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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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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扬眉,扫了莫氏一眼,笑道:“既如此,回头我就去请示祖母与母妃,看个好日子,趁早将二夫人抬正了吧。”

这一句话,再次震惊了其余未看过信的几个人。她们根本没有想到,贺氏信里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一年之服未过,就要自己夫君将妾室扶正,这是为什么,她不会最后病糊涂了吧?

周嬷嬷和茂树家的对视一眼,都闭嘴不语,她们明白两人只是世子妃叫来做旁证的,主子家里的事还轮不到她们一个奴才开口,她们只要把事情完整得回给自己主子就好。

丹姐儿呆了一呆,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只是想不到母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什么?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他们?想让莫氏更加用心得照顾父亲,还是为了堵住别有用心的人给父亲找个更厉害的夫人来,最后害得自己和慎哥儿没个好结局?

其中,最吃惊的自然是莫氏了。贺氏是个怎样的人,她不知道,但她想当然得以为身为一个正常女人,对自己丈夫纳妾都是不乐意的,她怎么可能反而提出要提前将妾室扶正的要求来呢?不过,无论如何,对自己,这都是一个好消息。不管里面有什么用意,至少她可以安心当杭家三少夫人了,除非她死,不然这个位置就不会改变。

她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了笑意,在对上杭天瑾不悦的目光后,才惊慌的掩了下去。

杭天瑾从最初的难过,受伤,震惊中反应过来,平静地应道:“那就有劳弟妹了。还有嫁妆等物,都照她的意思分派了吧。这些琐事,我也不大理会,也要弟妹操心了。”

“三哥不必客气,三嫂托了我,我自该完成。三嫂信里说的,把嫁妆分成三份,一份留给慎哥儿将来娶媳妇用,一份给丹姐儿作嫁妆,一份转赠给二夫人,都明明白白列了单子,那我就根据单子上的分清楚了?”贺氏还挺会做人的,没有太薄待了莫氏,他日莫氏对两个孩子有一点不好,舆论上都不会偏向她。

丹姐儿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即使母亲信里一个字也没有与自己说的,她为了自己考虑的心也已经够了。大家族里,继母苛待前妻所生子女,甚至女孩儿连一份像样的嫁妆都没有的事情多了去了,母亲这样想的很周到了。她不是看重这份嫁妆,她清楚,只要有太妃在,有风荷在,杭家是不会亏待了她的,但那可是母亲对自己的一片爱护之心啊。

当然,莫氏可是大喜过望了。她嫁妆寒薄,月例银子少,时常觉得入不敷出。这天上忽然掉下一笔银子来的事情还是很高兴的,不管多少,好歹是她的。可惜很快,她就苦了一张脸,因为在最初的惊喜之后,她猛然发现,其实她是吃亏了。

如果没有这封信,一旦她扶正,就能名正言顺接手贺氏的嫁妆,除非太妃王妃插手,现在一来,她只得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不是吃亏是什么。她心里恼恨上了从未见过面的贺氏,这个女人,临死还要摆弄自己一道,定是嫉妒羡慕自己。

这些,杭天瑾都不在乎,他随意应道:“弟妹看着料理吧。只是她信里说了,往后我们院里的事,小事由莫氏作主,大事还要弟妹多多照应着,弟妹可不能推脱。尤其是将来丹姐儿和慎哥儿的亲事,我都拜托给弟妹了。”

对于贺氏这个要求,杭天瑾虽感到匪夷所思,但很是满意。以莫氏的脾性,不把院里闹得鸡飞狗跳就很不错了,自己若不在,还是风荷帮着拿主意安稳些。两个孩子,毕竟是他亲生的,他何尝不明白继母虐待子女一事,比起来,风荷是不会对两个孩子下手的。

风荷最不乐意的就是这一点,她吃饱了撑着也懒得管到别人院里去,这下好了,贺氏这一说,她还拒绝不得,一个已死之人的话,活人如何反驳。她眉峰皱起,半日道:“此事,上有祖母母妃,有需要的地方我会请她们拿主意的。”这算是应承了一半。

杭天瑾没有异议,太妃王妃没工夫搭理他们的事,最后还不是推到了风荷头上,她这样说不过是好听点罢了。

莫氏惊愕不已,轻轻呼了一声,很快缩了回去。她真的很想质问一句,天下有这样的理儿嘛,可她不敢,杭天瑾略扫她一眼,她所有的不满、委屈、恼怒都咽了回去。这个男人,表面温文尔雅,她却不敢挑战他的权威,好比与虎谋皮。

