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泰米艾尔咳了起来,汗淋淋的,然后发出疼痛的声音。劳伦斯嘶哑着嗓子喊道:“回到船上去,立刻!”但是“夜之花”疯狂地冲向他们。在下一个耀眼的火箭的照耀下,他能够看到登陆者在等待的轮廓,这些人正准备跳过来,刀、剑和枪的边缘闪着白色的光。泰米艾尔飞的时间太长了,感到异常不舒服,而且疲劳无比。当“夜之花”靠近时,他努力地飞离她,但是他没法在空中飞得更快了,而且他逃离这条龙的话,就无法保证“忠诚号”的安全。
劳伦斯多么希望能够让人们到龙身上来治疗伤口。他能够感受到泰米艾尔的翅膀在颤抖,每挥一下都很费力,他的脑海里满是那个血腥的时刻,还有可怕的炸弹撞击的一刻。现在在空中的每时每刻都可能加重泰米艾尔的伤。但是他能够听到法国龙队员的叫喊声,即使没有翻译,他也能听出声音中充满悲伤和恐惧,他认为他们不会接受投降的。
“我听到翅膀挥动的声音。”泰米艾尔喘着粗气说,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高而淡薄。他的意思是又来了一条龙,劳伦斯徒劳地向深深的黑夜中望去。是英国龙还是法国龙呢?“夜之花”突然又朝他们猛冲过来。泰米艾尔聚集了力量,突然加速。忽然听到一阵“嘶嘶”的声音,是尼提德斯在那里,用他那吓人的银灰色的翅膀击中了法国龙的头部。沃伦上校站在他背上的索具里,疯狂地用帽子向劳伦斯示意,高喊着:“快走!快走!”
都西尔也从另一侧来到他们附近,向“夜之花”的侧腹咬去,迫使法国龙后退了两步并且咬中了她。这两条轻一点的龙是阵形中速度最快的龙,而且不像巨大的“夜之花”那样重,因此可以反复攻击她。泰米艾尔慢慢在空中划出弧线返了回来,每次挥动时,翅膀都微微地颤抖。当翅膀在船上合起来时,劳伦斯看见队员们慌忙地清理龙甲板,好让他下来。到处都是碎片、一段一段的绳子、扭曲的钢铁。“忠诚号”在扫射过程中受了重创,第二条驱逐舰对低一些的甲板进行了持续的炮轰。
泰米艾尔无法正常着陆,而是笨拙地摔在甲板上,整个船都震动起来。劳伦斯还没等他们停稳就解开了皮带。他没有在索具上搭把手就直接划了下来。当他重重地跳到甲板上时,他的腿完全撑不住了,但是他立刻重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泰米艾尔的头边。
凯因斯已经开始工作了,正忙于止血。为了让他更好地工作,泰米艾尔在很多双手的引导下慢慢地倒向一侧,地勤人员为医生举着灯。劳伦斯跪在泰米艾尔的头边,把脸颊贴在他柔软的嘴唇上,温暖的血洇湿了他的裤子,他两眼刺痛,模糊了起来。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有没有意义,泰米艾尔对他吹出温暖的气息以示回答,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
“这儿,我找到了!拿钳子来!艾伦,别傻了!”凯因斯在他身后某处说着,“好的。铁是热的吗?哦,劳伦斯,他必须保持稳定。”
“坚持住,亲爱的!”劳伦斯抚摸着泰米艾尔的鼻子说道,“要尽你的全力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泰米艾尔只是发出了一阵”嘶嘶”声,红色的闪光的鼻孔发出很大的气喘声。一下心跳,两下心跳,呼吸终于又正常了。凯因斯将尖尖的子弹扔到托盘里时发出叮的一声。当灼热的铁贴在伤口上时,泰米艾尔又发出一阵低鸣。闻到皮毛烧焦的味道,劳伦斯几乎站了起来。
“好了,结束了。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子弹射在了胸骨上,”凯因斯说。风将烟吹散了,突然间劳伦斯又可以听清长枪的开火声、回音,以及船上所有的声音了。世界再一次充满意义了。
劳伦斯站了起来,摇晃着,“罗兰,”他说,“你和摩根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帆布块或者其他他们能够提供的软填料。我们得在泰米艾尔周围放一些填料。”
“摩根死了,先生,”罗兰说,在灯光下,他意外地发现流在她脸上的是泪水而不是汗水,泪水在她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了一条条纹路。“戴尔和我会去的。”
这两个人没有等他点头,就立刻跑开了,与水手们结实的身体相比,他们的身材是那么的小。他的目光跟随了他们一段时间,又转了回来,表情变得冷酷起来。
后甲板上满是血迹,反射出亮光,好像刚刚油漆过似的。因为大屠杀和缺乏毁灭性的装备,劳伦斯认为法国人一定是把罐状炮弹都用上了,事实上他现在仍能看见有一些破碎的壳散落在甲板上。法国人将能分出来的人都塞到了小船里,这样就有很多人。两百个铤而走险的人努力登到船上来,因为他们船的失败而愤怒着。他们占据了格斗的有利位置,或者爬到扶手上,英国水手们竭力阻止他们,身后的甲板上都已经空了。手枪的声音清晰地响着,还有剑相互碰撞的声音。水手们拿着长矛对准企图冲上来的登船者不停地刺下去。
