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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君倒也不生气,仍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执杯冲他遥遥一敬,“是啊,你便当我是小人之心好了,只是当局者迷,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会需要我这个所谓外人来适当的点拨一下的。”
褚琪枫对上位一事好像是一直都有顾虑,但褚浔阳却分明已经定了要推他上位的心,这样的局面之下必须要逼褚琪枫表态了。
但是很显然,他这种“反客为主”的态度想要叫人心平气和的接受并不容易。
褚琪枫冷冷的看着他,莫说是感激,那神色已经冲最初漠视转变为仇恨。
两个人,四目相对。
一个笑意绵绵,一个神色晦暗。
但是很明显,每个人的眼光里都透着明显的敌意和冷意。
最后,还是褚琪枫冷嗤一声先行打破了沉默,“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不过作为当局者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有些话你也不要说的太满,尽管你现在自诩处处都是在替她打算,难道你不觉得你若真是替浔阳考虑,就该自觉的和她保持距离吗?你真以为你的身份就能遮掩一辈子?一旦有朝一日真相掀开,你又当要如何收场?即使我和父亲可以周旋此事息事宁人,可是南华方面呢?届时要应付那些人你自顾犹且不暇,岂非又要将她也推到风尖浪口上?你说我摇摆不定,你又何尝不是自私自利?延陵君,你自认为掌控一切将一切都处理的游刃有余,可是扪心自问,你对未来的事又有几重把握?若要说是为了浔阳,你当初就不来招惹她!你和我,根本就不过伯仲之间罢了,谁也别当是比谁更有决断!”
延陵君眼中笑意越发冷凝了几分。
他的身份本来就不可能藏的密不透风,褚琪枫又通过褚浔阳掌握了他身边太多的第一手消息,能顺藤摸瓜的查出他的底细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是这样,那也就多说无益了。”延陵君勾了勾唇角,走到桌旁将手里半凉的茶水倒掉,又重新续了一杯,只是自始至终他都再没有和褚琪枫正面相对,“是你摇摆不定也好,是我自私自利也罢,不走到最后,谁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
“哼!”褚琪枫有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拂袖而去。
褚浔阳的个性他太了解,但凡是她想做的事就任凭是谁也动摇不了,如今延陵君的存在已经是既定事实,即使他再怎么不高兴
可是反对的话也一样是不能说的。
莫名的,心里就越发觉出几分狂躁几分不安,他脚下步子飞快,一阵风一样的卷了出去。
因为推门动静有点大,把外面正和褚浔阳说话的苏逸惊了一跳,猝然扭头看去。
褚琪枫的面色不善,很明显
两个人这是不欢而散。
“康郡王!”掩饰性的干咳一声,苏逸含笑和他打招呼。
“二公子!”褚琪枫暗暗提了口气,面上神色不见多少缓和,但语气起码还维持在客气的范畴之内,他径自走过去,在褚浔阳面前站定,“我马上要回府,你跟我一起走吗?”
如果依着他此时的脾气,他是应该二话不说直接拽了褚浔阳走人的,而在下楼的时候他也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又无奈的压住了脾气
他只是她的哥哥,唯一能做的是竭尽所能的替她遮风挡雨,却是无权左右她的思想和人生。
抬手替她拢了拢肩上斗篷,那一刻褚琪枫的心里突然就会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无奈。
曾经他以为他可以永远无条件的宠她纵容她,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有很多自私狭隘的心思,不是说过了,只要她快乐就好?可就在刚才,延陵君在楼上以那样鲜明的袒护者的口吻来指责他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
之前他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起的那些不快都不是空穴来风,他是
真的很排斥这个人的存在!
哪怕知道他也会对浔阳很好很好,可越是见他对她的好,心里就会越发的不喜和排斥!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会变得这样锱铢必较?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变得这样的不坦白?
从什么时候起
身后又有脚步声出来,褚琪枫强迫自己不准再想下去。
他回头看了眼款步从里面走出来的延陵君,继而深吸一口气又转向褚浔阳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早点回去!”
