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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连也来了?!纳纳慌张地想,这下事情更不妙了啊。
她记得当时在城堡时,克雷蒙德曾告诉她,别看赛连外表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鬼,可内在却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碧骸。他也是当年的五大碧骸之一,是加奥的侄子,同时也是教导罗密欧巫术、把他抚养长大的老师。西番莲刚才就是故意用罗密欧的口气叫他“赛连老师”。
赛连提著一根比身高高出两倍的银杖,慢慢向他们的方向飘过来,老远就可以看出他紧绷的动作,以及一张杀气腾腾的脸。
“西番莲,你居然敢违背我们的约定!”
“我有吗?”西番莲无辜道,白色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只是向你保证,不会夺走你宝贝徒弟的性命,而我确实没有啊。你看,他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只不过换了一种活法罢了。”
他击了声掌,从赛连背後的某一个方格里,升起一个戴著半边面具的长发男子,赫然是刚成为血仆的罗密欧。
赛连转身哀怜地看著他,看著自己亲手培养的徒弟变成如今这副惨状,霎时悲从中来。
“我实在太大意了,竟然如此轻易就相信了你……西番莲,我会让你後悔的!”
他的话音落下时,正是巫术启动的时间,短短一眨眼的工夫,他已在西番莲的脚下画了三个巫术阵,三道不同的咒文同时从他口中念出。
下一刻,从巫术阵中分别出现了冰柱、火舌和植物触须,这些自然元素仿佛有生命的活物一般,按照咒文的指示快速袭向座椅上的西番莲。
“罗密欧。”
西番莲不慌不忙地叫了声他的血仆,後者立即举起拐杖,念出一个保护咒文,一道透明的墙壁从西番莲头顶笼罩下来,形成完整的保护层,霎时将三道巫术全部挡开了。
“罗密欧……”赛连讶异地望著昔日的徒弟,一时忘记了战斗。
“很惊人吧?”西番莲仍然镇定地微笑,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在接受了我血液以後,居然能够释放和你相匹敌的巫术,看来他真是个少见的天才,如果生来就是吸血鬼的话,说不定能够超越你呢。”
“我知道,他对巫术有极高的天分,我早就知道了……”赛连恨得咬牙,稚气的脸孔皱成一团,“可是现在,他却被你毁了!西番莲,你毁了一个天才!”
又是一道巫术从空中向西番莲砸去,依然被罗密欧的结界弹开,相同的招数重复了几次,一次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赛连咽了口气,不得不暂时放弃攻击西番莲,改为先对付罗密欧这个麻烦的帮手。
如果这是普通血仆的话,赛连根本不必仔细考虑,直接用最高级的火焰烧死就完了。可现在面对罗密欧,他却怎麽也下不了手。一道又一道巫术,为的只是封住他的行动,好让自己有时间向西番莲发动攻击。
然而事态的严重性远超出他的想象,他不忍心使用的高级火焰,却从罗密欧的巫术阵里冒了出来,还险些击中他的脸。这样一来,他就必须专心致志对付他,丝毫都松懈不得了。
“如何?赛连老师,和自己徒弟不分轩轾的感觉怎麽样?”
“你确实找到了个百年难遇的优秀血仆。”
“呵呵,是不是很後悔没有自己先下手为强?”
“你给我闭嘴!”
西番莲得意地冷笑起来,白色的长发随著肩膀微微抖动。就在这时候,突然,一根绿色藤蔓从他身下窜出来,紧紧缠住了他的脚,在他还来不及挣脱掉之前,藤蔓长出数千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皮肤里。
他终於不再是完全的纯白色了,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腿上渗出,顺著藤蔓缓缓淌下。
“哦?”他作出很惊讶的样子,慢条斯理说,“原来你可以同时念三道以上的咒文啊,赛连老师,我还以为三道就是你的极限了呢。唔……看样子,我的血仆不是你的对手了,我也必须出战才行。”
他说著,用尚且自由的那只脚敲击面前的方砖,从里面取出他的银色大剑,向下挥了挥,一下子斩断了所有的藤蔓。然而下一秒,更多的藤蔓触须向他涌来,好像疯狂生长的海藻一样,将他的四肢和下半身缠绕得死死的。
银剑“叮叮当当”地在地上弹了几下,落到纳纳脚边。
纳纳愣愣地盯著银剑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似乎在奋力挣扎的西番莲,眼睛霎时一亮,心脏跟著剧烈狂跳起来。
怎麽办……要不要做一个危险的尝试?
