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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老爷子也自似乎对于眼前的这种事很看不惯,一直都是皱着眉,吹胡子瞪眼的。
这个上官锦比照他老子可是差了不少,上官府的老太爷只娶了一房妻子,没有通房也没妾室,虽然子嗣不多,但是在青云城却没人不知道上官府的老太爷从来不会为嫡庶子之事烦心也不会陷在后院女子的拈酸吃醋中不能自拔。
上官锦可好,姨娘通房一大堆,先是庶子出了那样的丑闻,至今还被羁押在大牢里,然后又是府内的亲戚被人堵在院子里闹的满城风雨,事情过去没几天,又出了姨娘伙同下人谋害嫡妻之事,哼,自作孽!
秦氏听到上官锦的呵斥,膝盖一软,当真跪了下去,双腿一挨在地板上就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膝盖处弥漫开来,那一年的家庙,她便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不管是阴天下雨还是运动不当,都能让她的膝盖处火烧火燎一样的疼,甚至不良于行。
“将军,妾身冤枉,那两个小人一定是受了人指使来陷害妾身的,那些证据都是捏造的,将军一定不要相信那两个小人的话!”
秦氏千想万想也没想过局面会飞转直下,不仅蒋氏和肚子里的孩子安好无恙,自己却陷进了这个原本挖给别人的陷阱中不能自拔。
但秦氏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的手里可是捏着房铎和淑月两个人的家人呢!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
上官锦冷眼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秦氏,语气也是冷如寒潭之下的坚冰。
“将军,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妾身这些年在府里,兢兢业业的抚养两个哥儿,一门心思都在哥儿和姐儿的身上,怎么会有心思谋害姐姐呢,姐姐肚子里的是咱们上官家的血脉,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做手脚要害这孩子呢……”。
秦氏这番哭诉真是痛彻心扉,鼻涕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脂粉在原本还算光滑的脸颊一起淌下来,姣好的面容一片狼藉。
“你还有脸提哥儿,好好的一个哥儿被你教导成了什么样子,若是早放在钦饶的身前养着,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田地!”
宁氏一听秦氏拿着上官鸿群做筏子,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如果当初她不那样纵着秦氏,早早的将两个哥儿分出院子,也许如今自己的孙儿还好好的在府里,怎么会被羁押在牢里不明所以呢!
提到上官鸿群,上官锦的脸上略过一丝不自然,不过稍纵即逝。
“如今王爷和牛老爷子都在场,你的错处也都是证据确凿,决不能姑息,来人,把二姨娘押到家庙去,禁足三个月!”
秦氏的面色一松,这个惩罚不重,如果按照家法处置,自己就是不死也要残废,如今不过是禁足,将军看来对自己还是有情意在的!
上官凝听罢,面色立时就难看下来,爹爹这样的处罚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错处?秦氏的这种行为仅仅是错处吗,如果不是顔慕殇送药送的及时不是素依的医术高超,母亲和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要见阎王去了。
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谋杀!
“将军,这样的处罚是不是有些不公允啊,这对蒋夫人来说可真是大大的不公啊!”
不待上官凝开口,顔慕殇就慵懒的开口,想要这么轻飘飘的就处置了这个胆敢谋害自己未来岳母和未来小舅子的人,他顔慕殇可是不能答应的!
“王爷,这毕竟是下官的家务事,秦氏再多错处,也是为府上生养了哥儿的,下官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两个哥儿的情分上也要给秦氏留几分体面!”
上官锦从最开始就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连句话都没说过,任凭顔慕殇和上官凝折腾,好像结果如何他都不甚在意,而现主谋被查出来,证据确凿,上官锦反倒开始插手,反倒拿着家务事做由头来压顔慕殇。
顔慕殇冷眼瞧着上官锦,这个上官锦以前倒算是个英雄,毕竟常年征战沙场,横刀立马,少尝败绩,的确是个难得的铁血战神,但回到府中,脱下战袍,怎么就成了个不辩奸邪袒护恶人的糊涂虫呢!
想到自己的小凝儿和岳母,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就是被这群恶人肆意欺辱作践,祖母不疼爹爹不亲的,顔慕殇的心里就窜出一股子火来。
“体面?将军顾及着两个庶子的情分,难道就不顾及蒋夫人嫡妻的脸面,不顾及蒋夫人肚子里未出生的嫡子嫡女的脸面吗?”
