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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年老的元帅重新回到了舰桥最高处的座位上，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让我们给那些虫子一点颜色瞧瞧吧！”
通讯回路里的战歌还在继续，以无畏号为核心的战舰集群顶着虫族的炮火，笔直地冲刺，带着有死无生的决绝。
恍惚间，唐庸回到了自己毕业的那一天，那个时候的他还穿着UN的军装，站在方阵里，面朝着地球的方向，举起右手，发出了一直延续至今的誓言——
“我们，将誓死捍卫人类的自由和尊严！”
第十四章 147年的轮回（四）
“E6区域出现生物反应，生物入侵警报等级：红色。”波斯特要塞指挥中心内，正在忙碌的军官们听到了又一个坏消息。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要塞最高防务长官兰德少将抓起通讯器就吼道。
“报告将军，E6区域出现未知生物波动，生物入侵警报被触发，目前我们已经失去了E6区域的控制权限，而根据外围环绕卫星的图像，有大量粉色斑点正在要塞表面扩散，可以肯定要塞已经被感染。我们正在试图封闭该区域。”通讯并不十分清晰，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说明了情况的紧急。
“能否抛离E6区域所有模块舱？”放下通讯器，兰德向要塞损管部门负责人问道。
“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那么谁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被感染的？”兰德背着双手，盯着要塞概况示意图上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域，一字一顿的发问。
“报告将军，在三分二十六秒前，一发导弹命中了E6区域表面，当时‘威胁——回应’系统判定为流弹误击，没有发出警报，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那枚导弹上应该已经携带了这种生物武器。”查询系统日志后，工作人员很快给出了答复。
“那么，我们还能坚持多久？”用力的揉了揉额头，兰德问道。
“按照这个扩散速度，最快二十分钟后，要塞表面将全部沉默，三个小时内，要塞将全部被感染。”战术情报官马克斯·霍夫曼回答到。
“该死的！”站起来像一堵墙一样的将军用力的唾骂到，“前方撤退的舰队还指望着要塞火力掩护，而现在你们却告诉我要塞将在二十分钟内失去所有火力？”
“兰德将军，冷静一下。”一只覆盖着厚重装甲的手按住了少将的肩膀，那是联邦两位念能大师之一（霍华还没有前往念能寺做最后的确认）的安纳金。
“冷静？我怎么冷静？因为一枚导弹，这座要塞就这样崩溃掉，将生死托付给我们的舰队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已到中年的将军越说越激动，但是念能大师的话让他冷静了下来。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在这里发脾气然后让整个要塞的人成为虫子的一部分？”老者盯着兰德，言语虽然不锐利，却让兰德感到沉重。
“通知要塞内所有人员立即撤离，所有火力点交给电脑自动射击，锁定自毁系统，”安纳金淡淡的说道，接着看向战术情报官，“跳跃窗口重定向完成没有？”
“重定向已经完成。”马克斯上校一个激灵，立正报告道。
“很好，最后一次向舰队发信，让它们直接通过星门跳跃。”老者戴上了动力装甲的头盔，放下了金色的面罩，“然后，发布撤离指令。”
随后，安纳金转身向着指挥中心的大门走去。
“大师，您要干什么？”兰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会为你们争取时间。”厚重的密封门关闭，只留下安纳金淡然的声音。
兰德停顿了一下，环望身旁等待命令的工作人员们，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工作人员离去：“发布撤离命令。”
“那么您呢？”其他工作人员离开后，马克斯上校看着纹丝不动的将军问道。
“身为要塞最高防务长官，当与要塞共存亡。”兰德低声说道，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你快走吧。”
“很抱歉，将军。”上校对着兰德欠了欠身，“卑职身为要塞战术情报官，也当与要塞共存亡。”
