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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猴是我的，”胜券在握的僵尸之王吼道：“谁也不准动他！我要亲手把他变成碎片！”
然而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在他说话的同时，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赫尔突然收起了所有圣光，接着，悬浮在空的雪猿猛地化作一道白光，投入到下方的无形屏障之内，毕恭毕敬地站在了雷加身后，那让克伦纳斯和他的盟友们颇费苦心的屏障丝毫没有对其造成阻碍。
“我们失败了，”克伦纳斯轻声叹息着，对临时盟友们说道：“我想我们现在最好赶紧离开这里，然后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强大敌人。”
除了僵尸之王，所有人都明白他了的意思：那头雪猿显然听命于屏障里的游魂，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为后者争取时间，而现在，很明显，那个游魂已经不需要雪猿再这样做了，他要么即将恢复，要么有把握在他们攻破屏障之前恢复，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他们来讲，夺取对方的力量都已经成了无法实现的泡影。
虽然感知能力有高有低，即使是僵尸之王这样迟钝的家伙也非常清楚那个坐在屏障的存在有着怎样的力量——智慧生物们接受的晋级考验的威力是与其实力成正比的，而毫无疑问，对方承受的考验远远超过了他们间的任何一人。亡灵从来不是一种崇尚宽恕的生物，对于试图伤害自己的敌人，只要实力允许，他们唯一的回报就是完全的毁灭，一个力量远在他们之上的可怕对手，加上一个实力绝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之下，而且天生克制亡灵的雪猿，即使四个亡灵能够捐弃前嫌达成真正的盟约，这也绝对是他们的梦魇。
“我得马上回到自己的领地，”骨龙说道：“要知道，那里离这儿至少有一万公里，我已经离开那里太久了。”他巨大的身体冲天飞起，激起阵阵烟尘，“祝你们好运。”在这一刻，他重新找到了龙族在飞行上的天赋，只是一转眼，骨龙在其他三个亡灵眼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几乎没有多加考虑，这头骨龙在飞起的同时已经为自己的未来作出了筹划：他的几个同族组成的联盟正在南面和一群魔灵开战，他的加入会受到欢迎的。
“看来我们的朋友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骷髅之王目视着远去的骨龙，对其余两人说道：“很显然，在牺牲了如此多的得力手下之后，我必须尽快做好准备，防止有人趁虚而入。”他脚下的土地迅速变得松软，骷髅之王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就沉进了地底，先天具有的地行术让他的速度快若疾风，但他并没有返回领地，而是朝更远的方向行去——就让其他人去接管那里吧，和存在相比，一切都微不足道。
“愚蠢而胆怯的家伙，”在巫妖看待白痴一样的眼神，僵尸之王轻蔑地说道，然后转过身，“别以为我会像他们那样懦弱！”他对克伦纳斯吼道：“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雪猿给我造成的麻烦，只是我一个人就可以打破那道屏障。”一对膜质的翅膀出现在他身后，“但现在，”僵尸之王的身体飞快浮上空，“我只能回去修养。”
望着僵尸之王的背影，一丝微笑突然出现在克伦纳斯嘴边，下一刻，这个巫妖转过身，走向那个屏障。
“真可惜，”克伦纳斯轻声对屏障内的雷加说道：“你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不过我要感谢你，因为你替我吓走了那三个笨蛋。”他迈步向前，轻松地穿过那道屏障，来到雷加面前，这一刻，从来不被情绪左右的巫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
在四个亡灵，只有他看出了雷加的虚实，事实上，这个游魂的表现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虚张声势。他的实际情况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乐观，至少，他还没有恢复到可以控制屏障使其专门针对哪个对象开放的程度，在让雪猿进入的同时，他已经放弃了对屏障的维护，如果骨龙他们有足够的勇气进行攻击，就会惊喜地发现，原本至少需要几小时才能打破的屏障，此时已然不堪一击。
