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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少安。”阿狼已然道,“他不愧为武林奇才,因为他已完全将杀人当作一种乐趣。”
他道:“能将杀人当作一种乐趣,这种人即使不能成为天下第一也差不多了。”
贝贝突然笑了。
她无论什么时候笑怎样笑都是最美的,既没有人问她为什么笑,也不用问她。
因为当人们一看到她的笑,就早已忘记了说什么。
如果这时有人问她为什么笑,她突然就不笑了,其他人一定会打烂他这张脸,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阿狼没有问她为什么,但他也笑了,大笑。就像天下已没有任何事能有如此好笑。
贝贝却反而不笑了,她突然道:“你怕不怕死?”
她突然问出这么句话,阿狼既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他道:“你不是早说过:死即是生,生即是死。死则死耳,何所畏惧!”
贝贝摇了摇头道:“你倒是很听话,不过你似乎也想得比较多了。”
阿狼只有苦笑。
贝贝突然又道:“如果我想你现在就死,你愿不愿意?”
阿狼抬头看着她。
她已停止了笑,也正抬头看着他。
她还是那般纤弱温柔,没有一丝勉强,就似本在要求别人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要一个人死并不是一件平常的事,绝不是。
无论是崇高还是卑微,活着总比死有趣多了。
阿狼道:“有原因吗?”
贝贝道:“没有。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已必死无疑。”
她道:“而这种方式却是你最好的死法。”
阿狼道:“有没有选择的余地?”
“没有。”
“很好。”阿狼道:“我去死。”
我去死,就这么平平常常的一句话。
死便是这般简单,一句话而已。
但他宁愿去死,因为他相信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既然是死,便必死无疑,生命并不会有第二次。
但他毅然选择了死。
人生岂非本就是一场赌博,只有百胜将军才永远会赢,永远能开开心心地生存下去。
但真正的百胜将军是永远不存在的。
第二十章 狡兔之死
1
贝贝走在前面,阿狼跟在后面。
她打开竹楼后的一个暗门,门后便是一个石洞。
很深的石洞,也很黑,没有一丝光亮。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走得很慢,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走了有半个时辰,突见前面现出一片光来。走到洞口,却原来是座小亭。
石桌、石凳、石柱,红瓦盖成,顶端绘着龙形图纹,和其它亭子并没有多大区别。
但这座亭子却是在悬崖上,上不见山顶,下不见崖底,只有一团白茫茫的雾在山崖间飞旋。
阿狼不禁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在这么一座小岛上,竟有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绝壁陡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贝贝道:“你一定猜不到这个山崖有多深。”她道:“曾经有人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这里推了下去,半个时辰后还听到他在下落时的呼叫声。”
她看着阿狼,“我就要你从这儿跳下去。”
阿狼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前这个天仙般的女子,是否生着毒蟹般的心。
但他绝没有一丝怨言。
贝贝道:“你不后悔?”
“不后悔。”
她不禁道:“为什么?”
阿狼道:“因为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多么真诚的一句话。
如果你的朋友对你说一声“我相信你”,你的爱人对你说一声“我相信你”,你是什么感觉?
贝贝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阿狼只是苦笑,他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跳了下去,真的跳了下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既然是啼哭着来到人间,便要安静地离开人世。
2
喻无言的推理并不是很合理,其中有太多巧合的成分。
但梁正风相信她的话,任何一个与她合作的人都不会怀疑到她言语的正确性。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能做到的事往往都是一般人难以想像,也是难以做到的。
男人可以用花言巧语征服女人,女人却用美色征服男人。
古今中外,不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征服的女人或许还有,但不被美色征服的男人却是寥寥无几。
无论从那方面说,这确是女性一个非常有利的资本,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人类向来是爱美的,但美往往也捉弄了人类。
这是人类的幸运,还是不幸?
