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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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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真决定了?”杭天曜还是有些诧异的,想不到傅青霭这么快就下了决心,而且决心不小。

烛火掩映下的博青霭,完全失了当日书画胡同的调笑风流,只剩下淡淡的凝重与无奈。出身由不得他,但是接下来的路他要自己选择,他不想再被人当做棋子使了。他清楚自己的性子,散漫惯了,权利帝位虽然是极大的诱惑,可是比起他想要的自由来,还是差了远的。何况明知是条死路,还要一头往里边冲,这不是他的风格,他还是想要享受一下红尘俗世荣华富贵的,做个黄金屋里的纨绔公子哥,这才是他的梦想。

他看着大理石的长案上如林的笔海,笑道:“难不成你当我是说着玩儿的?与其为那遥不可及的高高在上送了命,我还是想再保我的脑袋几年的,不过你确定皇上会放了我?”

杭天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亦是坐了下来,应道:“恩,皇上从来不打算要你的性命,只要你安安稳稳做你的公子哥,算起来,你们可是堂兄弟。当日吴王,也不是皇上要他死,是他自己见大势已去挥刀自刎的。

为人君者,势必多疑谨慎,幸好皇上心思仁善,更不想对自己的骨肉亲人动手。当然,太皇太后,皇上是不会放过她的,他已经给了太皇太后太多的机会,可惜太皇太后自己不要。你暂时离开京城也好,躲过最近的风云,不然便是你不想被牵扯,有心人依然会把你拖下水去。”

“她或许是我的亲祖母。可是当时她若好生把我接到宫里,咱们祖孙俩也能作伴,过过清闲日子。”博青霭相信杭天曜的话,皇上应该是打算放他一马的,不然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他知道真相之后再来假惺惺让他选择。当日他父亲谋反,皇上都没有动太皇太后一根头发,这的确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杭天曜能休会博青霭心里的痛苦,他在公主府金尊玉贵,却缺少最可贵的亲情,以承平公主那性子,对他再好与亲生儿女相比都是差得远了。活了二十年,一朝知悉自己的身世,竟是那样的离奇,偏偏唯一的亲人想得不是与他好好过日子,而是利用他,这叫他怎么接受。
杭天曜本来以为自己要费些功夫劝得他放手,想不到他看得比自己还透,不由笑道:“好,往事就让他过去吧,从此后,你只是我们的好兄弟青霭。你要去江南只管去,我会替你做好掩护的,不会叫人查到你的踪迹,那里文风鼎盛、山水如画、人才风流,不正是你一直向往的吗?”

对于傅青霭而言,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他笑着点头,向往起传说中的江南美人来。

杭天曜自然不是随口一说的,他有把握,皇上对于博青霭去江南绝对会赞成。那里的杭州知府、会稽知府、湖州知府,都是皇上的人,尤其会稽知府还是皇上心腹得用之人,傅青霭去那里,皇上不怕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也不担心太皇太后能在那里怎么样。

……。

稀疏的光线若有若无照在杭天曜疲倦的脸上,浓黑的双眉,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构成一哥完美的五官。他的肌肤很细腻,即使不白,看着也很舒服,还有乌黑的头发,散乱在枕上,衬得他比束发时可爱了不少。

风荷静静地看着他,蹑手蹑脚套上衣衫,打算独自起床。昨儿晚上,她压根不知杭天曜是几点回来的,但直到现在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酒香。他既然喝了酒,势必是成功了,风荷想让他多睡一会,省得一会起来头疼。

她刚欲揭开锦被,被子里的腰,就被一双健壮有力的胳膊环住了,然后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传来他指尖的热量。

风荷知道是不成了,便仰了身轻语:“把你吵醒了,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

“娘子,你一走我就了无睡意了,不抱着你我睡不着。”他闭着眼,嘴里咕唧着,又把头往风荷身边蹭了蹭。

风荷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咯咯笑起来:“好啦,那你躺好了,不许闹。”

杭天曜不理,用嘴拱着她的衣衫,隔着衣物吻着她光滑的肌肤。

“你再闹,我可恼了。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啊。“酥酥麻麻的吻密密落在她莹润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颤栗,她说着带恼的话,可听到人耳里反而比撤娇还要软糯几分。

