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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记 神相李布衣-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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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布衣道:“我看是樊大先生动了色心,‘巴’字是他的主意,项兄写的‘巴’字,给他外来一刀,射中了头,项夫人没有出现,只恐已落在樊大先生手里,因而要胁住项兄的。

  秦泰还是不能尽信:“这说法……牵强一些吧……夫人也不是个随便的女子……”

  李布衣叹道:”我知道。她不是。可是命里有根多东西,是很难说的。项夫人英风飒飒,性子贞烈,但眼带桃花,难免……何况,我适才看见项兄双眉,像涂了层胶似的粘在一起,又似给水浸腻了般的,眉毛有这样子的情形,自身或配偶,必有奸媾的情形出现,我因而特别留意项兄的手掌,发现他写字的时候,掌沿侧的婚姻线有一道显著的刀疤,把线纹割断,这可对配偶大大的不利,而樊可怜……”

  秦泰怒问:“他又怎样?!

  李布衣微叹道:“他眉心。山根之间,有数条青黑微纹,隐在肤下,横贯双眼头……大凡男女间有好情,难免会在这部位出现黑纹。愈近乱伦,此纹愈显,樊可怜跟项兄已结为兄弟,只怕樊可怜

  秦泰怒喝:“我干他一一一”

  李布衣一把按住,道:“要救人,先隐忍!

  秦泰好一会才说得出谱来,涩声道:“少主人……你既能领悟天机、洞察人心、能卜未来、料事如神,为何不能早先引领,使少爷、夫人消灾度厄呢?

  李布衣给这一问,愣了半晌;才长叹道:“泰伯,天威莫测,天意难问。命是不可更变,运是常易的。我尽可能,不过参透一些因果循环、掌握一些统计与经验的学识,领悟到命运在人的脸上、掌上、行动里的一些暗示与符号,哪能未卜先知,事事如意?”

  他苦笑反问:“君不见为人化灾除凶的相士。法师,多是贫困潦落之辈?若他们能事事转危为安。逢凶化吉,自己早就弃贫就富了!但他们依然营营扰扰,为口奔驰,这还不是命也!欺神骗鬼。不学无术的相士不算。真正有本领的相师,一样无法挣脱起落浮沉,一样要度运命危劫,只不过,他们因掌握智识,较能指示一般人趋吉邂凶,进取守成。一个相师,同样怕穷、会死、恐惧失败、常不如意,就算他想救人,朗知对方在求利过程里遭劫,但对方听了他的话,就真的不求富贵了么?就算救人、救己,也讲缘法,讲究命。不然,一个善泳的人掉下了静潭,也会给水蛇咬死;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坠下了急湍,也可以抱住浮木,冲上了岸。”

  他见秦泰神态落拓,拍拍他肩膀道:“难道一切命定了,就不努力么?非也。因为努力改变命运,也是命,掉下水里等死的人。可能就真的死了;掉下水里拼命抱住根本头的人,可能就活得了。在漩涡里抱住根本头,不给它溜走,也需要很大的决心与力量,这才是决定生死成败、荣辱得失的关键。

  他对秦泰道:“我想,项兄夫妇目前,正需要这块木头,而我们就是木头,只怕项兄夫妇已无力往我们这边游来,幸好我们是活的,我们现在就向他们游去。

  他涩声道:“我们要尽我们之力,但他们能不能度劫,就要靠他们自己的福缘了。

  秦泰颤声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布衣道:“前面山道,有一个陡弯……”

  秦泰顿时明白:“我们……?”

  李布衣点头道:“我们迅速转过了弯,贴近山壁,那人一过来,我们就制住他。

  秦泰优虑地道:“看来,还是把这人打下悬崖容易一些。

  李布衣道:“能不杀人,最好不要杀人。谁也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秦泰道:“不过……要是这人放出火箭讯号,只怕项少爷、夫人就……“

  李布衣脸有优虑地道:“我也是怕这种情形……”

  说着之际,两人已转过了弯角。

  二人随即紧贴石壁,等跟踪的人追蹑过来,便一齐下手。

  但等了半晌。并没有人走过弯角。

  李布衣变色,低声道:“不好,只怕给他警觉了……”

  突听山弯后有人唤声道:“布衣神相,我叫黄八,是樊大先生派我来跟踪你的。只要你一有异动,我就施放讯号,全寨就会严加戒备……”

  黄八静了一会。并没有立即说下去。

  秦泰低声道:“他在试我们是不是在山弯之后伏击他?”

