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宛等赵全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淡淡道:“如今林奇峰已然投向敌军,他熟知咱们孟家军的一切,咱们不得不防。其他的情绪都收起来,咱们想想有什么好的退敌对策吧!”
赵全与韩大叔都有些沮丧,林奇峰何止是熟悉孟家军的一切,孟家出事后,孟家军这一支一直是他带领着,不管底下人服不服,孟家军总算是有个领头人物,他们对他的感情虽不如孟家父子,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有些情分的,却不料,一朝就变成了生死之敌。再见面,不是我活就是你亡了。
赵全猛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言不语。
苏宛也没责备他。看向韩大叔道:“姑父巡查这一圈,可有没有发现敌军哪个地方最是薄弱?”
“你想突围而出?”韩大叔皱眉,虽然他没说出口,但已经足够人看出他的不赞同,“这满城的百姓怎么办?”
“咱们总也要出去搬救兵吧。”苏宛并没有否认自己想要突围的想法,但她深知,韩大叔这些常年驻守在边城的人,是不可能弃百姓于不顾的,这屋里没有外人,她便坦言相告道:“姑父你信我,虽然我不过一介女流,来边城的日子也不算短,但我心里是真的很喜欢这里,还有这里的百姓,他们淳朴热情,对孟家军寄予了深厚的感情与信赖。就算城破。我也不会独自逃生丢下他们不管不顾!我,也是姓孟的。”
“好,好!”韩大叔本就不善言辞,用力喊出两声好来,看向苏宛的眼神不但慈爱,而且激赏,“我孟家军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我孟家的女儿,也能顶起孟家军的天!”
从头到尾,楚之晏都没有再说话,就算苏宛说她不会弃百姓自己逃亡,他早已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而他的决定也跟她一样,他也不会弃她而去。
她为大义,他为小情。她生,他生。她死,他自然也活不了。
终究也是殊途同归。
韩大叔赞过苏宛后,仔细想了想,苦笑道:“倒是有几个薄弱之处,但俱是地势险要之处,易守难攻。要想突围出去,只怕难之又难。”
“一定是林奇峰那个龟孙子!”赵全恶狠狠地骂道:“只有他最是清楚咱们城里城外的地形。”
韩大叔重重叹息一声:“林奇峰实在太阴险卑鄙了,他先是利用马副将,成功使南夷大军瞒过咱们的耳目,又熟知地形地势,该留意之处,防的滴水不漏。他这是下了杀心,要关起门来将咱们杀个一干二净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投向南夷的,事前竟是半点风声都没有。”
“恐怕早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苏宛淡淡道:“若能将我赶走,自然是最好,若不能,他在孟家军里没了立足之地,又怎么肯甘心。他本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会这样做,我真是半点意外也没有。好了,多说无益,说回眼前吧。周来福说这场雪没有三五日不会停,也就是说,咱们有三五天的时间来想对策。虽然这些日子我看过不少兵书阵法,到底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实战经验基本为零。所以姑父,我很需要你的指导和帮助!”
苏宛神色真诚,又是晚辈,韩大叔见她如此放低身段,便也没有觉得受宠若惊,略一沉吟,便道:“若要强行突围,也不是没有法子。”
他这边说着,赵全已经命人将沙盘抬到了里间来。有了沙盘,韩大叔的讲解就更具体好懂了,他指出两个地方来,告诉苏宛道:“这两处,一处是密林,一处沼泽。若能突围出去,穿过这一大片密林,就能有效快速的摆脱南夷的追兵。但是这个密林,至今仍无人走出去过。”
韩大叔看了眼苏宛:“谁也说不清楚这林子里有什么,因为进去过的人从没有走出来的。所以这片林子,也被当地人称为死亡之林。”
苏宛脸色平静,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很平静的,“那么这处沼泽地?”
“这片沼泽地不比密林安全多少,别说人,连动物都不敢靠近。不过……”他顿了顿,眸光闪亮:“若沼泽地也结了冰上了冻,咱们未必没有机会,这也要看我们运气好不好了!”
苏宛心中紧绷的弦蓦地一松,“既然此处是个机会——”
她细细的询问了沼泽地的地形以及大小,韩大叔讲解的十分仔细。须臾,苏宛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也不避讳众人的目光,就着楚之晏的手喝了两口水润嗓子,而后便问道:“出了这沼泽地,是什么地方?”
