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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影多了,在晃动。
思思!思思!你终于来了吗?终于来找我了吗?
思思,哪一个是你?快出声呀!你知道的,我还做不到你那样,可以凭着感觉就猜出人群中的我来。
什么东西戳了我一下,接着,眼睛上落下了一道阴影,我勉强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柄红铜色的桃木剑,附着令人眩晕的气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有花纹。
阴影很快从眼睛上移开了,我反射性的重新闭上了眼,耳边传来一男一女的争执声。
“什么妖怪?明明是个不懂法术的年轻公子。”女子的声音不大却听着尖锐,感叹中带着一股怒气,“臭小子你敢耍我?人家不过是生得漂亮了些,你就说人家是妖怪,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
有不轻不重的拍击声,小跑的脚步声,还有装模作样的怪叫声传来。
“这能怪我吗?大半夜的,他身上一团黑,一不吱声二不动,我好不容易才摸清他是个人,他却突然动了,我会以为他是个妖怪那也正常。倒是大姐你怎么总是动不动就生气,这样下去别说二十三,就是三十二了都嫁不出去。”
男子的声音不像昨晚扔下我时那般狼狈,大概是人多势众,添了几分胆色英气。我很明白,这个人就是害我至此的根源人物,昨晚以及现在都恨得牙痒痒的偷星贼。
“你……你!”大概是被说到痛处了,女子气得双唇直抖,牙磨了好一阵,却硬是将辩驳的话咽了进去,从鼻子里哼道:“我是修仙之人,自是当以除魔灭妖为己任,哪有闲工夫谈婚论嫁,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收了心思,找个知心人为肖家传宗接代才是。”
说完又哼哼了几声,带着一群人,从哪里来的回哪儿去。
我挣扎了两下,痛得动不了,想出声叫住他们,喉咙扯得发疼,眯着眼盯着人群离去的方向,躺在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
于是……我就这么被他们忘下了吗?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救我?
我不懂!真的不懂!我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别人需要帮助时,我能帮的总是尽量帮,为什么这些人会狠心将我丢在这里,难道他们没看到我受伤了吗?如果我死了怎么办?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偷星贼,是你害我至此的,我会有现在狼狈的状况,都是你的错,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所有人都可以不帮我,你怎么也能不帮?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真的会死吗?怎么会?不可能的!
思思,你在哪里?我记得以前我问过你,我说,这个世界不是应该这样的吗?别人帮助你,对你有恩,你就应该报恩。你做错了事,害了别人,就应该对别人负责。当时你回答我的是什么?我忘了。对不起!我不该忘的,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如此的慌张无措。
对了,月神,他一定会来救我的,昨晚离开之前,他说过要来找我的。都是我不好,没有听他的话,如果我像以前一样,有听进去他的话,乖乖留在那儿,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时间并没有多久,我的思想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一个黑影照在了我的上方,挡住了还不算太强烈却照得我全身发疼的太阳光。
“你哭什么?我们又没忘了你!”他在我的头顶上嘟着嘴抱怨,展臂将我从地上抱起来,踉踉跄跄的跟在前头离开的那群人身后。
刚才……的确是我想多了!那名女子正和她的随从站在不远处向这边招手。
这么说,思思,你当时给我的答案是赞同吗?
人一旦经历惶恐过后,就会特别容易满足,在几分钟前,我怎么也不能想象自己乖巧的躺在仇人怀里的感觉,而现在的我知道了,是庆幸,是释然。我甚至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看在他这次没有忘记我的份上,我可以暂时不追究他偷我星星的事,安心养伤。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抱个这么瘦的人也能累成这样,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
说话的女子年纪不算太大,眉目娟丽,一身紫纱素袍,头顶挽着一个高高的发髻,系着墨紫色的绸带,打扮酷似男子。
紫衣姑娘双手插腰,下巴扬得高高的,俯视着将我扔在大床上后累到一身虚脱横躺在我的旁边喘着粗气的偷星贼。见他累得不能动,翻翻白眼不哼声,又转向边上吩咐道:“小玉,快去请林大夫过来。”
模样俊俏的小丫头应了声是,大步离开,紫衣姑娘又转过头来发泄似的尽情数落。
“平日里叫你多练练功夫不练,整日拿着你那些鸟啊雀啊折腾,还妄想着一步登天,得道成仙,要真的有你想的那么容易,那那些……啊!”
