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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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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行于田陌间,安伯尘思索着李小官一路所说的事迹,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只有她七八年前现身琉京为众人所见,确定无误。

七八年前,也就是离公子布衣而来,左相初崭头角时。他们从玄德洞天来到大匡将近百年,七八年前在做什么,安伯尘并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可七年前连同那位虔婆在内同时出现在琉京。试问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兼之那位虔婆还种了一地的水仙花……

边想边走,不多时,安伯尘已来到花田前。

水仙盛开,洁白无瑕,和周遭的瓜田谷粮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花田之前,有一座小木屋,屋前躺着一圈雄鸡……竟然都在午睡。

安伯尘长大嘴巴,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奇景,就在这时,安伯尘只见一条绳圈从木屋中抛出,精准地套上一只公鸡的脖颈,“刺溜”一声拉入屋子。

屋子里乌黑一片,隐隐绰绰间,依稀能见着一条晃动的人影。

安伯尘心中好奇,不再踟躇,大步向屋子走去。

就在他前脚距离木屋还剩两步时,忽觉有什么从屋里溅出,脖子发烫,伸手摸去,安伯尘心头一紧。

手边滚烫的液体很是熟悉,刺鼻的血腥味或许安伯尘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虔婆竟在杀鸡!

脑中一团迷糊,安伯尘擦拭着脖颈处的鸡血,不知所措的立着。

“鸡血壮阳补虚,别浪费了。”

干涩的声音从屋里响起,安伯尘一怔,随即面红耳赤,可不等他继续羞赧下去,一个苍老的身影颤巍巍的从木屋中走出。

前脚刚踏出黑暗,遇上午后火燎的阳光,却又飞快的收了回去。披着黑色斗篷的老妇人蜷缩在门槛边,躲避着触手可及的阳光,咧开干枯的嘴唇,眯起双眼,盯向安伯尘。

虔婆似笑非笑,目光森然,口中的牙齿非黄即黑,非缺即残,惨不忍睹,看得安伯尘不寒而栗,从头顶冷到脚底心。

这样一个足以吓得小儿啼哭上半年的老妇人,便是龙女?

一时间,安伯尘迷茫了起来。

关于龙女的一切,在今日汇拢,全部指向这位曾为琉君算过卦的虔婆,可安伯尘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寒碜得令人发指的老妇人,便是传说中冰清玉洁沉鱼落雁的龙女。

无论用怎样的词语都无法描述她的丑陋,双目暴凸,颧骨隆起,嘴唇龟裂翻开,皮肤犹如树皮上的褶皱,一波波的荡开。即便安伯尘向来不以貌取人,此时也觉得心头发虚,直想转身就走。

好不容易找到最接近龙女的线索,安伯尘又怎会轻易放弃,捏紧拳头,直面虔婆饱含深意的目光,安伯尘强忍住心头的嫌恶。

一少年,一虔婆,就这样安静的对视着,若被李小官人看见,定会顿足捶胸,痛哭流涕,只道安伯尘的口味又变了。

看得久了,安伯尘倒也渐渐习惯,老妇人丑归丑,可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坐吧。”

咧嘴一笑,老妇人低声道。

余光中,安伯尘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张圆墩,金玉雕镂,华美精致,只有王宫中才会有。

强忍住心头的惊骇,安伯尘拱了拱手坐下,一时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倘若她真是龙女,为何会沦落于此?左相离公子就在琉京,只有墨云楼龙泉井两地有止妖符而不得入,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眼皮底下的龙女?可她若不是,为何也会在七年前出现在琉京,种了一地水仙花,隐约间透着浓浓的古怪气息。

“这么多年了,总算遇见一个见着我不逃的人。”

老妇人低声道,她的声音很是沙哑,就仿佛树皮在摩挲,听不出丝毫情绪。

“只可惜,该来的不是你……”

仿佛很害怕阳光,老妇人细细打量着安伯尘,却始终蜷缩在门槛后,不敢迈过阳光后的阴纹。

闻言,安伯尘心中好奇,犹豫片刻问道:“该来的那人是谁?”

“他是……”

虔婆呢喃着,她刚要叫出那个名字,神色陡然一变,张大嘴巴惊讶的看向安伯尘,随后手中掐算,口里念念有词。安伯尘不明就里,皱眉看向疯疯癫癫的虔婆,就见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转眼后又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听得安伯尘耳膜剧震。

片刻后,虔婆陡然止住哭泣,瞪圆双眼看向安伯尘,目光森然,似想将安伯尘看透。

心中生出不祥的感觉,浓浓的恐惧化作冷风,飕飕蹿于安伯尘后背,安伯尘心头一紧,再不想继续呆在这。

就在这时,虔婆突然开口。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沙哑冰寒的声音传入安伯尘耳中,安伯尘只觉全身毛孔炸开般,脑袋发毛。

冷冷盯着安伯尘,老虔婆满脸恨意,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你害死了厉家小儿,需得一命换一命!”