褚浔阳自然是一眼就从这两人身上看出了不欢而散的迹象,想要说什么,褚琪枫却完全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已经径自转身大步的离开。
苏逸的眸子闪亮,笑吟吟的在旁边看了半天白戏,这会儿更是兔子一样嘿嘿一笑,“我也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是一溜烟的跑了。
褚浔阳皱眉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路旁褚琪枫和苏逸先后打马离开。
延陵君从楼里出来,把手里特意带出来的一杯热茶递给她,“夜里风凉,喝了暖暖身子!”
褚浔阳接了那细瓷杯捧在手里,稍微有点烫,但是从手心里一股热流涌遍全身,的确是觉得耳畔过往的江风也不那么冷了。
她捧着茶碗抿了一小口,然后才抬头看向延陵君道:“你们吵架了?”
延陵君笑笑,不置可否,抬手轻轻的揉平她眉心堆起的疙瘩,然后才由唇角牵起一丝温软的笑意道:“吵什么架?我不欺负小毛孩子,只是教他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
褚浔阳被他噎的脸色隐约发青,瞪他一眼往后避开他的手,“那是我哥哥,他是毛孩子?那我是什么?”
延陵君一怔,遂就就没眼花花的笑开了。
他走上前来,将她拢入怀中抱了抱,忍不住笑意的声音才自褚浔阳头顶传来,“你呀等到什么时候你提前想开做了孩子娘了,我才承认你长大了!”
这人说话,当真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褚浔阳的面上一红,避开手里茶水将他往后推开一步,眉毛一挑,没好气道:“那你便也当我是长不大的孩子一直逗着我玩儿吧!”
说完就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走到栏杆边上去看着脚下江水慢慢的喝茶。
延陵君晃过去,双手从后面探过去圈她在怀,身高上的差距让他的下巴刚好可以抵在她发顶,觉得她的发质顺滑柔软的出奇,就又抬手使劲的揉了揉,然后才是轻声笑道:“我总是能等到你长大的!”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几许暧昧之中又带了浓浓的期盼和宠溺。
褚浔阳不说话,只是小口的抿着手中热茶。
两个人依偎在那栅栏前面站了许久,直至手中的一杯茶饮尽。
褚浔阳垂眸盯着月色下光洁如洗的杯底,眼中本来明澈的笑意才似是缓慢的注入这无暇的瓷杯里慢慢隐没。
“你查到慈修庵了对吧?”好不征兆的开口,褚浔阳的语气平平,那种感觉看似平静,却让听到她声音的延陵君感觉道一阵的心惊。
他的呼吸突然滞了滞,身子僵住,好一会儿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接茬儿。
今天他会单独约见褚琪枫,其实就是因为对此事并不确定,因为褚琪枫的态度不明,又知道褚浔阳对自己那个哥哥的在意程度,所以他才想着先去试探褚琪枫的态度,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对褚浔阳坦白。
方氏那个女人隐藏的很深,褚浔阳和她虽是母女,但明显关系十分疏远,而且这些天在褚琪晖遇害一事上她也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追查,看上去是一样要找出真凶给褚琪枫洗清嫌疑的。
所以无论如何延陵君也没有想到她会知道。
褚浔阳等了片刻,见他不语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从哥哥没有亲手介入调查褚琪晖死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她靠在他怀里没动,只是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一眼看去明艳如初,却多少透出几分苦涩来,“相较于我,哥哥应该更了解她。”
她低头又抬头,看着前面滚滚涌动的江流,似乎是沉浸在某些特别的思绪里,“她是暗卫出身,父亲又是年少从戎的少年将军,据说她曾在乱军围困之下救过父亲的性命,后来褚氏起事,战火连绵,几经辗转,她都一直追随左右。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从她正式追随父亲开始就抹掉了那段过去,世人所知的她只是从前朝宫里出来的一个普通宫婢。而至于她的身手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可能应该并不在映紫之下,想要杀褚琪晖那些人完全不在话下。”
延陵君不由暗暗提了口气,眉头也忍不住的皱了一下。
他怀疑方氏,只是从对方所处的位置做的推断,但他一直以为那个女人是买凶杀人或是身边有人可用的,却是怎么都不曾想到那女人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重背景。
而更明显,褚浔阳对此似乎并没有多少特殊的感觉。
但毕竟,那人是她的生母,延陵君心中思绪转了许久终也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褚浔阳从远处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空杯子放在栏杆上,然后就着在他怀里转身,仰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褚琪晖的存在就是摆在哥哥面前最大的障碍,其实世人的想法全都没有错,只是因为有父亲在,哥哥不忍伤他的心。可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女人有时候会远比男人更加冷血和果断,只是”
褚浔阳的话到一半,声音却是突然顿住,神情苦涩的又将目光移开
只是她一直以为方氏的心里也会顾及几分父亲的感受,却原来,这么多年以来在那个女人的心里哥哥的地位已经超越一切,为了替哥哥扫清障碍,她竟然会亲自出手对父亲的其他子嗣下手。
相形之下,反而是她和褚琪枫都太过优柔寡断了。
说到底这也还是东宫的家务事,犹豫再三,延陵君也只是抬头摸了摸她脑后发丝,将她的脑袋压靠在自己的肩头靠着,半晌之后才轻声问道:“这件事,你觉得你父亲知道了吗?”