“呵呵。”两人对视，相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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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特要塞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激烈而另类的“战场”，走在要塞的合金地板上，可以明显感受到从各个方面突然出现的剧烈震动，随后传来的就是轰鸣的爆炸声——那是要塞工程部门试图通过爆破来延缓虫族生物武器蔓延的速度。
安纳金就这样走在通往要塞表面的A3主通道上，一路上，他见到了不下十支跑向感染蔓延区的要塞陆战队，他们抱着高爆炸弹和火焰喷射器冲向感染区，然后一个也没有回来，最开始还能够听到炸药爆炸的声音，但是到后来，已经一片寂静，只有安纳金动力装甲合金战靴敲击地面的脚步声在通道中回响。
在A3通道的尽头，距离要塞表面不过500米的地方，已经彻底成为了菌毯和粘液的领地，大量的粉色果冻状物体正在快速蔓延，将一些还没有被同化的、身穿动力装甲的士兵的尸体包裹，在通道的墙壁上，有着明显的爆炸痕迹，但是很可惜，被多层加固的要塞主通道仅仅是发生了变形，没有坍塌。
而在安纳金面前，躺着几名已经无法动弹的轨道机动部队士兵，粉红色的物质已经缠绕住了他们的大半个身体，但是由于动力装甲的保护，他们暂时还活着。
“你们还好吧？”念能大师蹲了下来，拉开了士兵的头盔面罩，轻声问道。
几名士兵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张开嘴，看着来者。
“唉，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摇了摇头，安纳金拔出高斯手枪，了结了几名士兵的痛苦。
“然后，”将手枪返回腰间的插槽，念能大师的身上开始出现蓝白色的电弧，“轮到你们了。”
密集的电弧包裹住念能大师的身体，蓝白色的光芒充斥着整个走廊，身穿动力装甲的身影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被菌毯和粘液掩藏的密封门。他每走出一步，附近的菌毯就迅速的散开，散得慢的，就直接成为了一团黑色的碳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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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特要塞的表面，快速扩散的粉色斑点已经控制了要塞表面的三分之二，这些黏糊糊的物质覆盖在要塞表面能够覆盖的所有物体之上，无论是天线、近防炮塔还是导弹发射阵列，使得这座曾经充满狰狞金属光泽的合金构造物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像肉团的物体。
在要塞还没有被控制的区域的发射通道里，大量的救生艇正在被弹射，将视角转移到要塞背后的星空中，一道巨大的金属圆环正在缓缓旋转，连同其中的空间。
“所有人立即撤离，舰队也跑快一点，我会在你们撤离后摧毁这个窗口！”安纳金按住头盔，用公用频道大声喊道。
接着，念能大师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已经被虫子的阴影所遮蔽的天穹，在虫族紫色甲壳的填充下，波斯特的太阳只能够将自己微弱的光芒照射到要塞的甲板上，那昏暗的光芒拉出长长的阴影，如同黄昏落日。
“这是人类的落日。”安纳金叹了口气，跺脚震散了试图围上来的粉色物质，缓缓的悬浮起来。
在他身后，是正在沦陷的要塞与不断跳跃的舰队，在他面前，是几无穷尽的紫色海洋，还有不断迸发的巨大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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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标准历地球时间2412年10月12日，波斯特会战结束，波斯特要塞沦陷，包括联邦海军元帅唐庸·索班和联邦念能大师安纳金·天行者在内98万人阵亡，这一天，距离波斯特要塞第一次沦陷，正好147年。
【附录】
波斯特会战联邦阵亡高级将领名单
联邦海军元帅：唐庸·索班
｛第二舰队｝
大提督：岳普煜中将
B11舰队提督：欧阳泽华少将
B13舰队提督：龚克少将
｛第三舰队｝
大提督：马旭中将
B20舰队提督：四木荣乐少将
｛第四舰队｝
B25舰队提督：马克·伊泽尔少将
B26舰队提督：凯特·约瑟夫·鲁西维尔少将
B29舰队提督：胡翎少将
｛波斯要塞｝