紫衣姑娘还没说上几句,那偷星贼已经不耐听,一个枕头飞了过去,紫衣姑娘跳起脚来躲,正待发火,一名小厮却在此时慌慌张张进屋来报。
“小姐小姐,城西的护城河边突然降下一道蓝光,怕是有妖怪作乱啊!”
“咦?真的?”方才还怒气汹涌的紫衣姑娘立马来了劲,“快,把我的法器都带上,咱们走!”
我憋着气,慢慢睁开眼,偷偷瞄身旁的偷星贼。
他突然转过头来瞅我,吓了我一跳。
“你想笑就笑吧!”屋里头突然的安静使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晰明朗,他就躺在我旁边,呼吸已经平稳了些。
他说得莫名其妙,我懒得多想,重新合上了眼睛。
感觉到他下了床,之后半天没了动静。走了吗?我迟疑了下,睁开眼,正对上他拿着沾湿的布巾伸到我的嘴边。
我想也没想就张嘴咬住。
“喂——这可是洗碗的抹布!”他眯着眼睛坏笑。
那又怎样?我还是不放。
“你怎么像只狗一样,见什么都咬。”他稍稍扯了一下,我忿忿的含得更紧。
他居然说我像狗!
“好吧!骗你的!是给你擦脸的。”他干脆放弃,重新拿过一条。
我哪会不知道,只是想借机找个东西咬一下泄恨而已。从昨晚到现在,天知道我的肚里有多少怨气。
“姐姐真是好眼力,脸上沾了这么多脏东西,都能辨出你漂亮。”他将脏兮兮的手帕扔到一边,改成用手摩挲着我的脸,“你还当真好看,眼珠子居然是绿色的,跟个猫儿似的。”
他夸我漂亮,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偏偏他要犯我的忌,用小动物来形容我,因而他说了什么我都没记住,单单只听到他说的那个“猫”字。
我撇过头去不说话。虽然心里极其不舒服,但我知道现在决不能得罪他,因为只有等我养好伤,恢复法力,有了自保能力后才能够报仇。
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我的不快,翻到床里,撑着手臂继续盯我。他的脸上带着些调皮的稚气,一双灵动的黑眼睛弯做了月牙状:“喂,小猫,我叫肖寿,你叫什么?”
“云……云小遇。”我的声音在抖,气得发抖,恨得发抖。
自从遇见他,他已经第三次用畜生称呼我了。
“小玉?怎么取个姑娘的名字,还是我家里头丫鬟的名字。哈哈!”
他的笑声并没有藐视讥讽的味道,我听着却是十足的没心没肺,咬紧牙关,反唇相讥道:“总比叫什么兽的好。”
“咦?”他突然愣住,喃喃自语起来,“你的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
“什么?”我没听清。
他没有回答,倒是慢半拍的撇起嘴气鼓鼓的反驳:“我那是‘长寿’的‘寿’。”
“我那时‘遇见’的‘遇’。”我咬紧牙愤愤的指正,也没有再问。
然后
肖家本是菱南镇的名门望族,不料从肖家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已经连续四代单传,萧家上上下下一堆姑婆姨娘对肖寿宝贝得不得了,年仅十八的他,已有一妻两妾。偏偏肖寿对他那些如花似玉的妻妾还不及他养的那些鸟儿雀儿待见,整日琢磨着升天成仙之道。为此那群父辈没少找同样酷爱此道的大女肖倾国的麻烦。
这肖倾国便是那日手持桃木剑的紫衣姑娘,人如其名,生得倾城倾国。只是稍稍跟别人有些不同,肖倾国自小就可以看见一些别人看不确切的东西,继而又有幸得名师,因此倒有些真本事。也为镇里镇外出过不少力,人道女中豪杰,多多少少给肖家人挣了些面子,因此肖家长辈对她是又爱又恨,拿她没有办法,也只得好言相劝,偏偏这肖倾国一介女流,却比男子刚硬,倒是暗暗帮着自己的小弟,两人一唱一和,硬是叫肖寿躲了去。
而我住在肖家的这几天,彻底打破了这家人不算宁静的宁静。不知是谁起了坏心思在肖家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老太太带着几位姨娘还有肖寿的妻妾趁着他不在找上了我。先是恶言威胁,后来见我懵懵懂懂不奏效便改成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直到一群人离开的那一刹我才略微明白了他们话里头的意思。
她们见肖寿这段时间对我嘘寒问暖,恐那肖寿是个断袖,而自己不知,想及有个人能移去他追仙逐道的心思,倒也不恨我,只盼着我能劝劝他,就算让他收了我也不成问题。