  忽听黄八又道:“我知道你们就在转弯后山壁旁等我。只要我转一个弯,就是死,不过,我可以不转弯。”

  秦泰怒道:“你想怎样?”

  黄八道:“我想你们过来,点了我的穴道,或者击昏我。

  李布衣反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八昂然道:“因为我不想放出箭号;”他顿了顿接道,“昨天。樊大先生要我冒充阉党走狗黄九之弟,向项大侠施暗袭,然后把我擒住。问项大侠要不要杀我,好令项大侠信任他。讨一个功;但是,项大侠不记前嫌,放了我,要不然,我知道大先生的手段,牺牲我这样一个手下,不算什么。

  他激昂地道:“项大侠既保住我一条命,我也希望你们去救他。我要你们封我穴道,是怕万一你们救不着人,反被人杀了,他们也不会疑心我故意不放讯号。

  秦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发现了……?

  黄八笑道:“这有何难!我从背后追踪,见你暴跳如雷,两人窃窃私语,我黄八虽是小人物,但从未看轻过名动江湖的神相李布衣!

  李布衣现身愧然道:“我倒小觑了阁下了。

  黄八豪笑道:“那有什么要紧!我就是希望李神相也知晓,绿林里,也有汉于的,未必人人都跟姓樊的同流合污!只是有心无力,虚与委蛇罢了!

  黄八横步在道上,把掌中箭号丢落深谷,道:“闲话少说,项氏夫妇此刻大概是关在灯楼上,生死未卜,您快来点我穴道吧!”

  李布衣向秦泰道:“看来天意的巧妙安排,比起人的刻意为之。巧妙何止千百倍!”两人点了黄八之后,往凝碧崖潜伏过去,李布衣边疾掠边深思道:“项兄这次如能无恙,是因为他积了一点善缘,放了黄八。

  秦泰道:“黄八这次得以不死,也是因为他种下了这一点善因。否则,他纵来得及放出讯号,也难免不死于你我之手。

  李布衣怔了怔,有所悟答:“是。

  灯灯楼里,灯是点着的,楼里还是不够亮。

  因为是黄昏,外面夕阳黄亮一片,把秋意都往楼里赶,楼里很暗。

  楼内有项笑影、茹小意,更有樊可怜,织姑与黄弹。

  樊可怜有点不耐烦地道:“现在这样子的情形,我实在不大喜欢。

  茹小意神色一片冷然,夕阳从她身后栏杆外的古树枝叶,照射在栏前白花,再照在茹小意脸上,使得人看去一眼就混合了古树、白花、美人的感觉。

  一阵晚风。

  花落数瓣。

  风吹过花朵微晃,刚好显衬出茹小意领袄上白玉铺瓣布的耳朵与细颈,淡绿色的在边染上了夕阳的黄色,变成很薄命的黄花绿草颜色。

  茹小意静不作声,世间上的一切,似不比花落一瓣重要。

  樊可怜径自说下去:“我最讨厌得到一个女人之后,丢又不是甩又不是的感觉。他见茹小意坚定的样子,很是不快,故意狠狠地用语言打击、挖苦。

  项笑影跳了起来:如果他能够跳起来的话。

  他道:“你真……不是人!”

  这在他而言。已经是能说得出口的最恶毒语言。

  樊可怜笑了,笑着去拧项笑影的脸肌,道:“我的大哥,你这个不是人的老弟已经想到办法了。”

  他洋洋得意他说:“杀了你们,怕李布衣生疑,不杀你们,你们不像织姑、林秀凤,可收为己用,留着是祸患,所以……我用给湛若飞吃下的药,再放你们出去,让你们干出丧心病狂的坏事来,那时……”樊可怜笑眯眯地道:“纵我不杀你,武林人也会不放过你,然后,我尽可能安排你们死在李布衣手上,再设法给他一个杀友好妻之罪名。

  项笑影脸色变了。变得比白花还白。他不怕死,只是,不能这样死。

  黄弹邪笑道:“大先生,这样干之前,不如……“

  樊可怜嘿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我看你对项夫人早动色心了一一一”

  忽听一人道:“太过分了。”

  这语音一出,局面大变。

  首先是樊可怜,黄弹,织姑脸色大变,而项笑影、前小意脸露喜色。

  只是在他们连脸色都未及变之前,一个人,拿着一根竹杖,已拦在项氏夫妇身前,面对樊可怜、织姑与黄弹。

  樊可怜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有力地、一字一句地咬吐出三个字,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这三个字所代表的人嚼烂咀碎。

  “李布衣!

