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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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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难,到了夜晚歇营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出了六十里路。

小蛮的车子没有跟来,虽然杨帆为她配备了一辆跑长途的好车,而且小蛮身子一向结实,可杨帆还是不敢冒险。只是担心姜公子的人注意他的举动,所以一开始让小蛮的车子混在他们的车队之中,半途中阿奴和赵逾派来的人就护着小蛮的车子离开了大队,抄小道去长安。

阿奴对不能陪他一起南下颇有怨尤,但她也清楚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甚至猜到,杨帆做这番安排,是为了促使她跟小蛮的关系更加亲密,比起长远的安宁和幸福,短暂的分离自然是值得的。

太平公主的车队停宿之处距前面的铁门镇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天色已晚,再说小镇中的住宿未必有公主自己的营帐舒适,所以队伍在一片矮山下扎了营。

这里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的,如果有三五个不开眼的剪径蟊贼也完全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马桥依旧安排的中规中矩。

太平公主的车驾及其近侍仆从全都安排在大营的中间位置,环于其外的则是杨帆、孙宇轩和胡元礼三位钦差的营帐,他们都各有近身侍卫和扈从,最外侧才是龙武卫的官兵驻扎的营账。

营中和营外挖了排水淘并连接起来通入山下小河以防夜间下雨,四下里和山头上都布了游哨,龙骑卫都是骑兵,又安排了专人牵着马在河边饮水、吃草,再喂些豆饼盐巴。

营帐中在下风处掘了几十处炉灶烧饭煮菜,公主是贵人,自有专人伺候,吃不得他们这等粗糙饮食,倒无需他们费心。

虞侯板着脸,按着刀很严肃地在营中巡视着,检查警戒、扎营、旗帜、鼓号等一应安排是否妥当。

两兄弟各有际遇,各有机遇,杨帆固然今非昔比。昔日修文坊中的那个泼皮坊丁,经过几年军伍生涯的锻炼,如今也成长为一方将领了。

二人的感情生活也是各具精彩,只是马桥如今已修成正果,情路坎坷的杨帆,前路漫漫,依旧不见尽头。

这一天杨帆都故意在太平公主面前晃悠,只可惜,公主一直都没有理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第496章我就是我

残阳如血,一片殷红。

杨帆坐在一方大石上,背后就是渐堕西山的那一轮红日。

晚风拂着他的发丝,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恰似他此刻的心情。

远远看着在公主帐外随意走动着的八大金刚,却始终不见公主露面,杨帆不禁暗暗叹气,他可以想象太平公主此刻该是怎样的伤心欲死,大概当自己决绝而去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碎了吧?

马桥在营里营外巡视着,走到河边时,看到正在河边饮马的士兵,又特意嘱咐他们要看好马匹,不要让马窜到河对面的田地中去祸害了百姓的秧苗,到时候地方官告到京里,免不了吃一顿板子。

他正粗声大气地吩咐着,远处忽然有几个士兵喧哗起来,随即便见革丛分列,一只受了惊的野兔慌不择路地逃逸着,恰向马桥身边窜来。

马桥眼疾手快,飞起一靴踢去,堪抖踢中那只兔子,六七斤重的肥兔在地上滚了几滚便一命呜呼,马桥这一脚竟将那只兔子活活踢死了,马桥哈哈大笑,提了兔子向兄弟们炫耀了一番,便在马屁如潮中得意洋洋地走去。

追过来的几个士兵一看兔子被他们的上司截去了,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地走去,希望再能有所捕获。

马桥提了兔子回到营中,忽刃杨帆抱膝坐在大石上正呆呆地出神,马桥便绕到大石后面,爬上大石坐到杨帆身边,举了举兔子,笑嘻嘻地道:“方才在田埂上打了只野兔,一会儿咱们把它烤了,好好喝一顿。”

这时军伍中还没有严格的禁酒令,即便以军神李靖治军之严格,在他亲手所著的兵法中也只是规定不许酗酒打斗,而不是禁止饮酒。军人饮酒,自古风气使然,要禁酒也是个长期的过程。

当年吕布就因为军前禁酒,甚至惹出一场军事政变的乱子,以致葬送了性命。直到宋朝时候,也只有在战争的关键时刻,两军对垒的血腥战场上,主帅才会根据形势需要酌情临时禁酒。

如今这龙骑卫护送公主去长安,始终是在由朝廷控制的地面上,是一件很轻松的差使,所以马桥并不紧张。

“喝酒?好啊!”

