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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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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宗邈似犹未信,问道:“施主既是尹少侠,就请说说当日怎么不和贫道同行?”

尹天骐笑了笑道:“道长原来怀疑在下是冒充来的,这个容易,在下身边带有盟主金令,请道长过目。”

说完,探怀取出一方黄绫,上面盖着武林盟主的朱钤,双手递过。

孙宗邈接到手上,只看了一眼,就交还给尹天骐,淡淡笑道:“施主怎不回答贫道的话?”

尹天骐道:“当日家师要桑药师替在下讲解川西情形,道长曾说:有道长同行,自可由道长作个向导。但家师认为在下很少在江湖走动,无人认识,若是和道长同行,岂不引人注意?因此请道长只管先行,在下也就单独上路。” 

孙宗邈听的耸然动容,面有喜色,起身朝尹天骐打了一个稽首道:“如此说来,施主果然是尹少侠了,贫道方才多有失敬之处,少侠幸勿见怪,不知这位女施主如何称呼?”

尹天骐道:“她是桑药师的令媛,在下动身之时,桑老前辈嘱在下顺道前去安乐山,邀她同行。”

孙宗邈又朝桑南施稽首道:“原来是桑女侠。”

桑南施笑道:“道长不用客气,我有一件事,要向道长请教。”

孙宗邈道:“桑女侠请说。”

桑南施道:“道长见了盟主金令还不相信,何以定要尹大哥说出不和道长同行的原因,才肯相信,莫非其中另有什么缘故?”

孙宗邈道:“女侠问的好,当日贫道和盟主说话之时,只有盟主、桑药师、尹少侠和贫道等四人在场,自是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至于盟主金令……”

忽然面露苦笑,住口不言。

桑南施眼珠一转,说道:“也许可以伪造,是么?”

孙宗邈稽首道:“这个……贫道就不敢说了。”

尹天骐问道:“不知道长怎会被囚在这里的?”

孙宗邈叹息一声道:“贫道回观已有旬日,前日盟主派人传下金令……”

尹天骐怔的一怔道:“家师果然有金令到来?”

桑南施道:“大哥,你先别问,听孙道长说嘛!”

孙宗邈道:“盟主据报,认为敝派连续出事,贫道嫌疑重大,要掌门人把贫道拿下,掌门人不问情由,逼着贫道服下一颗药丸,据说那药丸也是盟主颁下来的,贫道一身武功,就此散去……”

桑南施笑道:“道氏怀疑那金令有人伪造,因此对尹六哥身边所带金令,也不相信了?”

孙宗邈道:“不错,耿大侠为人正直,决不可能妄入人罪。”

桑南施笑道:“道长说对了,我们也被那假传金令所害。”

孙宗邈矍然道:“两位怎会被送到这里来的?”

尹天骐把方才经过,说了一遍。

孙宗邈微微摇头道:“大师兄平日为人沉静,遇事审慎,怎的不问问清楚,就对两位如此失礼?”

桑南施轻笑道:“道长当他还是你大师兄么?”

孙宗邈心头猛然一惊,问道:“桑女侠此话怎说?”

桑南施道:“道长和抱真子是同门师兄弟咯!”

孙宗邈道:“不错,贫道和大师兄同门数十载。”

桑南施道:“道长从嵩山回来之后,是否觉得抱真子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孙宗邈道:“大师兄平日沉默寡言,贫道回来之后,并无什么不同。”

桑南施道:“道长当真一点也看不出来?”

孙宗邈疑惑的道:“桑女侠如此说法,必有见地,但请明白见告?”

桑南施道:“他不是真的抱真子了。”

孙宗邈悚然一惊,摇摇头道:“这不可能,贫道自小和大师兄同门,怎会看不出来?”

桑南施道:“道长大概还不知道川西的情形吧?”

孙宗邈道:“川西发生了什么事?”

桑南施道:“我们亲眼目睹的,就有峨嵋长眉上人和唐家堡老堡主唐宗尧两位,被人冒名顶替,贵派掌门,有人假冒,那也并不足奇了。”

孙宗邈骇然道:“桑女侠此话当真?”

桑南施轻笑道:“道长如果觉得我们身份可疑,那么我说的话,自然也靠不住!但假如我们真是奉耿伯伯之命,调查贵派出事情形来的,那么我告诉道长的,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了。”

孙宗邈道:“贫道相信两位是真,但不知此中经过如何,桑女侠能否说的详细一些?”

