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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惜皇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身为天子,他就是上天唯一的代言人,怎么可能容许还有另一个存在拥有跟自己一样甚至超过自己的地位?
所以钦天监平日里多半做的都是些推演历法,记录星象的事情,至于卜测吉凶这种事情,基本都是按照皇帝的意思来。
吴旭之身为文臣之首,有胆量挑战赵璨的威严,但是钦天监可不一样。所以在压力之下,他自然什么都说了。
所以赵璨便知道了,东南发生地震,而吴旭之希望钦天监配合他,将这件事往“天罚”的方向靠拢,向赵璨施加压力。
身为文官集团的一员,在这件事上他们是天然的盟友,而且吴旭之再三保证这件事会非常隐秘,于是钦天监监正自然不能不答应。
在问出了这件事之后,赵璨没有立刻处理,而是让钦天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稳住吴旭之。自己则让人去政事堂那边找到了这份奏折。因为当时不是吴旭之当值,而且赵璨的理由很充分,所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结果就是吴旭之在一切都毫无所知的情况下,被请到本初殿里,然后完全没有反抗的被捉住了。
首相被下狱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很快就传了出去。其他几位宰相们立刻骑马入宫求见赵璨,想要打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早朝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怎么转瞬之间就这样了?
同时他们心中自然也有着忧虑。
总觉得这可能是赵璨对文官集团之前所作所为的反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势必只能抗争到底,将吴旭之救出来。否则让赵璨处理了他,那么他们就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文官集团虽然是个整体,但内部结构错综复杂,大家也并不是一条心,而是各有盘算。
比如以吴旭之为首的派系,希望能够掌握主动,得到更多的权力。而吴旭之已经是首相,要夺权就只能从赵璨手里争,现在这种形势显然是不行的,所以他要削弱赵璨的威势。
而其他两位宰相,刘敬是万事都没有主意的和事老,只希望天下太平;郑文远则是新政的反对者,一直都在跟赵璨唱反调。
最后是以金世文为首的帝系,忠于赵璨,支持新政。
而他们现在之所以能够联合在一起,是因为有共同的目的——让赵璨低头接受他们的安排。虽然出发点并不相同,除了和事老之外,吴旭之想要更多权力,郑文远希望新政受到打击,而金世文他们则希望赵璨能够留下子嗣。
但若是赵璨表示出绝对的强势,那么其中自然会有很大一部分人望而却步,不敢再对抗赵璨,从而导致这个临时的联合解体。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他们就不会再有跟赵璨向抗衡的力量了。
然而见到赵璨之后,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口求情,赵璨就已经先发制人道,“来得正好,朕正要找你们商议。吴吴旭之欺君罔上,居心叵测,朕已经将他下狱。接下来恐怕就要拜托几位大人稳定朝堂和人心。除此之外,吴旭之的罪证也要尽快搜集,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这……”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刘敬开口问,“陛下,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皇帝开口就给吴旭之定下这样的罪名,将他们都给吓住了。
要说吴旭之有不臣之心,他们是不相信的。但是赵璨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将罪名强扣在吴旭之身上。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是因为吴旭之为了保密,之前没有跟任何人通过气,而赵璨这件事情又处理得太过雷厉风行,以至于三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替吴旭之周旋都做不到。
“误会?”赵璨将那本奏折递了过来,“这是昨日午间便送到的消息,三位可曾听吴旭之提起过?”
金世文上前将奏折接过,三人凑在一处打开看了,都不由吃惊。
这么紧急的奏报,他们却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说明吴旭之收到奏折之后,便将之瞒下了。他想做什么?三人心中都生出一阵不妙的预感,很显然,赵璨抓住了吴旭之的把柄。
“朕的首相,将这奏折瞒下之后,便去了钦天监!”赵璨咬着牙道,“他指使钦天监捏造谣言,说天象有变,将会降下灾祸!你们倒是告诉朕,他这是要做什么?这件事,是不是朕误会了他?”