一个漂亮的女人若同时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她能做到的事确实会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种惊讶往往都不会亚于当看到一个人死而复生,太阳从西边升起时发出的。
喻无言无疑就是这样的女人。
与她合作的人都知道,怎么样利用这种权利,这么样发挥女人的那些资本,她无疑都是专家。
所以“雪狼”终于出现了。
无论推理是否合理,结果总是最能说服人的。
一件看似非常合理的事往往可能因为某一点疏忽而变得不合理了,而有些看似很不合理的事却可能千般巧合地变得合理了。
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个人的意志也并不是绝对的。
唯一绝对的便是事实。
“雪狼”一出现,杀气顿时充斥了整个大厅。
没有人对他怀疑过,因为他们已认定了他便是“雪狼”。
纵然不是,那他只是来送死。
亏本生意并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他也没有让大家失望。
“雪狼”全身黑色的装束,脸庞被遮住。以前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后仍然不会有人知道。
但他仍然还是那么自傲,即使在大众广庭之下,也并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就是“雪狼”,江湖中人人皆欲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他握着的正是一把很奇特的剑。
冰天雪地,一皮孤独的狼正望空而吠。
他只一瞬间便扑向了新娘,同时他周围有各种兵器向他袭来。
新娘子并没有被他抓住,因为就在他的手掌触及她身体的那一瞬间,她突然从窗口跃了出去。
任何人都想不到会有此一变,都立刻收势跟了上去。
原来很拥挤的大厅,一下子便冷清下来。
贺老七站在大厅中央,望着新娘子只是惋惜似地摇头苦笑。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当他们一跃出窗户,发现自己竟落后了一大截。
天戒大师和少阳师太自然当先,但他们也只能尽量与“雪狼”保持一定的距离。
前面是一片树林,他们还未到,树叶便纷纷而落,草叶就似也立刻枯萎了。
林中早有人埋伏,只听一声喊起,四面的人便立刻向“雪狼”围拢来,一张石棉网向他当头罩下。
地上的生物,早被这杀气所伤,纵然是长翅的飞鸟,到了这片林里也必逃不脱这天罗地网。
却见他突然向一旁跃去,同时有两人向他对面跃来,只见他手一扬,那两人便应声倒下。
无论是轻功、剑术,还是暗器,他无疑都是一流的。
一个杀手,往往都有很多求生的本领,而这些本领,往往都是厉害的杀招。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也是绝不会用出的。
林子尽头,很快便看到了那栋小竹楼,竹楼正反射着刺眼的太阳光。
众人看到他冲进了竹楼,他们也立刻围了上去。
但当他们一冲进屋里,已不见了“雪狼”的踪影。
一朵水仙花正枯萎地垂着头。
路啸天不禁笑了。
他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他的笑也很有魅力,曾令江南各种女子为之疯狂,但现在没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3
“雪狼”一进入竹楼里便钻进了后面的那个石洞里。
他好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只是向前飞跃。
不到盏茶的功夫,前方便现出了光亮,有一个女子正痴痴地望着前面发呆。
只见她坐了下来,轻轻地拂动了琴弦。
琴声悠扬,在山崖间缥缈回荡。
“雪狼”就站在她的旁边,她好像全无察觉。
只听“铮”地一声,一根琴弦忽然断了。她叹息一声,抬头看到了他惊疑的表情。
但她并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只是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雪狼”道:“人呢?”
贝贝没有回答他的话,她站了起来,只是发呆。
“雪狼”道:“他离开了?”
