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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沫瑾却不知。
予她而言,自己身处于这吃人的后宫已是桩令人痛苦之事,她不过是对太后的一番心意,却不料又惹得天怒人怨,她不知自个儿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一个个都满意。
“殿下若觉得送我回去让您心里头不痛快,这里四下无人,殿下尽管先行离去,沫瑾自个儿能回去。”
这是头一次,沫瑾用冷漠夹杂着怒意的语气同李旭说话。
曾经,她对他,真诚相待,彼时,虽算不得温宛柔顺,却也不如后来的冷漠,以及如今的怒目相对。
旁人总盼着他们好,只是,他们却好像越来越坏了。
“本宫何时说过心中不快了。”李旭讪讪一笑,语气缓了下来。
说也奇了,方才他还觉胸腹之间怒火冲击,似要将自个儿都给炸了,然现下看到她这模样,他顿觉消气不少。
沫瑾不说话,只是身形未动的站了片刻,突然提步往他走来,而后板着张脸,一声不吭地打从他身旁经过,瞧都未瞧他一眼。
李旭直愣愣地望着她经过,着实意外于她此时的胆大妄为。要知,他的那些女人,哪个敢如她这般甩脸色给他看。
“殿下,这……”
田福瞧瞧已走在前头的两人,再看看自家的殿下,手中提着宫灯犹豫不决。
“走吧,太后让本宫送她回去,这一趟自然是省不得的。”
李旭长吐了口气,反剪着右手迈步追了上去。
幽静的四周,除却风声,便只有几人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也不知是否是因李旭跟在自己头后,沫瑾觉着别扭,好像身后跟了头猛兽似的,这步子越迈越急,越走越快。
“本宫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走这般急做什么?”
明明前路昏暗,瞧不真切,她却仍在踉跄中快步而行,方才,不正是因着他行走的太快,才惹得她不悦的么。
“早些回到静墨轩,殿下也可交了差,早早回去。”她有些气喘吁吁,一开口说话,便有寒风灌入口中,她被呛得咳了两声。
“本宫可不记得何时同你说过需早些回去,再者,整个东宫都是本宫的,你的静墨轩亦在东宫之内,那也是本宫的地方,本宫若不想走,你又要让本宫回何处去。”
沫瑾被他的话噎得无话可说,如此说来,那还是她折腾了自个儿,他什么错儿都没有,反听他这话的口气,到是连方才的火气都莫名消失了。
“本宫到是不曾想到,你竟还能置办出这般讨太后欢喜之物,枉费本宫还怕你不知该送何物,特意连你的那份都给送去了安宁宫,早知你有这等能耐,本宫也不必费心了。”
他的腔调,在沫瑾听来有些嘲讽,不过她早习以为常,装着未听到,未看到,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了。
她不吭声,见到隐隐的灯光,东宫已在眼前。
东宫门前的侍卫见着他们一行人,开了宫门,便分守两侧垂头立着。
进了东宫,她自是不敢再与他多作交谈,只是越发急于回到自己的小院,心中也盼着他能改了主意,顾自离去。
而他,见她不愿出声,越发的想撬开她跟河蚌似闭得紧的嘴。
“本宫好奇,你怎会想到制这什么什么服的?”