我当时见着那群妇人抹着清泪抱头痛哭,糊里糊涂就答应了,因此便留了下来。
我想,我到底是个记不住恨的人,之前暗暗发誓要怎样怎样肖寿,到头来,只因在陌生的肖家唯独他对我凡事都留心,一时感动,也就忘了恩怨。
大夫说我的双手寒毒沁骨,有生之年怕是再也恢复不了,肖寿见我面露哀色,拍着胸脯保证道:“没关系,你不能干活,我养你一辈子就是。”
我想,我没了法力,不能回天上,就算回去了,也要受罚,还不如就这样在人间做个平凡人终极一生,当时听他那么说,心里顿时生了欢喜,什么仇啊恨啊,都抛了个干净。
肖寿来找我的时候屋外正下着点点细雨,不待我询问,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想他定是见我成天躲在屋子里头见不得光,一看外头没了太阳就拉我出来。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没了法力,作为星护后生来的的体质却没有变,一见太阳,全身就火烫发疼。肖寿起初不信,不但骂我,还命人将我将我绑在庭院的柱子上晒太阳。电子书,那一次害我差点晕死过去,他懊悔的道了一整天的歉,对自己又是骂又是打,可我还是到了第二天才跟他讲话。不能怪我太小气,实在是得让他记住我的苦楚,我那日在太阳底下一没哼声二没哭,心里头却是在滴血。那可是当真会要了我性命的作为啊。
“这东西,早就想让你瞧瞧了。”他在偏院的墙角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火红琉璃瓶来,然后走到宽敞的空地上将瓷瓶上头的木塞拔了出,瓷瓶一歪,从里头飞出一只通体焦黑的山雀。那山雀扑腾了几下翅膀落在了地上,转瞬间竟长成一人来高的巨鸟。羽毛仍旧是焦色,尖喙与利爪却有如钢锥一般,烁着寒光,斗大的一双眼阴鸷地四瞅一阵后,扑棱了下翅膀立即就引得一阵尘土飞扬。
肖寿看了我一阵后,满意的捏着下巴拍我的肩,哈哈笑得出彩:“我就知道你跟旁人不同,见了这东西也不会害怕,这是九天灵鸟,是我用星辰血养大的。”
仙鸟?我暗暗嗤鼻,凡鸟飞不过一重天,仙鸟不下四重天,这巨鸟满身戾气,怕是魔物大于仙物,还有就是他说的……
“星辰血?”这名字听着诡异而新鲜。
“星辰血就是用人的热血融化的星星。你别看我们平日里在晚上见到的那些星星漂亮,其实都是三重天里的假货,星辰都是天上上仙的命脉真元,他们岂会随便拿出来挂在天上给凡人瞻仰?我前些日子偷了大姐为他师父看管的七彩幻夜珠,摘了天上的三颗假星喂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仙鸟,你看,他果真长大了不少,先前只能到我膝盖,现在都已经比我高了。”
他的解释令我脑中有根弦瞬间绷断。他到底是什么人?
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我自动的遗忘了他曾偷我星星的那件事,不管他当初为了什么那样做,我只是想着,我已经不再是星护,那么星星的事便再与我无关,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用再过问。但他现在却跟我说他偷我的星星竟是为了喂这魔物,怎能不让人心惊胆战。要知道,三重天的星星都是毒物,跟这些星星有关联的人大多都被关押在二重天的星狱里。
“云小遇,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肖寿专注的看着我的脸,眼神担忧。
“没,没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这些都是我多年来潜伏在大姐的师父身边偷听来的。”他的表情很是得意,十足的一只偷吃到鸡仔的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我暗暗松了口气。
“你还别说,我大姐那位师父还当真厉害,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只可惜他赞我慧根却怎么都不肯收我。”
他自顾自地说着,我却下意识的联想到肖家那群妇辈成群结队上门对我说教的阵势,想那师父若真收了他,怕是口水都够淹死他了吧!