“也是巧了,若真的能走出沼泽地,再往东走不出一天,就是南蛮子的老窝了!”韩大叔神色也放松了一些,他自然听出了苏宛的言下之意。
“好,要玩咱们就玩一把大的。”苏宛哈哈一笑,眉目间溢出轻狂的意气,明亮逼人,“姑父,你这两日令人悄悄留意这一处,千万不能流露出半点要从这里突围的想法来。咱们甚至可以声东击西——”
她一顿,目光在沙盘上流连了一阵,指着其中几处远离沼泽地的地方,道:“就那几处吧,这两日假意命人从这几处突围,让将士们不要白白牺牲,但也别让敌人看出咱们的意图。”
她看向韩大叔,韩大叔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她便又笑了,“至于从沼泽地突围的人手……”
“我会安排好。”韩大叔接口道。
韩大叔做事,苏宛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如此议定后,韩大叔便领着赵全出去安排了。
旁听了许久的邱敏心回过神来,在楚之晏的瞪视下,忙不迭的找借口离开了,当然走之前,她征询的看了苏宛一眼,苏宛点了头,她才肯离开。
“这么凶巴巴的干嘛,吓坏了我的表姐。”苏宛瞥一眼楚之晏,懒懒的出声数落道。
楚之晏不以为杵,端了熬的香喷喷的肉糜粥过来,“不识趣的人当然要被瞪,若她不是你表姐,本少爷早就翻脸赶人了。”
“谢谢你给我这天大的面子啊。”苏宛好笑的白他一眼,本想坐起身来自己吃饭,却被楚之晏按着肩膀不让起。
“动来动去的,一会伤口又裂了。我喂你不就好了。”楚大爷心情甚好的准备服侍苏宛。
苏宛一脸无福消受的模样,“还是算了吧,你又没有伺候过人,万一烫着我了呛着我了,受罪的还不是我。”
“叫你别动就别动。”楚之晏态度强硬的制止她,“没有伺候过人,本少爷不会学吗?再说了,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不也是我服侍的?别说话了,赶紧吃完这碗粥,闭上眼睛休息。你可是咱们的主心骨,救黎民大众出水火的孟小将军,累坏了去,咱们这许多的人都要成为无头苍蝇了。”
“越说越不成样子。”苏宛与他斗嘴两句,便由着他服侍自己吃粥。
刚开始楚之晏的动作不太熟练,不是烫了就是凉了,有时还会喂漏了,不过几次后,他就有模有样了。很快一碗粥见了底,他又仔细的取了帕子给苏宛擦嘴。
最后打了水进来,帮她洗脸擦手,甚至连脚都没有放过。
他做这些的时候十分的熟练,可以想象苏宛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做。
苏宛微觉不好意思,楚之晏却一脸的坦然,仿佛如此服侍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更是一脸的乐在其中。
两人对着烛火说了一会话,苏宛精力不济,很快就睡了过去。楚之晏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口,替她掖好被角后,才一脸不舍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韩大叔就带着人按照昨天商量好的作战方案,开始突围。虽然没有传来将士们身亡的消息,但为了更逼真的迷惑敌人,受伤的人数倒是不少。
楚之晏从早忙到晚,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抽空服侍他心爱的苏大胆了。
邱敏心也加入了救治伤患的工作中,但她到底是个生手,楚之晏将她丢给军医,便没空理会了。不过一天下来,连邱敏心这个生手都变成了熟练工,可想受伤人数之众。
151 惊现头颅
第三天傍晚,韩大叔挑好了突围沼泽地的人。
“我有个想法,姑父你听听可行不可行?”苏宛到底是没有真正直面过战争,所以她的任何想法与决定,都会事先跟韩大叔等人商量。
“你说。”韩大叔也从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习惯。沉稳的开口道。
“若是突围成功,为避免惊扰南夷人,是不是可以由咱们的人假扮成南夷军守在那里,如此可以成功的为咱们的人争取时间。南夷人没有防备,咱们得手的几率岂不是更多了几分?”苏宛沉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经过这几天的潜心休养,她如今已经能勉强坐起身来,精神也好了许多。虽然眼下的情势仍是让人焦头烂额,但有了对策,人也冷静了许多。
