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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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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心里明白,在破案期间,把案情的进展说给任何一个局外人,应该说是违反纪律的。但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郭嘉知道石天然也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他张口说这话,估计已掂量再三,何况石天然本身也不是本市的人,而且他的确是因为真情所至,所以,他没有拒绝石天然。郭说,待周水金的案子有新的突破,一定及时告诉他。

48何文涛从隆湖回来,直接到了石天然的办公室。见石天然正在给郭嘉打电话,便坐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石天然一打完电话,何文涛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周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说死就死了?”

石天然又把新听到的情况向何文涛说了一些。听着石天然的话,何文涛想到在隆湖市与周水金相处的日子,伤心得眼泪都出来了。毕竟何文涛上次去隆湖都是周水金陪着他,那些日子,两个人一有时间就东扯西聊。可以说,何文涛对周水金的采访工作都是在非正式场合进行的。也许交流的时候没有拘束,何文涛的稿子才写得充满感情和智慧。

如今周水金死了,何文涛回忆起和他相处的片断,都历历在目。周水金的音容笑貌虽犹在眼前,但何文涛对他这个人的精神世界,还是觉得有些模糊。比如说,周水金是老实还是狡猾他分不清;周水金是清官还是贪官他也分不清。他只是觉得周水金对自己不错,在隆湖市他照顾自己,就像照顾自己的兄弟一样。因此,何文涛对周水金可以说是一点反感都没有。

周水金很有钱,好像永远花不完似的。若站在党性与人民的立场上看,这种有钱的干部,应该说是有问题的。当时,何文涛隐隐约约有些警惕。但周水金抓工作的作风与做人的做派,又让何文涛刮目相看,他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观念落伍了。周水金那么实实在在的一个人,走到哪儿都能和群众处好关系,难道这样的人也会是贪官?何文涛不敢相信。他想,这个社会中,也许就有一批人是专门花钱的,只是自己的世面见得太少,没见过别人是怎么花钱而已。

说到钱,何文涛心里马上有些紧张,他想起了在“乡村”吃饭时周水金给他和石天然的信封。当然,还有石天然不知道的一个信封。那就是在何文涛第一次从隆湖市回来的时候,周水金悄悄塞到他手提包里的两万块钱。

何文涛是从隆湖市回到报社宿舍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万块钱的。他不知道怎么来处理这件事情,他想是哑不啦塌的不吭不哈呢,还是直接打电话给周水金,说说这个意外之后的客气话?

何文涛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处理起来很困难。要是自己不吭不哈,周水金肯定会在心里轻视他的人格,尽管周水金是诚心诚意给何文涛送钱。当然,何文涛也想过将钱直接寄回给周水金,但他觉得那样可能最不妥。这种不妥的感觉很复杂,除了害怕这样给别人造成难为情,更多的还是他莫名其妙地下不了这个决心。

最后,何文涛还是选择了另外的方式。何文涛觉得只有这种方式才不失去自己的人格,那就是推诿。何文涛知道,在别人送来的金钱面前,既能得到好处又要显现人格,最好的办法就是虚与委蛇的推诿。当然,何文涛也知道,这种人格是打了折扣的,要真是一个品质高洁的人,怎么都会坚定地把钱还给人家。但是,何文涛是常人嘛,是常人,总难免会有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想法。

何文涛想好之后,就给周水金打了电话,首先报了平安。说这次隆湖之行那么开心愉快,一生都会难忘,只是给周兄添了那么多麻烦心里过意不去等一大堆感谢的话。接着,何文涛说到了那个信封。

“老兄,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让我难受吗?在那儿吃你的,玩你的,临走你又给我塞了这样一个包,这说啥也不行,下午我就到邮局给你寄过去。”

周水金一听,马上很严肃地说:“兄弟,我是没有把你当外人才这样的,我知道你不缺这个,但你辛苦来这一趟,你总得让我表达一下心意吧!你要是给我寄过来,那不是太招摇了?这本来是兄弟之间的情意,但要是让外人都知道了,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那不是咱自己兄弟害自己吗?”