劳伦斯从没有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夹在中间的位置上看过一场登船战,一会儿靠近,一会儿又离开。他感到很不舒服,心绪不宁。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儿,他把枪扔到了一边。大多数他的队员中,他都没有看到格兰比,他的第二上尉伊凡也不见了。在前部水手舱那边,马丁的黄色头发在灯光下闪亮着,他跳起来把一个人砍倒。然后在一个法国人的球棒击打下,消失了。
“劳伦斯!”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或者说类似他的名字的一句话,是三个被拉长的声音,听起来像“劳——人——斯”。他转过头去,孙凯指着北方,沿着风的方向,但是最后一只火箭的光也已经消失了,劳伦斯无法看到他到底想要指给他什么。
上空,“夜之花”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摆脱正向她的侧腹冲去的尼提德斯和都西尔,朝东方飞去。她飞得非常快,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她刚刚离开,就传来“帝王铜”低沉的吼声,还有“黄色收割机”高亢的叫声。他们掠过头顶时形成的风把支架吹得前后摇摆,火花四处飞散。
剩下来的那条法国驱逐舰立刻把灯熄灭了,试图借着黑暗逃走,但是莉莉领导的阵型从船上方掠过,飞得很低,桅杆发出“吱吱”的响声。这样来回飞了两次,在逐渐消失的红光中,劳伦斯看见法国旗降了下来,登船者丢下武器,蹲在甲板上投降了。
05 遭遇
……您儿子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了他的英雄气概和绅士风范。他的死必然使所有那些有幸与他相识的人感到无比难过,与其他人比起来,能和他共事让人更感荣幸,从他身上可以看到那些睿智勇敢的将领和那些祖国与国王陛下的忠仆所拥有的所有高贵品格。我希望您能得到些许安慰,因为您肯定会感到他虽然死去,但犹如活着时一样勇敢,无所畏惧,虔诚于神灵。因此,他必定会找到一处让所有为国捐躯的勇士们得以安息的神圣乐土。
您的威廉劳伦斯
他搁下笔,将写好的信折起。但对巨大悲痛的表达仍感到拙劣和不足,然而他已经尽力了。在第一次独自指挥时,他失去了与他年龄相仿的伙伴——一位上尉和中尉,以及一个年仅13岁的小男孩。虽然如此,在这之前,劳伦斯还从未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写过悼信,照例说这样的年纪仍该待在教室里玩锡兵小人。
这是所有悼信中的最后一封,也是最薄的一封,因为没有过多地提到先前的种种英勇行为。劳伦斯将信放在一边,然后给妈妈写了几句心里话。交战的消息肯定会被登上公报上,他知道妈妈会担心自己。比起写先前那些悼信,想轻松地给妈妈写几句要难得多。他把内容局限在让妈妈确信自己和泰米艾尔一切安好,不合逻辑地省略了他们都受伤的事。他已经在呈交给舰队司令的报告中详细冗长地叙述了整个战役。他没有心情再为妈妈勾画出一幅那么残忍的画面。
终于写完了,劳伦斯合上小写字桌,收起所有的信,将每封信都密封起来,裹上油布防止受潮。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桌旁,透过窗户望向空旷的大海,久久无语。
返回甲板虽然轻松,但却得花费一番工夫。登上船楼,劳伦斯费劲地跛行到左舷边,靠在上面,从上面审视着他们已经得到的战利品——“女歌手号”。船帆松松垮垮地挂在船杆上,像波浪一样起伏着。水手们正攀在桅杆上整理着索具,从上面往下看像一群忙碌劳作的蚂蚁。
那些龙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挤满了甲板,使得眼前的景象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泰米艾尔的身体占满了整个右舷部分,这样有利于它伤口的恢复,但是剩下的龙则挤在一起,各种颜色的龙翼和肢体错综复杂地缠绕着,空间狭小得使他们难以挪动身体。事实上光麦西莫斯就占了余下的所有空间,现在只好让他待在最下面。甚至连平时认为和其他龙蜷缩在一起便有失尊严的莉莉也不得不把尾巴和龙翼搭在麦西莫斯身上,而年纪较大的麦瑟瑞尔和小伊茅达里斯没有什么忌讳,随意地坐在麦西莫斯的背上,一只龙翼懒散地晃来晃去。