田福的宫灯又照到了暗处。
沫瑾抬头,看了看四周的黑暗,原来,通往她静墨轩的路,竟是这般的暗,这般的长,一如她往后的生活,漫长且见不到光亮。
“你为何不说话?”他的话中夹带着丝丝地笑意,此时想想,他颇喜欢这种强人所难的感觉,她不肯说,他偏生要她说。
“这可是太后命本宫送你回来的,本宫若不照做,还怕他日你在太后跟前告本宫的状。”
田福听到他的话,不由抬头望了望,随即又垂下头去,极力隐忍着已至唇边的笑意。
照实了说,太子殿下何时怕人告状了,哪怕是有人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怕也是面色不改的继续坐着喝茶吧。
李旭这厢正苦恼于撬不开沫瑾的嘴,搅尽脑汁的想逼她开口,却见她突然停了下来,抬眼才发现,原来是已到了静墨轩院门口。
还说这静墨轩已是东宫最偏角最远的地方,看来他的东宫委实不大,好似才走了片刻,就已经到头了。
“殿下,我方才予大殿之内便已说过,若有心,总有法子办到的,我想,殿下只需多想想,也定能自个儿解了这谜题。”沫瑾回头,望着淡淡说着,“静墨轩已到,沫瑾多谢殿下相送,殿下请回吧。”
她的冷漠,在他看来有些刺人,全然忘了以往自己也曾用这种冷漠面对过她,不,甚至更冷然。
“本宫还不想回去,本宫突然觉着,这静墨轩的景致还颇入本宫的眼,本宫打算今日……”
“太子殿下。”李旭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沫瑾打断了,“不知殿下可还记着大婚那夜同我说过的话,既然殿下要我安份守己,那么,殿下为何还要搅得我不安宁,沫瑾自问一直守着殿下的这句话,不曾逾越,也请殿下莫让我为难。”
“你……”
那夜的情景浮上心头,那些话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可她却当着宫婢太监的面说了出来,她可是刻意为之,难道想让整个后宫都人尽偕尽么。
“你,不知好歹。”
李旭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终被她逼得怒气冲冲地离开。
第六十九章 、相问前因
太后的寿宴过去,一切又恢复如常,唯有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打从那夜李旭被沫瑾气走之后,她便未再见过他,静墨轩一如以往的样子,不,实则应该是说,越发的死气沉沉。
那气氛,连她自个儿都有些受不住。
连着去太后的安宁宫晨昏定醒了五六日,她终于熬不住,自安宁宫回来后,便换了身衣裙,拉了初心往宫外跑。
其实,寿宴过后第二日,她便想出宫去寻赵言了,只是觉得前一日才离宫过,隔了一日又出去怕是不好,才又拖了几日。
熬了几日后出宫,两人都像是被放出牢笼的雀鸟,无限的欢快。
马车径直来到了安素阁,铺子里依旧忙得热火朝天,且又多了张陌生的脸孔,沫瑾也未多问,顾自直往后头寻去。
果然,又被她在酒窖寻到了赵言,难得的是,今日她好似还未喝过酒,双眼清明,见着她便笑了笑,领着她往外头走。
“我还道你早该来了,不曾想你这回到是沉得住气。”赵言含笑而语,一边用手拍着衣裳上的尘土,“还是你知晓你大哥已派人去查探我的底细,便不心急了?”
“我大哥查你了?”沫瑾不知她又是如何知晓的,只是想想,大哥或许真的派人去查赵言了,听那日他的口气,确会如此做,“赵言,大哥也只是担心我,你莫要怪他。”
沫瑾执手于腰前,迈着步子慢慢走在赵言身旁,两人徐徐而行,往后院走去。
“怎么,你还怕我怪他,沫瑾,我本以你此来,应该是质问我的。”赵言侧头望了她一眼,复又转头看向前方,“怎地同我致起歉来了”。
如今的后院略显萧条了些,遍目皆是枯黄,虽如此,却别有一番景致。
“我又凭何质问你,我也未曾将真实的身份告之你,不是么?咱们就当扯平了,可好?”沫瑾笑问着,看到赵言失声而笑,心中释然许多。
她们本是萍水相逢,当初若不是她执意而为,许是她们永远都不会成为知己好友,更不会如眼下这般毫无保留的说话。
一切,自有缘法,挡不住,也躲不开。
两人进了后院,赵言径直带着她往自个儿的寝房,沫瑾想,她许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便寻了个由头,将初心打发到前头帮忙去了。
进了屋子,赵言一屁股在正厅的桌旁坐下,拉开一旁的圆凳拍了拍,示意她过来坐。
沫瑾挨着她坐下,见她已拎起桌上的茶壶,翻过倒扣的茶杯,碧绿的茶水慢慢地注入杯中。
赵言将杯子递到她跟前,又替自己也倒了一杯,放下茶壶喝了一口,这才开口。
“原本,我也不会多想你的身份,只想着你或许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只因着夫君有了小妾或是别的什么而整日里有些闷闷不乐,后来,安素阁开张那日,你带了你的那位大哥来,若换作旁人,还真猜不到他的身份,只是少年相主,他梁仲可是赫赫有名,名声在外的,便是在他国,都有耳闻。”