顔慕殇说话一向都是三分邪气四分妩媚外加三分阴柔的,极少能让人从语气里听出喜怒,但这次,众人分明听出了这位王爷的不满。
“王爷,这个秦氏的确是可恶,不过,如今凝儿他娘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无大碍,那咱们是不是就从轻发落,也算是给那孩子积德了!”
姜还是老的辣,宁氏一见顔慕殇的语气不善,就连忙出来打圆场,而且不着痕迹的用上官凝做了挡箭牌。
只是,再老的姜也辣不到顔慕殇的眼,他顔慕殇从来就不吃这一套,如果战场之上人人都想积德,那还打什么仗,都回家去立个佛龛每日三万三炷香的拜佛祷告不是更好?
“老太君,您这话恕本王难以赞同,家事如国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这姨娘谋害主母因为积福从轻发落,那明日就会有别的姨娘效仿,本王不知道这蒋夫人和孩子能有几条命来给别人积福!”
顔慕殇日常就是个十分少言辞的人,更多时候不屑与人说话,而现在这出口成章的表现让宁氏一个叱咤内宅的老妇人生生的吃了瘪。
“如果老夫人和将军下不了手,本王看在凝儿的面子上愿意代劳!”
秦氏听完顔慕殇的话吓的面无血色,这个顔慕殇,简直就是个地狱出来的恶鬼,毫不讲道理,下手又刁钻古怪狠辣无情,刚才淑月的样子她是亲眼见到的,真是生不如死,她能肯定如果房铎不交出证据,这个顔慕殇就当真能让淑月死在屋子里。
“不要啊,将军,老夫人,救救妾身,不要把妾身交给王爷处置啊!”
秦氏此时此刻是真的害怕到了骨子里,这种恐惧比刀架在脖子上还让人胆战心惊,世界上比死更可怕的事就是生不如死。
“王爷,这是臣的家事,不劳王爷费心了!”
上官锦撂下了脸,上官凝冷眼看着自己的爹爹,心中的鄙夷和寒意像是沸腾的水一波接着一波,前世里,她只知道爹娘并不亲厚,只知道娘常常独守空闺暗自垂泪,却从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爹爹竟然如此薄情。
为了个秦氏,竟然罔顾自己结发妻子和嫡子的命!
原本上官凝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既然爹爹要护着这个意图谋害娘的刽子手,那她偏不如上官锦的意!
“爹爹,凝儿有话想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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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嚣张护妻
上官凝一身白如皓雪的纱裙垂落在地,层层叠叠的宛若无尽的云海,一张肤如凝脂眉如青黛的脸上,哀怨忧伤,清润似水的眸子雾气一片,蒙蒙看不真切。
上官凝如今身为郡主,是半个皇家人,跪天跪地跪皇帝,上官锦和宁氏虽为长辈,但是从上官凝成为平宁郡主的那日起,她们在上官凝的面前就成为了臣子,是受不起上官凝屈膝的。
君跪臣,那是逆天的死罪!
上官凝明知如此,却屈身下跪,惊的上官锦和宁氏都是一激灵,如今屋子里晟炀王在,身份尊贵的牛老爷子在,还有当世的神医断命丝女也在,此事若是传出去,那便是藐视皇族的大罪,谁也吃罪不起啊!
上官锦反应很快,上官凝的膝盖刚一着地,上官锦就眼疾手快的将上官凝的扶将起来,用力架住上官凝的腋下,不让其再跪在地上。
但如此,上官凝想要说什么,都没人能够,也不敢说出别的话来!
“这样的举动以后切不可再有,有话凝儿但说就是!”
上官锦能猜到上官凝说什么,但是他不能阻止,但秦氏的命他也要护着。
“凝儿从未想过,母亲有朝一日能够再有身孕,所以从娘亲有孕的那日起,凝儿就早晚立在慈云娘娘的法相前为娘亲和娘亲肚子里的孩子祈祷,祈祷娘亲能够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更是祈祷这个孩子能够健康,日后能够延续我上官府的香火,光耀我上官一脉的门楣。”
上官凝的声音哽咽,难掩一丝心酸,和淡淡的憧憬。
“凝儿以为,阖府上下,无论是祖母爹爹还是各位姨娘,都和凝儿一样,都盼着咱们上官府能够香火旺盛,可是凝儿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人想要谋害这个孩子,甚至想要间接谋害娘亲的性命。”
一滴清泪顺着上官凝的脸滴下来,晶莹闪亮却冷冰异常!