韩大叔似乎很是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苏宛略略有些不安:“不妥吗?若是不妥,姑父你尽管直说,不必安慰我。”
这么多人的性命都系在她一人身上,她心中压力可想而知。因此一见韩大叔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韩大叔笑了:“不瞒你说,我本就是如此安排下去的。没想到,咱们两人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他是常年浸淫在军营与战场的,如何以最小的代价破敌。是他一直以来最重视的事情。因此早在拟定突围计划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出。
这个侄女真是处处让人惊奇,让他不得不感叹,孟家的女儿,堪比寻常男子。尤其眼前这一个,怕是寻常男子都比不上。
苏宛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父久经沙场,比我懂得多多了,您千万别笑话我。”
“傻话。”韩大叔含笑道:“你若对这些有兴趣,待此事了结,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那是最好不过了。”苏宛连忙应承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做多久的孟黎川,懂得多一些,总比两眼一抹黑来的好。
又说了两句,韩大叔便要整队出发了。为保险起见,这一次,韩大叔决定亲自带队。
苏宛觉得此行太过凶险,极力的劝说过他。奈何韩大叔看似很好说话。骨子里却有一股子倔劲儿。苏宛无法,只得由着他去。
韩大叔带队离开后,苏宛便有些坐立不安。叉序讨划。
楚之晏一进来,就见她眉头皱的紧紧的,嘴角紧紧抿起,盯着沙盘的眼睛却微微有些红。
“担心韩总兵?”他在门口顿了顿,待身上的寒气被屋里的火炉烘烤散尽后,方走近她。用力揽了揽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苏宛任由他揽着,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老老实实地说:“有些紧张,不知道事情进行的是不是顺利。”
楚之晏一侧头就亲上了她的额角,他在外头呆久了,嘴唇有些凉,落在苏宛温热细腻的额头上,惹得她微微一颤。他察觉到,立刻离开她的额头。
“韩总兵带兵,以心细胆大闻名,你就不要胡乱担心了。”他安慰她道:“何况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至少没有坏消息不是?”
苏宛闭了闭眼:“此举关系重大,可以说成败就在此一举,经不得半点闪失,否则城破的后果难以预料。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跟我说说外头的情况吧。”
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这几天突围的将士们受伤的颇多,但有本少爷镇着场子,目前将士们没有一个因突围而丢掉性命的,都是皮肉伤,你大可放心。这两日邱敏心跟着军医,态度倒是不错,也算能帮得上忙了。”楚之晏想起一句说一句,目的只在闲扯,不让她费心思虑突围的事,“不像刚开始时,一看见血就哇哇乱叫,让营里的人笑的头都抬不起来。刚才我过来时,看见她正在给一个伤兵包扎伤口,手上糊了一手血,还若无其事的拿手理了理头发,她适应的倒是很快。”
苏宛就笑,笑容里带着浅浅淡淡的骄傲:“所以说,不要小看我们女人,女人也是可以顶半边天的,一点不比男人差劲。”
楚之晏挑眉,定定注目苏宛片刻,翘起嘴角笑起来:“那是,自打认识了你之后,我可从不敢小瞧了任何一个女子。”
两人正说笑着,赵全却脸色惨白的踉跄着冲了进来,哑声嘶喊道:“将军,不好了!”
赵全这两日瞧多了楚之晏与苏宛在一起的情形,他本就机灵,两人是个什么关系不用问他也心知肚明,有时还会替二人遮掩。因此此时冲进来,瞧见两人的模样,也并无半点惊讶。更何况,他也顾不上旁的事情。
苏宛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坐直了身子,紧张地看着赵全,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有多快,嘴唇动了又动,才发出声音来:“什么事?”
此时她最怕听到的,莫过于韩总兵一行失败的事。可是再怕,她都必须冷静的面对!
