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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奥微微侧身,把黑布罩著的脸转向纳纳。纳纳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但是为了不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她勉强装出很淡定的样子。
“真叫人意外啊,克雷蒙德……”加奥带著玩味的语气,冷笑道,“即便知道这个天使是杰欧瓦制造的,是属於他的玩具,你仍然接受她做你的女人吗?你难道没有男人的自尊心吗?还是说,你为了她,连自己的自尊心都舍弃了?”
克雷蒙德一瞬间被激怒了,青筋从太阳穴凸起,瞪著加奥的目光充满憎恶。好半晌,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纳纳也没勇气开口解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加奥的这句话无疑是在给他们的关系雪上加霜,使他们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自然气氛出现了阴影。
纳纳明显地感觉到,克雷蒙德原本握著她手的手指变松了,虽然没有完全松开,却有一种左右为难的犹豫。她立刻主动抽回手,替他解除了烦恼,同时心里对自己说:这没什麽,一开始就说好是朋友的,她不能期待他做出超友谊的反应。
克雷蒙德回头看她,眼中满是失望,却无法将真实的心意清楚地表达出来,只能无奈地搓搓手指,使劲握紧拳头。
加奥观察著这一幕,渐渐停止诡异的笑声,最後向克雷蒙德投去一瞥,转身走进黑夜般的幕帘:“克雷蒙德,你简直和你的母亲一样固执,不过……我又何尝不是呢?”
直到黑暗消退,白昼重现,克雷蒙德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回头看向纳纳,对她说:
“别在意他说的话。”
“我知道。”纳纳直视他的眼睛,淡淡说,“你现在只是把我当朋友。”
“……嗯。”他咬著嘴唇,回避她的视线。
然後,他走回到石碑旁,想拾起自己的外套,下山去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一下。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照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手里拿著他的外套,正以猴子般佝偻的姿势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有著一头红色的头发,眼睛原本也是红色的,可是由於疾病或衰老之类的原因,变成了接近枯木的颜色。他的眼眶凹陷,皮肤又干又皱,两腮的肉全部垂到下巴上,使得整张脸的形状非常诡异。
当克雷蒙德和纳纳惊讶地瞪著他时,他不徐不疾地开口说:
“克雷蒙德,你一定没认出我是谁吧?”
“……?”克雷蒙德确实没认出。除了德梦之外,他没见过如此丑陋的人物,不过他的一些毛发特征倒是让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哼,你果然不记得了,真可恨……”红发人像个老人一样嘀咕道,“你怎麽可以在毁了我大半个人生之後,又轻易地把我忘掉呢?”
克雷蒙德这才察觉到他的真面目,从牙缝里挤出轻蔑的字眼:
“莱麻!”
“没错,是我。见到我这副可怕的模样,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痛快?”莱麻咧开皱巴巴的嘴唇,自嘲地笑起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伤害了你的弟弟,你恨不得杀我为他报仇。不过现在你可以不必动手了,我这样活著,比死还痛苦,我已经遭到报应了……”
克雷蒙德上下打量他。他本该感到幸灾乐祸的,可是由於这一切并非他亲手造成,因此报仇後的快感也就一点都没有产生。
“你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他问。
“提起这茬,就又是一件叫我痛苦的事了。”莱麻攥紧他的外套,喃喃说,“你知道,我曾经服用过大量黑苦艾,那是组织上层才有的一种珍贵药粉,它能够迅速治愈吸血鬼的伤,对魅蓝尤其有效。可是,我当时并没想到,它会有巨大的副作用,那就是,令我上瘾。”
“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不然,黑苦艾也不会被列为禁药。”
“是啊,可惜我发现得太迟了。等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时,我已经毒瘾太深,无法回头了。那段时间,我拼命寻找立功的机会,想获得更多黑苦艾,可惜事事不遂人愿,我最终被组织扫地出门……後来,我开始自己炼制黑苦艾,凭自己的感觉摸索出一个配方,通过它炼出来的黑苦艾真的可以解除我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我以为我获得了惊人的成功……可没想到,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克雷蒙德看著这个可悲的吸血鬼,心中产生一丝感慨。说起来,莱麻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有责任,当初若不是他把银针插入他心脏的话,他也不会去服用黑苦艾疗伤。但说到底,他还是不能原谅他,想到他对堤法做的那些残忍暴行後,更是对他一丝一毫都怜悯不起来。
“莱麻,如果你是来博取我同情的话,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帮。”
“即使我快要死了?”
