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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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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动,背后两处的疼痛还能忍受,腰间的伤口却还未包扎,立时痛得稍稍吸气。

谢璇也发觉玩过头了,喘息着睁开眼,眸中水色微漾。

“牵动伤口了?”她扶着床榻坐直身子,寝衣几乎从肩膀滑落,连忙扯起来系好最上头的盘扣,往他腰后一看,那伤口还裸着呢。有些后悔,更多的却是心疼,她咬了咬唇,瞪韩玠:“趴好了,我来上药。”

韩玠乖觉了许多,沉默着趴在榻上,任由谢璇抹完了药膏再缠上纱带。

等谢璇收拾了药膏银剪等物,重回到帐内的时候,就见韩玠已然仰躺在榻上,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谢璇觉得奇怪,摸了摸脸蛋,“怎么了?”

“璇璇。”韩玠的声音有点沙哑,伸出手来,等谢璇坐到榻上时便稍稍一拽,令她伏在胸膛,仰头亲了亲,只是低声道:“璇璇。”唇舌再难分开,他的手掌扣着谢璇的后脑,另一只手揽了她的腰贴过来,紧密的拥抱中,谢璇能明显感受到腰腹的坚挺。

她有点担心,挣扎着要离开,韩玠却将她箍得紧紧的,哑声道:“我受伤了。”

伤者为尊,谢璇下意识的停了动作。韩玠便又困住她,眸光像是饥饿的狼,声音低沉粗哑,“七个月了,我想你,七个月。”长久的思念与方才撩拨后的压抑涌动,像是随时能奔腾而出的洪流,吞噬人残存的理智。他猛然揽过谢璇,继续用力的亲吻。

这会儿谢璇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却也不觉得重。韩玠身后垫满柔软,就连腰下都有软枕,他也不怕压到伤口,手掌肆无忌惮的在她腰背上游移,用力的压合贴近,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

如有烈火一寸寸燃烧过去,欲望迅速被点燃,粗急凌乱的呼吸里,韩玠忍无可忍似的,一掌挥灭了帐外的烛光,继而将谢璇的寝衣扯下。

裂帛声在暗夜里分外清晰,刺激着意乱情迷的神经,谢璇的惊呼还未出口,就已被韩玠扶着腰坐起来,发间簪子不知何时脱落,满头青丝散在柔润白腻的肩上,扫过前后的挺翘。

韩玠借着夜里微暗的月光瞧着满目旖旎,手臂向下一引,期待已久的愉悦夹杂着伤口处的痛楚猛然袭上脑海,如冰火突袭而至,他自喉中吐出压抑依旧的呻吟。

谢璇的脸瞬间红透了,腰腹处是他火钳般烫热的手掌,有熟悉的酥麻袭遍全身。

她躬身寻找韩玠的唇瓣,急切而惶惑的亲吻。

第二次清晨,谢璇硬撑着起床盥洗,却是怎么都不肯给韩玠换药了。

韩玠哄了半天也只换得谢璇气呼呼的白眼,末了只能叫太医来换药。那太医这回倒是学乖了,捧着药盘上来跪在榻前,谢璇便带着丫鬟们掩帐出去。

一层层的纱带解下,外头还不明显,到了里头的时候便隐隐透着血迹。背部的两处也只是斑驳而已,那腰处的伤口却有大片的血痕,渗透数重纱布,显然是伤口崩裂得不轻。那太医也是血气方刚之人,一瞧这情势便知是怎么回事,却只是默不作声的清理伤口后慢慢上药。

这一回上药很快,太医将东西收拾完了,瞧见韩玠面无表情的阖目养神,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殿下虽然身子强健,毕竟身有重伤,臣会尽心医治,也请殿下保重身体。这伤口若是反复崩裂,愈合得就会更慢。”

“嗯。”韩玠继续面无表情。

太医悄悄的擦了把汗。自元靖帝瞧过韩玠之后,他便被召到御前耳提面命,要他务必精心伺候,让信王早日康复,元靖帝一通威胁恐吓之后,太医如今可是提着脑袋来的。他自然万分不喜这位殿下的任性折腾,却又不能太过直言,只好委婉的威胁,“若是伤口过久不愈,怕是会留下后患,还望殿下……殿下……”他把心一横,“克制自抑,安心养伤。”

韩玠睁开眼睛,冷冷的扫过太医满额头的细汗,“本王自有分寸。”

