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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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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髯老者眼看自己这边五人联手,还敌不住人家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脸色突然一沉,右手向前一挥。

登时又有三道人影,飞扑入场。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要知听风辨器,躲闪敌人兵刃,只能临时应用,不能持久,尹天骐一口气攻出了十几招,正把黑衫人逼得连连后退之际,突觉身后使剑汉子,倏地欺近,一剑朝右肋刺。

他此刻早已拚上了命,心念闪电一动,听风辨位,头未转顾,脚未移动,右手一挥,一记“回风舞柳”,奇快绝伦的朝身后劈去!

人随笔转,旋若陀螺,口中冷喝一声:“就是你吧!”

左手紧随右手,振腕一指,朝使剑汉子右肩点出。

这一着,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他喝声出口,响起了声金铁大震,长剑已被判官笔荡开。

便听一声闷哼,使剑汉子一条人影,应指直飞出去。

尹天骐这一招虽是奇快绝伦,但黑衫人有此一缓之势,青龙夺立时乘机反击。

同时那急扑而来的三人,也及时赶到,三柄单刀,分由三个方位攻出,瞬息之间重将尹天骐围在中间。

尹天骐虽伤了对方一人,但此刻又平添三名好手,身落重用,更觉应付困难。

一支判官笔奋力展开,只听一声洪亮的“阿弥陀佛”。接着但见一棵大树底下,现出了一个瘦高人影,徐徐说道:“诸位檀樾,且请住手!”

原来是一个老和尚,双掌合十,目注战场,似是尚未弄清场中的情势,静待大家停手。

月黑风高,夜色如漆,相距较远,只能看到人影,看不清面貌衣着。

长髯老者因来人突然现身,身手似是极高,只因无法看清来的是谁?心中一急不觉冷喝道:“大家一齐加劲,除了小狗再说。”

贺云娘低说一声:“我去。”

身形一闪,飘身扑入战圈,手中长剑挑动,侧身欺入。

以黑衫人为首的七人,正在环攻之际,听到长髯老者喝声,一齐加劲,尹天骐在一支青龙夺和六柄单刀全力抢攻之下,颇感不支!

但差幸贺云娘适时介入,她明是助阵,但长剑左右挑动,反而把右方三名汉子架了开去。

她长剑展开,攻势如风,却是朝尹天骐左右乱刺,没有一招真正刺到他身上。

这一来,自然碍了旁人的手脚,也帮了尹天骐的忙,本来左遮右拦,岌岌殆危之势,也因而松了口气。

那老和尚才一现身,接着又有一道人影,相继赶到。

老和尚眼看他喝声出门,大家不但并未停手,反而加紧扑攻,不禁白眉微轩,举了举手。

他身旁四个灰衣僧人,同时躬身道:“掌门人有何吩咐?”

那老和尚道:“他们若是再不肯住手,你们就出手把双方拦下了。”

四个灰衣僧人应了一声,但听一阵锵锵剑鸣,各自掣出了长剑,其中一个高声说道:“峨嵋掌门人在此,诸位檀樾,快请住手。”

峨嵋掌门人,这几个字当真够响亮!

长髯老者没想到来的竟会是峨嵋长眉上人,心头猛然一震,目中寒芒飞闪,阴森一笑道:“冲着峨嵋掌教,咱们走吧!”

围攻的人,立即纷纷转退,一场恶斗,也随着静止下来。

长眉上人双平合十,道:“老檀樾如何称呼?”

长髯老者阴笑道:“老朽江湖草莽之人,说出姓名来,上人也未必知道。”

一挥手,率着众人,像风驰电卷而去。

尹天骐听说来的是长眉上人,心头不禁大喜,慌忙拭着满头的汗水,收起兵刃,走了过去,躬身行礼道:“晚辈叩见老禅师。”

长眉上人眼神如电,直注尹天骐脸上,吃惊道:“你不是尹小施主么?”

尹天骐道:“晚辈正是尹天骐。”

长眉上人奇道:“小施主怎会到这里来的?”

尹天骐想起那晚桑药师说过:“长眉上人下榻少林,何不找他商量商量?”

师傅曾说:“青城派退出江湖,已有二十年之久,此事不愿张声出去。”

自己自然不好直说,心念一转,只好答道:“晚辈是替桑老前辈送一封家书去的。”

长眉上人道:“那么小施主如何会和这些人动手的呢?”

尹天骐道:“晚辈也不知,这些人一再设计陷害,今晚已是第三次了。”

当下就把这一路上发生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长眉上人白眉微微─皱,心中低喧一声佛号,才道:“如此说来,小施主也不知他们路数了?”