周水金话说得很实在,这反而感染着何文涛也实在起来。何文涛说:“那就不招摇,你就将你的卡号告诉我,我给你打回到卡上去。”

周水金语气坚定地堵住了他的想法:“你就别再跟我见外了,我可是把你当做亲兄弟,要是不认我这个大哥,跟我翻脸就是了,也别帮我写什么报告文学了。”

那次与周水金的对话,让何文涛感受很深。周水金的确是个实在的人,他同时也能感染着你让你也变得实在起来。本来那次何文涛骨子里是想虚与委蛇一番,没想到周水金几句话之后,他真想将钱退回去好好交周水金这个朋友。但周水金怎能让他退,这样一来,他们的情感在何文涛的感觉中,确实就“铁”得老了去了。

没承想,何文涛的“铁”朋友突然就离开这个世界。何文涛在难过的同时,也升出一种恐惧:周水金被人杀了是不是有更为复杂的背景?比如说,经济问题?他这一死,有关部门会不会查他?要是查他,自己的那些钱算不算犯罪?毕竟,他已经收了周水金两万五千块钱了。好像国家干部的经济案子5000块钱就能追究刑事责任了。

何文涛想着想着,就感到心有余悸。那天他无心编稿,跑到石天然办公室,关上门,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石天然。当然,他只说与石天然共收的那个五千元的信封,而没提自己那两万元的事。

何文涛说:“老石,讲句心里话,听到老周的死讯,我特别难过。不知咋的,我总感觉老周在经济上可能有问题。你说,他跟咱们的交往会不会被扯出来?”

石天然吃惊地看着何文涛,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异样的感觉可能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何文涛怎么会对周水金的经济问题如此敏感?另外他没想到何文涛这么胆小,至少眼前的表现就不能称之为是汉子的心态。石天然觉得,周水金人都没了,你何文涛作为他的朋友还想逃个清白,这怎么都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但石天然对何文涛的这两种异样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与何文涛做了这么多年的同事和朋友,他知道何文涛的人品。他是那种疑虑过重的人,遇事防范意识较强。大多数时候,他并不能真正揭开生活中的迷雾而看透事物的本质,往往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面。好在这些年何文涛一旦遇到烦心的事,总是知道找石天然讨些看法与计策,久而久之,何文涛不但没有吃什么大亏,反而学到了不少对付世道的经验。

此时石天然看何文涛说得有些惶恐,也能猜出一些事情来。他知道,何文涛上次去隆湖市,虽和周水金没拜把子,但两人的交情发展得很深。这就是说,何文涛可能掌握了周水金的一些情况,才有如此紧张的心情的。石天然猜想,也许周水金真的是个贪官,也许他又给了何文涛一些什么好处,所以,周水金一出事就让何文涛紧张。但何文涛没有搞明白,周水金出的事是“命”事,他人都死了,还会查他什么?!

话说回来,周水金在与何文涛的交往中都这么出手大方,可以肯定,他在和上级领导的交往中,更会十二分的慷慨。这就是说,与周水金有经济关系的领导很可能不止一个。如果这样,事情的发展是明摆着的:即使周水金真的有问题,哪个领导会主张去查他而引火烧身?现在是周水金一死,是个死无对证的结局,说不定很多人在庆幸着上帝帮忙。也可能只有何文涛才会有这种不安全的感觉,不知道是他在“江湖”上不成熟,还是真的脑子不够数。

面对何文涛的精神状态,石天然心里清楚,还是应该尽量地安慰他,不能让他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下一步部里还有几个赞助活动要搞颁奖仪式,很多事情还得靠何文涛挑大梁。

于是,石天然用“死无对证”这句话,安慰了何文涛。石天然告诉何文涛:“说句对逝者不恭的话,一切都万事大吉,不仅我们的红包不会有什么麻烦,可能他给别人送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红包,都不会有麻烦了。”

石天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也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想,这人潜在的本性真是卑鄙,那么好的朋友,人家死了,自己却因为“死无对证”能逃脱一件心事而感到轻松了。什么鸟玩意儿!