桑南施道:“大哥,这话该从头说起,还是你和道长说吧!”

尹天骐点点头,就把自己奉命入川,一路上发生的事故详细述说了一遍。

孙宗邈听的神情大震,凛骇的道:“真会有这等事?”

桑南施道:”据我猜想,贵派发生之事,显然和这批贼人有关。”

孙宗邈道:“桑女侠如何看出大师兄已非本人?”

桑南施道:“第─,我们带来了罗老前辈半截断剑,他始终想不起此剑来历。”

孙宗邈道:“不错,敝派门下,凡是犯了过失,被逐出门墙的,弹断宝剑,断处必在三寸左右,掌门人一眼自可看的出来。”

桑南施又道:“第二,尹大哥奉命为贵派之事而来,在真伪未分之前,他已在室中预先烧起了清神香,显是早有存心,要把我们拿下的了。”

孙宗邈点了点头。

桑南施又道:“至于第三点,他强迫我们服下的散功毒药,和贼人使用的药性相同,自然是贼人一党,由这三点证明他已经不是抱真子了。”

尹天骐听的暗暗佩服,心想:这些道理都很简单,但妹子不说自己就想不到!孙宗邈道:“如此说来,大师兄只怕已遭毒手了。”

桑南施道:“目下还很难说。”

孙宗邈道:“敝派苦熬了二十年,目前稍有转机,又遭此大故,这是劫运使然,夫复何言?”

桑南施道:“这批贼人,处心积虑,定有极大阴谋,这已非贵派一派之事了,目前贵派已有客人失踪,掌门人又被贼党所假冒,挽救贵派之责,就全在道长同上了。”

孙宗邈黯然道:“贫道功力尽失,那也无能为力了。”

第十二章 封山练剑

桑南施笑道:“区区散功之毒,何足为奇?”

说罢,探怀取出药瓶,一面打亮火筒,朝尹天骐道:“大哥,你替我拿一拿。”

尹天骐接过火筒,桑南施道:“道长请伸过手来,我给你解药,服下之后,有一顿饭时光,即可复原了。”

孙宗邈稽首道:“善哉,善哉,贫道竟忘了女侠乃是桑药师的令媛,自然可以药到毒除,贫道这里谢了。”

说罢,依言伸出手去。

桑南施拔开瓶塞,在他掌心倒了一小撮药末,说道:“道长快请服了。”

孙宗邈依言把药末吞入口中,一面说道:“贫道二师兄,由贫道从邛崃一处深谷中找回来之后,数月来,有如中了疯魔一般,什么人都不认识,始终不曾清醒过片刻,女侠家学渊源,能否赐救?”

尹天琪望着躺在地上的道人,问道:“这位就是抱觚道长么?”

孙宗邈道:“正是二师兄。”

桑南施道:“道长这可给我出了难题,家父炼制的,都是各种药粉,平日治病,对症施药,必须各种药末互相配制,我知道的只有解毒、治伤两种,旁的就不知道了。”

孙宗邈低头道:“那是说二师兄无药可救了!”

尹天骐突然灵机─动,说道:“妹子,抱觚道长也许是受了内伤,也许是被他们强逼服下了某种毒药,我们何不就把治伤、解毒两种药末,给他服下试试?”

桑南施为难的道:“那可不成,我爸时常说,药固然可以救人,但用的不当,也可以杀人,我们连抱觚道长的病情都弄不清楚,胡乱给他服下,只怕不妥吧!”孙宗邈沉吟了一下,说道:“桑女侠顾虑的极是,只是二师兄这数月来,除了按时更换他点闭的穴道,几乎形同疯颠,不是大吵大闹,就是昏昏沉睡。说句不该说的话,当真是生不如死,女侠身边如带有治伤、解毒之药,不论医得好,医下好,就让他服下试试,一切后果,均有贫道负责。” 

桑南施点点头道:“既然道长这么说了,那我就让他试试也好,只是必须等道长功力恢复之后,才能给他服用,此刻道长药性已将行开,快请坐下调息一回再说。”

孙宗邈不敢多说,依言盘膝坐下,运功调息。

尹天骐道:“妹子,我们纵然恢复功力,这石窟有两重铁门,如何出得去?”桑南施嫣然一笑道:“目前时光还早,等到天黑以后,定然有人会给我们送晚餐来的,那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尹天骐道:“难怪桑老前辈要我先到安乐山去找你,这一路上,要是没和你同行,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桑南施心里一甜,低声道:“我也没帮你什么,给人家听了,怪不好意思的?”