厉家小儿……厉霖……她等的人是厉霖?

安伯尘心中悚然,隐隐想到了什么,却仿佛钻入了死胡同,那个疑团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厉霖唯一的特殊之处便是孩提时候遇见双头蛇,学会了雷法,可这是离左二人的图谋,为何又牵扯上了和龙女有关的虔婆?莫非这虔婆也属于离左一方?

脑中一团乱,安伯尘隐隐猜到离左当年传授厉霖雷系秘术和龙女有关,可萧侯曾对他道,杀死厉霖的不是左相便是离公子,为的就是逼出他的后手。既然当初离左还是一条蛇时看中了厉霖,又为何在七日前杀了他?

未等安伯尘理清头绪,就听虔婆尖叫一声,转眼后,熟睡的公鸡们纷纷醒转,扑腾着翅膀向安伯尘飞来。

猝不及防下,安伯尘被群鸡淹没,他只觉得群鸡疯狂的啄向他,火辣辣的痛,刚想挣脱,就觉得身体一轻,飘飘然浮于半空。

睁开双眼,安伯尘心头大惊,却是他已来到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

天黑地暗,荒凉的陌野上长草连天,空寂无人。偶尔有几团绿火飘过,细细看去竟是几个身形高长的人用绳索牵着个一脸麻木的人缓缓向前走去,仿佛行尸走肉。

渐渐的,心中浮起一个令安伯尘难以置信的念头,回过头,就见虔婆裹在黑袍中,若有所思的看向他,随后抛出一条绳索,不偏不倚的落入安伯尘的脖颈,就像她此前套鸡一般。

“你已经死了。”

虔婆平静的说道。

“这里是琉京城隍,一入黄泉即是鬼,你害死厉霖,欠我一条命,只能拿你去换命。”

说完,虔婆将绳索挂在肩上,就这样拖着安伯尘向远处走去。

幽黑的大幕下,长草连天,沾染上深不见底的黑色,仿佛一片海洋,一浪连着一浪向远处荡去。安伯尘麻木的跟在虔婆身后,只觉眼皮愈发沉重,腿如灌铅,任由虔婆拖着,行尸走肉一般行于茫茫无尽的地府荒野。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座阴森森的庙宇出现,安伯尘方才渐渐恢复知觉。

第142章下油锅

我就这么死了?

昏暗的天色下,安伯尘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隍庙,心情莫名。

他没有太过感伤,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就好像仅仅来到另一个地方,心平气和,甚至还有一丝好奇。传说中的那些存在,他几乎都见过,神仙如龙君,妖怪如离左,只差鬼怪了。

这个虔婆究竟是谁?竟能将我带来阴曹地府。她养的那些鸡果真不同寻常……在她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看向垂首立于庙前的虔婆,安伯目光复杂,转而又看向一旁同样被人用绳索系于身后的鬼魂,就见他们个个目光呆滞,神情麻木。

奇怪,为何就我没有失去神志?难不成和地魂有关?

安伯尘心中嘀咕,若有所思。

“宣琉京虔婆。”

鬼卒冷着脸转向虔婆,低喝道。

虔婆身躯一颤,朝向庙门口的鬼卒拜了一拜,拖起安伯尘便向庙里走去。

安伯尘面无表情的跟在虔婆身后,经过鬼卒时偷偷瞄去,就见他面色苍白,整个人轻飘飘的,脚离地约有三寸,就这样悬在半空,毫不费力。

传说坏人进了地府要下油锅,然后严刑拷打……连同厉家家主在内,我已杀了三个人,也不知会不会被扔进油锅。

安伯尘心中惴惴,耳边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时而有棍棒落下的声响传来,听得安伯尘愈发紧张。

走过三进,安伯尘终于来到一处阴森可怖的殿堂中,说是殿堂并不准确,细细看去,倒向是衙门口。只除了没有鸣冤的大鼓和石狮子,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穿着古怪,面色惨白的鬼卒。

“来者何人?”