要塞最高防务长官：兰德·路德维希·埃伦塔尔·冯·克莱斯勒少将
等32位少将以上军官
【附录完】
影响：波斯特会战中，由于虫族使用了新型生物武器（后来被确认为一种机械病毒），猝不及防的联邦舰队损失惨重，投入会战的联邦舰队损失过半，整个联邦海军主力在此折损三分之一，海军元帅唐庸索班及两位大提督，六位海军提督以身殉国。在随后的撤离作战中，波斯特要塞被感染，为了掩护舰队撤离并彻底摧毁NS－1－21A跳跃窗口，联邦念能大师安纳金·天行者陨落。
是役，联邦海军主力折损超过三分之一，近地殖民地最大的要塞波斯特要塞沦陷，联邦念能大师陨落，标志着联邦彻底丧失近地殖民地外围防线控制权，战局正式向虫族倾斜，人类基本丧失战略反击能力，第四次虫潮之灾进入战略防守阶段。
——————节选自《联邦往事——波斯特的血色》第三卷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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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大提督：联邦A级舰队指挥官提督：联邦B级舰队指挥官
第十五章 疯子的离去
幻想乡，自由之翼号巡洋舰。
“这里是S2前哨，E72以后节点连接正常。”
“这里是S1前哨，E50至E71号节点确认上线。”
“这里是北风之神号，E01至E49号节点连接正常。”
沈霍伊坐在舰桥最高处的提督席上，看着不断有数据流划过的大型投影屏。在巨大的投影屏上，一条又一条代表正常的绿色信息正不断流过。
“中校阁下，北风之神号的准备情况如何？”战术情报官陈·洛克希德一边在已经完成的准备条目上勾画，一边询问北风之神号战列舰的代理舰长苏·马丁中校。
“北风之神号的反重力系统辐射隔离装置已经解除安全锁，在必要时候随时可以关闭。”通讯屏幕上，苏·马丁中校的语气略显严肃，一板一眼的报告到。
“那么，装备整备情况如何？”沈霍伊看着自己的战术情报官问道。
“装甲单位的辐射隔离系统已经被重新设置，但是动力装甲的调试工作还在进行，另外，参谋部建议我们不要让轻型动力装甲进入辐射区中心，至少，尽量减少暴露在辐射区中的时间。”
沈霍伊上校摘下了头上的大檐帽，放在手上旋转着，同时懒洋洋的对战术情报官说道；“让装备部的人动作快点，其他的，只有见机行事了。”
“说句实话，”陈·洛克希德突然转动座椅，面朝着提督阁下，“我们的行动能不能解决人类遇到的危机呢？”
担任第九舰队提督的上校阁下懒洋洋的半躺在提督席上，旋转着手中的大檐帽，过了一会，才慢慢地回答道：“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计划能够成功的前提是我们对八云紫行为的分析是正确的，在妖怪遭受重大损失后她会与我们谈判。”
“根据舰队心理专家和行为学专家对于八云紫的分析，她加入谈判的几率在75％以上。”
“问题是——”沈霍伊无奈的摊了摊手，“那家伙不是人类，心理学和行为学里面可没有关于妖怪的分支科目，天知道这个分析靠不靠谱。”
由于自由之翼号在进行系统自检和作战前准备，舰桥的军官平台上暂时只有沈霍伊和陈·洛克希德两人，于是战术情报官就索性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根据最新的测定数据，幻想乡与主物质面接触还有九天，也就是说计划如果失败，我们还有五天的时间补救。”
“补救啊——”抬起头盯着舰桥的天花板，沈霍伊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我也不希望，但是有些事，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战术情报官合上了手中的数据终端，站起身来，“走吧，老沈，去餐厅喝一杯。”
“很遗憾，你们喝不了了。”舰桥的密封门向两侧滑开，霍华走了进来，“实验室来信，培泽·李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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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自由之翼号的核心区域，被多层复合装甲严密保护着，是战舰科研部门所在地。培泽·李的一号实验室就在这里。
“就在三分钟前，我接到了来自科研部门的报告，说培泽·李博士已经去世。”在通过升降机前往战舰科研区的路上，霍华用最简短的语言介绍着情况。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没有人发现什么征兆吗？”重新戴上军帽的提督皱着眉头问道。