说到这里,口中轻哦一声,问道:“大哥,你已经学会了天机剑法,总可以使剑了吧?”

尹天骐双手一摊,道:“现在只能使双手了。”

桑南施咭的笑道:“待会自然会有人替你送剑来的。”

尹天骐低哦一声,也笑了起来。

两人在黑暗中坐了约摸盏茶工夫,只听孙宗邈长长吁了口气道:“好歹毒的药物,贫道一身功力,几乎尽失。”

尹天骐道:“道长已经恢复了么?”

孙宗邈道:“桑药师的解毒灵丹,确是神效无比,贫道此刻差不多已恢复了十之八九。”

桑南施打亮火筒,取出两个磁瓶,说道:“时光不多,现在我们就给抱觚道长喂药了。”

孙宗邈站起身子,说道:“二师兄穴道受制,桑女侠准备好药末,贫道去捏开他的牙关。”

桑南施道:“大哥,快伸手过来。”

尹天骐答应一声,急忙伸过手去,桑南施把两种药末,倒在尹天骐掌心,孙宗邈已经拨开了抱觚子的牙齿,尹天骐把药末轻轻倒入他口中。

桑南施柳眉微蹙,说道:“抱觚道长服下这两种药,不知会不会好?”

孙宗邈望着神形消瘦的二师兄,黯然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能使他清醒过来,自是最好的事,万一服错了药,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哦,桑女侠,服药之后,要多少时间,才能有效。”

桑南施道:“家父这两种药,都极灵异,大概有顿饭时光,就可见效了。”

孙宗邈仰首道:“但愿师祖有灵,保佑二师兄很快清醒过来。”

桑南施从腰间取出金错刀,一面说道:“道长,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咱们就得想法子出去才好。”

孙宗邈道:“如何出去法子?”

桑南施道:“我们先削断铁栅门上锁练,只等有人送饭进来,把他擒住,就可脱身了。”

孙宗邈问道:“两位出去之后,有何打算?”

桑南施道:“自然去找假冒抱真子的贼人,只要把他制住,不难从他口中,问出贵派失踪的人,和幕后主使的人来。”

孙宗邈道:“这个……万一……”

桑南施笑道:“道长但请放心,不论他是真是假,我们决不伤他性命就是了。”

她终究是缺少江湖经验,试想那抱真子真是贼人假冒,把他擒住,自可揭开青城派一再出事之谜,自然是好。

万一抱真子根本不假,青城派虽已退出江湖,但掌门人被人擒住了,逼问口供,岂不有失体面,何况孙宗邈身为青城弟子,这么一来,叫他向大师兄如何解释?是以孙宗邈听了桑南施的话,只是沉吟不语,委决下下。 

桑南施看的暗暗好笑,忖道:“那抱真子明明已是假的,他还这般迟疑不决,贼党就是看准你们这一弱点,才敢以假乱真。”

突然想起罗霞天曾说:“……以老夫推想,青城派在二十年前的宣布封山,也许和此次发生之事,有着关连,亦未可知……”

不觉心中一动,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道长,不知该不该问?”

孙宗邈道:“桑女侠要问什么?”

桑南施道:“贵派在二十年前,突然宣布退出江湖,其中必有缘故,也许和此次发生之事,互有因果,道长能不能见告?”

孙宗邈微微一怔,暗自忖道:“此女果然厉害!”

一手摸着长须,点点头道:“此事原是敝派─件十分隐秘之事,女侠既然见询,贫道也不用再隐瞒了……”

桑南施望了尹天骐一眼,突然熄去火筒,说道:“道长如有为难,那就不用说了。”

孙宗邈轻轻叹息一声,道:“女侠说的不错,敝派这次发生之事,确和在二十年前封山有关,但事情既已发生,尹少侠奉命调查此事而来,贫道自该奉告。”

口气微顿,接着说道:“敝派远在百年之前,曾发生了一次极大变故,那也可以说是一场无可抗拒的天灾,据说那年在川西一带,瘟疫盛行,山下人家,几乎是十室九空,正好敝派某一位师祖仙逝,门下弟子接掌门户不久,有人从山下采办粮食回山,当晚染疫死亡,几天功夫,全观道侣,就死了三分之一。那位新掌门户的师祖,和两位长老,不幸全在此时染疫而亡,剩下来的门人弟子,全系入门只有一二年的道童,本门剑法也学了不过十分之二三,敝派整套剑法,就因此失传。嗣后呈经几位继承门户的师祖,凭着记忆所及,竭尽毕生之力,探讨摹拟,终究精华全失。敝派声誉,在江湖上也逐渐低落,传到大师兄这一代,实在已无法再在江湖各大门派之间立足……” 

尹天骐道:“抱真道长毅然宜布退出江湖,敢情是想约束门人,勤奋练武了?”