太妃听闻之后,什么都没说,只说反正都是喜事,就与四房小七的婚事一并办了吧。

风荷忙领命,吩咐人下去预备。

第三日,就是四房之前看好的黄道吉日,大婚之日。时间紧迫,杭家里里外外忙开了。

这边风荷在太妃那边,直到近晚饭了才回房,而杭天曜居然一反常态,在风荷出去没多久的时候就回来了。

含秋正要去给杭天曜上茶,却看见他手腕上黑色衣服里渗出来的星星点点的水迹,登时一紧。不及说话,已被杭天曜用眼神制止,她愣了半刻,平淡得把屋里的小丫头打发了出去,才小声问道:“爷,你受伤了吗?”她只是猜测,手腕上不会好端端冒出水来,而且瞧那颜色黑中带红,更别提杭天曜的刻意隐瞒了。

“你们娘娘呢?一点小伤而已,快弄点治外伤的药来,还有干净纱布。”他眉心紧皱,说话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还不时往院门处望。

“是。”含秋飞快地应了一声,就去翻出收好的纱布药材,又命芰香打了一盆温水过来。

芰香也是个乖觉的,一看屋里含秋的神色就知不对,也不多问,赶紧去打了水来。

含秋小心翼翼解开杭天曜的衣袖,可是血迹与衣服粘连到了一块,而且外边又冷,几乎冻住了。

杭天曜冷静地说道:“用剪子,直接剪开,反正这不是家里的衣物。”

含秋在他带动下也安稳下来,转身从针线簸箩里取了剪子,轻轻把袖子整个剪下,连着里外的衣服。伤口在手腕上两寸,是一条狭长的剑伤,血已经不住往外冒了。含秋芰香合力给他清洗干净了,上了上好的创伤药,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要不是里边穿的衣服多,只怕外衣上早就都是血迹了。

“赶紧处理干净了,衣服扔掉,不要让你们少夫人发现了。我还要出去,千万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一个字,你们清楚她的身子,不能受波动。”他脸色微白,神情肃穆,显然很急切。

含秋芰香一时为难起来,世子爷虽是为了娘娘好,但这般,只怕不一定瞒得住,回头娘娘知道了,只会更加生气。但杭天曜盯着她们,吓得她们不敢拒绝,只得无奈点了头。

他说完话,就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

含秋看他伤口不小,出去不是更危险嘛,担心的问道:“爷,你的伤口?”

“没事。你们照顾好娘娘就好。”他撂下这句话,就匆匆而去。京畿重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刺杀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是不把人查出来,他必定寝食难安。是不是把他当了世子,皇上逼得又紧,忍不住了,好,,好得很,他们越是慌乱就越易露出马脚,他非得好好查探一番不可。

不然,这些人疯狂之下,将主意打到风荷头上,那他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得加快行动,尽快查出是哪帮人,又是怎么动的手。那样的高手,能刺伤他几个府里的侍卫,可不多见呢。本来他可以在外边处理了伤口再回府,但他不放心,生怕敌人两边同时动手,就按耐不住赶回来问了几句。

其实,他也是多担心了,庄郡王府是什么地方,那些人若不是抱了必死之心,是不会敢闯进来的。

含秋芰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都忧心忡忡,世子爷这伤,明显是武力所为,受了伤还出去,不会有事吧。可是她们已经答应了世子爷,也不敢去回禀给娘娘,只得相对发愁。

风荷伏在榻上打盹,可是总觉得屋里有股怪怪的味道,说不清楚,似血腥气又不像,反正就是不对。她怎么都睡不着,就起身转了一圈,发现那个味道越来越浓,关键是屋子里放了比平时多了两倍的水果。

这么多水果?自己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啊,是不是想要掩盖那奇怪的味道。

她走到堂屋里,扶着门框站了一小会,忽然喊道:“今儿屋里是含秋当值吧,她人呢?”