……

这显然是不遵太医嘱咐了,那太医欲哭无泪,更不敢跟韩玠争执,只好战战兢兢的退了出来。

外头谢璇又问了几句关于伤势的话,便送太医出去。

过了两天,韩玠的队伍便抵达京城,两辆马车缓缓行过街市,信王为剿匪而重伤的事情也随之传开。百姓们从去年就听说了那群山匪的厉害,如今韩玠虽负伤而归,却也更显其鞠躬尽瘁、用而无惧,于是信王的声势威名渐渐被传开。

而朝堂之上,元靖帝显然是有意敲打傅家,寻着由头贬了两位高官,又让婉贵妃在平王妃傅氏那里找了个碴,令她暂在府中思过,不得探视皇孙。就连那位沉寂数年、禁足不出的傅皇后都露了回脸,据说有一日元靖帝念着当日夫妻情分过去看她,傅氏却御前失仪口出怨言,叫元靖帝狠狠斥责了一顿。

与之强烈对比的,则是韩玠的蒸蒸日上。

父子间的芥蒂逐渐消解,元靖帝既然决定重用韩玠,那荣宠和赏赐便不要钱似的往信王府上送——在王冠上加封东珠,增加封地和王府卫军的人数,种种金银玉器赏赐下来,连带着老丈人谢缜都沾了光,得了个虚衔赏赐。

最惹人注目的,便是令韩玠协理兵部,内阁议事时也可先征询信王的意思,再报至御前。

兵部是皇上心目中仅次于青衣卫的所在,哪怕废太子居于东宫时,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对兵部伸手,而今元靖帝能让韩玠碰触,可见其荣宠。相较于从前信王的可有可无和徒有其位,如今他可是真正有权有位的王爷,自然引得朝臣纷纷随风而动,探视信王病情的人一波又一波。

为了这个,韩玠不好再留在明光院里养伤,便搬到外头书房隔壁的院落,也好令几个不能不见的外臣进来探视。外头的事自有长史打理,内眷们可就麻烦了,这些妇人们大多知道信王不惜违抗旨意也不肯纳侧妃,独宠谢璇一人的事情,心里或多或少的对这个十五岁的王妃有所好奇,说话时探来探去,实在费神。

谢璇最初还愿意应付几个,到了后头索性扔给女官去打理,她也只见几个要紧的而已。

——比如谢珺。

自谢老太爷过世之后,姐妹几个已经有挺久时间没见过面。上回因为老太爷的丧事而各自哀戚,谢珺自幼承老太爷抚养,更是哀痛,如今情绪散了,才能好好坐下来说话。

十月初的天气已然日渐寒冷,谢珺进屋后解了外头罩着的大氅,瞧着地下两个暖烘烘的炭盆感叹,“这才刚入冬就烧成这样,到了腊月里岂不是要天天坐在炭盆边儿上才行?”

谢璇请她坐下,道:“是太医说我身底子弱,平常该多保暖,芳洲就记在了心里,没命的往里加炭。这么暖烘烘的烤着,都不想去外头活动了。姐夫已经去外头了?”

“在王爷那里。”谢珺仿佛漫不经心,瞧着谢璇那窈窕的身量儿,“平白无故的说你身子骨弱,怕是有人催着要孩子了吧?你才多大,就急成这样了?”

“他倒是不急,只是宫里催得紧。总归好生保养是没错儿的,姐姐——”她笑着睇向谢珺的小腹,“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添个侄儿呀?”

“我有融儿就够了。”谢珺微微一笑,举杯喝茶,目光中却有淡漠。

谢璇暗暗叹了口气。丫鬟们都已被屏至外间,只有姐妹两个说话,倒也无需顾忌,“姐姐你说句实话,是只有融儿就够,还是你已经不想再要孩子了?”就算谢珺平素总是冷情的模样,这大半年里观察着,谢璇也能瞧出她的日渐沉默和疏冷。恐怕许少留纳妾的事情,也给她心头添了不浅的伤疤。

谢珺抬头看她一眼,抿唇笑了笑。

“不想再要了。”她低声说。

谢璇稍稍诧异。以她对姐姐的多年了解,谢珺自幼便是奔着公侯府中当家主母去的,当初诞下许融的时候也格外高兴——毕竟要在婆家站稳脚跟,打理家务只是其次,子嗣却是头等要紧的事情。许融快要三岁了,谢珺这个时候,正是要第二个孩子的好时机。

“姐姐。”她握住谢珺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珺却是冲她一笑,忽然道:“我记得你把从前的那两个香铺改成了成衣坊,如今似乎做得不错?霞衣坊的名头如今在京城里也是叫得响的,你现在觉得高兴么?”