“凝儿知道高门大院里都会有这样的明争暗斗,别人如何,凝儿不管也管不了,但是如今险些命丧黄泉的是凝儿的娘亲是凝儿一脉相连的弟妹,凝儿不能不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凝儿不愿看见血腥杀戮,但是也不能容忍谋害至亲之人逍遥法外。”
清泪划过,痕迹淡淡,转瞬即逝间,一切皆无,只余上官凝越来越冷凝的声音和浑身隐隐散发出来的煞气。
“所以,凝儿肯定祖母和爹爹能够还母亲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否则,这偌大的府邸恐怕让人再不敢安心的住下去!”
宁氏和上官锦俱是面色一僵,上官凝这是在威胁他们,**裸的毫不加掩饰的。
自从上官凝十岁后的突然转变,宁氏已经适应了这个孙女的机智冷静、聪慧敏锐,但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份让自己为之欣赏的东西会被用到自己的身上。
她倒并不想护着秦氏,一个姨娘而已,而且还是一个已经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姨娘,如何处置她并不在意。
但是自己的儿子要护着,她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儿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一切,只要是儿子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却怎么会想到,一向都乖巧听话,低调沉稳的上官凝会突然变成一只牙尖嘴利的小豹子,生生的僵了他们母子两人一军。
“凝儿,此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上官锦没有回答上官凝的话,只是面色不清的做了个承诺。
上官凝的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这个父亲生出了一丝嘲讽,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不仅不维护嫡妻嫡女的安危,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偏袒秦氏,既是这样,那也不要怪她上官凝不给这个将军爹爹留脸了!
“爹爹的话恕凝儿不敢认同,此事发生之时,爹爹就是在府里,此事的前因后果爹爹也是一清二楚,在明知谋害娘亲凶手是谁的情况下爹爹都不打算惩治,凝儿实在不相信爹爹的保证!”
上官凝面色冷峻,之前的娇弱消失殆尽,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大家就不妨撕开面皮,真正的较量一番就是了!
上官锦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摄人气势的女儿,眼神中一阵恍惚,这个女儿长到十五岁,他却似乎是在今日才真正的看清楚,那个记忆中莽撞调皮只知道闯祸的小娃娃,如今竟然与自己比肩,沉稳如山的气势就是自己这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也不由得心震。
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没有苏醒的蒋氏,上官锦的心中也在来回的博弈,躲在自己身后的秦氏抓着自己的袍子,明显的在发抖。
如果,那个消息属实,秦氏真的是动不得,哪怕是伤了毫毛也是不能的!
“此事就这样定了,我会让人加强福喜阁的防卫,夫人临盆之前,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上官锦盖棺定论,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
上官凝嗤笑一声,这个爹爹真是好,防卫?说的好听,上官府的防卫只能防的了外贼,像是秦氏这样虎视眈眈歹毒异常的人,想防,痴人说梦!
上官凝敢肯定,秦氏绝不会就此放手,她为什么要除掉母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阖府上下心知肚明,自己的那个爹爹也不会不清楚,可就是在明知原因的前提下却要护着这个祸根,上官凝不能原谅!
“如果爹爹执意如此,不肯处置凶手,那么凝儿也不怕到御丞司的衙门口去击鼓喊冤,看看御丞司的大人如何论断!”
屋子里静如死水,瑾嬷嬷和侯嬷嬷两个嬷嬷手心里攥出了汗水,大小姐的一番作为让两个嬷嬷甚为解气,但是,如此跟将军叫板,说出去那是要被人耻笑的,更何况未来的姑爷还在,谁家能接受这样敢与父亲对峙的媳妇,更何况是显赫的王府呢!