老实说,在两大碧骸和一个超强血仆面前,做任何举动都跟送死无异。不过,她也有她的优势,那就是:她是个人类,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因为实在太弱小了,谁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而这无疑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她心想,反正正常情况下,要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是不可能了,而克雷蒙德即使能赶来,也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杰欧瓦强大归强大,却是她最不想求助的对象……所以综合起来分析,得出的结论就是:她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里,她有更加坚定了决心,带著豁出去的心情对自己说:干吧,拼了!
下一时间,她真的壮起胆子,屏住呼吸,慢慢将屁股从椅子上挪下,以极其小心的动作蹲到了地上。
移动的时候,她万分紧张地盯著面前的情况,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赛连正和罗密欧打得不可开交,西番莲则仍被毒刺困扰著,暂时动弹不得。
很好!她为自己加油,继续在地板上挪动,一点一点把背移向银剑,将捆住她双手的绳子对准锋利的剑口。
当然,这一切都做得非常小心,小心到大气也不敢出,可是磨断绳子这项工作却没想象中那麽容易。由於剑是平躺著的,离地面只有两公分高,她的手臂必须扭转到跟剑平行,才有办法用剑刃磨擦绳子,而光是保持这个动作一分锺,她就已经腰酸腿疼,汗流浃背了。
眼看罗密欧渐渐落於下风,西番莲又快要把那些藤蔓清除干净了,绳子却连一半都还没磨掉,她心脏越跳越快,呼吸声也越来越沈重,一时间焦急得几欲放弃。
所幸的是,在她这个念头还没真正冒出来之前,她的双手突然间解脱了。
她惊讶地发现,绳子是被火烧断的,而在她抬头的一刹那,正好和赛连的目光对上,她立刻从他的眼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帮她……为的不是别的,正是她从一开始就想干的事──替罗密欧报仇!
没错,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使劲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以极慢的慢动作握住剑柄,一寸一寸地举起来,摆到距离西番莲的脖子一公尺左右的地方,停顿下来。
然而这一刻,她的手却很不争气地发抖了,心里紧张得想哭。
西番莲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睛慢慢向後瞪视过来。
他看到了她。
她的魂被吓飞了。就在她呆滞在那里不知所措时,赛连突然对著她大吼一声:
“快啊!”
一瞬间,她神经绷紧,眼睛圆瞪,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向西番莲的脖子砍了下去。
☆、(25鲜币)女巫的奉献 第九章
第九章 Being Human or Die 不成人;毋宁死
西番莲的脑袋从脖子上端滚落下来,白色的长发缠绕在伤口处,将脑袋整个包裹起来,看上去像颗硕大的毛线球。
“当!”,纳纳手中的剑沈重地落地,剑上的血飞溅到地板上,形成一道长长的血痕。
纳纳浑身颤抖,手指紧张到无法并拢,嘶哑的声音从她喉间冲出,满含恐惧和哀痛:
“呜……我……杀了他……”
“你没有。”回答她的是西番莲的头颅,“不过,我很佩服你的胆量。”
“哇啊!!”纳纳吓得跪倒在地,抱住头大叫。
赛连不理会她的反应,趁西番莲身首异处、血仆暂时脱离控制的时机,快速飞到罗密欧面前,凑到他的脖子上用力咬下去,将他转化为自己的血仆。
“真狡猾啊,赛连,这麽做是犯规的啊。”西番莲惋惜地说,“把他还给我吧。”
“做梦去吧。”赛连擦了擦嘴角,不屑地冷哼。
他随即对罗密欧施加了一个巫术,使他脱离自己的掌控,恢复身为人类时的意识。
罗密欧坐在地上,渐渐清醒过来,上下左右张望,惊喜地笑道:“哇哦,赛连老师!你怎麽会在这里?……啊,纳纳,你也在这里啊,克雷蒙德呢?……咦?这里是哪里?……那颗白色的头颅是?”
