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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歌-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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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王妃信守诺言”的事也广为传播,指责辽王妃抛头露面、不守本份的人,渐渐销声匿迹。

辽王时常带着小聪聪进宫。皇帝越来越喜欢小聪聪,他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的时候,小聪聪坐在一边替他翻折子,替他拿笔,磨墨,耐心又细致。小聪聪一开始很恭敬的称呼皇帝为“陛下”,后来熟悉亲呢了,变为“伯父”。皇帝微微笑着,心中惆怅,聪哥儿,你若是叫我“爹爹”,该多好。

虽然明白“舅氏”这难题无解,皇帝还是期盼能过继小聪聪。小聪聪无论身份,还是才干、品行,都是最合适的。

因为辽王夫妇一直不乐意过继,张皇后开始把眼光放到益王长子阿彬身上。益王是众所周知的“贤王”,爱民重士,无所侵扰。他还出了名的节俭,一顿饭只吃一个素菜,衣服洗了又洗,洗的都发白了还在穿,有这样的父亲,阿彬的家教定是好的。

张皇后一再跟皇帝提起阿彬,皇帝无奈,差了阁臣、东阁大学士许琳去了益王封地抚州,“益王长子资质、性情如何,卿务必查看清楚。”

许琳临出发之前,皇帝在乾清宫召见他,特地把小聪聪叫了出来。小聪聪彬彬有礼的冲许大学士长揖,“大人此去,长途跋涉,实属辛劳,请大人务必珍重身体,早去早回。”

许大学士见他年纪虽然不大,可神态庄重,语气温文,很有威仪,不由的暗自嗟叹。唉,宫中有辽王长子,又何须远赴抚州,查看益王世子呢。

皇帝命小聪聪退下之后,温和的告诉许琳,“若益王长子优于此儿,卿可携益王长子同回京城。若不如,卿可自回。”

许琳恭敬的叩头,“臣遵旨。”之后,许琳带着人,离京去了抚州。

张皇后知道之后,大为失望,“何必如此呢?”看什么看,直接命益王长子进京不就行了?辽王不愿过继,你又不肯逼他,咱们只能过继益王的儿子了呀,没的选。

皇帝和张皇后本是感情深厚,无话不谈的,可这阵子皇帝身体越发不好,精神不济,也就懒得跟张皇后细细解释了。皇帝不只是要过继一个儿子,让自己这一支不至于绝后,他更是要为帝国选择一位合适的继承人,把这大好河山、祖宗基业交给他。若是孩子的资质不佳,或品行不好,如何使得。

皇帝当然是怕绝后的,可是相比较起这个,他更怕所托非人,让不合适的人得了大位,为祸天下。或者,让太过平庸无能的人得了大位,为臣下所左右,毫无建树,毫无功绩。

张皇后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尊荣,张家的富贵;皇帝胸怀的却是整个帝国,要为帝国寻觅到天资聪颖、性情沉稳的继承人。

许琳回京的时候,并没带上益王长子。“彬哥儿相貌端正,性子厚道,是极好的。若和聪哥儿相比,谈吐、礼仪、气度,都颇有不如。”许琳很听皇帝的话,既然认为益王长子不如小聪聪,他就没带人回来。

皇帝倒是不觉得意外,“卿辛苦了。”温言勉励过,吩咐许琳退下了。许琳没带回益王长子,那就对了,难道世上有孩子能胜过小聪聪么?皇帝微笑。

皇帝把小聪聪带在身边熟悉政务,小聪聪听的很志注,学的也很快。

张皇后见皇帝不肯宣召益王和益王的儿子们进京,暗暗心急。你是铁定要辽王家的聪哥儿了?要聪哥儿也行,怎么还不过继呀。辽王要是一直不肯答应,你就一直这么拖着么,太没有做皇帝的魄力了。

张皇后开始行动。她知道皇帝倚重阁臣,让弟弟张延出面去跟首辅李大人、次辅卓大人诉委屈,“……陛下仁爱,愿意兄终弟及,传位辽王。可咱们做臣子的,难道忍心让他这一支绝了后?”