“凝儿,不要胡闹,不过是家事,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没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宁氏没想到上官凝竟然会如此坚持,更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上官凝骨子里竟然刚硬如此,而且她敢说,上官凝绝对是说到做到的,自家先是送进衙门里一个哥儿,接着再送进去个姨娘,那上官府以后在青云城真的就要沦为笑柄了!
锦儿是手握重权的一品将军,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盼着抓住锦儿的错处好把其拉下马呢,不行,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只是宁氏低估了上官凝,她自以为自己护儿心切,却没有想到上官凝做为蒋氏的女儿,一心想到便是保护母亲的安慰,更没想过上官凝重活一世最大的目标就是让母亲活的惬意舒心。
“祖母,姨娘在下手谋害母亲的时候可是想过上官府会因此沦为笑柄,可是想过如果计谋成功她就是杀人凶手,就是个谋杀一品诰命夫人的凶手,就是个谋杀平宁郡主生身母亲的凶手?”
上官凝一连串的问句下来,宁氏也被呵斥的白了脸色,上官凝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事实,按照律法来说,秦氏的罪名可当诛!
宁氏望了望自己的儿子,想让儿子退后一步,左不过一个姨娘,却没想到,儿子面上的表情竟和上官凝一样坚毅如铁,寸步不让。
“锦小子,这小娃娃说的不错,要求也是正当的,杀人偿命也是从古至今的理儿,老夫我倒是对小娃娃这份孝心赞许的很啊!”
牛老爷子完全不顾及现场的气氛,更对上官锦此时的态度视若无睹,自己的母亲被人毒害险些一尸两命,当父亲的却想着维护凶手,换作是谁也是不能容忍的,小娃娃还算是客气的,要是换作他年轻的时候,早就将这凶手直接取了性命了。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老爷子红光满面的脸上也有了一丝郁色,对上官锦更为的不满起来。
“老爷子……”。
上官锦没想到一向不理俗事的牛老爷子竟也会出言,晟炀王的身份虽然尊贵,但一是其年龄毕竟摆在那只能算是后生,最主要的是此人与自己的女儿有了婚约,自己这个未来的岳丈与其驳斥几句也并无大不妥。
然,牛老爷子不同,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对这位都是敬重至极,如果不是牛老爷子自己拒绝,如今的老爷子早就是御赐的公候了,不过即便老爷子如今是个闲人,但地位那是无人能够撼动的。
上官锦当真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只喊出了个称呼就没了下文。
“老爷子,您老说说此事该怎么处置的好呢!”
素依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以前她还敬重上官锦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还亲入军营帮着其救治过伤员,可如今看来,这个上官锦也是个沉醉女儿香的普通男人,一个连老婆儿女都不知道护着的男人素依也真是瞧不起。
“刚刚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知道上官府的家规里对于这种意图谋害主母的罪名是怎么处置的啊?”
牛老爷子一张圆脸,眉目慈祥,即便是在询问这种事情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尊活生生的弥勒。
上官锦一噎,家规?
如果按照家规,这个秦氏就是侥幸活下命来,恐怕也要残废。
“老爷子,您忘了,早些年前,上官府不也有个庶女下手谋害嫡子的嘛,结果直接被杖责五十方棍后丢到月亮山的小庙里思过半年嘛,这事情当时可是人尽皆知的,老爷子难道忘了?”
顔慕殇卧蝉眼轻轻一眨,撩人魂魄,牛老爷子心中暗忖,这小子还真是心黑,那个庶女哪里等到小庙思过,据说五十板子没挨完就香消玉殒了。
“如今虽不是庶女是个姨娘,那罪名可就更重了吧,而且这位不仅谋害上官家的子嗣更是意图谋害主母,双罪并罚,啧啧,不知上官将军对这家规可是清楚?”
“锦小子,小娃娃说的确有其事,按照家规处置的确好过将事情曝到公堂之上要好的多,你是个将军,有事还是关起门来解决的好,老爷子我就是说说,如何取舍还要锦小子你自己决断!”
牛老爷子说完再一次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
上官锦一时间被人夹击在中间,饶是千军万马两军阵前,上官锦也没有像此时这般难以抉择。
良久。
“爹爹莫非是在顾虑二姨娘的身世?”
上官凝美目含沙,直接将上官锦的心思暴露在众人面前。
上官锦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凝,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