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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烨看容华的眼神像看个疯子,顷刻面色变幻,已恢复如常,冲容华摇头嗔怪:“你就和牛一样的倔脾气,没法改!”
轻轻易易就能改了性子,她当初或许就不会死,或许已成沈鉴的人,却也是战乱惨败的皇室家眷,是任人宰割欺凌的敌军俘虏。
又能得什么好?
天下没白费的午餐,她早料到前程不会一帆风顺,要做什么,她都会想清楚才去做,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如她仍不能掌控人生,还要继续委曲求全,她还活过来作甚,当初就放下尊严从了沈鉴,说不准还没这些麻烦事。
想至此,容华眸光微闪,眼神对上姜烨道:“大哥不必操心,容华心中有底数,不会再惹父亲动怒了。”
姜烨就着她的双目看了半晌,才缓缓地,沉重地点下头。
“大哥信你。”
容华看着姜烨信赖的目光,一丝感慨柔软缠绕心尖,她眸色垂敛掩饰住神情里的动容,轻声开口:“大哥去做自己的事吧,让容华仔细想想,明日该怎么同父亲说与。”
姜烨看她目光平静,暗道他而今这乖僻古怪的妹妹,怕心中早有打算,因而不再缠着她问东问西,既然大男子说了“信”字,姜烨就会遵守他所说的话。
他干脆利落的从容华闺阁中离开,王妈妈后脚跟进,手里捧着换新的翡翠雕纹手炉,拿到容华跟前。
容华顺手接过来,微凉的手掌心被灌入一阵温暖的热流,沿着血液川流不息,侵蚀四肢百骸,使得整个身子都显得暖融融起来。
她舒逸地轻呼一声,睁着眼,清雅平淡宛若静水。
王妈妈看她这般慵懒模样,勾唇笑道:“大小姐看起来很轻松,是有舒心事?”
容华抬抬眉,低嗤一声,便道:“是大哥要同我商议明日沈鉴来府中提亲一事。”她一顿,眼神微变,低低地发出一缕讥嘲的笑丝,“其实日子能平坦的过,我便也安心。但妈妈应晓得那沈鉴是商人籍户,多少是让人瞧不上眼的。父亲虽不注重门第,但终是男人,还是会好点面子。要叫世人晓得我毁容后又嫁与一个商户,不晓得会遭人如何非议。不知情的,还道父亲是破罐子破摔,怕女儿毁容没人要,急着要嫁女儿呢。”
王妈妈瞅着容华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暗自思忖,看样子……大小姐是有下嫁之意,就是怕将军会嫌弃顾虑未来沈姑爷的身份,不同意这桩不符门第的婚事,王妈妈对此也颇有微词,但到底嫁人是一生的事,未来沈姑爷和大小姐有一段过往交际,而今不辞辛劳千里万里的来到建安县,想要求娶大小姐的这份心意,同样不可忽视。
但这流言蜚语,也是不能不管,毕竟姜家名誉一向极佳,若应允这门婚事,怕就会如大小姐所言,不知受多少人耻笑议论,大小姐届时便真要成个笑柄了。思及此,王妈妈发愁了。
哎哟,大小姐这婚事,怎地这般多灾多难呐!
第十四章:如意算盘
?因沈鉴那一席话,容华一夜辗转无眠。
晨曦微露,冬日里翠草凝着晶亮的霜露,院落里静谧无声。
等王妈妈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容华已躺在摇椅上,她上前为容华洗漱穿衣,完事后容华坐在圆桌前,王妈妈在小厨房特意准备了青梅羹同莲心薄荷汤,旁侧摆着糖蒸酥酪、茯苓糕,冬日干燥又寒气深重,近日王妈妈越加注意膳食,时常弄些或爽口或好咽润喉的羹汤之类以作早膳,再摆一盘样式精致的点心。
大小姐平素吃得不多,都用半掌大的青花瓷碗装盛,偶尔还有剩余,都会拨出来赏给下人或是直接倒了。
今次,她的胃口竟出奇得好,把王妈妈备好的早膳几乎全部吃尽。
王妈妈双目惊讶张大,倒是容华一副坦荡荡模样,吃完用帕子抹抹嘴,随后一派神清气爽之相转过头,挑唇失笑:“妈妈怎么用这幅表情看我,像瞧着精怪似的。”
容华声音一到,王妈妈才回神,惊叹道:“奴婢是吓着了,之前大小姐用膳都吃得少,今日胃口真好!”