贝贝道:“他没有离开,不过他已经从这儿跳了下去。”
“雪狼”的脸顿时变了,竟变得说不出地恐惧。
他突然发疯似地抓住贝贝的肩膀,颤声道:“不会的,你骗我………………”
贝贝疼得掉下了眼泪,道:“如果你不相信,你不妨自己跳下去看看。”
他大吼道:“不会的,不会的………………”
他的双手已抓入了贝贝的肉里,鲜血“咕咕”地流出,顿时染红了她胸前的大片衣襟。
4
路啸天轻轻地摘掉了那朵枯萎了的月季花。
他的手洁白细腻,动作也很优雅。
这双手如果不是在杀人,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搂着一个女人柔软的腰肢。
他捏着一朵月季花就似在握着情人的手。
他痴痴地看着它,就似已看得出神,只听他冷笑道:“可惜可惜,自侍不可一世的江湖各大门派竟让人从眼皮底下溜走了。”
海砂帮帮主水如龙大吼道:“放你妈的狗屁,你不服气就给老子滚蛋。”
路啸天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水帮主还是脾性如火,小心伤肝。”
他道:“水帮主若能常常摸摸这些娇嫩的花朵,相信定能长命百岁。”
他将手伸在水如龙面前,那朵枯萎的月季花顿时便竖立起来。
果然娇嫩惹眼,翠绿欲滴,花瓣上还泛着一层茫茫的冰雾。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份内力何等惊人,若贸然去接这朵鲜花,纵然不被对方内力摧伤,想必也极为狼狈。
水如龙眼看着这朵月季花伸在他面前,既不敢伸手去接,又不想自此毁了一世英名,正自踌躇难定,额上的汗珠涔涔而下。
却见眼前一晃,那朵花已到了少阳师太手中,花朵立刻又枯萎了。
众人都不由一惊。
路啸天尚惊魂弗定,只听少阳师太冷冷道:“似尔等如此,江湖中休得安宁一曰了。”
就在这时,突然琴声响起。
琴声悠悠传来,如怨如诉,着实令人心神俱伤。
如此凄凉哀转的琴音,也只有出自绝代佳人,烈女闺妇之手。
突听一人高声叫道:“看,这儿有暗道,琴声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众人一齐围了上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石洞。
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大家俱都欢喜,却没有一人踊跃上前。
天戒叹息似地摇了摇头,慢慢地走了上去,后面的人也陆续跟了上来。
他们看到前方现出了光亮,两个人影正纠缠在一起。天戒眼快,已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雪狼”,他抓住一名女子的肩头,(奇*书*网。整*理*提*供)欲施毒手。
天戒飞掠上前,大喝一声“住手”。声音直震得山石俱颤。
那“雪狼”不禁恐惧更甚,他抓住贝贝双肩的手不由加大了力气,鲜血在“咕咕”地往外流。
天戒又是大喝一声,双掌向他拍出,他不得不伸手来挡,身子已闪在一侧。
本来很小的亭子,越来越显得拥挤起来。
前面是众多江湖高手,后面却是万丈绝壁,他已必死无疑。
人在走入绝境时有很多种反应。
有的人会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般和人决战到底,纵然身首异处,却也不让别人占到一丝便宜。
有的人则会自己了结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这并不一定是最明智的做法,却保住了自己的尊严。
虽然失败了,但他并不算输。因为他是死在自己手上,并不是死在别人手里的。
还有一种人则会突然跪倒在他们面前磕头求饶,求他们放自己一马,以图来曰重整霸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种人忍得胯下之辱,虽被很多人瞧不起,却也为很多人佩服。
他们才不愧是枭雄。
“雪狼”并不是这些反应中的任何一种。
纵然把世上所有人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加起来,也不及他的反应特别。
他静静地站着,眼里发出异样的光。
既没有杀气,也没有恐惧。
他突然间就似已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或许因为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变得不恐惧了。
或许因为恐惧到了极点,他反而想通了很多事情。
但此时,纵然想通了,也已太晚。
人们在往往做错了许多事后才感到惭愧,在走入绝境时才会感到后悔,在已经无药可救时才想到怎么来疗治自己。
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的悲哀。
“亡羊补牢”不仅为时已晚,甚至不让人有一丝改过的机会。
但只要人间还有仇恨,还有鲜血;只要人类还会冲动,还有野心,这种悲剧就永远不会停止。
子子辈辈,从子到孙,直到永远,人类也永远不得安宁。
第二一章 酒店
1
石厅外,山崖中的雾白茫茫的一片。
即使正午的太阳正光芒万丈,却仍然不能驱散这层雾气,大地仍有很多地方不能被太阳照到。
人间岂非也一样?