等他把整个大厅扫视了一遍之後,他那迟钝的脑袋才稀里糊涂地想起,自己好像被一个叫小番猪的碧骸给咬了,也即是说,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等一下……死了?
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发现有半边戴了面具,他的手顿时颤抖了一下。接著,他慢吞吞脱下面具,用只剩骨指的手小心抚摸已经腐烂的皮肉,渐渐地,手指不动了,他的头也缓缓垂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死前和死後的记忆,现在全回想起来了。
“原来,我成了这种怪物……”他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语气中有著前所未有的颓丧,“对不起,纳纳……老师……”
西番莲的血开始回流了,散落一地的血珠仿佛蠕动的虫子一般,渐渐回到他体内。紧接著,他的头颅腾空飞起,重新接回到脖子上,伤口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赛连见势不妙,推了推罗密欧,催促他说:“没时间了,趁西番莲恢复对你的控制之前,快点离开这里!”
罗密欧如惊醒般跳起,慌忙戴上面具,对纳纳伸出一只手,大声喊:“纳纳,过来,我带你下去!”
纳纳却因为惊吓过度,两腿发软,跪在地上起不来。而且,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现在的罗密欧,即使他恢复了一点神智,却仍然是个血仆啊……
“别管那女人了,她死不了的,先担心你自己吧!”赛连皱眉急道。
“可是,老师……”
“听著,到地面以後,你以最快的速度去希腊圣托里尼岛,找以我的名义买下的船,它会带你去我的住所。到了那里,你就不用担心被任何碧骸找到,暂时先在那里躲一阵吧。我在这里解决了西番莲,会立刻去找你的。”
“……”
“快啊!还愣在那里干什麽?”
罗密欧犹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抱歉,老师,这次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说完,在赛连惊诧的瞪视下,他走到纳纳身旁,轻轻将她背在背上,又快步走回来。
在和赛连擦肩而过时,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哀伤地哑声说:“我要走了,老师……感谢你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托你的福,我过了一段很有意思的人生……现在,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罗、罗密欧!”
赛连瞪大眼睛,想要回头抓住他,却抓了个空,想飞下去阻止他,又因忌惮著西番莲的力量,而不敢轻易露出破绽。
转瞬之间,罗密欧已经背著纳纳踩上云雾编结成的绳梯,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
“罗密欧,你这个不肖的徒弟,我可不准你乱来啊,你听见了没有?!”赛连像个焦急父亲般的叮咛从宫殿传下来,没有让他停下脚步,却让他的眼角湿润。
谢谢你,老师……对不起……
────
战斗告一段落,纯白的大厅又变得死一般冷清。
西番莲重新坐下,身体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表情中有股扫兴的意味。
“收起你的武器吧,赛连,好戏都已经落幕了,你我之间再战也没什麽意思了。”
赛连冷冷道:“你的好戏是落幕了,我却只刚刚开始而已。”
“呵,还念念不忘要为你的徒弟报仇吗?”西番莲凝视天花板,淡漠地微笑说,“不要心急嘛,反正我这身病已经拖不了多久了,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不如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看到精彩绝伦的一幕哦。”
“你是指什麽?”
“我刚才收到线报,杰欧瓦已经去过我们月踪会的本部了,为的是了解当年布瑞尔的死因。”
赛连一眨不眨瞪著他好一会儿,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难不成……你想把‘那件事’告诉杰欧瓦?”
西番莲不置可否地耸肩:“这个嘛,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你是认真的?”赛连变了变脸色,“西番莲!难道你忘记了,当年是你自己提出要把那件事隐瞒到底的,也是你把布瑞尔的尸体埋到威尼托的小岛上去的,而现在事隔千年,你居然说,你要把真相抖出来?”
“一千年……对了,已经快一千年了呢。”西番莲勾著嘴角,露出回忆往事般的表情,“当年的我也跟你一样,对杰欧瓦尊敬得不得了,尊敬到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牺牲一切,我几乎都以为自己的性向不正常呢。”
“是啊,所以你才会提出,让我们五个一起守住那桩秘密。可是现在,你为什麽又改变主意了?”