49隆湖市粮食局长周水金被杀的案子虽然一直没有破获,但并不是没有嫌疑人,有几个人一直是公安局怀疑的对象,尤其是城建局长王学忠。

从竞争的角度看,王学忠让人们怀疑的嫌疑自然最大,莫说公安局侦破人员会往他身上考虑,连七成以上的老百姓都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是他干的。

然而,在案件发生的时候,王学忠却不在作案现场。这首先因为他没有作案的时间,而且在这一点上,至少有三个人能够证明。

被确定主抓此案的公安局副局长郭嘉曾经和王学忠有过一次正面接触,当时,王学忠很坦然地说,周水金被杀的那个时间,他正在和几个战友打麻将。

那天晚上8点多钟,王学忠家来了一个老战友。这个战友说到底只是属于那种同年穿上军装,同一火车车皮被拉到部队又各自分到两个团队的“同路者”,在部队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转业回来后,王学忠因为是城市兵被安排了工作,并一路顺利青云直上地当上了局长。而那位叫张守兴的农村兵则回到了乡下,先是当了一段村支书,后来组织了一个建筑队,挂靠在一个较大的建筑公司找活计。这几年时兴什么老乡会、同学会、战友会什么的,有热心人便编写了一个战友名录,将所有一起从戎不讲彼此认识与否的名字、现在单位及电话号码都整理到名录里,就都是战友了。

张守兴从战友名录上看到了城建局长王学忠的名字,自然想趁机从他这里打开一条道路。所以那天他找了一个和王学忠关系不错的战友,又一次来到王学忠家。

王学忠是个麻将爱好者,在单位在家里玩麻将都是出了名的。据说,他有两个关于麻将的精彩段子:一个是一次他去单位值班室检查值班情况,发现那里一时没有人,便高声吆喝:“今天到底谁坐庄,怎么不见庄家?”另外一个是市里开局长会,市委书记在上面说:“我讲三条!”王学忠因为在家和朋友打了一夜麻将,熬得晕晕糊糊,听说“三条”,当下就说“三条我碰!”闹得一个会场哄笑。自然那一次洋相影响了王学忠的仕途,要不然,他早就被提拔了。

既然喜爱麻将,自然就少不了来个“小刺激”。殊不知“小刺激”也是能小能大,视情而定。在江湖上历练了多年的张守兴深得此法,这次就是想借此投其所好,变相贿赂城建局长王学忠。

这天晚上,建筑队长张守兴提包里带5万块钱,和另外一个战友来到了王学忠家。他是充分做好了“只败不胜”的心理准备,一定要用这5万块钱“收姜维”的。

但世界上的事儿是千变万化的,牌桌上更是如此。往往,进入赌局的人,是想输的输不了,想赢的又不能赢。常在牌桌上历练的张守兴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这一点,他是早已想到了。

为了确保输得万无一失,他安排了一个稳全的办法,就是在打牌的人员上下功夫。他从“情报”上早已得悉,王学忠除了自己喜欢玩牌,他的妻子也是个麻将迷,这样,就非常好凑人数也非常容易“决‘负’千里”了。今天张守兴特意约着那个战友一起,就是为了加强保险系数的。来之前,他已经和那个战友敲定:“今天晚上咱们的任务就是把王局长一家弄舒服,你我就是叫了牌、或者有人给我们点了炮,我们也要死死忍住不要和(hu)牌。我们就让他们一家和(hu),到时你输的钱我贴给你。如果工程拿下,我给你回扣个百分之三。”

这个战友哪听说过这般好事儿,当下就爽快答应,而且还跟他说了几招如何输得快又不被人发现的办法,算是对“决‘负’千里”的完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老天要是安排什么,人是很难改变的。

张守兴没有想到那天王学忠家又来了一个人,听交谈好像是王学忠的部下。本来,那人汇报完工作赶紧走也就是了,不想王局长却关键时刻缺心眼儿,他对张守兴来给他送钱的意思好像一点没有察觉,竟然把自己的老婆支到一边,非要拉着他们单位的那个年轻同事一起玩。

张守兴当然不愿插入外人,加上那人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不怎么会玩,还是你们玩吧,我看看就是了”,张守兴便就势极力扭转眼下这左右不定的局面,他说:“那就嫂子上吧。听说嫂子打得非常好。”

王学忠的夫人当然也很想上来过把瘾,可王学忠死活不同意。

他老婆是个很知道给男人面子的女人,见王学忠今天这么叫劲儿,也就没再强求,还彬彬有礼地说:“我这边还有些其他事情,你们先玩吧。”