他们都昏昏欲睡,看起来大家还比较乐于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有尼提德斯显出烦躁不安,似乎不想长时间待在这里,现在,他正盘旋在运输船的上方,好奇地围着船打转。但是从水手们不断抬头向天上望的紧张神情来看,尼提德斯飞得太低,让他们感到不舒服了。没看到都西尔的影子,可能他已经将战报带回到英格兰去了。
劳伦斯感觉得越过甲板倒有点冒险,特别是拖着自己那条不合作的腿。他只有小心翼翼地设法避开正睡觉的麦瑟瑞尔在空中晃动着的尾巴,以免被它扫倒在地。泰米艾尔也在安静地睡着。当劳伦斯来看他时,他半睁开深蓝色眼睛瞥了他一眼,立刻又合上了眼睛。劳伦斯不打算吵醒他,因为他非常高兴地看到泰米艾尔舒服地睡在那里。泰米艾尔那天早上食欲不错,吃了两头牛和大量的金枪鱼,凯因斯对泰米艾尔当前伤口的恢复情况感到非常满意。
“真是种卑鄙的武器!”凯因斯厌恶地将拔出来的子弹拿给劳伦斯看。子弹上安着许多倒刺,并发出狰狞的光芒,劳伦斯很庆幸能在被迫看这东西前把它给取出来了。“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不过我倒是听说俄罗斯人使用类似的武器。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它嵌入得再深点,我可未必能把它取出来。”
但是真是万幸,几乎嵌入皮下一英尺深的子弹没有伤及胸骨。虽然取出了子弹,但是由于子弹上的倒刺和拔出子弹的手术严重撕裂了泰米艾尔的胸部肌肉,凯因斯认为泰米艾尔至少有两周根本不能飞行,或许甚至得要一个月。劳伦斯把手放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他很高兴只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就可以治好泰米艾尔。
其他上校坐在靠着厨房烟囱的楔形小折叠桌边打牌,几乎将甲板上最后一点可以利用的空间都用上了。劳伦斯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丢给哈考特一捆信。“谢谢你帮我拿着。”劳伦斯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坐下,喘着粗气。
大家都停下玩牌,看着那一大捆信。“真不好意思,劳伦斯,”哈考特将信放进她的背包里,“可怜你还是那么粗鲁。”
“该死的胆小鬼行径,”波克雷摇了摇头,“这更像是间谍行为而不是体面的战斗,好像晚上偷偷摸摸做的事。”
劳伦斯沉默不语。他很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同情,但是现在他只能压抑感情,不去参与谈话。葬礼的氛围极度哀痛,站了一个小时,劳伦斯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而尸体用帆布缝了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放在一边,如果生前是水手的,会在他的脚底放圆子弹,如果是飞行员则放铁子弹,在整个葬礼仪式过程中,瑞雷缓缓地念着悼词。
在早上余下的时间里,劳伦斯与现任副手在屋里密谈,讨论关于凶手留下的“账单”,一份让人发愁的长单子。从格兰比胸膛里拿出了一颗步枪子弹。谢天谢地,子弹只是擦过肋骨,直入后背,但是由于失血过多,他持续高烧。劳伦斯的二副伊凡斯受了严重的腿伤,被送回英格兰。马丁至少还有复原的希望,但是现在他下颌肿得厉害,除了喃喃自语外说不了话,而且左眼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不止两位将领受伤,只是余下的地位不那么高而已。一个步枪兵,都尼受了伤,另一个叫多奈尔的死了,传讯员米格西死了。地勤人员们也遭到重创。其中四人被一架加农炮打死,他们去搬其他绳索时被击中。摩根也在被击中的人中,当时他正在搬一箱备用带扣。如果损失的话,将十分可惜。
或许从劳伦斯脸上看出了些什么,波克雷说:“至少我可以留给你波提斯和麦克多那。”那指的是劳伦斯将领中的两位,在特使到达后的窘困中,他们已被调任给麦西莫斯。
“那你不缺人手吗?”劳伦斯问。“我不能抢麦西莫斯的人。否则你将来要承担主要责任。”
“来自于哈里法克斯的运输船——橘色‘威廉号’上有很多为麦西莫斯效忠的家伙,”波克雷说,“没有理由不让你东山再起啊。”
“那我可不和你谦让了。天知道,我因为缺人手都快绝望了,”劳伦斯说,“但是,如果渡海慢的话,运输船或许在一个月内到不了。”
“噢,你先前在船舱里,所以没听到我们和瑞雷船长说的话,”沃伦说,“几天前,我们就看到过‘威廉号’,离我们这不远。因此我们派凯尼瑞和都西尔去接它回来,它会和我们待在一起。而且,我相信瑞雷说这艘船需要一些东西。他已经不再是明星了,对吗,波克雷?”