想着想着,不禁莞尔,笑开了,方才心中的郁闷也散了七八。
“你笑什么?不会是在笑话我吧?”
他表情憨憨的吸吸鼻子,蓦地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巨鸟面前,“他叫小天,很乖的,你摸摸看!”
我的双手不能使力,却仍有几分触觉,他将我的右手抬起来放在鸟儿的翅膀上,握住我的指动了几下。
鸟儿的羽毛很滑,指腹覆在上头有如触到无形的空气般,有些不真切,里里外外我都只感到握着我的那只手的存在。我抬起另一只手臂,掌心贴到鸟儿的羽毛上想感受个确切,不料那鸟儿不知何因陡然受了惊,一个尖喙下来,我那只手立即就开了花,血肉模糊了一片。
“啊!”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愣了足足三秒钟才痛得惨叫出声,接着,便不顾形象的开始哇哇大哭。
肖寿惊恐的看着我不停往外涌血的左手,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想擦去血迹又怕我疼,只好改成替我擦拭眼泪。回头再看他的宝贝神鸟,顿时心里一股气。
那鸟儿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正垂着头轻轻地用尖嘴啄地。肖寿走过去毫不留情一脚重重踢在鸟腿上,鸟儿一声悲鸣,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半空,肖寿不解气的捡起地上的石子朝天上一阵乱扔,那鸟儿似乎被砸中,尖声悲叫一阵飞走了。
肖家上空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巨鸟,盘旋一阵后向镇子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飞去,那巨鸟凶狠暴虐,见人就啄,安详的街道上顿时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肖倾国与其师父赶到的时候,那巨鸟正在啄食一名五六岁的幼童。街上的人早已能跑的跑,能躲的躲,那孩儿的母亲独自一人跪坐在一旁见着亲儿被妖鸟开膛破肚竟吓得痴傻,抱着一只破竹篓轻轻拍着叫别怕。
肖倾国到底是个女孩子,感伤上来只顾着落泪,竟忘了灭妖。倒是他旁边的白发道人反应快,一柄青玄宝剑破空顶入鸟身,青光一闪,那鸟立即便化作一只不及拳头大小的山雀被道人收入布囊之中。
方才还一片混乱,转瞬已恢复平静,四面八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们将道人与肖倾国围了好几圈,感激的话说到嘴麻。白发道人只听不语,蹲身细细检查,确定那孩童已无救,才起了身,转过头来,面庞看去却出奇的年轻。云淡风轻,俊逸绝尘,仙风道骨,也不过如此。他轻笑着,声音平稳,透着一股灵气,挥手道:“倾国,随我去你家走一趟。”
“师父要去我家?”肖倾国有些受宠若惊,师父从不肯去她家,要不然凭师父这一声脱俗仙韵,怎能不得家中姨母之心,放了手让她学法。
道人不答,悠悠转身。
肖倾国跟着师父从自己家的偏门进去时还有些不解,当看到我和肖寿坐在院子里,而他正在手忙脚乱的帮我包扎手掌时,想及那巨鸟正是从自己家方向飞出去的,立马就把事情的原委摸了个半。
他家这位弟弟自小便爱什么鸟的雀的,寻了心思养了这么个妖鸟,也不是不可能。
“肖寿,你说,刚才那妖鸟是不是你养的?”
肖寿被突然来到的姐姐的怒吼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刚想开口撒谎,见着他旁边立的人,立马就心虚的低下了头。
肖倾国见他那模样,料想是自己猜对了,思及方才在街上看到妖鸟啄食幼童的场景,立即双眼又红又涩。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闯了多大的祸?
越想就越气,他就这么一个弟弟,自小不学好,偏爱些半懂不懂的邪道妖法,也顾不得自己的师父在旁边了,抽出随身木剑,就招呼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肖寿没想到姐姐会这么生气,自己养了那种东西其实也有些后悔,于是便站住了没躲。举着手发誓道:“我保证再也不养这种东西了,否则天打雷劈,那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刚刚把云小遇的手都啄开了。”
自打他们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名白发道人身上。
这个人我见过,十年前,十年后,仍旧是一样的脸,当年我与思思被抓进郁王府试药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白发道人只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