容华笑笑:“是妈妈手艺好。”她如是称赞,并不说些别的。
今晨醒来的时候还早,容华睁眼就睡不着了,屋外薄雾笼罩,她起身披件绒衣躺在摇椅上,静静坐着看严冬里的院外情景,然后想着若日遇到沈鉴后的事,他的声音很干净,轻柔似风,仿佛是严寒里一抹别样暖意,如果她是初次见沈鉴,必然会对他生出好感。
若她睁只眼闭只眼不去想那些重生前的事,应下沈鉴与他做对如水鸳鸯或许是她目前最为明智的选择。可偏偏……隔着深仇大恨,令容华日夜辗转难眠,不能忘怀。
而今日,沈鉴就要来姜府提亲,她也决定好要下嫁与他,以枕边人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沈鉴处理掉,但莫名的……这一夜却睡得比寻常更不踏实,梦里血腥的画面和现实里沈鉴心疼怜惜的眼神,让容华心头越是辗转难安。
人一烦躁,竟不自觉吃下这么多,再听到王妈妈的话后,容华忽然就想通了,她为什么要犹豫?沈鉴怎及得上她的亲人?既然当年是她救了木头一命,那么今时今日,就让他还了这一命。
思及此,容华不再苦恼不休,她伸了伸腰,看着下人把桌子收拾好退下,随后便拿过摇椅躺下。
王妈妈一看便无奈摇头,提醒容华:“大小姐,一用完膳就躺下来可不好,容易发胖长肉,您该起身多走动走动的。”
容华偏过脸,仰首如猫儿似撒娇地笑道:“就让我这一回,妈妈最疼容华不是吗?”
这般模样的大小姐软得似团棉花,她心头无意识地陷下去一块,想想大小姐近日来难得把自己调整过来,不再总是眉间里透着哀思忧虑,便想着既然大小姐想做便让她做吧,总比整日苦愁的好。
倒是有一事王妈妈想起,便道:“大小姐,嫁人后都要学着管家,府里如今都是夫人在管着,您看沈公子产业那么大,想来您以后要接手这些必定十分辛苦,还得从头学起,不妨现在就熟悉账簿流程……”
王妈妈还未说完,容华便笑了下,柔声道:“这些,妈妈不用这样着急担心,他既是商人,必然比我要清楚怎么管理家业。肯定有管家之类算账的,做主母的无须样样亲为,对账的时候问清楚些就是。”她说完,就捞起她闲暇时看的志怪本,津津有味得看起来。
王妈妈愣住了,她倒没想到大小姐居然已经有这种意识,但转念想,刚嫁进去就摆主母的架子,会不会惹人话柄?她犹豫半晌,为了大小姐未来能够和新姑爷府里的人相处得和善些,王妈妈仍是好意告诫:“可这样做的话……会叫那些人以为大小姐您好欺负啊,或许会瞒着您手底下做私活,届时处理起来不是更麻烦……”
容华忽然发出一阵笑声,王妈妈这才停住,疑惑的看向她。
容华笑够了方才抬头,捂着肚子,平缓下来后,用一双笑意浸润过的温软眸光凝望王妈妈,略显无奈地道:“妈妈真是想多了,父亲这边还没同意,这些还尚早吧。何况他府里的情况,有无双亲,姊妹等旁支亲戚这些我们都还没了解,妈妈这时候揣摩猜测也没什么作用。”她自顾说着,忽然像是忆起什么。
她是想起七年前时遇到木头的情景了。
他小时候家中生事,要被作货物卖掉,因此才逃出来,那这样说来,恐怕亲戚关系这些她是不需要担虑了,因为像那样的亲戚沈鉴恐怕到死就不会去联系吧。
想罢,容华便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准备下待会去见父亲吧。”
王妈妈看她不想再谈,心里虽是忧心忡忡,还是没继续说下去,转身从长柜子里取出容华平素里保暖穿的织锦镶毛斗篷系好绑牢,穿戴整齐后让王妈妈打量好发鬓,面上什么都没涂,却是白净无暇,泛着白里透红的光润,纤长的身段却起伏有致,眉目里淡静从容,宛若冬日青梅。
王妈妈望着容华,眼中满意称赞,目光触及那伤口残留的痕迹时仍是眸光一黯,但一个多月看下来早也习惯,转瞬又恢复笑容,恭声道:“都拾掇好了,现在就去见老爷吗?”
“先去母亲处。”容华道。
“是。”王妈妈低头应道,随后和容华一起往云氏的莘香阁去。
云氏没容华起得早,此刻还在用早膳,瞧见容华来了,一副意外的模样,但很快面上就露出喜色,迎容华坐下,问道:“怎么一大清早道母亲这来了?”
