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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驾驶席发出“嗤”的一声;阿伦终于破功了。
“不准笑!”卫霆飞一阵恼羞。
“是。”
伊臣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想不到卫霆飞居然会对一个小孩子这么没辙。这种丢脸的事情要是传出去,那些看见老大凶神恶煞的脸就会吓得尿裤子的兄弟们,一定会笑死的吧。
该说是卫霆飞太溺爱卓麟了呢,还是他对待自家人实在太客气了呢……这么没原则,可不太好啊。伊臣心里想着,觉得自己有空应该教卫霆飞几招,让卓麟在他手里也能老实点。现在他才十八岁,还来得及抢救一下,要是到了三十岁还是这么神神叨叨的,那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送完卓麟之后,车子就调头前往繁华的商业区。
一路上,伊臣和卫霆飞都没有再说话,卫霆飞还在忙着看文件,伊臣也只顾自己想心事。
没过多久,伊臣的公司就到了,他刚要下车,卫霆飞却突然一把拉住他:“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伊臣回过头:“怎么?哦,忘了跟你道别?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
“不是这种小事。”卫霆飞笑笑,然后凑过来亲了亲他。
伊臣一愣,还没来得及挣脱,卫霆飞已经顺势一把将他拥入怀中,依依不舍地与他拥吻。伊臣无奈只能温柔地回应了他,两人亲密地拥吻了好一会儿,卫霆飞才把伊臣放开,一脸的不舍。
“自己多加小心,”他轻声说着,伸手揉揉伊臣的头发,“中午我再来接你。”
“你也小心,”伊臣笑着亲亲他的脸,“再来的时候记得把车停得远一点儿,别让人发现了。”
“我知道。”
“有时间就早点过来,一起吃个午饭。”
“行,没问题。”
两人就像是新婚离别似的,说着说着就又腻了好一会儿,直到阿伦出声提醒卫霆飞说时间快来不及了,卫霆飞才万般不舍的把伊臣放走。
下了车,伊臣站在路边,看着卫霆飞的车子飞驰而去,直到在视线尽头消失不见,才转过身去。在他面前的是一栋现代化风格的办公大楼,他的公司就在其中的某一层,只是两三天没有来上班而已,大楼看在伊臣的眼中,居然多了一丝陌生。
过去的那几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大楼。
电梯把他带到七楼,公司在这一层占据了三个大房间。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伊臣透过走廊的玻璃墙窥探着公司里面,看见办公室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一切都井井有条。
公司没他,果然也真的不要紧。
伊臣在心里感叹着,突然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迎面走来。
“简瞳?”他轻喊了一声。
“唷,叶哥?”佝偻的身影发出惊喜的声音。
那是一个黑发的年轻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像个鸡窝似的乱糟糟的。
他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袖T恤衫,脏的已经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胳膊下面夹着一部笔记本电脑,面色苍白,眼神飘忽,整个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浑身散发出一股死宅的气息。
简瞳就是简琳的胞兄,是伊臣公司信息部里的技术员。这个部门只有他一个人,平时他有事就帮同事修修中毒的电脑,没事就摸鱼打瞌睡,是个基本光吃饭不干活的闲差。因为公司的性质比较特殊,也需要养几个这样的人,重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帮上忙。
比如之前,伊臣需要简瞳去调查谢荣所在地的时候。
又比如,现在。
能在进公司之前就遇到简瞳,事情倒是好办了,伊臣冲他笑笑,朝他走过去:“行了,别乱叫哥,我年纪可没你大。这几天我不在公司,你们都过得挺滋润吧?”