“娘子如果不介意,我更不介意了。”他大笑着,抱她躺平稳了,才椽捏着她丰满的胸,眼里的光芒渐渐变色。

风荷大吃一惊,慌得握住他手,求饶不已:“相公,夫君,人家肚子里有宝宝呢。”她真怕这人一时兴起又要闹起来,她可不敢陪他玩。

杭天曜享受着她又娇又柔的呼唤,手上却是不听,在她身上四处点火,口里说道:“娘子,人家昨儿吃了酒,现在酒劲还未过呢。你不知道,青霭那小子昨晚疯了,非要拉着我陪他喝酒,都不知喝了多少瓮,男人嘛,酒气上头,难免糊涂些。”

风荷一听,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逼问道:“你给我实说吧,昨晚酒气上头做了什么糊涂事,为什么到天亮才回来。”

“我,不是,娘子你误会了。我酒量那么好怎么会醉,是他小子醉得人事不省,害我被折腾了大半晚。不过嘛,我现在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爱极了她惊慌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让他产生一股浓浓的保护欲,要把她藏起来的强烈渴望。

风荷心知自己被他调戏了,却也懒得与他计较,岔开话题道:“这么说,他是想通了?不知太皇太后接下来如何行事?”

提起太皇太后,杭天曜一阵头疼,都老得一身病痛了,还不肯安分,倒搅和得他不能与娘子亲热,让娘子一个大美人守了多久的空闺啊。她之前不是一直以吴王之子的名义行事嘛,现在青霭走了,看她拿什么吴王之子去见那些追随吴王的故人。

杭天曜拍拍风荷的头,强笑道:“是啊,他准备来个一走了之呢。眼下的京城,还真是个动荡的地方啊,保不准哪天就得出点事,他走了也好,若不是我这里脱不开身,娘子,我真想带你也一道走呢。”

“往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不急。那些事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眉目?”她亦是笑得勉强,说走,谈何容易啊。

杭天曜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认真说道:“有些倒是找到人证物证了,想不到方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能干呢。那日的黑衣人,已经招了,还有几个前段时间方氏身边出去的,也有扛不住密探的手腕招供的。相信没多长时间,她就该尝尝沦为人下的滋味了。”

方侧妃再厉害,她的人也不是密探的对手啊,一个个心如铁石,专门干这行的,能让人生不如死,只求速死。

风荷缓缓低下头,转而问道:“父王,有没有得知?”

“我虽不曾明说,但他心里应该明白不少。所以,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府里不会有人出来阻拦的。“一想到上次风荷的马车出事,杭天曜的心就缩紧了,除了能容下一个风荷,再也容不下其他。

枕边之人,一心想着算计自己,对王爷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悲哀。朝夕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女子,对自己最看重的人、物下手,这种难过,怕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啊。而王爷永远是王爷,他在保留疑心的同时能够与王妃侧妃恩爱十数年,也不是别的男人能够做到的,其实,他还是有做王爷的资格的。

初春的天气总会很好,阳光明媚得看不出一丝杂质,春风吹绿了湖边的垂柳,嫩黄嫩黄的细芽星星点点冒出头。一眼望过去,春色烂漫,景色怡人。

风荷与袁氏、徐氏、杭莹坐在亭子里,四面挡着水墨山水的屏风,围坐着看首饰。杭莹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四月下旬,草长莺飞的季节。

这些都是王妃叫人专门给杭莹打造的新首饰,式样时新,花样繁多,材质各异。太妃王妃嫂子们自然有送给杭莹的首饰,有些还很是贵重,但女孩儿出嫁,总要一些新鲜的首饰博人眼球,方不负一生一次。

徐氏看着风荷橘红半臂猎子下越见滚圆的肚子,问道:“听说四嫂是八月底怀的,那六月初应该就要生了吧?”

