？”李慕然一愣，他发现，小雷的眼神中，稚气少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不错！”小雷继续说道：“凤鸣姐姐说，主人虽然表面冷淡，不肯轻易动情交心，但其实是用情极深之人。正是怕自己过于执著、为情所困，所以才会在一开始投入时就格外的慎重，反而给人一种冷冰冰的、不解人意的错觉。”
“在小雷看来，凤鸣姐姐也是这种人，她一旦投入，就无法抽身离开，哪怕明知自己与主人没有结果，哪怕是要为她人做嫁衣，她也心甘情愿。”
“当年的魅族之母水飘萍前辈，同样也是这种人。天意弄人，让她阴差阳错的先后卷入两段感情之中，两段感情她都投入太深，所以最后她不得已采取割裂自己、一分为二的方法，以求同时成全两段情感。小雷觉得，这不是她贪心，而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放手！”
“如果她懂得放手，放弃其中任何一段感情，都不会有魅族出现，都不会有其后发生的无数悲剧。相比之下，那些轻浮浪子更容易动情，也更容易移情，反而很少受到情感伤害，这是因为他们更懂得如何放手。”
李慕然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一样，当年水飘萍前辈是无法权衡两段感情孰轻孰重，所以才无法抉择。而我不同，我和幻璃之间的情感，与面对其他女子完全不同，我心中只有幻璃。”
小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雷当然知道主人与女主人之间情深意重，无法撼动。可是，女主人毕竟已经陨落了，那些恩爱毕竟都已成往事。就算主人将女主人复活，她的记忆情感也将不复存在，复活之后的她，已经不是女主人，而是相当于转世轮回了一次！”
“如果主人也有前世，前世也有恩爱姻缘；突然有一日，一名陌生的女子找到主人，说主人是她前世的丈夫，希望主人今生能与她再续前缘，主人是否会答应？”
李慕然心中一凛，轻声答道：“这个问题我还从未考虑过，如果真有此事，我多半不会答应吧，毕竟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
小雷点了点头，说道：“小雷修为尚低，不明白为何天道有生死，也不明白轮回的意义何在，但是既然有轮回之说，必然有其道理。既然轮回之后会让往事记忆抹去，一切从新开始，那又何必继续执著前世，活在前世之中！”
李慕然心中一动，小雷之言，暗合顺应天道，颇有几分道理，他修为比小雷更高，心境悟性也更好，自然领悟的更加深入几分。
见李慕然并未反驳，小雷继续说道：“对女主人而言，即便复活，也是她的转世；她与主人结为恩爱夫妇的经历，是前世的情缘。主人若是强求转世再续前缘，对女主人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她也未必会答应。”
“就算转世后的女主人被主人的一片情深所打动，再与主人结为夫妇，那也只是重新展开一段新的情缘，并不是再续前缘，主人和女主人的一世夫妇已经了断，只是主人用这种方法来麻痹自己、缓解失去女主人的痛苦而已！主人可还记得，女主人陨落之前，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当然记得！”李慕然不假思索的喃喃说道：“她说，仙界的仙子即便再美丽，也不能忘记她！这句话真是多余，我怎么可能忘记她！”
小雷又叹了口气，说道：“女主人身为器灵孕育成人，算是半人半灵，她自然知道宝镜不毁，她也总有重生的可能。不过她临死之前，曾留这句话给主人，她并不是要主人将他复活，仅仅是要主人不要忘了她，换而言之，她只要活在主人的回忆之中、便已经足够！”
“女主人个性鲜明，她知道若是有女子接近主人、对主人有好感，便会千方百计的让对方知难而退。以她的个性，如果仍然执意要再续情缘，临死前就不会说出那番话，而是会叮嘱主人不要再接触其他女子。”
“小雷觉得，其实女主人的这句话，暗含深意，在那个时候，在她决定牺牲自己救下主人时，她已经放手了！她只希望留下一段回忆而已。只是主人一厢情愿的不肯放手，不肯将这段感情埋葬在回忆之中，所以才要千方百计的复活女主人，还想与女主人再续前缘！”
“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么？”李慕然眼神茫然，喃喃自语。
他与千幻仙子相识的过往，那一幅幅场景仿佛绚丽的灵光，在李慕然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曾经的无比恩爱，仿佛触手可及，可是当他真的伸出手时，一切又都化为泡影般消散。
“幻璃，你我夫妇之情，难道真的已经无可挽回？”李慕然的眼角滑落了几滴清泪，“没有你在身边，即便我得道成仙，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再添几分寂寞！”
小雷见到此景，也不禁双目通红，落下泪来。
“主人，放手吧！”小雷说道：“生死有命，天道轮回！曾经的挚爱亲友，总有一日会离世而去，当年的情义恩爱，终究是要化为记忆，主人又岂能一一挽回！生者若能将往事记在心中，他们便仍然活在生者的记忆之中，这也许是另一种长生！”