  微白的灯光,渐渐变黄,淡色的蒙光,渐渐刺目.这是表示黑夜已经到来。

  楼上灯多,反而更亮。

  灯下的人,全没有移动过。

  栏杆上的那盆花。已落了一地。

  是什么催花落得特别快?

  秋天的晚上,在山上,也不该萧煞到达个地步。

  李布衣乍现之时,黄弹想动手,樊可怜要走,织姑正要叫.李布衣却说了一句话。

  他的话说得很慢。

  但很有分量。

  “不要跑。不要叫、不要动,你们要做任何一件事。我就立即出手,因为,我不想放过你们,不想多杀其他的人,更不想被你们所杀。

  他淡淡地道:“我想,我的出手肯定快过你们的身法和声音。就看,快不快得过你们的出手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杖尖指地,很是安详。

  “猫蝶杖法”,本就是以静制动,动则极速,神清意闲的。

  樊可怜、黄弹、织姑等果然没有动,也没有跑,更没有叫。

  因为他们知道,谁来也赶不及这一战的下场。

  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高手。

  他们了解一切最重大的战役,往往是顷俄间决定胜负,而下须久战。

  真正高手会把精、气、神集中于一击,只有埋伏在道上不敢出战的箭手才矢如蝗雨,何况李布衣身上有伤,不宜久战。

  所以他们都没有动。

  他们也在集中精力。

  集中一切力量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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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巴记……第十五章 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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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击杀

  一阵怪嘶,起自干李布衣背后!

  李布衣全副精神,集中在前面。

  他的强敌,不止一人,而是三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出类拔苹的的绿林领袖:樊可怜樊大先生!

  所以他是丝毫松懈不得的。

  项氏夫妇穴道被封,动弹不得,除了仗赖李布衣维护之外,完全帮不上忙。

  这一道急风,是一柄软刀,迎风笔直,飞劈李布衣后脑!

  同时间,黄弹弹了起来,双手飞起七八只飞蝶,织姑跃起,手中鞭舒卷而出!

  李布衣只要中了任何一下。都必死无疑。

  这三个人都是极毒辣的人。

  他们的出手都又毒又辣。

  然而这次出手是他们武功里最毒最辣的招式!

  李布衣就算来得及招架背后一刀,也断断避不开软鞭和暗器。

  如果他只挡开鞭和飞碟,那么头颅只有留下了半爿。

  李布衣没有避!

  他竟对后面一刀不闻不同。

  他一杖刺穿了黄弹的喉咙,左手闪晃间已收了七八只飞碟,人腾空而起,织姑的软鞭仅卷住他的腰,还未发力,他已把七八只碟子飞嵌在她体内。

  李布衣落地之时,黄弹的尸身还挡在他的身前,忽见金芒大盛,乍亮而没,发现时,箭射入了他的胸膛!

  项笑影。茹小意都不能尖叫,不然,他们一定会惊叫出声!

  ——李布衣中了箭!

  背后出刀,突施暗袭的;是孙祖。

  樊可怜也料定孙祖见人黑众人还未回到龙凤堂来,定必会回来看看。

  所以他们也在等孙祖出手分李布衣的心!

  孙祖果然出了手!

  但李布衣并没有分心。

  因为孙祖人在半空,背后己被人抓住。

  他回刀刺中来人,但那人也扭断了他的脖子。

  在他暗算李布衣时而暗算他的人,是秦泰。

  秦泰中了一刀,血流如注,但他以“大力鹰爪功”杀了孙祖。

  两个高手,一招决生死。

  一死,一伤。

  秦泰落了下来,就看见局面已经是黄弹死、织姑倒、李布衣中箭。

  樊可怜却也没有动手。

  甚至没有动。

  他在这战斗里,第一步就是退出丈外,第二步就是弯弓搭箭,第三步是箭穿过黄弹身体射中李布衣。

  这三步只用一眨眼的时间。

  但他没有行第四步。

  因为在他发箭的刹那,李布衣的手指,也在他杖尾弹了一弹。

  “唆“的一声,杖穿黄弹喉咙而出,射中樊可怜胸膛。

  在这同时,李布衣也中了箭。

  黄弹也在同时刹问,咽喉,背同时被一箭一杖洞穿!