克伦纳斯缓缓走近雷加，全然没有把对着他低声咆哮的赫尔放在心上，在消耗了绝大多数力量后，这头雪猿已经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我会记住你的，”巫妖抬起手，向雷加头上放去，“不管怎样，作为一个游魂，你做到了这个世界大部分亡灵无法做到的事情。”
“谢谢你的夸奖。”雷加睁开眼睛，对脸上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表情的克伦纳斯说道：“不过我对你的评价可没那么高，在我看来，你的愚蠢远远超过那些提前逃走的同伙。”
他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摸了一下像宠物一样恭顺地趴在自己脚下的赫尔，然后走向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完全失去活动能力的克伦纳斯。
巫妖这时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真正的用意：击败一个对手，尤其是一个得意忘形，失去警惕的对手，无疑要比同时对付四个随手容易得多。从一开始，这个游魂便看穿了自己这一方的本质，并针对每个人的特点设计了这一陷阱，也许，就在他和盟友们驱动手下攻击圣光的时候，这个游魂就已经恢复了力量，一直在冷眼看着他们像一帮小丑一样跳来跳去……
他的意识到此为止，下一刻，一道无形的锋刃闪电般刺进他的体内，在刹那间摧毁了他的灵魂之火。
第十一部 迷城 第十九章 沙漠之城
“你比我想象觉醒得要早，”看着温驯得如同小猫一样的赫尔，雷加温和地说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潜力——一个拥有雪猿皇族血脉的后裔，即使在诸神年代，你的出现也足以引起轰动。”
赫尔低低吼叫了一声，作为对主人的话的回应。
“你太累了，”雷加轻柔地抚摸着雪猿柔软的毛发，后者此时因为力量消耗过度而疲态毕露，“不过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家。”他的眼闪烁着慑人的精光，“但在那之前，我们得让那些趁火打劫的家伙受到应得的惩罚。“
一阵水纹一样的空间波动在他说话的同时出现在空气，当这阵波动消失时，一头巨大的骨龙站在了雷加的面前。
“不！”突然间从逃亡路上回到原地的骨龙很快弄清了自己的处境，他大声冲着雷加喊道：“别冲动，我们也许可以好好谈谈，我有近十万名强悍而精锐的手下，我拥有一片资源丰富的辽阔领地，这一切都可以给你……”
细细的能量丝线无声地扫过他的脖颈，骨龙硕大的脑袋随之掉落在地，他那受到重重保护的灵魂核心顿时暴露在外面，不等他有任何行动，另外一根丝线已经穿透了那个核心。
“谢谢，但我只想要你的命。”雷加淡淡地对尚未消散的骨龙的意识说道，然后再度挥手，刚刚被同样的方式召唤回来的骷髅之王和僵尸之王顷刻间化作两团飘散的灰烬。
“我们回家了，”雷加似乎全然没把自己举手投足毁灭四个顶级亡灵的举动放在心上，他转向赫尔，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在那里，你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他的目光透出难得一见的柔和，“当你醒来时，”他说道：“我保证，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将心神沉入无边的灵魂之海，雷加任由自己的意识在灵魂内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进入到一种玄奥难言的境界，整个身心似乎都已和宇宙融为一体。一个个支配宇宙运行的规则在他眼前闪过，一些显得遥不可及，那是目前的他还没有实力掌握的，一些只是一闪即逝，那是与他现在的属性并不相容的，还有一些，当他集精神时，就会变得仿佛静止下来，以一种难以描述的方式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着其的奥秘——即便在禁术法师之，也只有少数人能够以这样的方法领悟宇宙规则，处在这种状态下的雷加，就好像是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而高效地吸收着每一滴能够得到的水。
无数萤火虫一样的亮点环绕在他那浸泡在生命之水的身体周围，那是无数原能的聚合体，在领悟规则的同时，雷加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老朋友，亲切而友善的信息回荡在两者之间。随着这种交流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原能加入了进来，它们以自己的途径影响着生命之水，使这些充盈着生命能量的液体在改进雷加肉身方面发挥出更高的效率。