容华便道:“母亲晓得父亲如今人在何处吗?”
因毁容一事,父亲一直不肯同自己亲近,她晓得父亲一回府上就会先到母亲居处,才会一早过来问云氏。
云氏听罢,原来容华是来寻老爷,云氏对容华和老爷间的嫌隙略有所知,她也为容华辩解过,说是大儿子没照顾好,让他少责怪容华,给容华脸色瞧。但姜老将军在云氏面前也不说同意,见了容华还是冷着脸,云氏搞不明白老爷为何这样犟,明明小时候最疼容华的就是老爷了……
云氏想了片刻,道:“你父亲过会就回府了,容华,你寻你父亲作何?”
“一点小事罢了。”容华回道,她不打算此刻就告知母亲,反正沈鉴今日就会上门提亲,她便看沈鉴届时面对父亲母亲,会要用什么法子来说服他们。
容华和云氏聊了些家常,云氏一向吃得少,没会就让人把吃剩余的早膳撤下,如云氏所言,没会功夫,姜老将军就回到府中。
姜老将军一张脸铁青铁青的,他回到书房,赵管家就迎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道:“将军,怎地发这样大的火气,来,消消火。”说着赶忙倒了杯茶水递上前。
姜老将军双目厉色,冷笑一声,猛地一掌排在书桌上,吓得找管家差点失手把茶水倒翻了。
“将、将军……”
姜老将军这时接过赵管家手里的茶杯,一口气都给喝光了,冷声道:“你可知那大皇子殷成,夺人良妻,还设计陷害把一家子害的家破人亡,后来那小娘子跳河自尽。这事被他府里的下人在外头碎嘴宣扬出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倒好,前几日本将上折子参了殷成一本,皇上却同本将说此事不允再议,哼!显然是要包庇殷成!”
赵管家一听,眉头骤然一皱,怪不得最近将军烦躁不已,原是为这件事。
姜老将军的气还没完,他停下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道:“昨日在葵阳殿的走廊上遇到太子,本来以为太子品德兼备,应是极和善正义的人,谁晓得……谈到大皇子的事情,居然说那妇人想不开轻生是自作自受,若放宽心安然跟着殷成就没后头这些事……真是气煞本将!”
他拿起茶杯猛然磕在桌上,赵管家又是心里一跳,刚想开口劝将军别发火,姜老将军喘口气又紧接着道了一句:“如今想来,幸好没让容华嫁过去,这般凉性薄义之人又怎么可能真心待容华好?容华嫁了也只是受苦受难……”他说着说着忽然就长叹一声,面上一阵懊悔无力,忽然不说话瘫坐在椅子上。
“将军……”赵管家鲜少看到将军这般颓丧的模样,轻轻唤了一声,便看到将军忽而掩面,仿佛极为伤心。
赵管家喉咙一涩,恐怕将军是想起大小姐来,大小姐而今脸上的伤都好了,但留下的疤痕却无法消除。他心知此刻说什么都没法安慰将军,便静默地守在一旁。
姜老将军沉寂半晌才慢慢放下手,他是想起容华刚自残毁容被他晓得时的情形,容华说他只想着自己的仁义道德,却忽视子女意愿,他之前和太子接触过,并非是昨日那般冷情寡义的样子,想想他活这么久竟也有失策糊涂的时候。
如今太子已是与那瑛国公家的嫡孙女订下婚约,听说两人极为投缘,容华毁容的事情太子想来也应该从皇后处得知,仔细想想,昨日太子看他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姜老将军忽然才察觉出来那言行举止间的不耐与怜悯之意。
思及此,他重新站起来,脸色恢复成平常的样子,浓眉下的目光严穆冷肃。
此时,书房外有人敲了敲门。
姜老将军看了眼赵管家,赵管家当即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就见一下人弯着腰恭敬地走到姜老将军面前,恭声道:“老爷,有人带了很多箱东西过来,说有事要见老爷。”
第十五章:震撼全场
?容华同云氏聊着天,闲话家常,云氏面上总是愁眉不展,容华知道母亲心结难解,而她心底却惦记着沈鉴的话,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云氏忧虑她的婚事,时不时总要叹气,容华不想她一直想着这些事而闹不欢,便打算回房等待。
没想,她刚生出离意,就传来好消息。
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带着神秘的表情,进来一瞧见容华,这嘴都张开了马上又闭紧。
容华看她那神态,心底咯噔一下,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夏紫,怎么慌慌张张的,什么急事,慢慢讲。”云氏皱着眉,她显然是不喜欢下人不守规矩,面色压下一些,沉声道。
夏紫抚着胸口把急促的气息平缓下来,这才垂头恭声道:“夫人,外头来了好些人,带了许多东西,似乎……是给大小姐下的聘礼。人正在大堂,和老爷说着话呢。”说着夏紫眼睛小心地瞄了一下容华,遂又提醒云氏,“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云氏刚听到夏紫传报,全然吓懵了,聘礼?提亲!直到夏紫的声音再度传来,云氏才恍然回神,一手抚着后知后觉狂跳的心,一面转头看向容华,见她神色淡然平静,云氏的脑子当即一转瞬时反应过来:“华儿,你是晓得的?”