虽然人间充满了爱,但仍然存在有太多的阴谋,有数不尽的罪恶。即使在崇高善良的背后,也可能有着非常卑微无耻的心灵。
“雪狼”总算想通了: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可怕的阴谋,而他只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众人都在看着他。
他既没有恐惧,也没有一丝愤怒,而是平静极了。
既然活着时只能被人利用,还不如死掉。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天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还如此打诳。”
“雪狼”道:“大师,我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却不知大家信与不信?”
天戒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施主但说无妨。”
“雪狼”沉吟半晌,道:“我并不是真的‘雪狼’。”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沉默。
沉默有时是默认,但有时却是拒绝承认。
“雪狼”懂他们的意思,所以他也用不着再解释。
即使他确不是真的“雪狼”,他也已变成了“雪狼”,也必死无疑。
在此时,他更不能脱掉他的黑衣露出他的真面目,这样不仅不能帮到他什么,反而会让他半世英名扫地。
这就是他的命运,连最平常的死也不能得到,死时都不能以真面目见人。
命运是不可抗拒的,他也拒绝反对命运。
他默默地承受了。
他又道:“我还有一件事告诉大家,这件事你们一定得信。”
没有人说话,他们在听着。
“雪狼”道:“你们都是猪。”
众人的脸色变了。
他们有被人说成是龙,是虎,是狮,是豹的,但从未有过人说他们是猪。
他说完这句话,便纵身跳入了悬崖中。
带着那一身夜行衣,带着他的真实身份。
生时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死后仍没人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莫名其妙地来到江湖,却又莫名其妙地从江湖中消失。
但他死时太平静。
既没有痛苦,也没有哀怨,更没有一丝愤怒。
枭雄死时本不是这样子的。
但枭雄死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谁也说不清。
2
外面虽然发生了太多的事,但有一个地方仍然那么安静,那么温暖。
这里没有杀戮,没有鲜血,只有人类原始的情欲。
但这里仍然有很多不为世人所知,为人所不齿的事发生。
四盏铜灯正亮着,四条火柱正腾腾地上升。
喻无言明显有些兴奋,她的脸也因兴奋而发红。
她没有动,这世上已很少有事情能令她心动。
她的心早已死,所有的一切已被那人所毁掉。
对于一个心已死的人,还有什么事能够打动她?
或许能打动她的只有那些罪恶性的毁灭。
她正看着一个人,她的眼里发出兴奋的光。
但那已不是人性的光,那是罪恶的兽性的光。
它足以毁灭一切,也足以造成世间一切罪恶。
在她对面的却是欧阳七。
没有人能想得到,欧阳七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她看到喻无言的目光,立刻便垂下头去。
喻无言的眼里立刻泛出了恶毒的光,她道:“你还在想着他?”
她仍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垂着头。
喻无言道:“他已经死了。他生前对不起你,他死后你也用不着为他难过。”
她道:“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男人似乎天生就比女人强,女人似乎天生就是大输家,但这一点我们绝不能让男人占到便宜。”
只听欧阳七默默道:“你说得很对,一切都结束了,总算结束了……”
喻无言道:“还没有,我们只不过才走出了第一步。”
“第一步?”
“是的。”喻无言道:“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欧阳七沉默半晌,道:“你要我怎么做?”
“你应该知道。”喻无言道:“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
但人们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往往就是沉默。
但沉默有时也四痛苦的掩饰,因为欧阳七的脸上已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喻无言看着她,眼里露出娇媚的光,她的手温柔地握住了欧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