她说着,突然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你是不知晓,你那大哥,可不知夺了多少名门闺秀,富家千金的芳心,何人不想一睹其风采,我来到通城的第一日,便已在街上发现了不少铺子在偷偷出售相爷的画像。”
“什么,竟然还有此事?”沫瑾愕然。
若是大哥惹得女子倾心,她觉得此话不假,只是没想到竟还有人将生意经念到这份上了,竟以出售大哥的画像赚取银量,改日她定要同大哥说说,随处去查查,许是真能查出不少来。这事儿还真是让人惊讶,梁晴听了,定然会笑上半天。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赵言端着茶盏又喝了一口,“一旦知晓了他梁仲的身份,你的身份我自然便不必多费心思了,梁相爷只有一位亲妹,到是听说后来又认了一位高光国的和亲公主为义妹,我瞧你行事也不像本国之人,便认定了你便是那位和亲的奉娴公主。”
沫瑾抬头,怔怔地望着她,两人互视半响,还是沫瑾先叹了口气。
“赵言,你还真是个人精,我还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呢,没想到你早便将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知赵言是个心细之人,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小小的一点破绽便让自个儿暴露了身份。
也许,走南闯北的人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不过是她愚笨罢了。
“你若不是带了梁相爷来,许真得是天衣无缝,可惜你走错了一步棋,这才让我寻到了破绽。”赵言笑了笑。
沫瑾无奈,只能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茶,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甘心。
“对了,太后可中意你送的那份寿礼。”赵言在说出这句话时,刻意加重了‘你送的’这三个字。
她点点头,笑道:“自是满意,你不晓得,我将礼送出去时,心里跟打鼓似的,也不知结果会如何,这宫里的人啊,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后或是各位娘娘,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我掉了脑袋,你都不知我在宫里是怎么过日子的,所以啊,那时我还真是担心不已呢。”
赵言笑着拎起茶壶替她添茶,而后抬头望着她:“宫中的生活我虽未亲眼见过,想来也不会太好过,我自是不敢随意拿你的命玩乐,你那日同我一说,我便知你要送的人是太后,反正太后的寿日连通城的普通百姓都知晓,我便将太后此人好好研究了一番,不想便让我翻出这些陈年旧事来,对症下药自是威力十足喽,太后定然欢喜。”
“是啊,太后欢喜极了,还应了我一个许诺,日后我若有求,她会极力应承。”一说到此,沫瑾的双眼便闪出了异样的光亮,似又回到了那夜,当太后说出此话时,她心中的欢愉之情实难用言语形容。
赵言望着她无奈的笑,轻摇了摇头。
“瞧把你高兴的,日后你若有求,却过了太后老人家的底线,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她本不想打击,只是皇族之人,虽有帝王一言九鼎之说,但又有谁知晓他们会不会耍花样,这种话儿,听听就好,还是莫要太在意。
沫瑾将她的话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太后今日可以欢喜她,他日也可将她弃之如弊履,谁都说不好。
说来说去总之一句话,在宫中凡事小心,步步谨慎,能安份守己便好。
“哦,对了,蓝意那丫头你觉得怎样?”赵言突然问道。
蓝意么?
她不由想起那日她在相府时落落大方的应对。若作其他人,许是头一次到相府,见着梁仲,说起话来终归有所不同,不是被吓了,就是被惊着,她想若换作初心,估计她怕是连句完整的话儿都说不出来了吧。
蓝意与初心不同,从样貌上看,两人年纪相仿,只是行事说话上,蓝意便显得老练多了。
“蓝意那日去相府替你跑腿,我瞧着她说话行事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像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沫瑾想了想,答道。
赵言点点头,将轻落在胸前的黑丝拔到了脑后,一手撑着下巴望着她问道:“那,我若让蓝意进宫去帮你,你可信我是真心为你?”