容华知是瞒不住的,想着若沈鉴履行他所言早晚全府上下的人都会知道,她看云氏又是欣喜又惊惶的模样,不由地缓缓点头:“母亲虽容华一道去大堂吧。”
云氏攥了一把心口,有种缓不过气的感受,待她喘过气来,看容华无奈却又镇定异常的样子,忍不住嗔骂道:“华儿你、你早说,母亲这连日都要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
容华看云氏气得眼都红了,到底内疚,但沈鉴这人身份特殊,意义特殊,她曾以为自己是主动的,如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变作被动一方,说起来容华此刻心底仍留存一丝疑虑不安,她真的……应该嫁给他吗?
云氏看容华眼光微垂,神色低落,还道她是因这脸上的瑕疵而忌惮婚事,心底一软语气不由地转缓:“好了,母亲不怪你了,不过这人究竟什么来历,你先与母亲说一说,待会儿过去母亲总好有些话讲。”
容华看云氏眼底生出一丝柔和的光亮,像是期盼,又似渴望,想来也是,她毁容的消息已是传遍大街小巷,就算她不上街去,王妈妈也会偶尔与她说些外头的情况,容华还是知道一二。
一个女人,才学德智都是其次,于家世背景后容貌是首要,且她至今未曾在外露过面,毁成什么模样没人晓得,因此更不敢轻易动作。而那些官籍低微的,有这份心思的,却没这个胆量。
姜老将军名声在外,年轻时铁血将才,老了仍兵权在握,深受皇上宠信,一般人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触姜老将军的霉头,如今竟有人上门提亲,连聘礼都一并带了过来,岂能不让云氏吃惊讶异?
容华便也不再隐瞒,把沈鉴的事迹与云氏说了一遍,云氏那时是在家中,时间太久,只隐约记得一些。此刻听容华娓娓道来,大吃一惊,显然十分震惊。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巧的事,就像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怨不得云氏露出这种表情,连容华亦是相顾无言,巧合么,上辈子恰恰就错过这巧合,重生后得到的巧合,却由着她刻意为之的种种痕迹……容华思及此,神情寥落。
注意到容华的面色,云氏心下生疑,她多看了容华两眼,忽而握住容华的手,轻声道:“不管怎样,母亲都是看华儿的意愿。既然人都亲自上门来,那咱们也过去瞅瞅,让母亲给你把关,咱们华儿这般的好,可不能轻易将就!”
看云氏这般,容华动容,千般万般母亲都是站在她这边,绕是她先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母亲都不忍责骂自己,容华一时喉口哽咽,少刻后将胸口中波澜涌动按捺下来,轻柔一笑道:“总要让母亲看顺了眼。”
云氏听了,眼又变得红彤彤的,一晌才嗔道:“你还不晓得母亲的心思,恨不得是个过得去的就把你嫁了,省得在府上整日给母亲添堵!”
容华哭笑不得,转念想到母亲去清福寺求姻缘的事迹,恐怕母亲心里是真这么想的。她也不反驳云氏的话,只揽着云氏的手腕,轻软讨饶:“好罢好罢,那咱们先过去,若您看得上眼,容华立刻就嫁过去……”
云氏瞪了容华一眼,看她这会卖乖的小模样,心底柔柔软软,态度立时缓和下去,不再多说,带着浅微愉悦的笑颜,跟着容华一道往大堂去。
另一边,姜烨老老实实地站在姜老将军身旁,半句话不敢吭。
姜老将军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沈鉴立在大堂中央,身后是他的仆人数名,数十大箱子整齐的铺成在沈鉴身后,活生生给铺出一条道路来。
府上的丫鬟下人瞧见这情形,俱都在一侧,偷摸摸地瞧着。
沈鉴此时已将他的身份都给姜老将军介绍过,但姜老将军至今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