尹天骐道:“这些人中,晚辈一个也不认识。”

长眉卜人点点头道:“盟主嫉恶如仇,和江湖黑道难免结下怨隙,他们对盟主无可奈何,只好纠众向小施主寻仇了。”说到这里,口气微顿,又道:“老衲下榻东云庙,时闯不早,小施主不如随老衲同行,到东云庙宿一宵吧。” 

尹天骐躬身道:‘晚辈正感城门已闭,无处投宿,那是最好不过了。”

当下就牵过马匹,随同长眉上人而行。

到得东云庙,长眉上人吩咐随行弟子,要厨下送来了一份素斋,并在静室右侧,腾出一间禅房,作为尹天骐的卧室。

尹天骐吃过素斋,眼看长眉上人已回转静室,不敢惊动,也就熄灯就寝,他因方才力战九名高手,消耗子不少真力,这一躺下,就浑然入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睡梦之中,依稀听到一声低弱的呻吟之声!

尹天骐自幼练武,耳目何等敏锐,这一声呻吟,虽极低弱,他还是霍然惊醒过来,侧耳细听,敢情那人只呻吟了一声,就已停止,不再听到声息。

尹天骐方自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忽听隔壁房中,起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这隔壁禅房,住的不是长眉上人么?老禅师早已入定了,怎么会发出这种响动的声息来?”

他此次入川,一路上连遇事故,已然随时都提高了警觉,心念转动,不觉贴着板壁凝神倾听。

这一谛听,被他听出除了响动之外,还夹杂着“格”格”轻响,那是有人竭力咬着牙齿,发出的声音!

一时不禁大为惊奇,暗想:“长眉上人入定之时,怎会响动咬牙呢?”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老禅师在行功之际,突然运岔真气,走火入魔。一是在入定之时,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声息虽然不响,但连自己都听到了,老禅师随行的四名弟子呢,何以没人进去?尹天骐越想越觉可疑,突听砰然一声,似是有人摔倒下来!

隔壁房中,果然出了事情!

尹天骐这下那还迟疑?一跃下床,取起判官笔,匆匆开门出去,一个箭步,掠到窗下!

举目往里望去,屋中一片漆黑,不见有何动静?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忍不住凑着窗棂,低声叫道:“老禅师……”

屋中没有答应,尹天骐又叫了一声:“老禅师。”

这一声已然响了不少,照说,长眉上人数十年修为,内功何等精深?自己即使脚步再轻,只要走近窗前,决难瞒过他耳朵,何况自己又在窗下连叫了两声,怎会一无声息?纵然老禅师在入定,没有听到,他四名随伺弟子,又到那里去了?尹天骐在门口等了一阵,越发感到事有蹊跷,举手一推,房门里上了闩,没有推得开来。 

试想长眉上人终究是一派宗主,武林前辈,尹天骐纵然心头觉得可疑,却也不敢鲁莽,只好又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说道:“老禅师睡了么?晚辈尹天骐有事叩见。”

这回,他早巳料到不会有人答应,这叩门说话,无非是礼貌罢了,这样又等了半晌工夫,屋中仍然没有半点声音。

尹天骐那还犹豫,右掌微吐,“喀”的一声,房门应手而启,他全身暗布功力,左掌当胸,举步跨了进去!

目光迅疾一扫,黑暗之中,只见榻前地上,倒卧着一个人影!

尹天骐心头惊凛,左手急忙探怀取出火摺子,随风一晃,目光随着火光,朝地上望去!

这一看,尹天骐几乎失声惊叫出来!

那倒卧地上之人,赫然正是峨嵋伏虎寺方丈长眉上人!

但这位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此刻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竟然狰狞得可怕!

原来长眉上人一张满布绉纹的脸上,宛如涂上一层绿色颜料,火光之下,更显得绿阴阴的。

连他一双失去了神光的眼睛,睁得又圆双大,定在那里,也碧绿怕人,甚至分不清瞳人,眼白。

尹天骐瞧的心弦大震,不禁暗暗忖道:“老禅师分明是中了剧毒,但这是什么毒呢?居然竟有如此厉害?”