克雷蒙德注视他,不为所动地说:“你活著时受到的惩罚还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所以你就继续在地狱里偿还吧。”
“地狱?”听到他这样说,莱麻转动眼珠,用意义不明的眼神飞快地瞥了纳纳一眼,“克雷蒙德,你认为我会下地狱?”
“像你这样的混蛋,下几次地狱都不够。”
“哼,如果我说,我想上天堂呢?”
他的手突然伸进克雷蒙德的外套,从衣服的暗袋里揪出一只精美的貂皮饰袋,把它高举在空中,大声笑起来:“啊哈哈哈哈!果然被我找到了!”
克雷蒙德霎时变了脸色,作势向他冲过去。
“别动!再靠近一步的话,我就把镜子砸碎!”
莱麻威胁道,并且很快就看到了威胁的效果:克雷蒙德僵硬地停下脚步,一脸後悔,痛恨自己心慈手软,没有第一时刻杀了他!
一旁的纳纳这时急切地走上来,问:“那个袋子里装著月亮百合?”
克雷蒙德声音懊恼:“不错,我一直带在身上……可恶,是我大意了。”
纳纳微微皱眉看他,轻声安慰说:“这不能怪你,我也有错,我在酒馆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盯著我们,却没有及时告诉你。”
“我也发现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莱麻。”
“那现在怎麽办?”纳纳问。
克雷蒙德没有回答,双眼牢牢盯著莱麻手里的袋子,他担心的不止是月亮百合,还有一些令他羞於启齿的东西。
莱麻扔掉外套,把袋子抱在怀里,一边抖抖索索地解开绳结,一边发出猥琐的笑声:“呵呵,我在酒馆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什麽天堂啊,魔镜啊之类的。原来,天使是通过魔镜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呀,那如果我得到魔镜的话,是不是也能上天堂了呢?”
住手,你这个混账,快给我住手……克雷蒙德开始在心里默念,同时尽可能用身体挡住纳纳的视线。
莱麻的手伸进了袋子里。
“噢,除了镜子之外,好像还有不少东西呢。”他一边摸索,一边笑著说,“看来克雷蒙德担心我在天堂没有钱花,连临别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我看看,这是什麽?”
他说著,拿出一只透明的玻璃瓶。瓶子大约巴掌大小,由盖子密封著,里面隐约有张白色的纸片。
纳纳远远看到这样东西,愣住了。咦?这不是她写给克雷蒙德的道歉信吗?她以为这只瓶子还躺在城堡的废墟里呢,没想到克雷蒙德已经找到了它,而且……还特意带在身上?
她唰的一下看向克雷蒙德,後者唰的一下把头转开了。她惊异地发现,他的耳根泛红,脖子非常僵硬。
莱麻打量了瓶子几眼,随手丢开,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这次他感到很满意,因为那是一条镶了几百颗钻石的金色丝带,在太阳底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光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件首饰价值连城。
纳纳又愣住了。她记得这条丝带有个名称叫“项圈”,是克雷蒙德给她的订婚信物,她由於穿越的关系无法带走,结果仍然留在了他手里。难道这样东西他也一直带在身上?
她又唰的一下去看他的脸,他还是唰的一下把脸转开了。这次被他传染,她的耳朵也变得红了起来。
当莱麻要将最後一样东西拿出来时,克雷蒙德突然大声喝止:“停!不要再动我的东西了!你可以把魔镜拿走,爱上哪就上哪去!”
“克雷蒙德!”纳纳连忙向他抗议,“那可是我的镜子耶,你不可以……”
她的眼角忽然瞥见莱麻手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圆盒子,声音一瞬间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滚圆。
克雷蒙德这下是彻底无地自容了,莱麻这个下三滥的小偷,把他的脸给丢尽了……他闭上眼睛,按著太阳穴,心情就好像被人扒下了衣服当街示众一样。
纳纳倒没有他这麽尴尬,她了解他的本性,身上带著那种东西并不奇怪。她只是红著脸心想,原来这就是罗密欧要她偷窥的东西,难怪他当时笑得那麽贼。
她忍不住斜睨他,咕哝说:“原来,你想跟我做的是那种朋友?”