“高兴啊。”谢璇毫不迟疑,“那时候我听了姐姐的劝,才下了这等决心。如今虽然要多费一份神思,却也添了不少乐趣。这两年霞衣坊里的光景越来越好,先前我还想着,如果姐姐得空,或许也能跟我一起做这个,回头多个进项,于你也是有益的。”

谢珺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最近一直在想,我留在许家是为了什么。”

她的声音冷静而低沉,叫谢璇心里突的一跳,就听谢珺续道:“当年老太爷教导我要当家主事,不止要学人情往来和管制下人,也要读史明事,好将家中人收得服服帖帖。所幸许家老夫人为人开明,这几年里我掌着家事,也渐渐的顺手起来,只是近来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索然无味?”

“璇璇,你跟信王殿下相处的时候,他会跟你说外头的事么?”

对着亲姐姐,谢璇并无太多隐瞒,“除非极要紧的事情他不会透露,其他事上并无隐瞒,有时候还会指点我朝堂形势,好叫我在待人接物时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谢璇笑着摇了摇头,“就是白问一句罢了。信王殿下待你很好,这出乎我的意料。其实在庆国公府待久了,每日里除了伺候婆母、往来人情之外,我能做的事情又有多少?他虽在朝堂上有进益,许多事却不能同我说,而我,忽然觉得自己渐渐的就成了管家婆。”

她的语气有些低落,谢璇也能大致体会她的心情,握着谢珺的手,坐得离她近了些。

谢珺扭头看着谢璇,十五岁的妹妹虽然是盛装的王妃,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依偎在她怀里。她笑着拍拍谢璇的肩膀,将目光挪向窗外,“我总在想,这么多年的准备,我难道就只是为了守住庆国公府当家少夫人这个位子?我活在这世上,难道就是为了庆国公府后宅这方寸之地?”

——如果他和许少留感情融洽,如果许少留值得她托付,那么为他打理内宅、守住属于他们的家业,或许是值得的。而如今夫妻感情日渐淡薄,不可避免的走回最初的相敬如宾,谢珺纵然依旧在内宅得心应手,纵然依旧能跟许少留相处,却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了无意义。

未出阁的时候,她觉得这大概就是女人出嫁后的全部。

与许少留两厢情浓的时候,她也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

直到许少留纳了妾室,原先温暖飘荡起来的心思冷落之下回到地面,她才恍然发觉,或许曾经的那些想法,未必完全正确。她连许少留都不想守了,守着许家的内宅又有什么用?

谢珺收回目光,同谢璇认真道:“璇璇,我也想做些事情。”

与许少留无关,只属于她自己,值得花费精力的。

☆、第127章 127

谢璇对此并不意外,反而鼓舞道:“姐姐既有这个念头,就该趁着目下清闲,试一试。”

“嗯。”谢珺看向谢璇,“从前你说起霞衣坊,说起你那个温姐姐的时候,眼睛都能放光。我想,做些喜欢的事情,也能让自己高兴起来。”

“那是自然!”谢璇拉着谢珺的手臂,“姐姐想好做什么没有?如果觉得成衣坊不错,咱们可以合力做。温姐姐的才华仅靠目下的两间霞衣坊是装不下的,我还想把它做得更大些。只是姐姐知道我,小事上筹谋还勉强,想要做得更大,胸怀气度毕竟有限。成衣坊困在我的手里,反倒束缚了翅膀。”

谢珺笑着在她腰间一捏,“想把我拉进来就直说,还说什么胸怀气度有限。”

“本来就是啊。”谢璇厚着脸皮哄姐姐。

人生在世,就算相交者众,真正值得花费感情的却有限。他们姐弟三个步履蹒跚的走到今日已属不易,谢璇自然希望谢珺能高高兴兴的,不负这一辈子。

谢珺想了想,“依我先前的意思,如今能做的生意虽多,适合我的就那几样——香铺或者衣坊,要不就是金银首饰。总归是京城的脂粉堆里泡大的,知道姑娘和女人们的心思,做这些更能得心应手。”

“也未必只做一样,你想咱们平常逛街的时候,胭脂水粉和首饰衣衫是一起挑的,几样东西一处卖,也不是不行。只是女儿家挑挑拣拣,想要把三样东西都做好,却也不是易事。”

谢珺还真个思考起来,“看着难,做起来却更有趣。像你做衣裳,如今你那个温姐姐精力有限,每年做出来的也就那么有限的几十套,紧供着高门贵户的姑娘们,难免浪费了每一套上的才思。现在外头说起霞衣坊,个个都咋舌说价钱高,就连一些有钱的官家姑娘都买不到,更别说普通人家了。”

这些也是谢璇考虑过的,只是她顶着个信王妃的身份,这一年半里宫廷内外的事都没料理清楚,也没太多神思花在这上头,反而给耽搁了。如今谢珺一提,也趁势道:“所以姐姐觉得,还是该多做些衣裳吧?”