他几乎无法辨认长眉上人究竟是生是死?心念电转之时.突见长眉上人眼睛忽然支了一下,一双枯瘦的右手,颤巍巍举起,朝胸口指了指,接着“啪”的一声落到地上。

尹天骐蓦然想起那天铜脚道人送自己的一瓶“辟毒丹’来.一时无暇多想,慌忙从怀中取出,打开瓶塞,倾出两粒黄色药丸,送到了长眉上人的嘴边,一面说道:“这是辟毒丹,专解各种剧毒,快快服了。” 

口中说着,已把两颗药丸,纳入他口中。

铜脚道人当日曾说,任何剧毒,一粒已够,他怕长眉上人中毒已深,是以一下就喂了他两粒。

那知手指接触到上人面颊.已然冰冷!

心头不觉又是一怔,暗想:“他方才还举起手来,朝自己指指胸口,足证他尚未死去,怎会在这眨眼之间,就触指冰冷了呢?”

他哪里知道长眉上人中的奇毒,何等厉害,换了个人,早就毒发身死,只是他凭仗着数十年修练,勉强提聚一口气,护住心脉,等待有人闻声进来。

方才这举手一指,虽然已经不能说话,终究有了交待,一口强自提聚的真气,也随着散去。

尹天骐把药丸纳入他口中之后,急忙伸手一摸,老和尚全身僵冷,果然已经气绝身死。

看来纵有灵药,也无法挽救了?心中暗暗一叹,自己要是听到异声,就立时赶采,也许有救!

啊!老禅师方才用手指指胸口,莫非是告诉自己,他中了人家毒药暗器,伤在胸口不成?他四个随行弟子,一个不见,自己已是唯一目击之人,如能找到毒药暗器,就不难查出杀害老禅师的凶手了。

一念及此,立即弯下身去,解天长眉上人胸口衣衫,但见全身肤色悉呈碧绿,只是找不到伤口。

一时正感不解,老禅师胸口既无伤痕,他朝自己指指胸口,又是什么意思呢?目光一转,瞥见长眉上人怀中藏着一面如意形的金牌。

第五章 安乐山庄

尹天骐目光一落,只见紫金牌上,刻着五个古篆:“伏虎寺方丈”

不由的暗哦一声,忖道:“是了,这面紫金牌,敢情是峨嵋派掌门人的信符,老禅师指指胸口,那是要自己将金牌送上峨嵋去了。

当下立即取过金牌,收入怀中。

直起腰来,接着忖道:“老禅师中毒身死,他四个随行弟子,只怕也遭了毒手,自己该通知这里的和尚一声,要他们先把老禅师收殓了,日后峨媚才能将法体迎回山去。”

心念一动,立即返身退出,像一溜轻烟般跃上屋顶,居高临下,四面眺望了一眼,看清四周形势,就朝右侧一排僧房飞掠过去。

这时子夜已过,东云庙两进房屋,全没半点灯火,他轻轻飘落地上,跨进长廊,心头晴暗想道:“长眉上人身为峨嵋一派之主,他在这东云庙落脚,想来这里的和尚,定然也会武功。那么自己这一路飞掠而来,并没丝毫掩蔽形藏,如是武功高强之士,早该发觉自己形迹了。” 

他这一想,故意放重脚步,朝一间僧房走去,好使和尚们惊觉。

但直等他走到门口,这一排十几间禅房,依然静闷得没有丝毫声息,好像大家都睡的很熟。

尹天骐伸手一推,原来房门并未关上,应手推开,但见房中一片漆黑,他在门口逗留了一下,晃亮手中火摺子,举步走了进去。

房中一张木榻上侧身躺着一个和尚,动也不动。

原来东云庙的僧侣,竟是不识武功的人,不然那会睡的这般死法?当下走近榻前,大声叫道:“大师父快醒一醒。”

口中叫着,伸手朝那和尚身上推去。

这一推,陡然发觉不对,原来那和尚全身僵硬,早已气绝多时。

尹天骐心头又是一怔,急急翻过和尚尸体,但见那和尚面色惨绿,竟然也是中毒而死!

“这是什么人下的毒?”

尹天骐急急退出,转身到了隔壁一间禅房之中,只见房中一切均无异状,也像第一个房间一样,但榻上的和尚,同样中了剧毒。

尹天骐一连走了三个房间,都是如此,现在他无需再看了,想来东云庙的和尚,全已中毒身死,不会再有一个活人。

这是集体中毒,而且毒性甚烈,显然是有人在饭菜中做的手脚,那么自己方才不是也吃了庙里的素斋?何以会丝毫没有异样呢?他哪里知道三天前服过铜脚道人一粒“辟毒丹”,体内药性还没有消失,发作的较慢,自然觉不出来。 

不!他还未运功检查,只是心头疑念方起,突觉自己双手一个指头,隐隐感到有些发麻!