“主人要救一个人，同时也在伤害一个人；主人要挽回一段情感，同时也在伤害一段情感。既然如此，为何主人不更加珍惜身边之人，莫要等到身边人也变成回忆时，才后悔莫及！”
“主人，放手吧！”
小雷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掩面离去，只剩下李慕然一人。
一人一石一山，一片天地，仿佛凝滞，只有那飞瀑流水，以及灰袍随风微动。
…………
“是我太执著了么？”
第1148章 新剑灵
某座临时洞府中，李慕然身形一闪，缓缓步入其中。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小雷立刻从洞府中迎出，大喜的说道：“主人在那山石上一站就是数月，小雷和凤鸣姐姐都不敢打扰。小雷真担心主人就这么一站千年，成为一块望妻石。”
凤鸣也从洞府中走出，她默默的看着李慕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也许对她而言，见到李慕然平安无事，便已经足够。
李慕然笑了笑，说道：“我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所以便一直没有离开。”
小雷闻言心中一动：“这么说来，主人已经想通了，所以才回到洞府中的？”
李慕然点了点头：“算是吧。你说的对，我的确是该放手了！”
“不过——”李慕然又说道：“幻璃为救我而死，我也不可能放弃任何可以复活幻璃的机会。”
“这，这是什么意思？”小雷疑惑的问道。
李慕然肃然说道：“我会想尽办法让幻璃重获新生，但是她如果新生之后失去了记忆，我就不会告诉她任何与前世有关的事情。我与幻璃的夫妇之情，就只存在于回忆之中。”
“如果实在没有其他的方法，我仍然会按照之前的计划，重开镜灵、让幻璃可以孕育重生。只不过，重生之后的幻璃，会是一个崭新的身份，她将有她的人生，她的感情，而不再是‘幻璃’的延续，我也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让她做自己的‘前世’。”
说道这里，李慕然向凤鸣问道：“凤鸣，如果有朝一日我实在别无他法，你是否愿意助我复活幻璃？”
凤鸣点了点头：“凤鸣明白李道友失去亲人的心情。如果当初有办法将妹妹复活，凤鸣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如果需要李道友相助，李道友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今日李道友有求，凤鸣自然答应。”
“在下感激不尽！”李慕然说道：“我等修仙之人，原本就不应该为儿女情长多费心神。这一次我投入太多，以至于太过执著，难以自拔。凤鸣，你对在下的一番心意，在下不是木头，自然明白。可是，我此生已经不想再动情愫，你的情意，我实在无法回报，请你谅解！”
凤鸣苦笑一声，说道：“凤鸣明白！当初李道友去风云大陆时，凤鸣选择留在此处而没有追随，那时候凤鸣就已经有了放手的觉悟。这些年，没有了李道友的任何风声，凤鸣的心思也早已经平静下来。只是因为李道友再次出现，又不争气的掀起了一些涟漪罢了！长痛不如短痛，这一次李道友当面拒绝，也正好让凤鸣彻底死了这份心思。”
“唉！”小雷轻叹一声，向李慕然传音说道：“主人又是何苦！为何不能与凤鸣姐姐共结连理呢！”
李慕然摇了摇头，回道：“我若是这么做，将凤鸣视为幻璃的替代者，这对凤鸣更不公平，若是陷的太深，以后更加的难以自拔，等到必须放手的那一日，会更加的痛苦。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更绝情一些！”
小雷叹道：“小雷更希望主人和凤鸣姐姐成亲，一家人相亲相爱，其乐融融，即便无法得道飞仙，也是无怨无悔！踏入修仙界这两千多年来，主人为了觅仙，也不知忽略了多少身边的人物，忽略了多少情感，到头来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回忆。这难道就是高阶修士的心境？”
“小雷十分害怕，难道随着修为越高，小雷也会像其他高阶修士那样变得麻木冷漠，渐渐的，不知是行在修仙路上，还是已经逐渐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如此下去，只怕到了最后，就算小雷虽然得道永生，却如同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
数月后，李慕然与小雷离开了魅族领地，向天剑谷飞去。
“凤鸣姐姐这些日子一直在闭关苦修，主人不是在指点凤鸣姐姐的修行，就是自己修炼，小雷又是只能和那两个不能说话的七焰蛾作伴，可是闷坏了！”小雷嗔道。
李慕然微微一笑：“我虽然用《太虚经》功法助凤鸣修复了魅族神念的残缺，使她不必再需吞噬神念为生，不过，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此事，她自己也需要修炼《太虚经》，所以这些日子她会忙于修炼。”
“而且，那宝镜肯定是比玄天之宝更高阶的宝物，孕育镜灵非同小可，当年水飘萍前辈有大乘期修为，在孕育过程中也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等先想想其他办法。就算是必须孕育镜灵才能让幻璃重生，起码也要等到凤鸣进阶大乘期后，再开始一步步的执行。以凤鸣如今的修为，要进阶大乘期，除了合适的机缘外，也需要不少时间的静心苦修，恐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凤鸣都无法陪你。”