“应该不知道吧!”褚浔阳道,语气里也带了几分不确定,“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即使他再不喜欢褚琪晖,也不会放任自己后院的女人公然对他的子嗣下手。其实父亲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她做的吧!”
方氏不过就是个幌子,褚易安心里真正爱着的女人永远都只是梁汐,如果让他知道是方氏对褚琪晖下的手,哪怕他要顾及着褚琪枫未必会直接将那女人赐死,但也绝对不会明里暗里都全无动作的。
不过说起来褚易安也的确是没有怀疑方氏的理由,前后两世,那个女人一直都是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仿佛是甘之如饴的替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挡箭牌,又忍受着常伴青灯古佛的寂寞远离了他的生活,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但凡是人,谁又能突然联想她会为了权力而杀人?
而且
杀的还是她夫君的亲骨肉!
褚浔阳不知道方氏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却很清楚的知道,自褚琪晖死后,无论是她还是褚琪枫的心里都对褚易安背负上了永久的愧疚。
不在乎褚琪晖是个好人或是坏人,只因为
他们的手上,都沾染了那人的血!
而偏偏,这真相,就只能各自埋藏在心里,连对彼此都不能说。
方氏的暗卫出身的背景关系也是在前世的最后她东宫一门大厦将倾的当口爆出来的,当时褚易安因为前朝余孽案获罪,褚琪枫被囚,方氏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皇帝派去捉拿她的暗卫也到了,据闻那一夜整个慈修庵内血流成河,但是孤力难支之下
方氏反而是东宫一门第一个为那宗逆案付出鲜血代价的人。
消息传出之后,朝野震惊,那个女人也曾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争相议论的传奇。
现在回头想想,褚浔阳的心里才更清明了一些
其实从头到尾,倒也不能说是方氏掩藏的能有多好,如果她之前的观察再仔细一些就不难发现,褚琪枫的武功进展神速,不可能完全是得自他那两位武术教习的真传。
所以,对方氏的能力,褚琪枫远比她更清楚。
只怕是从褚琪晖一案伊始褚琪枫就先于众人之前洞察其中玄机,所以这些天来他的无所作为也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也所以
他才会为此而对褚易安抱愧。
褚琪枫终究是和她不同的,她可以当方氏是个全无关系的陌生人,可是褚琪枫不行!
这种两难的抉择和无奈,怎么看
都太沉重!
褚浔阳轻轻的叹了一声,神情之间也带了细微掩饰不了的无奈。
延陵君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更加用力的将她拢在怀里抱住,轻声的问道:“难过吗?”
褚浔阳摇头,“我不难过,只是觉得这样的抉择对哥哥而言,太残忍,这些原都不该是他去背负的。”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不管是褚易安或是褚琪枫,他们都可以不必这样不遗余力的去争那个位置,可是现在
一场随时都有可能被扒出来的前朝余孽案将他们都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不得不去争,不得不去抢,多占据一分的主动权,将来就更多一分的生机。
“芯宝,这是他们生在帝王之家不可避免所要面对的选择,其实你不必为此存有太大的压力”延陵君道,轻声的安慰。
“不!”褚浔阳抬头,从他的胸膛里退出来,仰头直视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那些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就在两个人四目交接的一瞬
她却是再度往旁侧别开了视线,轻声说道:“你不懂!”