“没错。”劳伦斯一边说,一边抬头望着索具。在阳光下,他看到数码长的索具上的船帆非常难看地挂着,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如果它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供给,肯定会放了它。但是沃伦你得知道,那是一艘舰艇,不是一只船。”
“有什么不同吗?”沃伦的漠不关心让劳伦斯感到反感,“我认为简单看来,他们不过是一个东西的两种表达。或者是尺寸上有什么区别?这确实是个庞然大物,虽然麦西莫斯在任何时候都可能从甲板上摔下去的。
“我不会。”麦西莫斯说,但是他张开眼睛,瞥了眼自己的后腿,满意地看到自己现在并没有落水的危险后,继续安心地睡觉。
劳伦斯张了张嘴,又合上了,没有贸然进行解释。他感到战役已经失败了。“你们会和我们一起待几天,然后有什么打算?”
“只能待到明天,”哈考特说,“本可以再待得久点,但我想我们必须离开。虽然不战斗时就不该让龙们那么过度劳累,但我希望把兰顿单独留在多佛的时间越短越好,他肯定不知道我们究竟去了哪。在看到你们像盖伊福克斯一样开炮前,我们只是打算通过夜行计划离开布雷斯特。”
瑞雷叫大家吃晚餐,也让被俘虏的法军将领和他们一起去吃。哈考特怕和大家接触过多容易暴露自己的女性身份,不得不借口晕船不去吃饭。波克雷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每次说话都不会超过五句。但是沃伦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尤其是一两杯烈酒下肚后更是如此。而萨顿一肚子的新奇故事,都是他服役三十年的丰富经历。即使船突然猛烈摇晃,这些人也会毫不在乎,而且满怀精力地继续讲话。
但是法国人沉默着,显然是受了惊吓。英国水手只是略微有点害怕,在整个吃饭过程中,他们压抑的情绪明显增长。波克雷勋爵身体僵硬,然而依然保持着礼仪,麦克莱迪表情严肃。甚至连瑞雷都非常安静,宁愿别人都忽略掉自己而长时间沉默着,不过明显看出他很不自在。
饭后,沃伦端着咖啡站在甲板上说:“劳伦斯,我无意侮辱你的老侍从和船员,但是上校,他们把气氛搞得过于沉重。本来我打算今天晚上咱们给他们来个致命打击,而不是长期的拖延战,谁都知道血已经流得够多的了。”
“我期望他们意识到即使我们来晚了,也算给他们节省了很多,”萨顿亲昵地倚在麦瑟瑞尔身上,点燃了一支雪茄,“因此,反而是我们抢了他们所有的战绩,没有提到我们会共分战利品。你知道,我们可是在法国战舰攻击前就到了啊。你还在乎方案是什么吗,亲爱的?”他边问,边把烟放在让麦瑟瑞尔可以闻到烟味的地方。
“不,我向你保证,你完全误解他们了,”劳伦斯说,“如果你们不来,我们就没有可能占领驱逐舰。不论它选择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把舰尾暴露给我们,那它也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打击。外面每个人都非常希望你们能来。”他不希望这样去解释,但是又不想给对方留下恶劣印象,因此劳伦斯又简短地补充说,“在你们来之前,另一艘护航舰‘华勒雷号’被击沉了,人员损失惨重。”
他们感到劳伦斯的不安,也不再给他压力了。沃伦似乎还想问些什么,萨顿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多说,然后叫身边的随从拿了一副牌。大家开始专注于思考游戏,哈考特在海军军官走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