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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马文信之所以决定拼一把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到了铁蛋，到现在他一想起铁蛋一拳砸烂那个突厥刺客的脑袋还感到心有余悸。他可是非常清楚那个被铁蛋砸死的突厥刺客有多厉害，而且那个刺客地位不低。
马文信交代完了所有事情，长孙无忌还是命人将他看押起来，王翔看着马文信凄惨的模样有些不忍，不管怎么说两人也算勉强认识，既然不关马文信的事他还是想帮他说两句好话。
“长孙大人，马公子也是被突厥刺客威胁身不由己，况且最后总算幡然醒悟及时提醒了我们，为何……”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道：“和西域做买卖获利如此丰厚还能有什么买卖！”
马文信闻言神色慌乱起来，他一直没有说自己到西域是做什么买卖，没想到却被人一下子猜出来，顿时面如死灰。
王翔疑惑道：“什么买卖？”他还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程处亮嘿嘿一笑道：“还能有什么买卖，贩卖私盐呗，大唐官盐是不许卖往西域的，西域很多地方一个月都吃不上几次盐，所以在西域一斗盐能换回一车的财物，虽然每年都有很多人因贩卖私盐入罪，但是总有不知死活的人继续往西域贩卖私盐。”
王翔不解道：“盐只不过是烧菜的调味品为何要如此慎重，贩卖私盐竟是重罪？”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经常看到古时候贩卖私盐是重罪，甚至是要判死罪的，但是他一直都不太理解为什么这样，就算古代制盐不易那也不至于会如此慎重啊。
长孙无忌狐疑的看了王翔一眼，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盐铁的重要性恐怕随便找个人问一下都知道。
“子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盐可不只是普通的调味品。”程处亮还是头一次发现有自己知道而王翔不知道的事情，顿时得意洋洋的炫耀道：：“百姓无盐便会四肢疲软不能劳作，士兵无盐便会体力不济无法战斗，你说这盐重不重要？我大唐百姓都吃不上多少盐，若是给西域贩盐岂不就是资敌吗。要我说就该让西域吃不上一口盐，看他们还有没有力气进犯我大唐。”
王翔心里一汗，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因为贩卖私盐获重罪有些难以接受。
“王兄，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可要救救我啊！”马文信看得出来王翔似乎地位不低，一把扑倒在他面前哀求起来。
好不容易从突厥匪徒手里逃得性命，没想到贩卖私盐的事情却暴露了出来，若是交给官府恐怕还是逃不过一死。
王翔看着惊惶哀求的马文信起了恻隐之心，朝长孙无忌建议道：“此地距离长安颇远，还有突厥匪徒在四周虎视眈眈，若是让人押他回长安恐怕半路就会遭了突厥人的毒手，这马文信通晓西域语言，我们此去高昌说不定会用得着他，不妨先带着他让他戴罪立功吧。”
贩卖私盐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严重，但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如果没人追究也就算了，长孙无忌见王翔开口求情还以为马文信和他有什么交情所以沉吟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他现在也确实没有心思去管贩卖私盐的事情。
死里逃生的马文信连忙表示自己一定会改过自新争取戴罪立功。
对他的保证长孙无忌没有丝毫兴趣，他担心的是那些突厥刺客，派去给李二送信的人能不能活着到长安他都不能肯定，便是能顺利赶到长安，再等李二派人过来，就算快马加鞭那也起码是十几天后的事情了，那些突厥刺客真的会等那么久吗？
他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疑惑，他们扮成商队出使西州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究竟是谁指使的这些突厥刺客，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长孙无忌和程处亮他们离开后王翔便让人给马文信安排了一个房间，看他现在的样子恐怕早就身心俱疲了。
马文信想起昔日在金光湖畔的情景，而如今……
第八十八章 有想法的张奎山
因为突厥刺客的事情长孙无忌和鞠依雅商议了一下决定让商队暂时在怀远镇休整，第二日一早长孙无忌去找张奎山议事，王翔的望远镜也被他带走了。