方才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里似乎是蕴藏了太多太复杂的东西,复杂到瞬间就在延陵君的心里罩下一张网,含糊了许多原本都极为清晰明了的逻辑和思绪。
江风凛凛,扑在两个人的身上,卷起她的裙裾飘扬如花,在他面前上演盛世风华。
他的衣袍猎猎,随她一起在这微凉的夜色间浮沉飘渺。
这一刻,他们离的极近,但又确乎
很远!
这是每一刻与她真情相对时候延陵君的心里都会莫名涌动上来的情绪,这种不确定又难以把握的因素让他直觉的感到不安,可是
在她的面前又完全的无能为力。
*
南河王府。
褚琪枫奉皇命出京公干,是顾长风被刺案发生的两天后才得了消息匆匆赶回来的,进门连衣服都没换就直奔了褚易民那里。
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里面郑氏暴怒的嘶吼声,“全都滚出去,你们这些贱人,听不懂我的话吗?全都给我滚出去!”
她吼的歇斯底里,再不复往日里端庄娴雅的气度。
屋子里有乐音浮动,男女放肆的调笑声更是将她近乎脱线的声音反衬的分外刺耳。
“你出去!”褚易民终于忍不住怒声斥道,“本王的事用不着你管,来人把王妃请出去!”
“王爷”郑氏又怒然唤了一声,声音里都带了明显的哭腔。
院子里的侍卫本来得令就要进去,但是抬头看到黑着脸从外面走进来的褚琪炎就只当是自己没带耳朵,都纷纷的垂首站在原地没动。
屋子里,褚易民正左拥右抱搂着两名美姬寻欢作乐,穿着暴露的舞娘在翩然而东,满室生香,丝毫不去理会疾言厉色站在大厅当中的郑氏。
郑氏管理后宅很有些手段,但是最近这两天褚易民赋闲在家脾气越发的坏了,郑氏再有本事也越不过他去,这两天又一再的想要管制他,终于是把褚易民也给惹的烦了,于是他后院的姬妾们见风使舵,仿佛看到了上位的机会一样蠢蠢欲动,这个时候自然全都依附着褚易民,一起挤兑郑氏,只恨不能把郑氏激怒,好让她彻底被褚易民厌弃。
“王爷,皇上让您闭门思过,您好歹是做出点样子来,这王府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万一要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再要惹了龙颜震怒可就不好收场了!”郑氏耐着性子,仍是苦口婆心的劝。
“本王叫你滚出去!”褚易民心里的郁气未散,一听到“闭门思过”的字眼就更是如同被点着了的炮仗一样,狠狠的就将手里酒杯朝郑氏甩去。
郑氏慌忙后撤一步,但还是被那酒杯砸中额头。
她痛呼一声,捂住额头,马上就有鲜血从指缝间溢出,几乎要迷了眼睛。
夫妻二十多年,郑氏还是头一次遭受这样的待遇,尤其还是当着那些下贱女人的面,面子里子全都挂不住了,一则委屈一则愤怒,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真是晦气!”褚易民怒骂一声,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声嚷道:“来人,都聋了吗?把这个疯妇给本王拖出去!”
“王妃,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忍忍,先忍忍!”顾妈妈慌乱的拿了帕子去给郑氏捂伤口,一边语无伦次的劝道。
然则话音未落心里就先是咯噔一下,身后的大门被人推开。
顾妈妈的心里一凉,惊恐的回头看去,却见是褚其炎带着李林脸色铁青的站在大门口。
心里的绝望瞬间变成希望,顾妈妈欣喜地唤了声:“世子回来!王妃,世子回来了!”
郑氏一愣,扭头看见儿子,越发是委屈的厉害,眼泪更制不住的往外流。
屋里子歌舞升平的气氛瞬间冻结,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瞬间敛了声息
她们敢对郑氏不敬是料准了有褚易民撑腰,郑氏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可是褚其炎不然,他将会是这座王府的下一任主人,还没人敢和他对着干。
“炎儿!”郑氏哀哀的唤了一声。
褚其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拉开她的手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就对顾妈妈吩咐道:“你先扶母妃回去包扎,我和父亲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