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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是黄埔九期生，按理说也是他的学生，一个学生见到自己师长，起码的应该表现出一丝敬意。
当然不说要毕恭毕敬，起码也要有那个态度才行。
冷锋并非不尊敬这位军事大家，只是他不清楚三个人的意图，当然不能表现的太过了，平淡一些是最好的。
“冷锋，杨次长可是你的老师，吃饭的时候，都怎么没见你来给老师敬一杯酒？”林伟提醒一声道。
冷锋一愣，很明显他没有想到这件事，难怪这杨杰对自己态度大变，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这个的确是学生的疏忽……”
“耿光兄，冷锋的脑子受过伤，之前的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李德邻解释道，他对冷锋的过往还是了解了一些的。
杨杰脸色倒是缓和下来了，脑子受过伤，也许连自己以前的亲友都不记得了，不得己他这个给他上过课的老师也是正常的，何况当初他对冷锋也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他是个富家子弟，似乎还不太受规矩，军校成绩也不是拔尖的，这样的学员基本不会得到他的关注。
冷锋松了一口气，虽说尊师重道是应该的，可他并非原来的那个冷锋，自然对杨杰没有什么印象了。
吃饭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高谈阔论的，我有个小字辈怎么插花，热脸贴冷屁。股，那可不是他冷锋的风格。
“冷锋，今天在会上，你可以说是语出惊人，那个诱敌深入，掐头去尾的打法很有意思，能不能再详细的给我们三个讲一讲？”李德玲含笑开口问道。
“德公，该说的我不都在会上说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会上，那么多人你藏私，或者说是为了保密，这我们都可以理解，现在这里，就我们四个人，你就不能敞开心扉，跟我们说一说你心里的想法？”李德邻眼神灼灼的盯着冷锋，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有想法，可他若是不说，谁也没办法知道，所以，只有借这个机会，逼他说了。
“德公，我想知道您对抗战的前途命运有何看法？”
“短期内，我们难以跟日军对抗，但从长远看，我们必胜！”李德邻想了一下，郑重的道。
“杨次长和林主任的看法呢？”
“这一点我跟德公是一致的。”林伟道。
杨杰也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认为，抗战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敌进我退，就是我们现在处的阶段，这个阶段可能会持续两到三年，无论是委座抢先在华中开辟第二战场以及部署徐州会战以及武汉会战，都在这个阶段，我们用空间换时间，储备一切战备物资，将工厂和学校搬迁至西南大后方，都是为了将来的反攻储备力量，第二阶段，就是我军跟日军在战场上达到一个战略平衡，也就是说，这个阶段，我把它称之为战略相持阶段，这个阶段日本人需要消化占领我们的国土，我们也需要大力发展后方经济，以及争取国际援助，一旦日军无法在中国战场获得彻底胜利，那么他们就需要寻找第二个扩张的方向……”
李德邻和杨杰的眼睛里都闪烁了一种浓浓的震惊，冷锋的眼界完全超过了他的年龄界限，他们在这个年龄阶段，绝对没有这样的眼界和远见。
“我国国力跟日本相差太大。不说别的。就说工业基础。太差了，日军可以自行生产飞机大炮和军舰，而我们连生产枪炮的钢材都造不合格……”林伟道。
“德国已经占领奥地利了，欧洲的局势恐怕会产生巨大变化，希特勒是个有野心的战争狂人，相信不久，他肯定会挑起欧洲大战，而日本是德国的盟友。日本和苏俄，德国跟苏俄都是敌对关系，下面的话不需要我多说吧？”
杨杰眼神锐利起来了，国府正在跟苏俄谈判，准备接受苏俄方面的军事援助，他正是这个援助计划的联络人。
“第三个阶段，那就是战略反攻，任何侵略者都是不得人心的，历史早已证明，一旦德日意轴心的野心膨胀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必然会成为全世界的公敌，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反攻，收复失地的时候。”后面的预测，冷锋就简单说了，说的太多，反而不好。