“知道了！”小雷叹了口气：“小雷不会去打扰凤鸣姐姐修炼的。”
小雷转移话题，问道：“主人现在去天剑谷，不怕暴露身份么？”
李慕然说道：“天剑谷那些故人，应该不会将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毕竟玄光上人是他们的师父师祖，而仙使肯定在四处寻觅玄光等人的下落。如果仙使知道玄光等人重返灵界，以他的手段，相信玄光等人也藏不了多久。其实我等都是在回避仙使，若是出卖对方，就等于是出卖自己，都是高阶修士，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更何况，我只知道玄光来到了灵界，别无其他线索。要想找到玄光等人、从他们口中得到当年宝镜开灵的细节，也只能去天剑谷碰碰运气。”
二人飞遁的速度极快，很快就来到了天剑谷附近。
尚未到天剑谷，忽然间就有两道遁光远远向向他们飞来。
李慕然神念一扫后，心中一动的喃喃说道：“难道是天剑师兄提前知道我等要来天剑谷拜访！多年前，魅皇与天剑师兄似乎关系匪浅，难道是魅皇告知了天剑师兄我重返流月大陆的消息？”
片刻后，那两道遁光出现在李慕然和小雷身前，并灵光一闪的化为一老一少两名修士。
那老者剑眉白发，正是天剑老人；而那少年的容貌，居然与李慕然有七八分神似！
“参见天剑师兄！”李慕然拱手一礼。
小雷也急忙施礼：“参见天剑前辈！”
天剑老人连连点头，高兴的说道：“很好，很好！师弟竟然平安归来，师兄高兴的很！”
他指着身旁的少年，向李慕然说道：“此子你应该认得吧？”
李慕然凝神打量了这少年一番，居然感应到此子的气息与自己有几分接近，顿时心中一凛：“难道他是玄光剑的新剑灵？”
“正是！”天剑老人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刚才正是剑灵感应到李师弟的气息，所以师兄才带着他出来查探，没想到真的是李师弟！”
“剑灵，还不快拜见李师弟！”
剑灵向李慕然施礼，恭敬的说道：“晚辈拜见李师叔！”
“剑灵道友何必如此见外，当初你我联手对敌……”李慕然话说到一半，忽然中断，他问道：“以前的事情，剑灵道友是否已经忘记？”
剑灵点了点头，颇为困惑的说道：“晚辈的确已经忘记了！晚辈刚才只是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并不知道李师叔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应到李师叔的气息。”
天剑老人说道：“这些事情老夫还未向你说明，稍后自然会让你知道的。你与李师弟可是极有缘分，若不是李师弟将你本体修复并带到灵界、你也没有开灵的机会。李师弟在修复你的本体时，曾用自己的鲜血为引，所以你能感应到李师弟的气息。”
剑灵迷茫的听着这一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慕然看着这新重生的剑灵，心中忽然生起了一丝悲凉之意。曾经的剑灵，与他也是并肩作战的道友，而且相互间知根知底，可谓是生死关头可以依靠信任之人。当初遇到强敌，剑灵正是出于对李慕然的信任，助李慕然全力操纵玄光剑、才导致灵力涣散、被封入了本体之中。没想到，重开剑灵之后，他失去了记忆，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今的剑灵，让李慕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虽然他明明知道这就是当初的那个剑灵道友，但怎么都无法亲近起来，自己的诸多秘密，也根本不敢与之分享。
换而言之，这个新的剑灵，对李慕然而言，已经是另外一名道友；当初的剑灵道友，却已经不复存在。
“这是在下的灵禽，她不久前侥幸化为人形！”李慕然将小雷引荐给天剑老人等人。
天剑老人赞了几句，便向李慕然说道：“师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入谷再谈吧！”
李慕然点了点头，传音说道：“师兄，在下在多年前已经将玄光剑交到了师父玄光上人手中，既然新剑灵出现在此处，想必师父他老人家也已经回到了灵界，并与师兄接触过了！”
第1149章 见玄光
天剑老人微微点头：“师弟说的不错！”
“师父现在何处？在下正好有要事要请教师父他老人家，还请师兄代为通传！”李慕然说道。
天剑老人好奇的说道：“原来师弟也在找师父！其实，师父他老人家，这些年来一直吩咐老夫暗中追查师弟的下落。灵魔二界融合后，他还命老夫派出弟子去魔界查探师弟的消息！”
“师父也在找弟子？”李慕然心中一动，问道：“师兄可知道师父要找在下是为了何事？”
天剑老人摇了摇头：“师父这次虽然平安返回，但却受伤不轻，一直在暗中修养，他对过往之事只字未提，只是吩咐师兄我不要多问。师弟是否知道一些什么？说起来也是惭愧，师兄我找寻师父线索多年，都没有什么收获。师弟一出手，居然就真的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