“不够滋润,”简瞳推推眼镜,愁眉紧锁,露出一副苦楚的样子,“这几天没有叶哥如沐春风的笑容滋润,我整个人都枯萎了。”
“别耍贫嘴,你一年四季都是枯萎的,看你头上那个鸡窝,”伊臣一把勾住简瞳的肩膀,把他往僻静的地方带,“来来,我们先找个地方沟通一下,我有活儿让你干。”
“唷,叶哥笑得这么美,迷得人家神魂颠倒,准没好事儿~啊啊,不行了~快放开我,你笑得我骨头都酥啦~~”简瞳夸张地扭动着身体,胳膊像面条似的甩动着,都快把手里的电脑甩出去了。
伊臣也没把他的肉麻当成一回事,他们从高中就认识,既是同学又是同事,交情自然不一般。
他直接把简瞳拉进空无一人的茶水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确认不会有任何人偷听到。
简瞳软趴趴地倒在桌子上,朝伊臣挥手:“哟哟,叶哥终于要放□段跟我幽会了吗?这几天到外面转了一圈,还是觉得公司里的窝边草最香啊是不是?”
伊臣没理他,问:“你知道魅夜吗?”
简瞳想了想:“啥啊?俄罗斯黑客最新开发的病毒程序?”
“你就给我装蒜吧。”
“总不见得是宁溪新开发的j□j吧?”
“认真点。”
“好啦,你真没劲,”简瞳无聊地搔搔头发,“你是说兴义会那家作为根据地的赌场?”
“你总算知趣,我本来打算你再装一次糊涂的话,就直接揍你一顿的。”伊臣笑笑。
简瞳整个一抖,又笑了:“叶哥就是这么带劲儿,魅力无穷呐。但是,那边的事情不是都完了吗?谢经理也死了,你还想跟那边有什么纠葛?”
魅夜就是谢荣之前误入的那家兴义会地盘上的赌场名字,也是他们进驻本市以后建立的重要据点之一。它是兴义会在本市的活动中心,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在这里处理,诸位兴义会的重要人物也时常会在那里现身。
“谢荣死了以后,你是不是偷偷去调查过魅夜?”伊臣问,那天从卫霆飞的摄影棚里回来,他在阿金的车上把那件事的大致情况给简瞳发过一次电子邮件,算作留个存档。为了预防兴义会今后还会有动作,事先未雨绸缪,他让简瞳去详细了解一下那家赌场的情况。
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嗯,”简瞳点了点头,“我按照你的吩咐,跟人打听过了,兴义会是从外地发展过来的帮会,魅夜就是它们在本市的根据地,相当于天玄会的堂口。管辖魅夜的老板名叫刘远雄,做事心狠手辣,他既是赌场的老大,也是兴义会在本地的总负责人,手里的权力相当大。”
“也就是说,只要没了他,兴义会在本地就会群龙无首,变成一盘散沙?”伊臣问。
“没错,他们在我们当地的势力还不稳固,目前是刘远雄在带着一群小弟摸索着干,很缺少人才。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从别的帮会挖人,这样的话,他们既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内部的阶层体系完善起来,同时也能把敌对帮会搞得一团糟。”
“从敌对帮会挖人过去,他们用起来就不担心吗?不怕那些人会突然反水倒打一耙?”伊臣冷笑。
“你还真别说,想倒戈的内鬼有的是。就说我们天玄会吧,下面多少人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想要找机会出人头地的?”
“也是。”
“怎么,你……该不会是想干掉刘远雄?”简瞳压低声音问。
伊臣笑笑:“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回避。我想,趁着兴义会在我们地盘上的势力还不稳固,现在不正是干掉他的好时机吗?目前的状况下,只要没了他,兴义会在本地就等于没了领袖,内部就会混乱。到时候,再让天玄会派大部队去收拾残局,趁机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容易多了。”
“……你,真吓我一跳啊,”简瞳咂舌,“你没来公司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少爷跟你求婚了,你要拿刘远雄的人头做自己的嫁妆?”
“你就跟简琳一样,狗嘴吐不出象牙,”伊臣白了他一眼,“小小一个外地帮会,把我们的公司搞得天翻地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也是,刘远雄的手段太毒,谢经理死的不值。但是,魅夜对进出的客人都看得很紧,生面孔是从来不让进的。你根本不认识内部人员,又手无寸铁,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我自然有办法进去,但先要你帮一个忙。”
“你说。”
“魅夜是利用郊外一处旧厂房改造的建筑,我要这栋建筑的内部结构图,越详细越好,你能办到吧?”