“我……”克雷蒙德尴尬地看著她,动了动嘴唇,却似有一百张嘴也辩解不清。
就在他们各自沈默之际,莱麻拿出了月亮百合,满足地看著它,自言自语起来:“我原来以为,我的生命快走到头了,等待我的只有地狱,想不到上天还是眷顾我的,让我抓住了通向天堂的钥匙……呃哈哈哈哈,来吧!天堂之门,快打开吧!”
出乎他意料的是,什麽都没有发生。不论他怎麽嘶喊,怎麽央求,镜子还是镜子,墓园还是墓园。
他气急败坏地对克雷蒙德吼:“这是该死的怎麽回事?为什麽魔镜没有反应?”
克雷蒙德根本懒得理他:“我早说过,你不配上天堂。”
莱麻霎时沈下脸,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打碎它,我不能去的天堂,你们也别想去!”
说罢他握紧拳头,对著镜子狠狠砸下去──
“不要啊!!”纳纳吓得跳起来。
霎时,一条赤裸的手臂从莱麻背後伸出来,在离镜子一公分左右的地方接住了他的拳头。
随即一颗金色的脑袋出现在纳纳和克雷蒙德面前。
☆、(29鲜币)女巫的奉献 第六章
第六章His Eminence Monsieur TEFA 堤法阁下驾到
赤身裸体的少年一手掐著莱麻的喉咙,另一手拿著随他一起穿越而来的镜子,向前轻轻一挥,算是向克雷蒙德和纳纳打了个招呼。
出於腼腆,他那颗可爱的金色脑袋只露了一小会儿,便急匆匆缩了回去。
但这一小会儿已足以让人看清他的面孔。
“天哪!”纳纳捂住嘴,高兴得简直想放声尖叫。真不敢相信,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她感到喜悦就像决堤的河坝一样,猛地从心口倾泻出来,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她知道高兴的时候不能哭,可是不知为何,她偏偏就是笑中含泪。
那个人是堤法!那麽可爱又别扭的家夥,除了堤法还会有谁?
十分难得地,克雷蒙德也笑了起来,在纳纳的记忆中,他很少如此坦率地表达自己的快乐,但此刻面对他最疼爱的弟弟,她知道他根本无需隐藏发自内心的喜悦。
只有莱麻被蒙在鼓里,他竭力拧过脖子想看清背後的人是谁,却听耳边传来陌生的嗓音:
“好久不见了,我的仇人……别动!先乖乖把镜子交给我,然後再让我们好好算一算旧账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麽样的,只是把你当初对我的伤害加倍奉还而已。”
“原来是你,堤法!”莱麻终於明白过来,“你居然还活著?”
“很讽刺吧?吃下血族秘药的你快要死了,而被你钉成十字架的我却还活得好好的,我们的境遇颠倒过来了。”
堤法说完,把自己那面镜子叼在嘴里,腾出手来夺取莱麻手里的另一面。当他把镜子握在自己手心时,纳纳和克雷蒙德都松了口气。
“堤法,小心不要将两面镜子靠得太近哦。”纳纳笑著提醒他,“免得刚穿越来又穿越回去。”
堤法探出脑袋,向她丢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我才不会做那种蠢事呢!
不过眼下他确实遇到了一个很伤脑筋的问题,那就是:他现在身上一丝不挂,究竟要怎麽从莱麻後面走出来呢?用两面镜子遮住重点部位吗?……拜托,他又不是来搞笑的!他可不想被人看到那副丢脸的模样,尤其是纳纳。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探出脑袋,用眼神向克雷蒙德求助。
克雷蒙德立刻心领神会。他低头拍拍身旁兴高采烈的纳纳,要她转身回避一下,随後自己走上前替堤法解围。
纳纳很淑女地按照他的话做了,转身静静等候,心里偷偷盘算著该怎样跟堤法互相吐槽。她已经有蛮久没有锻炼这项技能了,不知道这会儿生疏了没有,万一被堤法大获全胜,她该多没面子啊。
想到自己居然这麽怀念吐槽的技能,她就觉得好笑,嘴角情不自禁向上翘。也许是因为很久都没有遇到过好事了,再加上堤法主动穿越回中世纪,既带回了第二面镜子,又省了她去未来接他的麻烦,她怎麽能不开心呢?
“好了吗?”她就好像个等著拆生日礼物的小孩子一样,雀跃得按捺不住,“快点啦!我等不及了!”