李首辅、卓次辅都为涕下,“陛下千古明君,怎能无后?”两位阁老见了皇帝的面,再三恳请皇帝,或是纳妃生子,或是过继,总之不能传位给弟弟。皇帝笑而不语。

张皇后见阁臣说话都不管用了,只好另觅说客。

她想到的最有用人选,是阳武侯夫人。张皇后没有假手于人,召了阳武侯夫人进宫,耳提面命,“辽王妃囿于私情,不顾大义,还请夫人亲自去见她一面,好言相劝。”

祁玉拒绝了。“皇后殿下明鉴,莫说妾只是王妃的姑母,便是王妃的亲生母亲,也管不得出嫁女儿的家事。殿下,女儿出嫁了,便是夫家的人,她的家事,娘家不便置喙。”

张皇后气的不行,心里记恨上了阳武侯夫人。你跟我装什么装,你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你不肯去劝她是不是,好,我记下了。

这年冬天,皇帝咳嗽的很厉害。太医一剂剂的药开出来,皇帝很配合的喝了,病却只是不好。“陛下应该没有多少时日了。”太医暗暗叫苦,阁臣们常见皇帝商讨政事,也都看在眼里,心中悲伤。

“圣上,明君啊。”对皇帝,他们确实非常爱戴。先帝在时,或是长时间不肯召见大臣,或是召见大臣,不过廖廖数语。皇帝却是常常召见大臣,虚心听取他们的意见,从来没有不耐烦过。自从皇帝即位到如今,御膳房的厨师们都是很忙碌的,因为皇帝常常召见大臣,议事太久,以至于宫中要备办大臣们的饭食。

这样的皇帝,让他们如何不敬爱。

162

李首辅和卓次辅平日里并不亲密;相互之间还是有些隔阂的。首辅和次辅之间;向来如此,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到了这关键时候;两人的私人恩怨全抛到脑后,一心一意为皇帝盘算。

“过继;一定要过继!”关于这一点,李首辅和卓次辅想法一致,并无不同。皇帝已是危在旦夕;眼看得再生个皇子出来已全然不可能;已只剩下过继这一条路了。

过继谁呢?这是一个问题。过继宗室远支;不合情理,近支么,只有辽王或益王的儿子了。

皇帝缠绵病榻;太皇太后大为忧心,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她本来就年迈体衰,哪禁的起日夜忧虑伤心?腊月里的一天,太皇太后薨了。

皇帝大为悲痛,强撑着病体为太皇太后治丧。太皇太后的丧礼过后,皇帝病势越加沉重。

乾清宫,皇帝寝殿。

寝殿中弥漫着苦药的味道,和凄凉的气息。皇帝躺在卧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神情厌倦。张皇后在他身边啜泣,皇帝打起精神微笑,“莫哭,我无事。”张皇后见他说话声音都是弱弱的,更加悲伤,眼泪如掉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滑落。

皇帝卧榻前跪着两名面相斯文的中年太监,两人都是眼中含泪,“拟旨。”皇帝简洁的吩咐。这两名中年太监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高锦,一个是秉笔太监孙全。高锦清廉,孙全谨慎,对皇帝一向忠心。两人含泪磕了头,下去拟遗诏。

张皇后顾不上哭了,“陛下,拟什么旨?”是遗诏么,这大位到底传给谁?过继谁家的孩子?最好是益王的儿子,年纪小,能养的听话。辽王的儿子都太聪明了,即便才两三岁的小勇,也是鬼灵精,不好糊弄。

皇帝疲惫的笑,努力抬起手,轻抚她的鬓发,“放心,我会把后事安排好,把你安排好。我走了,也要你安富尊荣,依旧做人上人。”皇帝的声音很温柔。

“依旧做人上人”,是皇太后吧?张皇后感动的鼻子一酸,伏在皇帝身上大哭。皇帝困难的伸手替她拭泪,“对不住,我身子不争气,走的这么早。梦月,撇下你一个,我很抱歉。”

张皇后哭的更伤心了。

“宣阁臣李奇、卓正、许琳,宣辽王、辽王长子朱聪。”皇帝打起精神说道。

小太监们忙出去宣口谕。

张皇后泪眼迷朦的抬起头,“是要过继聪哥儿么?”皇帝疲惫的笑笑,“稍后便知。”命内侍拉起杏黄色的帷帘,张皇后坐在帷帘后。隔着帷帘,皇帝和张皇后手拉着手,并没分开。

李首辅和卓次辅、许大学士正在文渊阁办公事,听到宣召,急忙一路小跑着到了乾清宫。三人进了寝殿,跪在御榻前磕头,皇帝见了他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三人见状,伏地哽咽,悲痛难以抑制。

皇帝昏了过去,守侯在寝殿外的太医忙进来施救,殿内一阵忙乱。宫女、内侍的脚步声,太医的吩咐声,张皇后的哭声,纷至沓来。

李首辅等三人挪到稍远处跪着,各自垂泪。

“殿下,小殿下,这厢请。”耳边传来内侍谄媚的声音。李首辅等三人举目望去,只见辽王手中携着长子朱聪走了进来,这父子二人风姿皆是秀异,虽是步子快,走的急,独自翩然不群。