“是啊,还是快点的好,整日这哥样子,把人琐碎死了。“风荷叹气,什么都不能做,吃饭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生了这个之后,她再也不想生了,太麻烦。袁氏摸了摸自己空疼的肚子,都几年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不由懊恼起来:“四嫂,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若能生,吃再多苦我也心甘情愿。”虽说有白姨娘的孩子在身边,但那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而且从辈分上算来,是自己的小叔子并非儿子。

风荷忙歉意得拉了拉袁氏的手,又道:“下回曹太医来给我请脉,六弟妹也去我那边,让曹太医帮着看看,若有好的方子吃一两副试试也好。六弟妹看好不好?“不知是皇后的命令还是怎么的,现在太医院来给风荷请平安脉的变成了曹太医。

袁氏一听,当即大喜,紧紧握着风荷的手叫道“四嫂说得当真,可曹太医是专给皇上皇后诊脉的御医,我算什么,只怕请不动他。”她说完,又黯淡下来,现在她已经看清了自己在杭家的身份地位,明白谨守本分比什么都强。

风荷一面笑着一面推了推袁氏:“六弟妹,你欢喜也等到有了身子之后吧,这时候拉着我作甚。曹太医性子随和,到时候六弟妹只做忽然不适,让曹太医帮着把一把脉,相信他也不会推迟。”

袁氏听着有理,重又欢欣鼓舞起来,问仔细了哪一日曹太医会来,就满心等着。

徐氏一旁看着,心里微动。嫁入杭家两月多,对杭家的事也听闻不少,各人的脾性也摸得差不多了。人都说袁氏最是个高傲的,一开始还与风荷不大对盘,后来两个人居然成了好始姓,真叫人费解。现在看来,风荷的确会做人,顺水的人情,不费她吹灰之力,不过随口提上一提,就能让袁氏感激她许久,当真是个会见缝插针的妙人啊。

整个杭家,似乎只有蒋氏与董氏在明面上都闹翻了,但是外人看来,都会说蒋氏的不是,即便王妃,私心里也是对蒋氏不满的吧。

董氏的出身,并不比自己高贵,可是有这样的心机手腕周旋于王府,还真是自己及不上的,若自己一味听从婆婆的意思行事动辄与她作对,最后吃亏的必是自己无疑了。今儿四夫人回恭亲王府了,不然徐氏也不得这么自在。

现在四夫人对徐氏依然看不顺眼,但徐氏恭敬孝顺、处事有度,叫她拿捏不住任何把柄,只能在小事上磨搓一下,并不能真把徐氏怎样,反而引得儿子暗地里都对她生了不满。今日恭亲王派人送信来,说是新得了一哥吴道子的真迹,请女婿四老爷过去一并欣赏一番,顺便让女儿回去陪恭亲王妃和几个诰命夫人一起打马吊。

风荷随口与徐氏笑道:“四婶娘回恭亲王府,七弟妹如何不一起去词候着?”

徐氏似笑非笑,放慢了语速回道:“本来我也是要词候婆婆回去的,奈何王府前来的姆瑭说一路上服侍的人都备好了,婆婆便没叫我去。我听那瑭姆的意思,那哥传闻中的吴道子真迹是过年时有位远亲送给恭亲王爷的。”她刻意把过年时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袁氏或者杭莹没有听出什么来,可是风荷本就有心打探,岂会听不出来。她当即吃了一惊,王府的嬷嬷话里的意思不叫四夫人带着徐氏去,是不是要故意瞒着她什么?而过年时就得的画,离现在都一个多月了,恭亲王才拿出来请人欣赏,这可不符合恭亲王的风格啊,依他的为人,应该大大的夸曜一番才是呢。

风荷凝眸想了须臾,暗自对沉烟点头,嘴里吩咐道:“我记得我们屋里还收着几匹上好的刻丝料子,颜色鲜艳,花样雅致,我收着也没用,你回去让她们整理出来,除了送去五小姐那里两匹外,五少夫人、六少夫人、七少夫人房里各送一匹。去吧,别弄错了。”

闻言,沉烟退下,杭莹忙道:“四嫂,那是上回你和四哥大婚时皇后娘娘赏赐的,一共就几匹,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衣服已经做了不少,给我也是白浪费了。”

余下袁氏徐氏也跟着推辞。

风荷吃了口茶,摇头笑道:“什么白浪费了,你的好日子,再多也不嫌多。五弟妹六弟妹七弟妹好东西也多得是,若是往后没处撂了送给我也使得,自己她姓姊妹,难道还客气。”
如此,几人也不好再推拒。

事后,王妃听闻此事,暗中亦是感叹的。蒋氏本来与大家就合不来,又有王爷静养的命令在上边,这样下去只怕会与她姬们越来越疏远,风荷倒还不算过分,这个时候能想着她,也是她的好处了。奈何蒋氏为人,就少了这份圆滑与妥帖,也难怪王爷看不上眼。