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人精,然而即便以他们的口才和应对,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赵璨这个问题。
替吴旭之辩解?但他私底下做出了这样的事,分明有胁迫帝王的意思,说是欺君罔上,还真是半点都没错。替他辩解,说不准会被皇帝当成同党抓起来。但说他就是要犯上作乱,罪有应得?但是他们又很清楚吴旭之到底要做什么。
“陛下,”最后是金世文开口,“吴旭之胆大妄为,藐视陛下,自然应该受到惩处。只是这件事若是闹大了,恐怕民心不稳。”
堂堂一国宰相被下狱,可不光是吴旭之一个人的事情。这件事如果查下去,被牵连进来的官员不知道会有多少。别看现在他们三个人还在这里为吴旭之说话,但如果真的定了罪,那么打压吴旭之的人,他们也绝对不会手软。因为这些人走了,他们的人才能上来!
从古至今,这一点一直都没有变过。
但是对于整个朝堂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势必会经历一场巨大的动荡,最后元气大伤。
“若是不将此事公之于众,才会人心动荡不稳。”赵璨淡淡道。
他本来就想要找一个突破口解决掉这件事,现在吴旭之自己撞了上来,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赵璨相信,假如自己的人没有提前发现这件事,让吴旭之得手了,他是绝对不会对自己手软的。
他目光凌厉的盯着金世文,“还是说,你们三个人没办法稳住剩下那些人?!”
金世文心头一颤,连忙低下头去,“请陛下放心,臣等必当竭尽全力。”
他很清楚,皇帝这是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不满了,如果再继续反对,恐怕吴旭之那里帮不上忙,反倒是自己要倒大霉了。
刘敬原本也没有什么主见,听出赵璨心意已决,金世文又开了口,自己便也很快就表态。剩下一个郑文远,自然不怕他能翻出什么风浪了。
于是整个朝廷很快运转起来,开始调查吴旭之的事。
这世上本来也没有什么人是绝对干净的,只怕不查。现在在压力之下,全力追查,几乎每天都能查出点儿新东西来。只不过,被牵扯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三个宰相就像是有默契一样,飞快的往那已经很长的名单上添上新的名字。既然已经动了手,他们自然就要斩草除根,为自己的人腾地方了。
然而这份名单递上去之后,却没有得到赵璨的同意。
他将其中为首的几个人划出来之后,其他的便都不予追究了。
这个结果可大出预料,让三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看之前的样子,赵璨应该是不满之极,为什么忽然又转变了态度?
他们却不知道,赵璨的态度,一开始就是装出来的。他对吴旭之的确是不满,但也没有到震怒得没有理智的地步,之所以要下那样的命令,其实还是为了试探。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在追查的过程中,三个宰相你争我夺,总难免要暴露出许多自己的力量来,让赵璨对于他们各自的势力有了更加清楚的认识。知道了这些,要压制他们就容易多了。
正如金世文所说,如果将吴旭之的势力连根拔起,势必会大伤元气,没有任何好处。赵璨自然不会为了私愤就这样做。反正给了他们教训就足够了。
这件事情从开始到结束,总共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谓是雷厉风行。赵璨的几番转变,更是让人心下凛然。
所以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其他人才发现,之前的临时联盟,竟然就这样无形之间消散了。不光是因为吴旭之的势力消失,更是因为之前为了争夺,三方势力之间也结下了仇怨,不可能心无芥蒂的合作。
既然暂时没有办法跟赵璨抗衡,他们自然就老实了。至于让赵璨娶妻这件事,也就只能够搁置下来。
不过,事情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
赵璨的目的可不只是解决这件事,而是为了通过这件事,增加对朝堂的掌控力。而现在,他在朝中的声望已经达到了最高,那么有些事情,自然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所以没等大家从吴旭之的事情里回过神来,赵璨就颁布了一项新的政策——取消人口买卖!