衙门中传出威严的声音。

虔婆打了个哆嗦,连忙下拜道:“小民李氏,为城隍君大人治下阳界琉国中人。”

“原来是李虔婆,免礼,进来吧。”

威严的声音又响起,虔婆毕恭毕敬的起身,拖拽着安伯尘走入衙门。

安伯尘偷眼打量向四周,就见这处“衙门”的墙壁上画满了古怪离奇的鬼怪,黑底红纹,透着肃杀血腥的味道。深吸口气,安伯尘瞄向坐于殿首的那名城隍君,就见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宽袍大褂,上纹蛇蝎,张牙舞爪狰狞可怖,头上戴着一顶双沿高帽,却是类似前朝的官帽。再看他的面容,竟如锅底般漆黑,眼大如斗,虬髯蜷起,鼻孔如牛,不住喘着红火。

似乎察觉到安伯尘的窥视,城隍君眉头微蹙,随即一板脸,拍下惊堂木道:“兀那虔婆,你带来的是哪方鬼魂,姓甚名甚?”

闻言,虔婆一拜道:“回禀大老爷,此人姓安名伯尘,现年十四,原为琉京之西圆井村安姓人家的娃子。”

听着虔婆对自己的身世如数家珍,安伯尘心中古怪,转而反应过来,她精通卜算,想来已算出自己的来历。

城隍君手捋胡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向一旁的判官道:“请生死簿。”

生死簿?

安伯尘暗吃一惊,在戏文里早已听说过记载凡人生卒年的生死簿,却没想到真有其物,也不知那些撰戏文的先生们怎么晓得的。

听得城隍老爷的旨令,高瘦的判官拱手领命,袍袖下涌出绿火,点燃案上的檀香。少时,黑烟滚滚漫上半空,覆盖上殿顶的蛇蝎符文。判官口中念念有词,城隍君面色肃然,虔婆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唯独安伯尘面露好奇,怔怔地瞄向殿顶。

陡然间,蛇蝎符文从中裂开,蓝色的月光从裂口处落向,薄薄的书卷飘然而落,被判官接于手中。

安伯尘看得清楚,那书卷封面上写着琉京二字,又这么薄,想来只是琉京地界的生死簿。

判官翻开生死簿,看了眼身旁的城隍君,放声读道:“安娃子,圆井村人氏,后名安伯尘,生于承平元年,卒于……”

皱了皱眉,判官没有念下去,而是转向城隍君,小声道:“老爷,这是一无命根之人。”

闻言,城隍君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惊堂木,瞪向虔婆道:“大胆虔婆,你可是想害本君不成?”

虔婆脸色刷的变得惨白,连忙双膝跪地,头入捣蒜道:“小民冤枉!小民冤枉!大老爷明鉴,这安娃子本有命根,却因害死一无命根之人,方才偷天换日。”

眉头蹙成川字,城隍君若有所思的打量向安伯尘,半晌转向虔婆道:“你所说的那人又是谁?”

“琉京世家子,厉霖。”

虔婆颤抖着说道。

不等城隍君吩咐,判官便翻开生死簿,细细寻找了起来,少许抬头向城隍君道:“启禀大老爷,那厉家子本为无命根,却被高人所杀。”

听得判官所言,虔婆面露喜色,刚想说什么就听旁边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

“厉霖非我所杀,为何要让我偿命?”

一直没开口的安伯尘终于忍不住,昂起脖子道。

孰料话音落下,一旁的虔婆神色剧变,堂上的城隍君和判官目瞪口呆,而周遭的鬼卒也不可思议的看向安伯尘,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你,你,你怎么能说话?”

惊慌失措的看向安伯尘,虔婆磕巴着道,凸起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大胆虔婆,你究竟给本老爷带了个什么人来!”

城隍君再拍惊堂木,怒不可遏的盯着虔婆,仿佛要将她生吞活食了一般。

安伯尘不明所以,就见从堂下走上一人,对着城隍君的耳朵低声说着什么。那个人安伯尘只觉有些眼熟,待到他扭过头来,安伯尘方才认出,那人正是自己前些日所见的牛头马面中的马面。

再看城隍君,就见他也向自己看来,脸上渐渐浮起几分和蔼之色。

“不知安道友是人间修士,虔婆将安道友带至我城隍,实乃罪大恶极,还望道友莫要怪罪本君。”

安伯尘越听越糊涂,却是不知这城隍老爷为何突然和颜悦色起来。

惊堂木拍下,城隍君死死瞪向虔婆,喝斥道:“大胆虔婆,凡是修行中人本无命根,你却说是他夺了厉家子的命根……你勾了个人间修士来此,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虔婆双手不住颤抖着,连磕了七八个头方才道:“大老爷明鉴,这安伯尘虽有修行,可并非修行门派子弟,势单力薄,绝不会给大老爷惹来祸患。大老爷,别说琉京,就算琉国,大匡,也没有几个像样的修行门派。”