冷锋的话，李德邻三个人一时间还消化不了，信息量有些大，有些地方还需要慎重考虑，但总体感觉说的很有道理。
“有关徐州会战，你能不能谈一谈你的打法？”
“如果想要在徐州地区跟日军决战，那只能白白消耗中**队的元气，但如果打一两场歼灭战，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为后方争取更长的时间，倒是能够做到的。”冷锋道，“关键是，打完之后，怎么办？”
“仗还没打呢，就想着打完之后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林伟皱眉道。
“孙子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无算乎？林主任，先贤早就告诉我们，算的多，没有坏处，如果我们只着眼于眼前，而不考虑后事，这一仗胜算堪舆。”冷锋反驳道。
“战局讯息万变，就算我们现在有计划，到时候未必能够用的上。”
“用得用不上这是另外一回事，但起码我们思考过，总比脑子一片空白来得强吧？”冷锋并不以为林伟是老蒋侍从室主任，又是学长的身份就怵三分，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就驳斥道。
反正都说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只要这些人能听见去，至少对未来抗战大局是有帮助的。
“冷锋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确要考虑一下会战之后的部署。”李德邻也郑重起来，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仗还没打起来，就考虑打完仗以后的事情，有些不切实际了，谁也不知道仗会打成什么情况，怎么考虑？
但也不是不能够做预案，实际上是可以通过兵棋推演来分析会战的结局，对照兵棋推演的结果，做会战之后的部署，哪怕只是纸面上的东西，到时候也会是巨大的参考价值的。
“那么你认为，在徐州地区歼灭日军一部有生力量之后，下一步又该如何？”杨杰问道，他内心其实有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肯定是得不到认同的，甚至会得到所有人的反对，所以，他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讲。
“放弃徐州！”
“荒唐！”听到这话，林伟首先激动的站起来呵斥一声。
就连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李长官听了，也不禁变了颜色，放弃徐州，这话现在谁都不敢说，徐州的地理位置多么重要，历史早已证明，放弃的后果会怎样？
那就等于让日军完成了南北对进的战略，这完全跟会战之前的部署的目标是相悖的。
冷锋也知道，这个想法，他们是接受不了的，仗还没打，就先认输，恐怕没有哪个领兵的将领能够做到这一点。
换个地方，冷锋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如果不是他知晓未来战局的走向的话。
徐州会战，就是荣誉一师加入进来，最终的结果也是打不赢的，力量太悬殊了，放弃徐州是最好的选择。
重要的是保存中国抗战的有生力量，如果这些部队都断送在徐州，那就武汉会战就更加危险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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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第五战区副总参谋长（一）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放弃徐州，这样的话别说李德邻不敢说，就连老蒋也未必敢说出口，天知道，这话说出来，会遭到多少不了解局势的非理性。爱国者的谩骂。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说的放弃徐州，并不是像韩向方那样一枪一弹不放就这样放弃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冷锋误会，不过很显然他想多了，这三人都不是笨蛋，怎么会不明白“放弃徐州”的真正的意义呢？