一向不怎么好酒的杨帆不知怎地,此刻却极想痛饮一番。他看看马桥手中提着的野兔,皱眉道:“这只兔子才六七斤重,录皮剖腹后烧烤一番,也没多少肉了,怎够你我享用呢。走,咱们去山上寻摸一下,抓几只野鸡回来,今晚不醉不休!”

马桥大笑道:“哈哈,终于被我逮着机会可以教训你了,咱们酒可以喝,然则公务在身怎可大醉呢?二郎,这可是你的不是了……—,,”

马桥话犹未了,杨帆已跃下大石,大步向山上走去,马桥赶紧提着兔子跳下去,大叫道:“二郎且慢些走,待我收好了兔子,再陪你去找鸡!”

※※※※※※※※※※※※※※※※※※※※※※※※※

弦月如钩,山野间一片清冷。

山下小河边的筹火已经熄灭,草丛中唧唧虫鸣织成一片。

大营外侧第一道关卡比较严密,时时传来巡弋官兵和固定哨兵之间对答口令的声音。

大营内到了公主营帐处尤其严密三分,公主府的侍卫自己又组成一道警戒线,严格警戒着。他们也不认为在这里有谁敢冒犯公主,可规矩就是规矩,哪怕让一条长虫一只野兔窜进帐去惊吓了公主,那都是他们失职,后果严重。

夜色中,忽然一人缓缓走近,公主寝帐外的士兵立即抓紧兵刃,低声喝问:“来者何人?”

“虞侯总管陈默予巡营!”

“口令!”

“两件道袍!”

“削发为僧!”

“陈虞侯请过!”

草丛中两具前指的劲弩竖向了天空,那个巡营的陈虞侯点点、头,按着刀从公主帐前走过去了。

这口令是马桥定的,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出这么两句口令来,除了杨帆。

在别人看来,口令就是要天马行空,让人猜都猜不到才好,只有杨帆知道这句口令是什么意思,那是他们兄弟两个改变一生的一件事。就是从披上那件道袍开始,他们一生的命运才随之而改变了,马桥对此自然记忆犹深。

杨帆站在暗处,举起酒囊,又狠狠地灌了大口酒,举步向前走去。他没有大醉,但是脚下已经有些虚浮,走在并不平坦的山野间,身子微微有些摇晃。

“来者何人?”

“刑部郎中杨帆,求见公主殿下!”

前方沉默了片刻,两具劲弩依旧警觉地向前指着,中间亮起一只灯笼,灯笼冉冉飘来,飘到近处才看清后边提着灯笼的那道淡青色人影,来者只有一个人,他提起灯笼照了照杨帆的面孔,一直按在刀柄上的手便松开了:“天色已晚,郎中若无要事还是明早再来吧!“说着,他举起右手,向后面打了个手势,两具劲弩便指向了天空,以防误射。

杨帆收起酒袋,道:“请通禀一声,若是公主不见,杨帆再离去不迟!”

杨帆和太平公主的事传的满城风雨,那侍卫如何不知?他还真不敢得罪了杨帆,迟疑一下,才放轻了声音道:“殿下正在沐浴,不宜接见郎中,还是请郎中明晨再来吧。”

杨帆苦笑道:“明晨再来,恐今夜便睡不好了,劳烦足下通禀一声,若公主不允见,杨某再退下不迟。”

那仕卫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如此,请郎中稍候。”

片刻之后,那侍卫便出现大帐内。

这顶大帐如同草原上可汗一级酋长的大帐,十分宽大,里边用简易的折屏、布幔等分隔成不同的空间。隔着一道从帐顶一直垂到地面的布幔,刚刚沐浴完毕的太平公主正俯卧在一张软榻上。

腴润斗滑的脊背、下凹的腰窝,圆嘟嘟的满月般的美臀,还有一双结实如玉柱的修长大※腿。因为趴着,胸前一双浑※圆王、球被挤压得有些外溢,在肋下溢出一道极大的圆弧,看起来质感浑厚、柔软而富有弹性。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膀大腰固的女相扑手,那双可以力挽惊马的巨掌,此刻却是异常的轻柔,推、拿、按、揉、摩、切,忽尔掌缘,忽尔掌背,忽尔掌心,忽尔握拳,动作娴熟无比。因为她的动作,太平胸前一双玉球颤巍巍地不断变幻着形状。

按摩在唐朝时候十分盛行,太医署里甚至专门设有按摩博士和按摩师,授以九品官,专掌教化推拿之术。这个女相扑手就是太医署里那位按摩博士所收的女高徒。

“殿下,刑部郎中杨帆求见!”