“老实说,我还不确定是否要改变主意。”
西番莲站起来,走到环形窗边,白色的迷雾遮盖了星空,只能偶尔从缝隙中窥探到一点星光。
“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眯起眼睛,自言自语说,“面对有限的生命,我开始考虑很多事,也开始回想我们的王国刚建立起来时,那段难忘的时光……当听到杰欧瓦还活著的消息时,我的脑海一下子被从前的回忆占据了,我变得很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可是真正见到他後,我却又大失所望,因为一千年後的今天,他还是为了一个人类女人,选择和我们反目成仇……”
赛连静默地站立在他身後,把银杖收回巫术阵里,眉头紧蹙。
“那麽,你现在到底想干什麽?”
“我只是想,既然杰欧瓦那麽想重蹈覆辙,我为什麽不干脆成全他,利用现在的这个天使,把当年布瑞尔身上发生的事再重演一遍呢?”说这话的时候,西番莲的嘴角浮现一丝阴狠。
“所以你才把天使抓来这里吗?”
“不错,可惜被你给搅局了。不过没关系,机会还多得是,你心爱的徒弟我迟早也会把他夺回来的。”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徒弟,却还是对他出手?”
“如果我不出手,他就会落入加奥的手里,到时候你恐怕会比现在更伤心哦。”
“哼,不用你鸡婆。”
“我也不是出於好心才把他转化成血仆的,更多的只是想利用他抓住天使而已。”
说到天使,西番莲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容残忍,却又不可思议地带著一股淡淡的哀愁。
“杰欧瓦要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不知会有什麽样的表情?……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他崩溃的样子了……没关系,那就来吧,大干一场吧,在我死前,再让我欣赏一次那完美到极致的力量吧……那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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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纳平生第一次用剑砍下人头,那恐怖的一幕始终挥之不去,直到罗密欧背著她爬到绳梯一半的地方,她才恍然清醒过来。
“罗、罗密欧……你还是罗密欧吗?”她颤抖著问身前的人影。
回应她的是一个戏谑的声音:“唔唔,你说呢?如果不看脸的话,我想我现在的模样应该还算风流倜傥吧?”
“哈……”纳纳勉强笑了一笑,尽量不去想他那张可怖的脸,垂下眼睛感叹道,“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还能像这样对话,老实说,之前我真的被你吓惨了。”
罗密欧笑著安慰她:“别怕,已经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纳纳惊喜道:“真的?那你已经不再是血仆了?你又重新变成人类了?”
“呃……不,我还是血仆,而且,我应该不可能再变回人类了。”
纳纳张了张嘴,难过得不知说什麽好。
“纳纳,我们换个话题吧。”罗密欧继续往下爬,语气轻松地说,“我想趁我还有人类的意识时,告诉你一些事,因为如果我不在了,这些事就再没人会告诉你了。”
纳纳擦了擦眼角,疑惑地问:“什麽事?”
“那个,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不过……纳纳,你要相信,克雷蒙德那家夥对你是真心的。”
“罗密欧,我现在不想说他……”
“听我说下去。那一天在城堡里,他表面上装作对你见死不救,可是我看到,他的手里捏满了银针,他是随时准备出去救你的,只是被别人抢走了风头而已。後来,当你被带到萨尔特子爵府时,他一直在空中跟踪,当你去城堡、去法国各地寻找他的时候,他也是形影不离地跟著你,甚至一路跟你去了威尼斯。可是,你也知道,他就是那样一个固执、别扭又死要面子的男人,他宁可被你误解一万次,也不愿亲口向你坦露真心,哪怕只是说一句最简单的告白,他也做不到……所以,我想说的是,对於克雷蒙德这样的家夥,不要只看表面,也看一看他的真心吧,那颗心正爱你爱得发狂呢。”
纳纳感到有些难为情,支吾说:“我知道他的性格是这样,可是,这能够成为他那些行为的借口吗?”
“当然不可以。我这麽说可不是在替他的性格辩护,事实上,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冒著脑袋搬家的危险,向他劝诫过这一点了。可是有什麽用?他就是那种脾气,如果改变了这一点的话,他也就不是克雷蒙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