李德邻脸色从震惊很快转变为凝重。
而杨杰在惊愕之余，一双眼睛对准冷锋闪闪放光，那就像是一匹恶狼突然看到美味的猎物一般。
当然，形容有些不恰当，不过杨杰的眼神就是这样，看的冷锋有些发毛。
至于林伟，似乎表情有些沮丧，不知道内心在思考什么，心神完全不在状态，也许是冷锋的话对他的刺激太大了。
“冷锋，做我的学生吧。”杨杰突兀的来了一句。“
冷锋一愣，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突然看到李德邻惊愕的眼神，他突然明白，杨杰这么说，是打算收他做“学生”的，不同于课堂上的那些授课学生。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去荣誉一师。”杨杰又加了一句。
冷锋感觉自己像是买彩票，突然中了特等奖，一下子变成了亿万富翁的感觉，杨杰是什么人，民**学泰斗。跟蒋方震、白健生和刘帅三人并称为中国三个半参谋长。其中刘帅因为瞎了一只眼睛。只能算是半个，而杨杰则因为曾任老蒋参谋长，陆军大学校长，在四人中排名第二。
而且杨杰并不是纸上谈兵的参谋长，他可是有实战经验的，要不是跟老蒋关系不对头，最后也不会被军统暗杀了。
杨杰脾气不太好，不过这只是小节。但凡有些才能的人脾气都挺大的。
丝丝……
李长官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杨耿光，你想干什么？
“耿光次长，您可是军令部的次长，这样做未免太不妥当了。”林伟当即叫了起来。
“是呀，耿光兄，你要是愿意，到第五战区来给我当参谋长如何？”李德邻也不管徐燕谋有没有意见了，要是杨耿光真的能来，他求之不得。
“我不跟徐燕谋抢饭碗！”杨杰直接就给拒绝了。
李长官讪讪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冷锋有些懵圈，能够做杨杰的弟子。他当然愿意，这可是他的荣幸，杨杰可是当过陆军大学校长的，桃李遍天下，对他的未来帮助是巨大的，何况有这样一位军学泰斗耳提命令，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机会就在面前，冷锋深呼吸一口气，双膝跪了下来，端起杨杰面前的茶杯，高高举起：“学生冷锋，拜见老师！”
杨杰虎目瞬间涌出泪光，双手颤。抖的接过茶杯：“好，好，快起来！”
“恭喜耿光兄了！”冷锋这一跪，这师生名分算是定了下来了，无从更改了，虽然拜师礼没有做足，其实杨杰也并不在意，只是在意的是心而已。
林伟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一下，想要让杨杰帮忙劝说冷锋去武汉就更难了，杨杰的脾气本来就是臭，只认对的，凡是他认为对的，天王老子也别想让他改变过来。
国府的高层里，有多少人是没有被他骂过的？
“冷锋，我好想看过你的履历，你还没有表字吧？”杨杰很开心的问道，他可是自小过目不忘的，虽然冷锋之前并没有得到他的关注，可他当教育长的时候，对军校每一个学员的档案都是看过的。
“学生还没有表字。”
“不如耿光兄给取一个？”李德邻微微一笑。
“冷锋，你意下如何？”
“学生听老师的。”冷锋淡淡的一笑，取个表字，也不影响什么，以后也不会用了，无伤大雅，能让老师高兴一下，没有坏处。
“冷锋从南京一路浴血拼杀，战功显赫，为国争光，我看就用国光二字如何？”杨杰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猛地张开双目，用力的说道。
“国光，冷国光，不错，不错！”李德邻首先叫好起来。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杨杰大手一挥，哈哈笑道。
“林主任，我想在第五战区多待几天，明天一早，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去吧。”杨杰收了冷锋这个好学生，心情大好。
“耿光次长，这军令部军务繁重，您可不能有了学生忘了国家呀？”
“不是有刘为章吗，出不了茬子。”杨杰不在意道，他这个军令次长，还不是高级顾问的，实权并不重，“我想在第五战区实地考察一下，等我回去会给蒋先生一个交代的。”
“好吧，我会如实报告先生的。”林伟无奈的苦笑一声。