这样一来,那个说不怎么会玩的“弱智”就上了牌桌。

哪知道,这位“弱智”老兄不会玩,却会赢。他摸牌时,经常不断地抓错牌,别人提醒他他就傻呵呵地问该抓哪儿?这不能说不破坏大家的心情。心情坏,自然就来不了好牌。而这个小子的手气却壮得了不得。可以说那不是一般的壮,而是“相当的壮”。他几乎是想什么牌就来什么牌,真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打错了牌也能错打错和,直把张守兴给王学忠局长送钱的计划全给破坏了。

望着这个不断和牌的家伙,张守兴心想,这他妈的到底是给谁送钱啊?我这5万块钱要是全送给这个孙子,他能让老子承包工程吗?

张守兴观察了一下王学忠的表情,发现王局长对这孙子老赢也不是那么爽。王局长说:“刘翼华,你这手这么壮,这哪还叫手啊,简直是蹄子!”

刘翼华只是嘿嘿地笑,连说不好意思。

几圈下来,张守兴的钱已经一万出去了,而且几乎都到了刘翼华的口袋里。刘翼华将钱全部都装在了上衣胸前的两个口袋里,鼓鼓囊囊像女人发育过分的两个乳房。

张守兴见他赢这么多,心想,这丫挺的昨晚做梦一定是吃屎了,而且吃了不少。要不然怎么会这种赢法!谁都知道,做梦要是身上粘了屎,肯定是要来财运。奇。com书要是幔|地吃上几口屎橛子,我靠,那不发老了去啦。说不准,这小子昨天晚上就淅沥哈喇吃了不少。

看着眼前的牌局,张守兴心里非常明白,要是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不仅揽不到建筑工程的活,可能连血本也将送出去。自然,张守兴想扭转这种局面,但他的确又没有回天之力能让牌打的像他想的那样。他几次感觉着坐在对面的王局长叫牌了,也估计到了是叫的一张什么牌,可在他抽乱自己的牌将其打出去送张的时候,没想到王局长的运气总不如那孙子的好,每次都被他截和。

张守兴心急如焚,苦不堪言。自己这5万块钱可是血汗钱,要是全输出去还拉不到工程,那才叫冤!要是如此,还真不如换种思路玩这局牌。

张守兴决定不能再输了,他必须要收!

凭他的牌技,他控制住下家不成问题,关键是要将运势转过来。怎么转呢?他必须来些牌桌上神神道道的把戏。

他知道,打牌赌博有个规律,凡是憋尿的时候,肯定要输,而憋了一泡屎,则肯定会赢。所以,你就经常看到赌徒们谁也不愿憋尿,有尿没尿只要手气不好,肯定是反复进入厕所小便,以希望时来运转。即使这样,想扭转牌局也非易事。但有屎就不一样了,只要你的下腹有了那种感觉,你咬着牙忍着,牌运马上就开始火爆起来。这就是牌桌上经典的真理:“憋尿一路输,憋屎把把和。”

张守兴现在当然想找到小腹上有感觉的那种感觉,但那种感觉并不是说来就来的,没有,怎么办?

张守兴自然有他的办法。作为赌徒的他突然想起一个绝招,那就是尽快让自己肚子疼。他在码牌的间隙装作拿钱打开自己的手提包,这个包里可以说除了钱,还有许多生活的必须品,比如说,有安全套,还有让男女发情的春药,那些药是男的吃了女的受不了,女的吃了男的受不了,男的女的都吃了大床受不了的玩艺儿。当然,张守兴现在用不着这些,他包里装的还有一种药,那就是“三黄片”。张守兴最近一段时间便秘,他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就经常吃些三黄片。三黄片有轻微的腹泻功能,当然那是在吃得少的情况下,要是吃得多,估计就会泻得厉害。

张守兴想,他娘的为了赢这场牌老子一下吞服20片三黄片,我就不信它屎不出来。

他瞅人不注意,将三黄片吞了下去,没想到刚过10分钟,他的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继而翻江倒海,大有一种不上厕所就得严防死守之势。但张守兴咬着牙,提着肛,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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