“培泽·李由于一次实验失败，时日已经不多了，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死去，所以没有任何征兆。”霍华摇了摇头，而这时，升降机的大门正好打开。
在一号实验室外的走廊上，已经有许多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在这里聚集了，他们甚至快要将实验室那并不算狭窄的走廊完全阻塞。
“早就听说培泽·李博士在科学界，特别是生物学和医学界的地位堪比唐庸阁下在联邦军界的地位，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一边费力的挤开人群，沈霍伊一边抱怨。
“可以理解，毕竟培泽·李的地位在那里，如果换成唐庸阁下，可能比这个还要夸张。”战术情报官一边在人群中挣扎前行一边回答自己长官的抱怨，却不想，一语成谶。
终于，三人来到了实验室大门前，那里已经拉好了封锁线，两名身穿动力装甲的陆战队员正在执勤。
简单了办理了手续后，三人走进了实验室。
一号实验室是标准的生物试验室，大量的试管烧杯和分析仪器填满了绝对算不上小的实验室空间，实验室中心的屏幕上，一段看上去略显怪异的DNA链正在缓缓旋转。
“当时我们正在实验室里研究妖怪的遗传信息，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和重物坠地的声音，结果就这样了。。。。。。。”红肿着眼睛的实验室工作人员带领着三人来到了位于实验室后部的分析室，这里，已经一片狼藉。
原本整洁的实验台现在无比混乱，试管架已经被打翻，大量翻倒的玻璃试管散乱的摆在上面，其中的液体也流了出来，一些还流淌到了地上。
培泽·李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就躺在地上，微微蜷缩着，老者原本高大的身影现在看上去却那样渺小与苍凉。
在培泽·李的身下，是一滩血迹，那是从他嘴中吐出的鲜血，而实验台流淌下的液体凌乱的滴在那原本一直整洁的白大褂上，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又像是疯子的随笔，凌乱，繁杂，五颜六色。
“他移动了自己的身体。”沈霍伊蹲了下来，观察地面上血液的拖动痕迹，这样说道。
“根据地面上的痕迹，培泽·李博士在倒地后移动了自己的位置，最后以这个姿态去世。”正在勘查现场的验尸官肯定了沈霍伊的判断。
“那是东方。”霍华轻轻的说道，顿时，一片寂静。
东方，日出之地，对于远离地球的联邦军人，东方与地球一样，都是家乡的象征。许多联邦军人战死异乡的时候，都会面朝东方，寓意能够最后一次看到太阳。
培泽·李不是军人，更被许多人看做是一个“疯子”，但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与所有死在异乡的军人一样，心中只留下对于那颗蔚蓝色行星的眷念。
“博士曾经说过，他希望自己死在实验室里。”陈·洛克希德沉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做到了，”霍华蹲下身，扶上了培泽·李那因为实验事故而满是疤痕、看上去无比狰狞的面容，替他合上了眼睛，“科学家之于实验室，就如同战士之于战场，他尽忠职守，死而无憾。”
随后，在场的所有人同时立正，向倒在血泊中的科学家敬礼。无论在他生前是多么富有争议的人物，在这时，他都是一位英雄，一位人类的英雄。
第四格纳库的大门再次打开，215个覆盖着联邦旗帜的金属棺椁旁又多了一个同样被盘龙凤凰旗覆盖的棺椁，他们将在这里安眠，直到幸存下来的军人将他们带回地球，带回家乡。
直到密封门缓缓关闭，众人才放下一直高举的右手。
“我们走吧。”霍华叹了口气，准备离去。
但是随后，一面通讯屏幕突然浮现在了半空中，里面出现的，是舰桥通讯官的面容。
“提督阁下，大师，我们接到两份来自地球的紧急文件。”通讯官的表情带着一丝严肃，一丝掩不住的悲伤。
“说。”对视一眼，沈霍伊和霍华同时说道。
“波斯特要塞沦陷，包括唐庸元帅在内98万人阵亡。”通讯官哽咽了一下，但很快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得到通知，联邦议会正式签署对幻想乡妖怪种族的，种族灭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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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灭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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