“既然费心思想了花样款式,只做几套委实可惜了。”

“我也是这样想。就算如今温姐姐出手做的衣裳每一套能卖几十两的价钱,到底也就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人穿着。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只求衣裳好看,于这做工和材质上未必都要顶尖,交给普通绣娘未尝不可。我已经雇了些人来做,只是还是人手不够。”

谢珺便道:“这事只要肯费心思,总归能做起来。”

“那么——”谢璇眨眨眼睛,“姐姐愿意跟我一同做么?咱们一起出力,银钱对半分,将来生意做大了,也跟那些旁的衣铺一样,开遍南北各地,叫全天下的姑娘都穿咱们的衣裳!”

“傻!”谢珺还是和从前一样,在谢璇眉心一点,“就算我肯跟你一起做,根基是你立起来的,温百草是你的人,名头也是你这儿扬起来的,怎么就对半分了?像你这样做生意,就算做大了,回头也是吃亏!”

谢璇撒娇,“所以才要姐姐帮忙啊。”

谢珺忍俊不禁,“我回去认真想想。”

“那我等姐姐的消息!”谢璇展颜而笑。

送走了谢珺,到韩玠书房的时候,谢璇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韩玠瞧见那弯弯的眉眼,便是一笑,“捡到宝贝了?高兴成这样。”

谢璇笑而不答,坐到韩玠身边,“刚才我瞧着又来了几个官员,你伤还没养好就这样劳心劳力,也不怕落下病根。”

“哪有这么娇贵,一点小伤,不碍事。”韩玠这会儿是在宽椅中垫了软枕,坐在桌案跟前看书,拉了谢璇的手将她揽进怀里,依旧抱在腿上坐着,“你那儿也热闹吧?最近天气冷,能躲就躲,别总吹着冷风来去。”

“无关紧要的人都交给女官了,我只挑要紧的见见。”谢璇回身翻着桌案上的几篇文书,“兵部的东西这么快就报过来了?”

“父皇有命,他们自然见风使舵。”

“倒真是机灵!”她想起一件趣事,“今儿女官跟我说,有人来造访的时候带着正当妙龄的闺女呢。殿下这里日渐尊贵,必定有很多人还想着当侧妃,京城内外那么多姑娘,恐怕我要被人念叨死了。哎呀,难怪近来耳朵总是发烧,必定是有人骂我呢。”

她极少会称呼“殿下”,这么故意打趣般叫出来,软软的声音叫韩玠忍不住勾起唇角。

“是我连累了你,”他一本正经的,“要不我就遂了她们的心愿,带进来给你作伴?回头我朝堂上忙起来,你若无事可做,也有个伴儿。哪天心情不好,也不必跟我闹脾气,骂她们一顿就完了。”

“你倒会躲懒!”谢璇环住他的脖颈,凑过去掀开他的衣领,便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一口,然后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威胁,“你敢带进来一个试试?反正别人都说我狐媚惑人了,回头再添个心狠手辣的名声,你别怪我带累了你。”

韩玠便将她搂着不放,“我倒盼着你心狠手辣。”

——那样他还能少些担心,总怕她哪儿心软吃亏。

两人分离了几个月,因为韩玠身上的伤,即便擦枪走火了几回,到底也没尽兴的温存过。如今韩玠伤势渐好,美人在怀的时候,便又心猿意马起来。

外头像是起了风,今儿一早就天气阴沉,至此时更是铅云堆积。窗外的竹枝随风而动,刷刷的掠过窗户纸,卷着风声在外肆虐,反而衬出屋中的安静。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庭院里忽然想起了婆子的声音,“瞧,下雪了呢。”

接着便是荣安的声音,“今年的雪来得真早。”

陆陆续续的声音隐约传入书房中,韩玠问道:“今儿已是十月过半了吧?”

谢璇点了点头,疑惑的看他。

“一个多月的时间,伤口早就好了。”韩玠笑了笑,起身想要将谢璇打横抱进去,谢璇立时挣脱怀抱,嗔道:“伤还没好透就敢放肆,小心落下毛病!而且青天白日的,书房的门还开着呢,就敢这样!”

“原来是怕人看见?”韩玠自桌上提了一直毛笔掷向门口,那门扇在里头也有落锁的地方,如今被笔管卡着,便是一把简易的锁——至少荣安想要禀事的时候推不开门,是绝对不敢来打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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