这是他在度过晋级考验之后的第二个年头，在两年的时间里，除了处理日常的事务和偶尔到黑石岛进行试验，他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处在这样的状态——有索克的帮助，雷加和小队完全从那种繁重的制造工作解脱了出来，这颗对造物有着仅次于说话的狂热爱好的原能之珠已经接管了所有的工作，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那些探察者被制造出来后为其种下奴仆契约，而作为报酬，他需要付出的就是随时都要倾听索克那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谈话。
一个意念轻轻靠近雷加在灵魂外围设置的警戒线，他迅速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下一刻，雷加睁开眼睛，从神游之醒来，随后跨出密室，几秒钟之后，他出现在黑石岛那巨大的洞窟之。
“他要醒了吗？”望着躺在某个充满生命之水的池里，陷入沉睡的赫尔，雷加问道。
“你知道，他原本的状况并不好。”索克的声音直接在雷加脑海响起，正如它自己说的那样，在掌握了雷加的精神频率后，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和对方交流，“尽管拥有雪猿皇族的血脉，他在赶去营救你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得到自身的力量，只是在忠诚烙印所引发的使命召唤下强行突破了你为其设下的限制。这种突破虽然可以让他提前觉醒，却让他的身体和灵魂受到巨大的压力，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至少要沉睡一百年。”
“不过现在不必担心，”索克接着说道：“有伟大的索克在，一切都不用担心，我已经治愈了他所有的损伤——当然，你那些充盈着生命能量的液体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对于索克这种经常把绝大部分功劳归于己身的行为，雷加早已习以为常，“仅仅是治愈损伤？”他似乎略显失望地问道：“要知道，我对他的期望可并非只有那么点。”
“当然不只那些，”索克显然对对方的轻视感到不满：“事实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你要求的事情，虽然这很费力气——他现在已经进化到壮年期了，这就是说，你得到了一个可以使用神兽们独有的法术的助手。”
“不胜感激，”雷加真诚地说道：“我不知该怎样回报你为我做的一切。”
“作为几万年来唯一一个能够和我交流的智慧生物，”索克说道：“多和我聊聊天。”
“没问题，”雷加平静地说道：“我很乐意那样做。”在以往的谈话里，除非雷加主动屏蔽自己的精神，索克可以滔滔不绝地一直说下去，而且，无论雷加在干什么，哪怕是在冥想或者处理重要的事务，只要没有刻意阻挡，这颗原能之珠总能把自己的思维传递到他的脑里。
一阵精神波动轻轻碰触着雷加设置的灵魂警戒线，这及时为他解了围。“探察者们有消息传回来，”他说道，随即整个心神沉入灵魂之海，开始与发回消息的探察者沟通。
“我们已经找到了地图上的地方。”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对雷加说道，随后传回了自己得到的信息。在得到索克的帮助后，生产出来的探察者具备的智能已经较前有了极大的提高，它们甚至能够与主人进行简单的对话——只是那种充满了理性的，和法术制作的傀儡相风格相同的对话。
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沙漠，视线所及，满眼全是仿佛没有尽头的黄色。在极远处那天地交接的地方，一个与周围环境反差极大的黑点吸引了雷加的注意，随着探察者们的移动，黑点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终，一座高大巍峨的城市出现在他的眼前。
“就是这里。”在看到这城市的同时，一丝悸动浮上雷加的心头，在那处处透露着古朴神秘的城市散发出的气息，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灵魂波动。“告诉我它的方位，”雷加对探察者说道：“在我到达那里之前，不要靠近。”
“你看起来终于有了收获。”雷加与探察者的交流并没能瞒过索克，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对对方隐瞒过自己的秘密——这个原能之珠完全能够感受到他的灵魂的不同之处，并且能够轻易根据这些不同之处推断出他的身份，要想获得它的帮助，雷加必须对其坦诚相对。“如果你想要去那里，我建议你再等一段时间，等那个雪猿完全醒来，他在空间方面的天赋会让你节省相当多的时间。”