话说傅青霭离开京城的消息一直到了五日之后才传开来,承平公主府也是那时候方得到的消息,吓了一跳,忙赶去那小院看了,果真没人,赶紧进宫禀报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直派人去见傅青霭,可惜他无论如何不见人,连太皇太后亲自去了都躲了出去。太皇太后无法,只叫人暗中盯着那里,谁知就是这样的情形下,他居然还会消失不见,由不得太皇太后不吃惊生气。她自然听说杭天曜曾去过那里,怀疑是不是杭天曜把人弄走了,如此对杭天曜真是恨到了骨子里,对杭家更是恨不得灭其九族。当日吴王兵败,很大原因就是杭家,所以比起皇上来,太皇太后对杭家那是更不待见了。

承平公主被狠狠责骂一顿后赶出了太后寝宫,太后气得心底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后来太医来急救了一番,人是没什么事,可脾气却更暴躁了些,吓得词候的宫女太监都谨小慎微的,生怕自己冲撞了太皇太后。只有跟着太后许多年的心腹人等才敢与她说话。太皇太后捶着床,怒斥道:“这都三天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哀家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娘娘息怒啊,世子爷一时想不明白找个地方躲了起来也有可能,等到他想明白,只怕就会主动来求见娘娘了。娘娘快消消气吧。”内侍只得跟着跪了下来,口里劝着。

“消气,哀家除非气死了,不然这口气都消不下去。人都没了几天才发现,他们整日在那盯得是什么;现在都三天了,没有一点头绪,莫非要让哀家亲自去找人。”太皇太后本就身子不好,加上生气,听起来连声音都变得尖厉刺耳起来。

跪在大殿中间回话的太监模样的人无奈地低了头,小声解释道:“京城几乎翻了一个遍,城外方圆三百里都寻了,真是不见世子爷的踪影。奴才担心娘娘挂心,是以先来回娘娘,然后再带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找寻?”他落后一句话却是询问的意思。

太皇太后的怒气被生生忍住了,她手下的人不多,真正心腹之人更少,眼下不能再寒了他们的心,只能勉强说道:“看来你们也辛苦了。人,哀家一定要见到,哀家不信好端端一个人还能插了翅膀飞了,掘地三尺也要给哀家找出来。附近没有,就去北边、西南、东南一带寻,要快,哀家最多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行了,下去吧。”

闻言,那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退了下去。他们人手再多,可也禁不住地方大啊,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叫他们去哪找人,真是说得容易。今儿能躲过这一劫,暂时不去管半个月后的事了,兴许那时候已经找到人了呢。晚霞徇丽的华彩照曜在金色的屋顶上,月白的窗纱上,勾出美丽朦胧的轮廓。皇城,在这一刻,似乎安宁而恬静。

只是,太皇太后注定要再次失望了。半个月后,那太监跪在地上的时候,能看见身子都在簌簌发抖。半个月来,他们寻遍了各地,几次听闻世子爷的行踪,可每每去了,发现并不是世子爷,而真正的世子爷彷佛从人间蒸发了,他们连影子都没摸上。

当太监出去的时候,他全身似乎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背上湿得像在下雨,双腿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挪出去的。这条命暂时保住了,可受的惊吓足以叫他大半年都恢复不过元气来。太皇太后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生气过、恼怒过、痛恨过,她真想放火烧了这座宫殿,却最终让自己慢慢吞下那些怒气,流入自己的四肢百骸,让自己的身子变得更差。

就在这个时候,宫人说恭亲王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刹那间,太皇太后的身子习惯性地硼紧了。她与恭亲王,一直是心照不宣的各自经营着自己手里的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却偶尔也会心知肚明得一齐对付皇上。但从前,他们是势均力敌的,太皇太后有权利与恭亲王讨价还价,或者在将来拼杀一场。

这一切,都因为博青霭的消失而改变了。如今的太皇太后,没有子嗣,她争了这皇位又有什么用,难道真的给吴王陪葬不成?

恭亲王就是算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进宫了。博青霭的失踪让他原本怀疑的心思得到了证实,暗地里恭亲王也曾派人去找过傅青霭,而他自然是为了要他的命,可惜没有踪迹,好在太后也找不到他。他来,就是要与她合作的。

太皇太后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了恭亲王在屋里,两人关起门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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