桑南施道:“自然另有原因,你听道长说下去嘛!”

孙宗邈接道:“就在二十年前的祖师诞辰,大师兄率领贫道等人拜祭祖师修真洞府,无意之中,发现石窟顶端四周,荆有不少神像,每一神像,有的拿刀,有的拿剑,姿态各异。经过仔细谛视,极似武功,大师兄有此发现,心中大喜,当下就命贫道和三位师兄,一齐留下,经过数天研究,证实确系本派业已失传的七十二破剑法。只是壁间仅有形像,而且已是破解了对方兵刃之后的形状,不但每一招式无法连贯,就是每一式剑招,如何出手,也难以领悟。于是又化了两日工夫,才把壁上人像,全数拓了下来,一面宣布封山,集中我们五人精力,玄思冥索,简练揣摩,前后又费了十年心力,才算把这套剑法串连起来。” 

尹天骐道:“贵派遗失的,就是这套剑法么?”

孙宗邈摇头道:“不,这是十年前的事,贫道师兄弟经十年的努力,凭一己意会把剑法串连成套,一直到最近几年,才发现我们串联的剑法,在形式上,大致最已不借,但还是无法表达出原来的精义之处,每次对照拓本,深入研究,都有新的发现。” 

桑南施道:“那正是道长们剑术精进之处。”

孙宗邈道:“因此大师兄把那册拓本,视为至宝,不想这册拓本,竟在元宵节前一天,突然不翼而飞……”

尹天骐道:“这册拓本,虽是贵派不传之秘,但除了怕落入歹人手中之外,在贵派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重大的损失?”

孙宗邈轻喟道:“尹少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目前那册拓本,已是敝派仅存的孤本了!”

尹天骐怔的一怔,道:“难道贵派祖师洞石窟上的人像,已经毁去了?”

孙宗邀道:“正是,那是十年之前,我们把七十二招剑法,串连成一套之后,三师兄认为祖师洞平常有游客瞻仰,难保本门秘技不外泄。因此建议大师兄,把人像手上所执兵刃,悉数毁去,如今只余人像,没有了兵刃,此后谁也无法再参详得出了。” 

桑南施惋惜的道:“真可惜!”

尹天骐突然心中一动,问道:“如此说来,这套剑法,只有道长等五人会使了?”

孙宗邈道:“不错,本门弟子练的还是十年前由贫道师兄弟研创的一套剑法,至于近年来陆续发现的精奥之处,因尚未完整,并没加在剑法之中。”

尹天骐吁了口气道:“这样就好,待会咱们出去之后,找到抱真子,道长可隐身暗处,由在下逼他动手,道长自可从他剑法上,看出真伪来了。”

孙宗邈点头道:“尹少侠说的不错,那也只好如此了。”语声甫落,接着抬头问道:“桑女侠,现在可以解开二师兄的穴道了吧。”

桑南施突然啊的一声,娇躯一跃而起,说道:“道长且慢,时间已迫,我先去削断铁锁,可能快要送饭来了。”

说完,一手打亮火筒,走近铁栅门,举刀朝铁锁练上削去。

金错刀果然是神物利器,削铁如泥,但听“嗒”的一声,两根比拇指还粗的铁练,应刀而断。

尹天骐慌忙伸手接住,不让断练坠地,弄出响声。

桑南施轻手轻脚的推开铁栅门,闪身出去,朝尹天骐招招“大哥快出来。”

天骐依言走出,桑南施重又把铁栅门轻轻掩上,伸手朝右方暗处一指,低声说道:“大哥,你藏到那里去,待会有人进来,务必一举把他们制住,不可放走一个。”

尹天骐点点头道:“我知道。”

桑南施身形一闪,藏到左侧,同时熄去了手中火筒。

石窟中重又恢复了一片黑暗,两人贴身靠壁而立,也没再交谈。

这样足足又过了顿饭工夫,突听洞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

尹天骐心头微感紧张,压低声音道:“妹子,有人来了!”

桑南施轻嘘了一声,但听铁锁开启之声,接着铁门缓缓向外开启,一阵山风,吹了进来!

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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