这件事他事先并没有跟任何大臣商量过,所以当他在早朝时突然公布时,所有人都呆住了,然后下意识的朝站在最前面的三位宰相看去,想知道他们的态度。
但实际上,这三个人也并没有比别人好多少。他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金世文的心里最不是滋味。要是从前,这种事情即便不让别人知道,皇帝也一定会跟他商量一下。但是这一次,却是毫无预兆的就宣布了。这说明,他已经失去了赵璨的信任。
不过路都是自己选的,走到这一步,就算后悔也没有用,只能以后再设法弥补了。
想到这里,金世文第一个攒出来,赞同了这项新政。
“大楚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愿意庇护所有人,免使他们为奴为婢,被人驱使,正是天恩浩荡!想来天下百姓知晓此事,都会对陛下感激涕零。”他拱手道,“臣无异议。”
“臣反对!”他话音才落,郑文远立刻站了出来。
郑文远是郑氏家族的族长。郑家从开国就是大楚的门阀,到如今早已枝繁叶茂,占据了许多关键位置。郑氏子弟有数十人在朝中为官,分别处于不同的位置。而且家族中曾经出过两位太后,起荣盛可见一斑。
可以说,他们就是大楚世家的代表。
而赵璨的这项新政,触动的正是贵族阶层的利益。以前赵璨的政策虽然感觉不是那么友好,但毕竟没有正面的和他们对立,郑文远虽然反对,但是并不激烈。这也是那些政策能够得以实施的原因。
而现在是皇帝首次提出这种真正触及到世家利益的政策,郑文远自然不会有半点退让!
“哦?郑卿为何反对?”赵璨问。
郑文远立刻引经据典,慷慨陈词。大致意思就是人天生就分成三六九等,从事不同的行业。对于底层民众来说,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这也不失为一种出路,如果被禁止了,那么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没有活路。
赵璨都没有听完他的话就忍不住笑了,“郑卿恐怕误会了朕的意思,”他道,“朕不过是禁止人口买卖,并不是要取缔任何行业。不过郑卿倒是提醒了朕,贱籍也应当一并取缔才是。人都是父母生养,何来三六九等?”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朕知道,诸卿家中恐怕都免不了有几个奴婢。听闻郑卿的妻子性情泼辣,府中时常都会有奴婢暴毙身亡。莫非郑卿是呼奴使婢的日子过久了,便将人命视如草芥了不成?”
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让郑文远心下一凛,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自己的发妻是什么性子郑文远最清楚,他曾经最宠爱的一个小妾,就是怀着孕时死得不明不白。至于府中奴婢,他虽然不曾在意过,但赵璨这番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势必掌握了某些证据。假若自己再继续反对下去,万一当场揭破……
第196章
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它存在,但因为不会被摆到台面上来,所以也都默契的假装不知道。
但是一旦被揭破出来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大楚律》规定:奴婢通买卖,但杀人却要偿命。所以家仆犯错,只能交送官府处理,而不能私下用刑,更不用说是杀人了。
当然,实际操作上,自然不会有哪个大户人家将这种事情捅出去,更不可能让官府出面。要知道能够涉及到人命的事,多半都是些后宅阴私,家丑不可外扬,又怎能让别人知道?