含秋听到风荷传唤,身子一哆嗦,娘娘鼻子一向比别人灵敏些,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娘娘叫奴婢呢,有什么要奴婢做的吗?”含秋笑意盈盈站着回话,她可不能先流露出不对劲来。

“我记得午饭时还没有摆这么多水果,怎么一下子多了好些。”风荷没从含秋身上看出什么不同来,不解得问道。

含秋心下叫苦,娘娘有了身子,屋里不能熏香,不敢放花,只能用水果的香味。之前的血水、衣物虽然清理了,但屋子里地龙烧得热,一点点味道都容易被激发出来,她只得多放点水果试图掩盖下去,想不到还是叫娘娘瞧出不对来了。她强忍着解释道:“方才五夫人送了些新鲜果子过来,奴婢觉得好看,就多放了些供娘娘把玩。”

风荷勉强信了她的话,可是心里依然留有疑团,索性道:“为何我总觉得屋子里有些怪怪的味道,弄得我有几分恶心。”自从怀孕之后,她竟是没什么反应,连孕吐都极少。

含秋当真被吓住了,脸色一下子白了白,忙急切地说话企图掩饰:“娘娘,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把把脉。”

她的表情似慌乱又似忧心,风荷可以判断,以含秋的稳重,不会因为自己一句难受就这么大反应,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她故意放下脸来,冷哼道:“好啊,现在眼里都没了我这个主子,有事也瞒着我,那我还要你们做什么?”

这话说得重了,含秋禁不住,越发难受,苦着脸不敢回。

云碧看得急了,推了她一把道:“你也糊涂了,咱们是娘娘的人,自然服从娘娘的调停。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自有娘娘为你做主,你这般,不是存心要娘娘不好受吗?”

“娘娘,奴婢说,是世子爷,他,他受伤了。”含秋暗暗祈祷着,世子爷啊,不是奴婢不帮你隐瞒,实在是奴婢打小跟着娘娘,受不得她这么一要挟啊,你好自为之吧。

“你说什么?他人呢?你给我说清楚了。”风荷心下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来,他受伤了?她双腿软了软,云碧赶紧将人扶稳了,搀到了罗汉床上。胃里一阵翻滚,仿佛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血腥之气,哇的一声,她吐了起来。

这一下,委实吓坏了屋里的丫鬟,因为她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吐得这么厉害,额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快,快传太医。”沉烟听到动静,忙飞奔过来,一进屋,就大叫着。



第一百一十九章红颜一怒(下)

夫妻一年,风荷心里未尝没有杭天曜,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她或许勇敢,或许坚强,但总有些东西是她不想面对的,比如男女之情。进杭家,她便兢兢业业做好杭家四少夫人,让自己活得舒心些,对于杭天曜,既不是夫妻情浓,也不是面上情分,而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的付出与获得。

她习惯了每走一步都要严格的分析,得失计较的很清楚。她当然明白,要想博得一个男人的真心,你半点真心不舍得付出那是不会成功的,所以她一直在自己能够承受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对他付出。这是一个局,她亲手布下,慢慢引导他与自己一同沉沦。

所谓爱情与婚姻,其实不过是一艘船,两端分别站着男人与女人。谁付出的多了,就会重重沉下去,付出少的那一个,则会高高翘起。这样的不平等,一旦加剧,极容易翻船,最后两人都落入湖中。想要安稳地渡过这段距离,就要想办法保持船的平衡,自己每加重一点,就要引导对方同时加重,唯有这样,才能不翻船。

从开始到现在,风荷就是按着自己的安排一步步走来的,但是此刻,她犹疑了、慌张了。因为那一刹那间,她发现自己对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她应该是爱着他的,不然不会这么在意他担心他。而至今他们俩能甜甜蜜蜜,是不是因为他对她也是如此?

她竟然吐得翻江倒海一般,将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而心底反而透亮起来,摆手道:“不用,服侍我洗漱。”

沉烟欲要坚持,可是看到她的脸色,不敢多说了,忙喝命小丫鬟打了热水来,伺候她漱口、净面、更衣。

含秋心里后悔得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早知娘娘会被吓成这样,打死她也不会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责起来:“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这么冒失,还请娘娘责罚奴婢吧。”

“罢了,不关你的事,你瞒着我也定是你们爷吩咐的,说出来也是被我所逼。快给我把事情说得明白一点,我好拿主意。”杭天曜受了伤,却不在家里,那想来应该伤得不重,她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命令自己安定下来。倘若她出一点点事,那才会弄得整个王府不得安宁呢,也让杭天曜为她担心。

含秋就着沉烟的手站了起来,诉道:“娘娘走了没多久,世子爷就回来了。伤在胳膊上,在手腕上边两寸的地方,划了一条口子。奴婢替世子爷清洗干净上了药,世子爷就赶着出去了,临走前吩咐奴婢不许回给娘娘知道,生怕娘娘忧心伤身。奴婢无法,只得瞒着娘娘。”

还好,这么说来,伤的确实不重。只是又是如何受的伤呢,风荷心里千百个一问,却也知含秋一定不知道,不然肯定一块说了,看来只能等杭天曜回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平静得道:“有没有说几时回来,去了哪里?”