李德邻自然高兴，杨杰能留下来指导一下第五战区的工作，那怕是给点儿意见，那也是好的，这种好事儿，他是不会往外推的。
就算他是为冷锋留下来的，冷锋不也是第五战区的将领，那也是一样的。
“冷师长，我们找你来，其实还有另外有一件事，想听一听你的意见。”林伟是带着任务来的，总不能就什么都没说，就离开吧？
“林主任请说。”
“委座的意思是，荣誉一师从南京突围出来，又经历过数次大战，官兵伤亡深大，急需补充休整，委座希望荣誉一师能够开赴武昌休整。”
开赴武昌休整，冷锋没想到老蒋居然想把荣誉一师调到武昌去，这分明是想把他拎到眼鼻子底下，好好看着。
看来自己之前表现的太过不听话了。让这位“领袖”感觉需要好好的敲打敲打一下了。
部队到了武昌。军需一切供应自然受到控制。只要自己不听话，呵呵，随时都可以要自己好看。
算盘打的不错，冷锋也不是傻瓜，这种好事儿别人也许抢着去，不用打仗，多好？
“林主任，如果是统帅部的军令。我自然服从，不过荣誉一师现在隶属第五战区，大战在即，荣誉一师此时此刻撤离，我担心手下的弟兄们和全国的百姓会想不通。”冷锋缓缓道。
林伟一愣，这个他倒是没有想到。
冷锋没有明说，但也很明显了，这是要让荣誉一师当逃兵，试问作为军人，谁愿意当逃兵？老百姓也会认为荣誉一师怕了。跑路了，这对荣誉一师声誉来说也是莫大的伤害。
杨杰微微一笑。对自己新收的这个学生是越来越满意了，明面上说了，只要上面有命令，他遵从，可下命令的人必须承担荣誉一师“逃兵”这个骂名的责任。
当然，他也明确了，在这个关头，荣誉一师不想撤离第五战区，这样的表示，李德邻自然是高兴万分。
“不过我荣誉一师的伤员和南京的难民倒是可以提前转移。”冷锋不等林伟开口，又开口说道。
“这个自然，伤员可以先一步转运后方，至于难民，武汉现在已经挤压了上百万人，如果南京的难民再涌入进来，武汉怕是难以承受这么多人。”林伟道。
“那为什么不分流呢，往四川，云贵等地，那里其实可以安置更多的人。”
“不是那么简单的，安置是需要钱的，而且很多地方排外非常严重，只能安置在一些比较开放的城市，目前我们的运力主要保障的是工厂和学校搬迁以及军用物资、粮食的运输，民众的话，有时候，实在是顾不过来。”
冷锋也能理解，毕竟国府现在到处都需要用钱，更别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为了抗战，军人和百姓都要做出牺牲，这一切都是侵略者带来的。
“冷师长的意见我懂了。”林伟起身道，“德公，感谢你的招待，我先告辞了。”
“蔚文主任请！”
林伟走了，显然是带着一丝遗憾离开的，冷锋明确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当逃兵，他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口舌。
书房内就剩下李德邻、冷锋和杨杰三个人了。
关起门来，李德邻再一次提起冷锋在会上的那个构想，冷锋看的出来，李长官是雄心勃勃的想要在徐州地区打一场大战。
津浦路南线的作战让他看到了希望，日军也并非不可战胜，尤其是在自身劣势的情况下，只要战术得当，也能给日军毁灭性的打击。
他想在津浦路北线复制一下南线的战果。
“德公若是想要在徐州地区打一歼灭战，首先要恢复日军二月之前的攻势！”冷锋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句，可把李德邻和杨杰吓的不轻。
“我军在津浦路南线重创日军，这显然给日军决策造成很大的影响，日军大本营一定给华北的日军下达警戒的命令，命令他们的部队不可逾越现在的防线，南下攻击我军，但是，命令是命令，日军会不会执行那是一回事，以下犯上的传统在日军当中相当盛行，所以，只要时机允许，华北日军是不会听上面的，南下进犯只是迟早的事情。”冷锋道，“而要达到我们的目的，第一步，掌控日军南下的时间。”
“掌控日军南下的时间？”李德邻和杨杰面面相觑，有些不太理解冷锋这话的含义。
“德公，老师，其实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只需要我们在南线稍微放松一下，华北的日军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南下，而这个时间我们是可以掌握的。”冷锋解释道。
杨杰眼睛一亮，他明白冷锋的想法，日本军中历来争功的思想严重，不但各联队之间，各师团，甚至方面军之间都喜欢争抢战功。
一旦畑俊六的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