皇帝无子,召了辽王父子入京,其意不言自明。这会儿看见辽王父子进来了,三位阁臣都是心里有数。

辽王父子快步到了皇帝卧榻前,一个叫“哥哥”,一个叫“伯父”,呼唤皇帝。皇帝不知是被太医们救治过来的,还是被这父子二人给唤回来的,睁开了眼,“聪哥儿。”皇帝眼前是小聪聪焦急的面脸,他少气无力的微笑,“伯伯累了,想睡一会儿。”小聪聪懂事的握住皇帝的手,“伯伯您睡吧,聪儿守着您。”皇帝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睡着了。

太医谨慎的看过,“陛下过于疲累,小憩片刻也好。”方才皇帝是昏过去,这会儿是睡过去,不一样。

寝殿中的众人,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杏黄帷帘后的张皇后收起眼泪,命令道:“辽王,你和三位阁臣一起跪着。”你儿子可以留在皇帝身边,你是臣,和臣子们跪在一处吧,君臣之分,要清楚了。

李首辅等三人很自觉的往后挪了挪,给辽王腾地方。

小聪聪一手握着皇帝,一手牵起父亲,“爹爹不走,和孩儿一起守着伯父。”辽王柔声答应,“好,爹爹不走。”

这父子俩是什么意思?帷帘后的张皇后、地下跪着的三位阁臣,目光一起投向辽王父子。

辽王站在御榻前不动,口气淡然,“皇嫂这话说错了。皇兄尚未宣布遗诏,臣该位于何处,尚无定论。”

你怎么知道我该和阁臣们在一处,你说了算么。

张皇后气的坐不住了,霍的站起来,厉声道:“大胆!你敢抗旨不成?”虽是隔着杏黄色的帷帘,外面的每个人却都能感受到她的怒火,皇后,已是怒不可遏。

“抗旨?谁的旨?”辽王的口吻依旧云淡风轻,“我皇兄正在小憩,敢问皇嫂,此时此刻,谁有资格在这寝殿发布旨意?”

“你,你……”张皇后气的身子发抖,伸手怒指辽王,咬牙切齿。

“皇兄正在小憩,求皇嫂心疼心疼他,声音略小些。”辽王声音温柔,“做妻子的,谁不心疼丈夫,您说是么?”

张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首辅向前膝行一步,眼神坚定的看着辽王,“辽王殿下,皇后说的没错,您确实该到我们这边来。殿下,令郎过继给陛下之后,他是君,您是臣。”

李首辅是官场老手了,他虽是直视辽王,可语气恭谨,声音也不大,跟张皇后截然不同。

“过继?孤什么时候答应过继了?”辽王客气的询问,“李大人,过继需要双方同意,这点子道理,你总是知道的吧?”

孩子的亲爹都没答应,你过的什么继?说梦话呢。

李首辅直起身子,眼眸中闪着愤怒的光茫,“殿下不答应过继,纯是个人私心!殿□为宗室近支,为江山社稷想过么,为陛下的身后事想过么?您……陛下待您着实亲厚,您这行为,对不起陛下啊!”痛心疾首,正义凛然。

哥哥待我好,我便要把亲生儿子双手奉上?辽王无语。

卓次辅也向前膝行一步,语气生硬,“请殿下为祖宗基业着想,舍私情,全大义!殿下,您受先帝、今上深恩,为报父兄恩情,舍身尚且应该,何惜一子!”

这话说的,真是慷慨激昂。

许琳依旧原地跪着不动,脑子里迅速转着念头。看辽王这样子,分明是想兄终弟及,自己做皇帝。张皇后和首辅、次辅的意思,却是要过继朱聪,父死子继。辽王是一个人,张皇后那边,如今已有三个人,谁占上风?最后谁会赢?自己应该站在哪边?

李首辅和卓次辅全是庶吉士出身,讲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殿下,牺牲您一人,成全了整个天下啊!殿下深明大义,禀性宽仁,请以父兄为念、以天下苍生为念,勿为私情所左右!”

我哥哥因为张皇后纵容张氏兄弟为恶的时候,你们怎不劝他,“勿为私情所左右”!辽王对这两位德高望重的阁臣,实在尊敬不起来。

“孤才学浅陋,要请教两位阁老大人几件事。”辽王静静看着李首辅、卓次辅,直指要害,“过继向来讲究‘过庶不过嫡’,对不对?聪哥儿是孤嫡长子,孤有三子,为何两位阁老大人硬要过继嫡长?”