再说,这还涉及到大家族的体面问题。就是乡下的村子里,也有宗族祠堂解决内部问题,极少动用官府,何况世家。他们往往有自己的家规和家法,出了任何事都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处理。
犯错的奴婢打死,对外最多不过说一声暴毙,谁也不会来查。——甚至只要家规森严,外面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家少了一个人。
这实际上同样是一种对法律的蔑视和破坏,虽然人人都知道有这样的潜规则,但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尤其郑文远还是个宰相,朝廷法度他都能够参与制定,更清楚杀人会是什么样的罪名。
他连忙跪下道,“臣惶恐,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听来这样的流言?拙荆虽然性烈,但也不会罔顾国法,还望陛下明鉴!陛下说得对,既然都是大楚百姓,自然也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降恩正是理所当然。是臣糊涂了。”
他这一示弱,别人自然不会再站出来。
谁知道皇帝手里有没有掌握自己的“罪证”?再说连三大巨头都没有反对,自己即便开口,又有什么用处?于是这件事虽然像是临时起意,但最终却十分顺利的在朝堂上通过了。
接下来便是交给下面的部门负责,制定详细具体的计划和规则,并且将之实施。
好在赵璨虽然之前“一时口误”说要取消贱籍,但真正到了制定规矩的时候,却没有恨得这样要求。
倒不是赵璨不想一步到位,只是禁止人口买卖本身就已经足够敏感了,如果再提出取消奴籍,那就等于是直接戳到那些士绅阶层的敏感点。毕竟如今大楚上下,但凡家境稍好些的人家,多半都呼奴使婢。尤其是站在大殿上的这些官员们,家中更是不少奴婢。其中一部分甚至还是罚没入官的官奴。
如果以后取消奴籍,这些人怎么办?算是奴婢还是算自由身?若算是奴婢,那这新规矩就有些名不副实。若是自由身,便是让主家损失那么多的奴婢,似乎也不太合适。毕竟是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人。
况且这些人没有别的谋生手段,若是他们不再为主家做事,又该如何处置?而大户人家没有了奴婢,家中事务又该怎么分派?有权有势的人家,过惯了好日子,总不可能让养尊处优的太太小姐们自己来做事。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也不得不考虑。万一这些仆人本身就不愿意要自由身,又当如何?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在古代,因为种种徭役和苛捐杂税的存在,许多普通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就会主动投到士绅阶层的家中为奴。如此一来,他们就成了别人的私产,名下的产业自然也归拢过去,于是一应赋税都不必缴纳,只需要对主人负责就可以了。
这还是底层普通百姓的遭遇。若是在世家大族之中,情况就更严重了。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主子体面,下仆们也跟着面上有光,就算出门去说起自己是哪一家的,也让旁人羡慕。
再者世家之中,就算是仆人们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差。姑娘们身边伺候的丫头被人戏称为副小姐,养得比普通富户家的姑娘还要精贵些。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好日子,习惯了得到主人家的荫蔽,就算朝廷想要还他们自由,他们也未必乐意。
人家自己不愿意,总不能强求吧?
不过即便是现在,只取消人口买卖,也有许多问题存在。
人牙子原本是合法的存在,禁止之后就犯了法,但朝廷总要给他们找条出路,否则万一他们暗地里还做这样的勾当,那这条政策就没什么用了。
另外,人牙子手里总有些还没有卖出去的人,这些人的去处也得官府来考虑和安排。
再有如青楼教坊这类的地方,好人家的女孩自然不会到这里来,多半都是日子过不下去被卖过来的。禁止了人口买卖,这青楼是否也要关门?毕竟他们如果要继续开下去,势必要补充人手,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买卖或者直接抢夺。
但如果不许这类地方继续开办,这些人员又要如何安置?他们的身份比之那些奴仆出身的人还要尴尬,根本不可能自然的融入普通百姓之中。
凡此种种,全部都是要解决的问题。甚至还不只是这些,许多问题只有在具体实施之后,才能发现。
不过赵璨还是给他们定下了大致的基调。
这主要是担心下面的人折腾了半天,最后弄出来的东西跟他设想的南辕北辙。非但浪费时间,再让他们转变想法也不容易。索性吧先定好了条框,他们只要往里面填充东西就行了。
所有的人都有官府来进行安置,为他们寻找出路。有了官府作为后盾,一来这些人不敢反抗,二来也算是有了一点盼头,想来更容易处理。
很快具体的方案制定完毕,朝廷便对外张榜公布了。
消息一出,自然引起了一阵议论。不过这一次平安没有让舆论自己发酵,而是让人在报纸上刊登了各种文章,分析解说这项政策,务求让百姓们能够明白这件事对自己的好处,从而赞同和拥护这样的政策。
效果的确还不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人口买卖这件事他们没什么需求,除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会卖儿鬻女就为了换得富贵人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么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