心头不禁大吃一惊,登时想到自己方才翻动尸体,也许沾上了剧毒,急忙取出“辟毒丹”药瓶,连吞了两粒。

走出长廊,一寻思:“东云庙的和尚,全体中毒而死,自有 附近居民会替他们埋葬,但长眉上人,自己得找个地方把他埋了,然后立上一块石碑,免得和这些和尚埋在一起,将来等峨嵋派的人赶来了,认不出尸体来。第二件事,自己应该在庙门口写上几个字,警告附居近民,不可用手沾上尸体,慎防中毒。” 

铜脚道人的“辟毒丹”果然灵效如神,走完长廊,步出院落,手指麻木之感,不知不觉间,业已爽然若失。

于是他重又回转长眉上人居住的精舍,晃燃火摺子,走了进去,但当他目光一注,不由的又把他怔住了!

原来方才明明躺在地上的长眉上人的尸体,此刻业已不见!

人死了,尤其是身中剧毒,当然不可能复生,那么长眉上人的尸体,准是有人运走的了。

此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运走长眉上人的尸体?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就是暗中下毒之人!

尹天骐暗暗骂了声“这贼人好生狡猾”!

迅速飞身上屋,向四外一阵打量。

此刻东方已经发白,东云庙矗立在山麓间,居高临下,视线辽阔,一二里之内,悉在眼底,但那什么贼人的影子?尹天骐那肯死心,又在东云庙两进大殿,每一间掸房。逐一察看了一遍,就是不见长眉工人尸体,和四个随侍弟子的人影。 

若非自己亲眼目睹,若非这庙里十几名僧人全部中毒身死,陈尸禅房,就像他们师徒五人、根本不会在这里落脚一般!

尹天骐忽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这毒死长眉上人的贼人,会不会和青城派那件公案有关?”

这一阵折腾,天色已是大亮,尹天骐不便再行逗留下去,找到笔砚,在大殿石柱上写了:“庙中僧侣,全系中毒身死,附近居民,手指切勿碰上尸体,中毒无救。”

然后牵出马匹,继续上路。

他由黔江动身,取道武隆、南川、綦江,晓行夜宿,这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

这一天的午后,赶到合江了,尹天骐按照桑药师在信封背面上画的地形,盘山而行,一路朝安乐山找去。

安乐山,在合江县西,俗名笔架山,又名少岷山,群峰峭拔,有瀑布千尺飞流,真人刘善庆在这里道成飞升。

桑药师卜居在山南麓,茂林修竹,茅亭如盖,山坡上,岩壁间,到处遍种着藤蔓花草,有的嫣红吒紫,有的青果朱实,这些都是桑药师从各处名山大川移植来的药草。竹楼三间,依山而起!

这是末牌时光,金黄色的太阳,斜斜照在山坡上,遍地都像抹上一层淡黄颜色。

一匹枣红马,蹄声得得,赶到山下,马上一名青衫少年,抬头望望山坡上的竹楼,翻身下马。

把马匹拴到树荫下,拭拭头上汗水,举步朝山坡走来。

这青衫少年正是尹天骐,他循着山坡,登上十几级石阶,竹楼前面是一面小小的平台,种着数棵玫瑰,花大如碗,清香袭人!

尹天骐走近门前,方一住足,隐隐听到屋中传出纺花之声。

只见中间一间客堂的角落上正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妪,坐在那里纺花,这就乾咳一声,说道:“老婆婆请了,这里可是桑药师老前辈的家么?”

那老妪手中一停,抬头朝尹天骐望来,冷冷的道:“什么事?”

她一抬头,尹天骐才看清楚厂这老妪生成一双三角眼,嘴角下撇,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心中暗暗忖道:“这老婆婆不知是桑老前辈家里的什么人?”

举步走了进去,拱手道:“在下尹天骐,是替桑老前辈送信来的。”

那老妪道:“信呢?”

尹天骐道:“信在这里。”

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递过。

那老抠接过信去,随手往桌上一放,又自顾自的纺起花来。

尹天骐觉得这老妪有些不通人情,自己老远送来书信,她连坐也没说一声,就这样不理人了。

他想桑药师说过,他有个女儿,叫做南施,但又不好启齿问人家姑娘,站了一回,那老妪只是纺着棉花,连头也没抬一下,只得叫道:“老婆婆。’那老妪抬起头来,望了尹天骐一眼,不耐的道:“你还没走?” 

尹天骐道:“桑老前辈还有一句口信……”

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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