“你等不及想干什麽?”克雷蒙德不爽地说,“好了,可以过来了。”
纳纳回头一看,发现莱麻已经被制服了,两面镜子分开摆在墓碑两边,而堤法则披上了克雷蒙德的外套,正用他一贯的神气看著她。
纳纳马上以实际行动告诉克雷蒙德她想干什麽。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堤法,一把拉开他的衣襟,带著兴奋的表情盯著他的胸部猛看。
“哇哦,劣化斑纹全没了!太好了,你恢复健康了!”
堤法吓得仰面跌倒在地上,抱紧胸口,满脸通红。“……”
“怎、怎麽了?”纳纳渐渐收敛起兴奋的情绪,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如果换作以前的堤法,早就不客气地敲她头,或者对她发动毒舌攻击了,可现在他却闷声不响地看著地面,好像极力躲避什麽似的。
“啊,对了!”纳纳突然想到,她现在还是女扮男装,堤法可能没认出她来,於是立刻拿下假发,露出乌黑顺滑的直发,笑著说,“是我啦,堤法,我是纳纳。”
堤法还是一声不吭,拘谨地站起来,神情慌张而别扭。
纳纳愣愣地盯著他,想了一会儿,黯然开口说:“你都知道了,对不对?你知道我是假冒的天使,我所在的地方是21世纪,你也知道我的身体里有杰欧瓦的血,是它使你产生劣化现象……我欺骗了你,所以你现在在生我的气,对吗?”
堤法涨红脸,连连摇头。
“你已经讨厌我,讨厌到不想跟我说话了?”纳纳难过地说,眼眶红润,“拜托,堤法,说些什麽啦,哪怕骂我是骗子也好……我不想就这麽跟你说再见啊!”
堤法看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慌了手脚,再也顾不得什麽面子问题,脱口大喊:“不是啦!你这个笨蛋!”
“诶?”纳纳霎时止住眼泪,退後两步,呆呆地看著他,“这个声音……”
堤法见再也瞒不住了,只好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咕哝:“好像是变声期过了,会不会很奇怪?”
纳纳惊讶得张大嘴:“骗人!你不可能是堤法,那个嗓音比野鸭还难听的堤法,怎麽可能发得出这麽干净、舒服的声音?老实交代,你其实是用巫术控制的人偶吧!”
“……”堤法没好气地斜睨她,“想比谁的毒舌功力强吗?好啊,来吧。顺便问一句,你的胸衣是不是穿反了,不然怎麽会是凹的呢?”
纳纳急忙捂住胸口,跟他大眼瞪小眼,过了半晌,两人同时笑出来。
“你果然是堤法,真的很毒耶!”
“谁叫你总是嘲笑我的嗓子。”
“你难道是因为怕我嘲笑,所以才一直不肯开口跟我说话?真是的,就因为这麽一丁点小事,害我刚才那麽伤心,你要怎麽赔我?”
“这对我来说才不是小事。”堤法红著脸,清清嗓子,“咳……废话少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对我做些什麽表示?”
纳纳愉快地笑起来,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拥抱。
“欢迎回来,堤法。”
“哼,还算差强人意。”堤法行动上很积极地回应她,圈著她的手臂很用力,可嘴上却违心地说著反话。随後,他又转向克雷蒙德,两人微笑著勾肩搭背,最後作了兄弟间的拥抱。
重逢的喜悦感染了每个人,一时之间,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纳纳。她很想知道,堤法是怎麽治好身体劣化的,而希尔凡娜又是不是像克雷蒙德推测的那样,利用魔镜去了未来。不过堤法却没急著回答她,而是先提起一个令他有些在意的问题。
“你刚才说,你要跟我说再见?”堤法困惑地看著她,“这话是什麽意思?”
纳纳的嘴角变得沈重起来。她没有回头去看克雷蒙德,而是低下头,思考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堤法……虽然比想象得要早,不过,我必须走了。”
克雷蒙德吃了一惊,局促不安地站在她身後,惊愕於命运给他思考的时间居然这麽短。
“走?”堤法不明所以地问,“去哪里?”
纳纳回头,指了指希尔凡娜的墓碑,向堤法暗示躺在那里的两面月亮百合。她本想回答他:“去你来的地方。”可是在看到墓碑的瞬间,她的表情不自觉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