闲来无事王翔便带着铁蛋在怀远镇闲逛，来到大唐这么久王翔还没有出过长安城，到了这里才知道大唐并不都是繁华的，起码眼前的小镇就和繁华扯不上一点关系。
或许是时间还早的缘故，除了巡逻的军士路上根本见不到几个人。
“李副将，不是说有很多西域商人与这里的百姓交换货物吗，为何镇上如此冷清，一个西域商人都见不到？”
李忱是张奎山手下的一名副将，让他陪着王翔可见张奎山对王翔的重视。王翔毕竟是使团的副使，况且从其他使臣的口里得知这个王子新很得陛下恩宠，年纪轻轻便封了侯爵，张奎山自然是不敢怠慢。像他这样没有根基的边镇将领若是没有人提拔最多也就做到这个位置了，但是如果有人帮忙在朝堂上说两句话凭着这些年在边镇积攒的军功说不定就能调到长安任职，谁愿意一辈子待在这偏远的边镇之地。
说起张奎山，此人也算颇有能力，最初是因为闹饥荒想混口饱饭吃所以才当了兵，没过几年就靠着自己的本事升到了小队长，然后一路走来，最终做到怀远镇说一不二的将领。
李忱知道张奎山对王翔的重视，听到他问话自然不敢怠慢，回道：“边镇之地时常会发生一些冲突，张将军为防止有人趁机混进镇上惹事所以严禁西域人进入镇内。”
王翔好奇的问道：“那西域商人如何与大唐百姓交换货物？”张奎山的谨慎倒是好事，起码他不用担心在镇上会遇到突厥刺客，难怪张奎山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待在镇上就绝对不会有危险。
李忱笑了笑说道：“张将军自然考虑到了这些，不说寻常百姓，便是我们这些军士也需要从西域商人手里购买一些东西。”
“哦？那是如何与西域商人交易的呢？”王翔顿时好奇起来。
“张将军让人在镇外往西三里处设了一个集市，若是有需要交换的货物便在集市之中交换，这样一来虽然镇上的百姓要多走三里地但是却能保证边镇无失。”
王翔心中暗叹，这个张奎山还是有些想法的，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方法。
“这附近似乎不是很太平，百姓们愿意跑这么远去集市上交换货物吗？”
“张将军每日辰时会安排一队军士去集市采办军中所需所以想要去集市交换货物的百姓可以跟着军士一起出发，等到酉时再随军士一起回来便可，若有百姓不愿去集市的也可将货物交给军士然后告知所需交换的货物由军士代为交换，只不过这样就需要付出些许钱财罢了。”
王翔越听越惊讶，刚才还只是觉得张奎山有些想法，此时他已经觉得张奎山是一个人才了。
在镇外建立集市就避免了有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混入镇内，保证了怀远镇的安全，而军士护送百姓往返集市又可以打消百姓对周围匪徒之流的担忧，最让王翔感到惊讶的是他提出的由军队代为交换货物收取一些费用的想法，代售代购这样的主意都让他想到了，难怪他手下的军士看起来似乎过得都还不错，昨日见他们吃饭竟然有菜有肉，要知道边军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差，张奎山手下的边军却是特例，由此可见张奎山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此行去西州建立贸易市场王翔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况且贸易市场建立起来了也需要有人管理，王翔自己是不可能留在高昌的，如此一来张奎山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可怜张奎山还一心打算让王翔在李二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好将他调入长安享受享受长安的繁华，却没想王翔已经考虑着把他弄到更远的高昌去了。
过了一会路上的人多了起来，都是一些准备前往集市交换货物的百姓，也有专门做买卖的商人，他们的东西比较多，甚至需要用马车装运。
“要去集市的赶紧了，再过半刻钟我们就出发啦！”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军士高喊一声，他的身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也有一车货物。
王翔对李忱说的集市很感兴趣，想要跟着一起去见识一下。
李忱闻言有些犹豫，张奎山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王翔的安全，虽然有军士护送百姓前往集市一般不会有匪徒不开眼，但是听说前些日子使团遭遇了突厥刺客所以李忱不敢随意将王翔带出镇去。
王翔看出李忱的疑虑，笑道：“我只扮作寻常百姓跟着去看一看，别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想来没有什么危险的。”
“那我还是去跟张将军说一声吧。”李忱不敢自作主张。