“这也正是我想的，”雷加说道。
对生活在萨塔大陆——也就是雷加所在的那个大陆——上的人们来说，这块与他们隔着至少上千万公里海路的地方显然是太远了，即便对雷加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天生就能够自由穿梭空间的雪猿的帮助，他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到达这里，而现在，借助赫尔撕裂空间制造的通道，只是半分钟，他们就已经身处在这块面积只相当于萨塔十分之一的大陆上。
默默地行走在城市的街道，雷加打量着眼前这个被当地人称为塞得的大陆的的环境，他发现，无论是衣着，习俗，还是语言，这里都和萨塔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如果不是那相对炎热的气候，任何一个来这里萨塔人都会误认为自己还在家乡的大陆上。
这种情形无论是在凡间还是在其他空间都并不少见，这是诸神统治宇宙的产物：相同的信仰让不同种族和地域的智慧生物有了共同的明基础，他们使用神诋传下来的通用语言，他们的风俗与行为全都以诸神的典籍为参照，在很大程度上，所有神的信徒们都在按照神诋所提供的同一个模式在生活。即使是在诸神陨落了无数年之后，尽管人们不再信仰神诋，传统的力量依然让这些模式在相当多的地方保持了下来。
第十一部 迷城 第二十章 沙漠之城（2）
“我需要一张前往塔塔特沙漠的最详细的地图，”位于闹市和贫民区交界的某处热闹的小酒馆里，雷加对一个红头发的酒保说道，同时将几个金币放到了桌上，“如果能在今天天黑之前把地图交给我的话，你还可以得到和这一样多的金。”
塞得的货币和萨塔并不一样，但由于海上贸易的存在，不同大陆之间的货币也经常会流通，这使得人们通常看待一种钱币的价值不是看它的面额，而是它含有的金银的分量。雷加的金币每一枚都是纯金打造，其任何一枚都可以让一个等收入的家庭好好过上几个月，无论在哪座大陆，这样的价钱足以从一些地下黑市买到他想要的东西。
酒保不动声色地把金币收入口袋，“在这里暂时找个房间住下，你会在天黑之前得到它的。”他轻声说道，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
尽管从没来过这块大陆，丰富的阅历还是让雷加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这家酒馆，他很清楚，在这种靠近沙漠边缘的城市里，总会有这样一些地方，它们在表面上是合法的店铺，但背地里，这些多数有官员和城市的地下势力支持的地方往往游走在黑白之间。只要有门路和足够的钱，人们可以在这里弄到任何合法或者非法的东西——当然，也可以向这里的人出售这些东西，而在所有这些地方用作掩饰的公开身份，最常用的无疑就是开在贫民区或者接近贫民区的地方的酒馆或旅店。
拥有得自水妖的地图，又有探察者提供方位，雷加本可以直接到达自己的目的地而不必如此费事，然而在他踏上这块大陆的同时，雷加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再也联系不上那些探察者了，而他保存的那张地图，尽管描述得很详细，却只局限在一个不到一百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要在几乎占据塞得三分之一面积的塔塔特沙漠上找到这样一个地方，难度并不比在大海捞针容易多少。
“给我一间安静的房间，”雷加冲另外一个侍者说道：“我要在这里过夜。”他把一枚银币放在桌上充当酒钱，随后站起身，跟随侍者向后院走去。
“我听说你在找塔塔特的地图，”一个身材比熊还要粗壮的人走进雷加的房间，没用后者邀请便自己坐了下来，“你是个法师？你也想进入塔塔特沙漠？”
雷加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你是谁？”他问道。表现得就像一个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而对所有人都满怀戒心的外来者，“我并不认识你。”
“现在我们认识了，”对方并没有因为雷加的态度而有所退缩，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就像屠夫们对猎物的笑容——“我叫克拉特，属于这座城市的拉诺兄弟会。”
这个本来应该如雷贯耳的名字对来自另外一片大陆的雷加毫无效果，“很好，”他平静地说道：“我们现在认识了，你可以走了。”危险的火焰在他眼跳动，任何一个熟悉法师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再打扰这些人。
但克拉特似乎并不了解这一点。“听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