帷幔外传来近身侍卫的话,里边正在推拿的那个女相仆手双手顿了一顿,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继续拍打着公主光滑的脊背。

太平公主俯卧在那儿,脸颊冲着另一侧趴着,听到侍卫禀报,脊背明显地绷紧了一下,背上“啪啪啪”的轻快声起,两只肥大的手掌拍动下,太平公主绷紧的背部曲线又渐趋柔和下来。

“他……有什么事?”

侍卫的声音道:“他没有说,只说,,请公主接见!“太平公主又沉默了一会儿,道:“就说本宫已经歇下,不宜见客。如果他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是!”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又道:“属下就是这么说的,可杨郎中说,若明晨再来,恐今晚就无法入眠了。属下看他喝得酪酝大醉,—,一—,咳咳,是以才入内禀报……”

侍卫等了一下,不见内中动静,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讪然道:“属下告退!”

“慢着!”

太平公主突然唤了一声,翻身起来,一对雪乳伎然呈规,白皙幼滑的乳肤上,妖艳地点缀着两朵娇小的樱蕾,艳光四射。

只是丽色一闪,它便被一件云罗似的轻衫包裹住了,女相扑手把一件轻柔的宽袍披在她身上,轻轻退在一边。

女相扑手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对太平公主微有责怪之意。太平公主与她的眼神一碰,马上飞快地挪开了。她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被人家伤得那么深,只听他说一句今晚会睡不好觉,这就心软了,就巴巴地迎接人家进来,自己就恁般好欺负么?可……,可就是心软了,又能怎么办?

“你……,唤他进来吧!”

太平公主吩咐了一声,旁边那个女相扑手终于忍不住了,咳嗽一声道:“殿下,夜色已深,殿下不宜接见外臣。孤男寡女,恐……”

太平公主乜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关于本宫的流言蜚语还少么?本宫怎么活,那是本宫自己的事,什么时候怕过别人嚼舌头,本宫什么时候变成怕人说三道四的女人了?”

女相扑手见她微怒,唯唯低头,不敢再语。

太平公主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重,便拍拍她的手臂,柔声道:“你去歇息吧,我没有事,太平从来就不是一个为了看别人脸色而活着的女人,更不是一个为了听别人不痛不痒的说道而活着的女人,谤誉由人,我就是我!”

第497章随你怎么样

“是!”

女相扑手无奈地垂下头,低声答应一句,悄悄退了出去。

杨帆走进大帐的时候,帐中的烛火很明亮,四厢里帷幔飘飘,也不知道其后都是些什么空间,有什么单独的作用,又或者里边是否还有其他人。

太平公主穿着一身素白色的罗裳,盘膝坐在一张席上,身前有一张卷耳矮几,几上左上方正燃着一炉熏香,香烟袅袅而起,映得太平的容颜有些缥渺的感觉。静坐冉冉,皎若一株清莲,一头湿亮的秀发披散在肩头,额头加了一条饰着金色莲纹的抹额,看起来有些像庙里供奉的观音大士。

然而再走近了去,给人的感觉便又是一变。那一身罗裳轻软,烛火在一侧透过薄薄的罗衣,似把她衣下肉色的胸乳都隐隐地透现出来。“素胸未消残雪,透轻罗”,描述的大概就是此刻这般意境吧。

只是此刻的太平公主虽然衣着薄透,却没有色相的味道,一股冷意从里到外浸染了她的全身,她那澄澈的眼神中,仿佛藏着一抹霜雪,让她凛然不可侵犯。这个女人,就像一步一变的美妙风景,远近高低,各有不同。

看着她高贵出尘的模样,想着她一次次的委曲求全,杨帆的头有些抬不起来。爱一个人,再高贵的人,也会为了那个人,自己低到尘土里。这一回,是不是该轮到他,放下他那颗高傲的心,向眼前的玉人低头了?

“我错了,错了就是错了,所以我来认错!”