王翔也不打算为难他，说道：“也罢，你去与张将军说说，就说我不会暴露身份，只是以长安城来的商人的身份前去看看。”
李忱朝那个带队的小队长交代了一句让他等上片刻然后就回去找张奎山说明情况。
王翔也不着急，和那些同样在等的百姓随口聊起来，他自称是刚从长安来怀远镇的商人，倒也没人怀疑什么，毕竟经常会有大唐商队来边境做买卖。带上一些瓷器，绸缎或者茶叶来到边境与西域商人换回各种毛皮，药材甚至还有宝石，带回长安转手一卖就能赚上一大笔。
别人问他的货物在那里，王翔表示货物都存在镇上的仓库，第一次来所以打算先去集市看看行情再说。说到镇上的仓库王翔又对张奎山赞叹不已，这也是他的主意，从长安，洛阳等地过来的大唐商人带来的货物可以先寄存在边军看守的仓库，这样商人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货物有失，等到想要交换货物的时候直接去仓库提取就可以了，付出的不过是些许微不足道的寄存费。
就在百姓们奇怪护送的军士为何还不出发的时候李忱回来了，张奎山同意了王翔的要求，不过还是让李忱多带了一小队军士过来。
得了李忱的知会那个带队的小队长招呼一声，大家便带着自己的货物跟军士缓缓出镇，王翔带着铁蛋混在其中一起出了怀远镇。
第八十九章 边镇集市
集市距离怀远镇其实也不远，跟着护送的军士到了地方王翔才发现比想象中还要热闹，集市很大，人也很多，已经有不少人在集市摆好了摊位，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商品，那些穿着各异的西域商人显然是来自不同的国家。
对于军士护送百姓和商人过来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王翔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到了集市跟随军士一起过来的百姓和商人便各自分开去寻找合适的交换对象，等到酉时的时候再回来集合一道回怀远镇。
今天带队前来集市的小队长叫王喜，是个年轻的小伙儿，王翔和他说了一声便带着铁蛋闲逛起来，王喜想要安排两名军士保护王翔被他拒绝了，现在别人并不知道他是谁，若是弄两个军士跟在后面反而会惹人注目，况且有铁蛋在身边，他又有仓库这样一个保命利器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王喜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勉强，他们这次出来也需要给军队采购一些东西，所以也不好多做耽搁，嘱托王翔若是有事直接找他便带着其他军士去交换货物了。
集市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动物的皮毛，有草药矿石，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兽骨，看得王翔眼花缭乱，而大唐百姓和商人带来的多是谷物一类的粮食，还有少量的瓷器、茶叶之类的贵重品。
大唐的瓷器和茶叶在这里很受欢迎，往往都是一拿出来就被哄抢一空，而换回去的多是上好的兽皮和珍惜的药材，那些不知名的兽骨有不少也是常用的药材。
王翔完全就是闲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这里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有见过，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倒也颇为有趣。
突然有个西域商人面前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
王翔指着的摊位是一个扎了一头小辫子的小个子西域商人的，至于是西域哪个国家的王翔就看不出来了。
卡桑是焉耆国的商人，这次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交易，见王翔问的是那块他无意中挖到的黑色石头顿时有些兴趣怏然，这东西是他随手挖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觉得黑色的石头比较奇特所以才带过来摆在摊位上试试，结果几天下来虽然也有几个人问过但是根本没人愿意用东西交换这块没什么用处的黑色石头，他都打算把这石头扔掉了。
“这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听到卡桑的介绍王翔愣了一下，这算什么介绍……
其实卡桑也不知道要如何介绍这东西，因为他不知道这黑色的石头有什么用。
“不如看看其他的货物吧，我这里有品质最好的狐皮，还有各种上好的药材。”
王翔对兽皮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而是拿起那块黑色的石头仔细看了看。
果真是煤，天然的煤矿石！