闻言,城隍君低头不语,沉吟着,似在犹豫。

见状,虔婆一咬牙,忍痛道:“启禀大老爷。那厉霖和小民关联重大,万万死不得。若是大老爷肯一命换一命,让厉霖还阳,小民愿献出五十只雄鸡,为城隍捕捉孤魂野鬼。”

话音落下,安伯尘只见那城隍老爷和判官同时面露喜色,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看向自己目光闪烁。

安伯尘心道不妙,看来这嬗变的城隍老爷又要改主意了。

听得两人几番话,安伯尘心中已有所明悟。寻常人死后,鬼魂进入地府毫无神志,不言不语,只有修行之人的魂魄才能说话。起初城隍君得知自己是修行中人后很是忌惮,却是生怕自己背后有修炼门派,来寻他算账。被虔婆一番提点后,方才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并没什么修行门派做靠山,又被虔婆以利相诱,此时已快倾向虔婆。

安伯尘正想着,就听惊堂木拍下,堂上城隍老爷喧声道:“来人,带琉京世家子厉霖!”

“且慢!”

安伯尘迈前一步,沉声道:“城隍老爷可是要以安某之命换取厉霖还阳?”

城隍君莫名一笑,随即扳下脸,幽幽道:“对不住了,安道友。本城隍人手紧缺,甚难捕捉孤魂野鬼,而今这虔婆愿以五十只捉鬼神鸡交换,相当于五十名鬼卒,本君只能向着她了……牛头马面何在,取油锅!”

为何要取油锅?

眉头紧锁,安伯尘心中疑惑。

“取了油锅,将你炸过一遍,就能取出你的命数交给厉霖。而你从此以后沦陷地府,日日夜夜百鬼爬身,雷火割骨,再不得出。”

耳边传来虔婆沙哑的声音,安伯尘猛地扭过头,恨恨的瞪向她。

厉霖虽因他的缘故身陷大牢,却非死于安伯尘之手,这虔婆颠倒是非,强加罪责,实在可恶至极。而堂上的城隍老爷更是个墙头草,同样可恶。

安伯尘心中生出浓浓恨意,却因脖颈处套着索命绳,无法逃脱,更别说其它,此时只能站在堂下干等。

耳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安伯尘打了个寒战,想到不久之后他也会像那些鬼魂一样日日夜夜被严刑拷打,安伯尘脸色寸寸变白,可又无能为力。

不多时,牛头马面抬着三丈宽大的油锅走了上来,热气蒸腾,油水中冒着气泡,嘶嘶作响。

直到这时,安伯尘方才生出一丝慌乱,不甘的咬紧牙齿,死死盯着堂上笑吟吟的城隍君。

一入地府即是鬼,安伯尘纵然能一枪挑千军,游于王宫深苑无人得知,可面对阴间鬼怪,他也只能坐以待毙。

第143章八百斥候,鬼军之王

“那厉霖怎么还没带到?”

城隍眉头紧皱,旋即舒展开,看向安伯尘,摆手道:“罢了,先将他投入油锅。”

话音落下,牛头马面相视一眼,朝安伯尘走来。

心中一颤,安伯尘喘着粗气,目光越过牛头马面,死死盯向正襟危坐的城隍君。

他不能死,更不能关入地府永不超生,他还有许多事没去做,还有许多愿望没有实现……还没见到她,也没见到阔别四年多的爹娘……

牛头马面已到近前,安伯尘又慌又急,不由高喊一声:“城隍!你今日若敢害我,来日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城隍君一愣,随即捋须大笑:“哈哈哈,本君是城隍老爷,又怎会死?你从此以后被囚于地府,又能奈我如何?你一没门派,二没靠山,又如何让我不得好死?”

闻言,安伯尘语塞,张了张口,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正如城隍君所言,他势单力薄,孤家寡人一个,今日陷入城隍再不得出,从此消失在琉京,除了李小官、萧侯区区几人外,又有谁会去管?

牛头马面一个抬脚,一个抱臂,已将安伯尘抬起,向滚烫的油锅走去。

安伯尘心中浮起浓浓的哀意,绝望到极致,却是知道,他一个多月琉京好戏终于谢下帷幕,好运连连,奇遇不断,却在今日终结,那么多近在咫尺的憧憬和梦想也离他远去。

“轰!”

就在这时,天摇地动,整座城隍庙猛烈摇晃起来,一个鬼卒慌张的跑了进来,大叫道:“老爷,大事不妙!敌军来了!”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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