杨帆低下头,一开始声音还有些弱,想想这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便跟她道歉也没啥丢人的,声音便又大起来。

太平公主根本不敢奢望杨帆会向自己低头,她还以为今晚杨帆过来,还是为了流人的事情。杨帆脱口一句认错。反把她弄得一愣。本来她满腹的辛酸委屈,一肚子的怨气,被杨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逗引的就只剩下纳罕与好奇了。””太平公主奇怪地问道:“什么事情你错了?”

杨帆低头道:“当然是我误会你的事情,是我错了,不该冤枉了你,向你乱发脾气。我向你道歉!”

太平公主诧异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渐渐变成生气的模样,怒道:“是谁告诉你的?”

杨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道:“是谁告诉我的很重要么?他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对你的忠心,何必这么在乎他是谁?”

太平公主颦额一想。问道:“是不是许厚德,想来也只有他会这么自作主张!”

杨帆问道:“许厚德是谁?”

太平公主道:“我的车夫!”

杨帆摸了摸鼻子,算是默认了。

太平公主暂且把这个话题摞下,睨着杨帆道:“道歉需要喝酒壮胆么?”

杨帆掩饰道:“怎么会,只是马桥是我的知交好友,我二人许久未见,如今得以同行,心中欢喜。所以晚上多喝了几杯。”

太平公主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杨帆道:“我知道真相以后,才感觉确实是我莽撞了。这件事是我错了。如今来向公主请罪,打与罚,都由得你……”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来,太平公主心中火气又起,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查都不查就认定是我呢?在你心中,我就那般无耻?”

杨帆揉揉鼻子道:“说无耻严重了些。其实就算此事出自你的授意,那也是为了保护我。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可我……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不喜欢被人左右,更不喜欢你用心机。”

太平公主怒道:“为什么一遇到这种事,你就马上认定是我用了心机?还不是因为,我在你心里不堪到了极点,但有什么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事,理所当然就是我做的?”

女人发起脾气来,比男人还要不可理喻。杨帆刚刚解释过事情本身并不涉及无不无耻的道德问题,她还是给自己扣上了一顶大帽子,似乎非如此不足以说明她的苦大仇深,倾黄河之水也难洗刷。

杨帆觉得她的火气很大,想了想,决定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理屈和服软,但是他的沉默却换来了太平公主更大的火气:“哈!你不说话,那是默认我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了?”

杨帆觉得酒喝的有点多,因为头已经开始痛起来了。

既然沉默也是错,他决定解释解释,仔细想了想,他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便斟酌着道:“我想……是因为你太聪明吧?”

“聪明?”

“是!不管官场风云还是军国大事,又或者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只要你肯想办法,几乎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你……你太聪明,聪明到一旦有事情可能涉及到你,我几乎想也不想,就认定是你,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太平公主听的欲哭无泪,她万万没有想到竟从杨帆口中问出这样一个叫她哭笑不得的理由,她愤愤地道:“照你这么说,聪明女人就活该倒霉了?或者,我应该装得蠢一点,蠢女人就是好女人?”

杨帆被她质问的节节败退,有些委屈地答道:“我也并非就断定是你啊,我上车之后问过你的,可是你不但不否认,还亲口承认了,你让我怎么往别处想?”

太平公主更怒,怒道:“我否认?我为什么要否认?你一听说这件事马上就来找我,还不是已经认定是我做的了么?你怒气冲冲地登门问罪,你想要我怎么解释?我解释了你会听吗?你会信?”

“我会!我真的会!”

杨帆认真地道:“如果你说不是你,我就一定相信,因为你一向敢作敢当,你说不是你,那就不是你!”

太平公主凝视着他,凝视良久,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悲哀地道:“可我不想解释啊……,如果你每遇到一件坏事都首先想到我,都需要我亲口否认。那我宁愿承认它算了。太累!我的心太累……”

太平公主脸上有一种疲惫的悲哀,声音也哽咽起来,眼底渐渐有一层晶莹的泪光蕴起,她低声道:“我一直努力想要取悦你,不管是做人、做事,甚至穿着打扮!你不喜欢的,我就不做。你家里养了猫。我便也去养猫;婉儿喜穿素色衣衫,我便也改穿素色衣衫……,我小心翼翼的只想讨你喜欢。在别人面前,我说我从来都不是为了看别人的脸色而活着,可是在你面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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