“诶?”简瞳一愣,“你这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还有更难的呢,”伊臣笑笑,“这份图,我马上就要。”
“哈?!”
☆、27
伊臣和简瞳还在茶水间里谈话;但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就把八卦传遍了公司。不一会儿;众下属就全都知道,他们旷工好几天的老板大人;终于又现身了。
这几天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大家的猜测可是相当多。公司的人都知道,叶伊臣自从跟着谢荣进来做事以后,不管刮风下雨从来没有无故缺席;有一年冬天下大雪,路全都被雪埋住了;大家都被堵在半路上;叶伊臣却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依然能准时出现在公司里。
所以,虽然这几天公司没有他也一切井井有条,但大家还是很好奇他到底为什么没来上班。
行政部的几个年轻员工,平时做些杂事,并不知道公司洗钱的内/幕,也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天玄会,只知道伊臣上面还有管事的大股东。见伊臣这次漂亮地解决了公司的财务危机,又突然消失几天,八卦的触须立刻敏锐起来,以为他是办事有功,被上面的大股东叫去领赏了。
“哎,张主管,”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裙的小妹拍拍张松的肩膀,“你说,我们叶经理这么厉害,会不会这次受到大股东的赏识,直接让他升职啊?那他可就飞黄腾达了……张主管?张主管?”
坐在电脑前面的张松猛地颤抖了一下,捏在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刚才说什么……?”他颤巍巍地回头,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
“我说……算了,没什么。张主管,你的脸色好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小妹被他脸色死灰的样子吓坏了,刚才的八卦心情立刻魂飞天外。
“没事,我的账上有几个数字不对,所以有点……”张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比哭还难看。他本来就是一副神经质的长相,很不讨喜,这么一来更是五官扭曲,让人看了说不出的膈应。
小妹也是看这家伙成天缩在角落里没人理睬,怪可怜的,所以才来跟他搭话。现在搞成这样,她压根就不想继续聊天了,一边嘀咕着“有病”,一边抱着水杯转身走开了。
张松今年三十四岁,留着土鳖的中分发型,黑发油腻腻的,常年穿一件不合身的藏青色旧西装,就像从电视剧走出来的八十年代书呆子。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畏畏缩缩的,就像一颗长在阴暗角落里的蘑菇。
张松从小只会读书,生性胆小怕事,因为情商不高所以没什么朋友。大学毕业以后他换过几份工作,都因为人不够机灵而不被上司赏识,最后居然阴错阳差的进了天玄会做事。在公司的几个业务主管里,谢荣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但由于他工作上没出过什么大错,只要继续老老实实地干,混到退休没什么问题。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谢荣只把张松当成一个没用的蠢材,却不知道张松也有野心。
他这个人,命比纸薄,心比天高,看见帮会里的干部个个活得滋润,人人吃香喝辣,自己却窝在一个小公司里干些洗钱的脏活儿,又累又穷又危险,根本提不起劲。但是,顶头上司谢荣不赏识他,这就意味着他永远不会有晋升机会,是兴义会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人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天玄会给不了他的东西,他可以到兴义会里去找啊;天玄会不缺人才,但是兴义会缺,那里肯定会有适合他发展的位置!
于是,张松某些人的介绍,去了魅夜毛遂自荐,没想到当家老大刘远雄根本不稀罕他这种小角色,差点把他打一顿扔进海里喂鱼。是他的一个手下认出了张松,知道他是跟着谢荣做事的,才帮他捡回一条命。
兴义会对张松这种小角色没兴趣,但很想拉拢谢荣。于是,刘远雄跟张松订了一个协议,他帮兴义会把谢荣弄到手,兴义会就给他一个好位置。张松喜出望外,他知道谢荣这个人敏感狡猾,硬上是很难抓到了,所以跟兴义会共同设计了那个恶毒的陷阱,这让谢荣吃了大亏,还以为自己是一时糊涂倒了大霉。
张松这么做,其一是因为谢荣确实很难搞,其二是两人关系一直不好,他趁此机会公报私仇,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为什么现在的结局跟事先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谢荣对天玄会的忠心居然出乎意料的坚韧,宁愿背上骂名偷拿公款远走高飞,也不愿意屈尊为兴义会服务。更让张松震惊的是,叶伊臣居然一手把这件事解决了,解决的意思就是谢荣按照帮会里的规矩处置了,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谢荣的生死跟张松无关,他被抓也不是张松的责任,兴义会是不会为难他的。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叶伊臣和天玄会对背后的真相到底知道多少,他们会不会查到他的头上来?