“这石头你是在哪里发现的？”王翔虽然心里有些激动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
卡桑并不知道王翔为什么对这块黑色的石头感兴趣，随口回道：“这是在我们焉耆外面的一块荒地挖到的，说起来也奇怪，我们焉耆到处都是茂盛的草场偏偏有几块地荒芜一片，一棵草都不长。”
地下都是煤矿不荒才怪呢，王翔心里暗笑。
“那里有很多这样的黑色石头吗？”
卡桑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有不少。”
王翔脸上露出一股笑意，说道：“你需要什么货物？”
卡桑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王翔真的想要交换这块黑色的石头，还问自己需要什么货物，一时之间也还不知道要如何开价，毕竟他都已经打算把这石头扔掉了。
想了一会卡桑试探的问道：“你真的打算要这块石头？”
王翔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而且我不是要这一块，而是要很多。”
“要很多？”卡桑更加迷糊了：“你打算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啊！”卡桑这下真是被惊喜到了，这样的黑色石头在焉耆有很多，他根本没想过真的有人会要这种黑色的石头，还说有多少要多少，而对方说话的样子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王翔见卡桑发愣干脆直接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珠说道：“一颗珠子换一车黑色石头如何？”
“琉璃珠！”
“不错，琉璃珠。”王翔见卡桑两眼冒光莞尔一笑，这玩意其实只是格物院烧制的玻璃珠，王翔让人烧了不少这样的珠子带在身上，他总觉得比带银子要方便，铜钱就更不能比了，在别人眼里这可是品质上佳的琉璃珠，一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珠子起码值几十贯，那就是几万枚铜钱，王翔还真不敢想象谁会没事带着几万枚铜钱在身上……
“你真的愿意用一枚琉璃珠换一车黑色石头？”卡桑感觉似乎有些不真实。
“当然，我可以先付给你一车的定金。”
卡桑小心翼翼的接过王翔递来的珠子放在手心观察起来，珠子晶莹透彻，最难得的是圆，真的非常圆，他见过不少琉璃珠，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圆的。
能随手拿出这样一颗琉璃珠的人一定不简单，而焉耆一向归顺大唐，卡桑虽然很想做这笔买卖但是也怕日后王翔后悔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开口劝道：“大唐的朋友，我卡桑从来不会欺骗朋友，这种黑色的石头在我们焉耆有很多很多，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要不然你还是看看我这里其他的货物吧。”他真的舍不得这颗琉璃珠，希望王翔能够看上其他的货物。
王翔倒没料到叫卡桑的小个子商人这么诚实，哈哈一笑，说道：“卡桑，你具备一个商人最优秀的品质，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过我是真心想要收购这种黑色的石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后悔，只要你能给我拉来一车这样的石头我就会付给你一颗琉璃珠，到时候你拉来石头只要告诉那些军士就可以了。”
听了王翔的话卡桑也就没有疑虑了，高兴的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明天我就回焉耆，一定给你拉来几车黑色石头，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王翔提醒道：“你可以雇佣别人帮忙挖石头，我会付给他们工钱的。”
卡桑连忙摆手道：“不不，工钱我付就行了。”对他来说这笔买卖简直就是无本万利，又怎么会让王翔付工钱呢。
本来打算明天回焉耆的卡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即刻动身回焉耆，一车石头就可以换一颗品质上佳的琉璃珠他哪里还有心思摆摊，早点回去挖石头才是正事。
而对王翔来说，一颗格物院随便烧制出来的玻璃珠就可以换一车煤矿，没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把这些煤矿运回长安。
第九十章 老黄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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