  秦泰见此情景,完全震住了。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好。

  他呆了一呆,反而先去解开项氏夫妇身上的穴道。

  “卜”的一声,织姑的尸身掉在地上,本来她是跃在半空扬鞭的。

  当茹小意穴道也解开之时,却见李布衣身上“波”地一声,那一支金箭,弹落在地,“叮”地清响,箭链上并元沾血。

  众人这才明白,李布衣居然以胸肌接了樊大先生这一支金偷。箭链刺人时,胸肌倒陷,软如棉花,夹住了箭,看去倒似箭已入肉,一旦箭上力道已消,李布衣的“舒神功”反弹,震落金箭。

  他原本并没受伤。

  樊可怜也看见了这个情形。

  他怪叫一声,急起如隼,掠出栏杆!

  李布衣急掠而起,要拦截他!

  可是樊可怜并不是想逃。

  因为他知道已逃不了。

  他逃是诈,却反掠入内。

  李布衣错失间,料错一步,已不及兜截,何况樊可怜的轻功本就极好。

  樊可怜扑向项笑影。

  椎有抓住一个人质,才有活命的机会。

  项笑影受伤虽重,但神智依然未乱。

  秦泰双爪疾扬,要截下他。

  樊可怜在秦泰抓人自己双肩之际,一弓击在他腹上,秦泰惨嚎翻跌出去!

  樊可怜手臂疾弹,金弓已目住项笑影,项笑影不图挣脱,反进而出掌,五指疾戳樊可怜面门,已经是拼命打法!

  樊可怜只觉胸腹间一阵剧痛,但反应依然快疾,金弓一紧,弓弦一夹,已紧紧箍住项笑影,使得项笑影那一掌,也打不下去。

  樊可怜一招打和,定了定神,回身时李布衣已扑到,正想喝令住手,突然间,胸腹问被竹杖穿过的伤口,激烈地痛了起来。摹觉楼里亮光至极,而周围灯光乱飞。轻飘飘的全无一点着力,正在惊奇间,却在几个翻身瞥见自己无头的身体,还站在灯前,手里的金弓,还箍住项笑影,在自己身后有一个女子,正是茹小意刀锋还在震动着,空中抹过一道血虹。

  樊可怜这才明白,自己已身首异处。

  茹小意已还刀砍飞了他的头。

  茹小意反转了刀锋。

  这招软刀原来是孙祖的,由于用力太巨,刀已折了口。

  她一刀砍下樊可怜的头。

  然后她眼看着樊可怜的头颅飞出去,尸体倒下去。

  可是这一刀仍不能泄她之忿、偿她之恨!

  她知道洗脱这些耻厚的最后办法。

  她一刀刺入了自己的心窝。

  奇怪的是她没有感到心痛。

  她只感到解脱。

  她对项笑影道:“……黄……蝶……”项笑影并不明白她所说。他的眼已被泪水蒙陇,他忘了挣脱弓督,只求挣近茹小意身前,拥住了她,她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听到血流出来的声音,仿佛是他的心在位痛。

  这些天的气问、侮辱、伤心以及穴道滞塞,一起涌了上来,项笑影只觉得天地昏黑,口里一直反复他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又说:“你痛吗?很痛吧?”其实一直都是他的心在痛。

  李布衣迟了一步。

  他被茹小意挥刀杀樊可怜的血虹而震眩,来不及阻止她的自尽。

  然后他目睹项笑影抱住了她,虽然昏迷但一直还在跟她说话。

  这时候,他瞥见抱着缓缓倒地于地上血泊中的项笑影。茹小意,掌沿尾指下的婚姻纹,却有一道伤疤。

  他不知道这伤痕是因为项氏夫妇接下樊可怜派人暗袭飞刀时留下的。

  他看着这两道小小伤疤,想到一些可怜的人,因为天生下来已无法变更的破相,而遭至厄运,眼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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