含秋有些后悔,当时应该问个清楚的,都怪她一时吓着了,想得太少:“并没说。”

风荷转眼看着窗台下高几上的天青釉面梅瓶,里边只一枝孤零零的红梅,往一面横斜出去,花骨朵半开半闭的,笼在斜阳影里,姣好静谧。她淡淡吩咐:“忠义伯夫人喜欢梅花,剪几支送过去,就现在。”

沉烟半点没有犹豫,很快领命而下。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意,她们只要好生服从就好,别多说多问。

这一等,直到天黑用饭时,杭天曜都无半点消息。风荷虽然如平时一般吃着东西,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有些心不在焉,却还在强迫着自己。

夜幕降临,寒气四溢,深蓝的天空清冷孤寂,一弯月牙儿挂在天边,淡淡的,薄薄的光辉倾泻而下,竟是白的。

就在风荷几乎就要不耐烦的时候,杭天曜派了平野回来给她送信,嘱她先歇息,他可能要到半夜才回来。风荷长舒出一口气,至少他好好的,也便命人更衣,上了床歪着。

沉烟不放心,抱了自己的铺盖过来,笑道:“奴婢许久不曾与娘娘说说话了,今儿就让奴婢在熏笼上睡一晚吧,把熏笼搬到屋子里来,可好?”

“那敢情好,只是却不用搬什么熏笼了,你上床来和我睡吧,左右咱们从前也常常这样。”她一笑之间,已经明白沉烟的用意,反正自己也睡不踏实,叫了沉烟来作伴也好。

“去给伯夫人送花的婆子已经回来了,伯夫人说知道了,多谢娘娘的好意。”她一面麻利地铺着被褥,一面轻回。

风荷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给杭芸送花,倘若真心要送东西,好歹再带几样新鲜的糕点水果之类的,这般怪异的举动,杭芸不可能看不出来。她那么回,估计明天就会有动静了。

她平躺着,睁着眼睛问道:“今儿太医来给王妃诊脉了,怎么说,还是没有好转吗?”

沉烟神色一冷,点头道:“正是,说什么王妃郁结在心,需要长时间静养,我看分明是故意的。明摆着对咱们爷当了世子不满,就想法子欺负娘娘你。”

风荷抿嘴而笑,摇头不语,半日道:“这也不一定,王妃谋划了十来年,一朝而空,心里难受是必然的,而且还要承受上边的怒气,只得装病不出去见人。”

“娘娘,你说,世子爷受伤一事,会不会与她们有关呢?”沉烟早怀疑着,之前怕风荷激动不敢说,这回见她情绪平稳,才小心得问了出来。

不是太皇太后下的手,就是恭亲王了。相比起来,太皇太后的可能性更大点,毕竟在世子一事上她们暂时失利,又为他事烦恼,说不定一气之下下了毒手。倘若杭天曜真的不小心出了事,最得利的是五少爷,估计恭亲王应该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这个,你们爷回来咱们就知道了,再等等吧。”她说着,居然打了一个哈欠。

沉烟不敢再说话,很快,就听到风荷那边平缓的呼吸声。

月上中天,雾气四起。杭天曜熟练地翻墙进自己家,就着黯淡的月光找到了凝霜院,跃进了院里。谁知他刚一落地,就听到有个婆子的惊呼声:“谁?”

杭天曜懊恼得摇摇头,他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吧:“是我,别叫。”

婆子听出了他的声音,忙打了灯笼过来,笑着回道:“娘娘让婢子给世子爷留着门呢,世子爷怎么不往前头进,倒吓了婢子一跳。”

杭天曜哭笑不得,说出去丢人丢大了,大门开着他不走,回家非要翻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淡淡道:“行了,你下去歇息吧。”

房门只是虚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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