这几天,叶伊臣都没在公司露面,一切风平浪静。但越是平静,张松就越是慌张,他总觉得这种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为谢荣没到手,兴义会很不高兴,已经不太愿意搭理他了。而继续留在公司也没什么指望,叶伊臣的要求比谢荣更严格,能力不够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张松很想趁他不来公司的这几天辞职走人,带着全部家当远走高飞,可他又担心,这么一来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嫌疑,机敏的天玄会一定会把他的离去和谢荣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就这样,这几天张松夜夜难眠,还没等他想出好办法,伊臣已经来公司上班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当张松心急火燎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翩然而至。
“诸位,好久不见了。”
伊臣笑意盈盈地走进了办公室,他一身银灰色的修身西装,头发打理地一丝不乱,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又如沐春风。
有两三个小年轻当场就看呆了,只是几天不见,他们的上司好像又变得更加貌美了,让人看着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啊!
简琳正在饮水机前接热水,看到伊臣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差点把水都打翻了。按照前几天伊臣请假时候的那种气氛,简琳还以为他至少要一个星期以后才会来上班,现在他突然出现,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迎上去:“叶先生?”
伊臣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她稍安勿躁,然后冲大家笑了笑:“大家好,话说,我几天没来上班,大家想我吗?”
此言一出,整个办公室瞬间都冻结了,众人目瞪口呆。叶经理这是在唱的哪一出?他平常都是笑里藏刀吹毛求疵的样子,对员工要求严格的很,大家看到他比看到谢荣还怕,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肉麻?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还是说这么短短几天他已经告别单身,新婚燕尔,因为人逢喜事所以心情舒畅,因此待人也特别客气?
良久,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员工发出干笑:“……哈,哈哈哈,我们挺想叶经理的,哈哈,真的挺想的……”
伊臣又笑笑:“是嘛,那恐怕你们以后只能一直想着了,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上班了。”
“咦?!——”闻言,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今天真是意外连连,精彩大戏一出接一出,叶经理前几天不是还野心勃勃,想要趁谢经理出事的机会把整个公司都吞并下来吗?怎么一会儿又要走人了?
有人试探地问:“叶先生?难道……你是要辞职了?是不是因为你把这次公司的麻烦解决的特别好,上面的大股东看中你了?”
“可以这么说吧,”伊臣点了点头,“本来,这次谢经理卷款逃跑,罗经理又胆小怕事,他们没能担当好经理的职责,让我觉得十分遗憾,所以打算好好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带领大家渡过难关再重振旗鼓。”
“可惜,现在难关是度过了,重振旗鼓怕是没有我的份了,因为这次的事情,上面的大股东打算做一些人事变动,他们将会全面更换我们公司的管理层,注入新血来给大家打气。这么做,也是希望公司能尽快摆脱这次的阴影,开拓出新的好局面,不要因为偶尔的一点差错而影响全公司的士气,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这番话听起来有理有据,公司出了这么大的财务问题,虽然已经漂亮解决,但上面的大股东肯定不会无动于衷。根据具体的细节,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该开除的开除,该升职的升职,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伊臣的话听在那些富有经验的老主管们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他们十分清楚,天玄会是在为这件事对全公司进行大洗牌,他们的动作绝不仅仅是更换管理层这么简单。
而站在人群里默不作声的张松,早已是满头的冷汗。
一位老主管小心翼翼地问:“那,叶先生,上面更换管理层的话,是要把您调到哪里去呢?”
伊臣笑笑:“目前还没有确切通知,所以我也无可奉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