沫瑾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要将蓝意也送进宫。
“我知你在想什么。”她勾唇笑了笑,轻移视线落于一旁的茶壶上,“初心那丫头我也见过几次,终归是缺了谨慎,心思亦不够缜密,也定然受不得什么委屈,她这般的人,在普通人家还成,大不了犯些个小错,受些小罚,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来,但在宫中却不同,行将踏错一步,便会惹来杀身之祸,介时,不止害了你,亦害了她自个儿。”
不得不承认,赵言将初心看得很透彻,句句刺中初心的弱处,她早便知晓,初心不能久留宫中,然有时却觉得若初心都离了身旁,自个儿在宫中更是无依无靠。
倘若赵言觉得蓝意此人靠得住,那以她换了初心出宫来,又有何不可。
只是,初心是她嫁入东宫时带进宫的,作为随身侍女入的宫,如今突然要再弄个人进宫,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行事。
“只是,赵言,我要如何才能让蓝意进宫,这些,我都…”
她举手打断了沫瑾的话,缓了缓才道:“这些,你不必操心,你若答应,我自有办法将人弄进宫去,你只需告诉我,你可信我。”
一听她这般问,沫瑾到是笑了起来。
“我若不信你,便不会将你准备的九厥凤服送给太后了。”沫瑾冲着她眨了眨眼,“你说我信不信你。”
赵言失声而笑,一切已不必言明,她们心照不宣。
“只是,赵言,有句话我还是想问你。”
沫瑾突然正色起来,双手紧握着杯子。
“你问吧,不过,我大概知晓你想问什么。”赵言笑嘻嘻的向着她挑了挑眉,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沫瑾笑着,忍不住伸手轻拍了她的肩头一下,两人笑闹了一番才静下来。
“好了,我这可是正经事。”沫瑾清了清嗓子,正色的望着她:“赵言,你为何,为何对我这般好?”
赵言不答,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她,看得沫瑾毛骨悚然起来。
“你是在想如何回我这个问题,亦或是觉得我这问题很傻?”沫瑾见她久久不语,又追问着,末了还喃喃了加了句:“我觉得我这问得不傻啊。”
第七十章 、偶遇
“若我说,你与我失散多年的妹妹长得十分相像,故而我才会忍不住对你好,想给你最好的,想护着你不受伤害,你可信我?”
静默许多,赵言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双眼牢牢地盯着她的脸,轻声说着。
沫瑾被她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弄得懵了,特别是,她的眼神极为真挚,神色又十分正经,怎么看都像是发自肺腑之言。
“你,还有个妹妹?”
赵言从不曾提及过她的家人,不,其实该说她们彼此都不曾提过自己的亲人,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未有人提及,自然也未提起。
这是头一回,沫瑾从赵言口中听到有关她亲人的事情。
是啊,谁没有家人呢,那怕是眼下没有,定也曾经拥有过的,毕竟,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凭空蹦出来的。
“你信么?”她不答,只是颇为执着的问道。
沫瑾抿抿唇,稍稍迟疑了一下:“你说的,我便信。”
“你不信。”赵言斩钉截铁的说道,“这话说出来,连我自个儿都不信,更何况是听的人。”她摇了摇头,咕嗵咕嗵就将杯里的茶喝了个干净。
“那么说,你没有妹妹?”
她有没有妹妹,沫瑾到觉得与她并无多少关联,只是赵言说话是越发的玄妙了,还是说,她对自己好的目的,不能说与她知晓。
也说,对她好,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她们只能算是好友,这年头,连亲人都能你死我活的,更何况只是朋友。
“或许,我对你好,只是觉得我可以依靠你与梁相爷,毕竟后边有人,真出了什么事,也容易打点。”赵言说着,突然推开杯子站起身,垂头望着她,“好了,你该走了,别老是在我这里耗着,予你并无益处。”
她说着,一把将沫瑾拉起身,扳过她的身子面朝门口,双手搭在肩头推着她往门外走。
“你呢,也不必多虑,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便是有心利用你,我保证定不会陷你于不忠不义之境,也对你的性命绝无危害,你尽管放心吧。”
沫瑾被她推着走,每每回头想说些什么,却还要留心脚下而显得有些狼狈,直到一步踏出门口,她一个翻身,终于甩下赵言搭在肩头的双手,回身望着她:
“我不担心你对我怎样,我只担你怎么把蓝意送进宫去?”饶是她再有点子,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有什么法子弄个大活人进宫去。
赵言笑了笑,双手环胸偏头望着她:“我没办法,但有个人定有法子。你忘了?”
“谁?”
沫瑾皱眉。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她认得人并不多,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