赵全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恨恨的捶着地板,红着眼啜泣道:“将军,左千总一行,怕是遇难了。南蛮子今日挂出了好几颗人头,兄弟们辨认了,正是当日随左千总出兵的兄弟。他们……他们就那么被狗日的南蛮子挂在旗杆上,我,我恨不得……”
苏宛闻言,脸色亦是一白。虽然并不是韩总兵那边的消息,可一听见这样的事,她的愤慨与难过并不比赵全少一丝一毫。
“我要去看看。”她沉默了一会,慢慢说道。
楚之晏蹙眉:“算了吧,那样的场景——”
她到底只是个女子,有些事情听一听就好了,有些事情,实在不适合她亲眼去见。
可是苏宛的骨子里同样有一股子倔劲儿,尤其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后。她抿着苍白的嘴掀开被子,楚之晏便知道劝说无效。
仍然是坐着软轿到达城门,一路上,她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楚之晏陪在一旁,很想劝她战场本就是如此,但他到底也没能说出口来。
有些话说来轻松,接受起来,却是非常难的。
苏宛上到城楼时,看见的每一个孟家军都红着眼睛,异常狰狞又愤怒的瞪视着底下得意叫嚣的南蛮子。
看见苏宛的那一瞬,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了过来。
周来福的眼泪更是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一边狠狠的擦着眼睛,一边大声对苏宛说道:“将军,我请求开城门,我要出去,将那些狗娘养的南蛮子全部杀掉,以慰兄弟们在天之灵!”
他那模样,犹如愤怒的狼。立刻有人跟着响应,“将军,我们不怕死,我们必须出去,将兄弟们带回来,不能让他们死了也遭受南蛮子的凌辱啊!”
“将军,我们愿意下去!”
苏宛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这是一群最有血性的汉子,可是,他们的生命不能如此白白牺牲!
她的目光缓缓带上了压力,露出头狼似的杀气和压抑,忽然暴吼一声:“你们都不怕死,都是好样儿的!可是请你们告诉我,你们的性命,是该这样被葬送的?”
“可是将军,那是咱们的兄弟,那是跟咱们同生共死的兄弟啊!”有人跟着暴吼出声!
“那也是我孟黎川的兄弟!”苏宛扯着嗓子吼回去,她猛地指着自己的胸口,同样红着眼睛吼道:“我这里,跟你们一样痛!可是咱们开了城门,冲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再换第二批兄弟们去抢回你们的头颅吗?我们是不是要做这样无谓的牺牲,你们告诉本将军!”
底下没有人再说话,可是沉默悲伤的氛围却是让人心中更加难受。
“虽然此刻我们做不了什么,甚至带不回兄弟们。可是本将军在此跟你们保证,总有一日,本将军会让你们痛痛快快手刃仇敌,为兄弟们报仇雪恨!你们信不信我?”
有人已经小声地哭了出来,他们看着他们的将军,嚣张锐利的锋芒,气势逼人的杀气,是他们最熟悉的将军。
“将军,我们信您。”
“总有一日,我们要杀了那些狗娘养的南蛮子,为兄弟们报仇!”
“为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
……
一城之隔的南夷人笑的前俯后仰,他们当然也听到了将士们那如海啸般的誓言与决心。
“有本事的,现在就出来,跟老子单挑。”
“打赢了老子,他们的头颅就还给你们,老子绝不为难你们。”
“有本事就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你们也不要急着下来送死,反正等到城破之时,你们一个也活不了。我奉劝你们别太难过了,等到时候,到了地底下,你们这些兄弟,自然也就见到了。哈哈哈哈……”
“儿郎们,把这些人的头盖骨都给我敲出来,本帅要拿他们盛酒喝,想必那滋味更加美妙。”
“主帅,咱们也要尝尝用头盖骨喝酒的滋味儿。”
“哈哈……好好好,这可是孟家军的头盖骨,这滋味比起别人来,肯定更好了。”
152 好的消息
苏宛压根不将南蛮子的叫喊放在眼里,她红着眼睛的平静,也感染了其他将士们。
他们激动地非要下去报仇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可看清楚了,左千总在其中吗?”苏宛望着远远的一字排开的随风舞动的头颅,语气滞涩的问道。
左笑风带出去五十人。这里的头颅少说也有三十余人。苏宛想到那些原本活生生的将士们,似乎昨天还在跟他开黄腔,还笑着与她玩笑去青楼看花魁的兄弟们,再见却是这般景象,心中的抽痛不比任何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