严谨说来,除了嫡长子之外的所有儿子,全是“庶”。正室生下的第二个儿子,在他的兄长面前,是庶弟。过继,向来是不许过继人家嫡长子的,“过庶,不过嫡”。

李首辅、卓次辅没想到辽王话锋一转,问起这个,一时间倒有些吱唔不来。辽王说的没错,过继,确实不能过继人家的嫡长子。可是,皇帝不是一直把聪哥儿带在身边么?皇帝不是直接把聪哥儿宣召过来了么?李首辅、卓次辅也就没想那么多。

“请殿下为祖宗基业着想,为礼法尊严着想……”卓次辅顾左右而言他,不甘心的说道。

“礼法?”辽王敏锐的抓住了这两个字,“不经生父同意,强行过继,这难道是礼法?有三子,却要过继嫡长,这难道是礼法?子为君,父母为臣妾,这难道是礼法?”

辽王一句接着一句,气势如虹。饶是李首辅、卓次辅熟读经书,也被辽王这一连串的质问暂时问住了,哑口无言。

可是在李首辅、卓次辅的心里,却是极不同意辽王的。你哥哥是个好人,好皇帝,他快要死了,没儿子继承皇位,你连过继个儿子都不肯,居心叵测!你不就是想要自己当皇帝么,利欲熏心啊。你怎不想想,你要当皇帝,你哥哥这一支就是绝后了,你忍心么?

李首辅、卓次辅对辽王十分不满。和仁爱的皇帝陛下相比,辽王太差了,没度量,没见识,没眼光。

“阿原。”卧榻上的皇帝弱弱的叫道。

“陛下醒了!”李首辅、卓次辅相互看看,泪如满面。杏黄帷帘后的张皇后哽咽着扑到皇帝身上,“陛下,您可不能扔下我啊,您还没走,已经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肆意欺凌了!”

辽王在御榻前跪下,低声叫着“哥哥”,握住皇帝冰凉的手,心里沉甸甸的。皇帝虚弱的笑了笑,“阿原,从前哥哥一直觉得你太过单纯,大位传给你,哥哥其实是不放心的,所以才会一心栽培小聪聪。不过,听了你方才的话,哥哥可以放心走了。”

阿原,他面对阁臣的指责会有理有据、不慌不忙的一一驳斥,既不屈服,又不以势压人。阿原,有前途。

“哥哥!”辽王心如刀绞,泪水流了满脸。哥哥,咱们兄弟情深,可是,我不能把小聪聪交给张皇后,我不能把我的儿子交给一个恶毒的女人。

掌印太监、秉笔太监一前一后进了殿。

“宣读遗诏。”皇帝吩咐。

掌印太监高锦肃容道:“请辽王接旨。”辽王收起眼泪,再拜俯伏,高锦展开手中的一轴黄绫揭贴,念道:“遗诏,与四弟辽王:朕无子,兄终弟及,皇位传你。你要勤政爱民,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怠荒,保守帝业。”念完,恭恭敬敬把手中的黄绫揭贴交到辽王手上,辽王接过遗诏,含泪对着御榻上的皇帝磕了头,依旧站在皇帝榻前。

李首辅、卓次辅都是大惊失色,帷帘后的张皇后软软的倒了下去。皇位传给辽王!自己还是成了皇嫂么。

掌印太监高锦又展开另一轴黄绫揭贴,“这是陛下给内阁的遗诏,请李奇、卓正、许琳三位阁臣接旨。”

长跪在地的三位阁臣都冲着皇帝的御榻磕头,聆听遗诏,高锦沉声念道:“朕不豫,新君赖卿等辅佐。朕四弟辽王原天性纯厚,仁明刚正,卿等社稷重臣,务必协心辅佐,以安养军民为本,遵守祖制,保固皇图。”

李首辅是三位阁臣之首,高锦念完,要把遗诏交给他。这道遗诏一旦交给内阁,就是大局已定,再无翻转可能。

163

掌印太监是当着皇帝的面宣读遗诏的,纵然李首辅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他也没有理由不接。李首辅正要伸手接过黄绫揭贴;却听帷帘后伟出一声哀嚎,“陛下;陛下你怎么了?”接着,张皇后厉声吩咐,“陛下昏过去了;速传太医施救!”御榻前一阵忙乱,李首辅心里一凛,没有伸手接遗诏,却连滚带爬的到了皇帝御榻前,“陛下!”一声大喊;老泪纵横。

卓次辅一向是跟李首辅暗暗较着劲的;这会儿也不能不佩服了。看看,遗诏他没接,还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他眼里只有弥留的陛下啊,太悲痛了。

不接好,不接这遗诏,便还有转还余地。

卓次辅、许大学士也啜泣着呼唤“陛下”,神情哀凄。

太医忙前忙后的,过了会儿,皇帝悠悠醒了过来。张皇后扑到他身上哭泣,“陛下,你带我一起走吧!”皇帝爱怜的看着她,眼中有多少不舍。

“阿原,好弟弟。”皇帝困难的转过头,声音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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