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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万年起床困难户白莲花竟然起了个大早,可盂兰盆会的女主角曲月升竟然还窝在床上会周公,她怒从心中起,一脚把还在流口水的曲月升踹了起来。
“还睡,你今天要扮观音啊!”
曲月升梦中惊坐,看清了眼前人是天杀的白莲花,毫不客气的还了她一脚,打着哈欠道:“天还没亮呢,你起这么早干嘛?”
“还不是被找你的人给闹起来的,人家都在外面等可久了呢!”白莲花怒道。
曲月升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些:“谁在外面等我啊?”
白莲花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对着门外吼了一嗓子:“进来吧。”
紧接着,一大群女尼鱼贯而入,趁着曲月升懵逼的空当,剥鸡蛋似的把她剥了个干净,吓得她连连大叫非礼,可惜连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收全,整个人就被扔进了浴池。
这个浴池有一个听起来很佛光普照的名字,叫做结缘池,历来被选为观音扮演者的女尼都会在这里焚香沐浴,可以说是灵觉寺最纯净最圣洁的地方。然而不会游泳的曲月升一被扔进去就忍不住扑腾,她身上仅裹着一层薄纱,小白羊似的在池水里来回滚动,无端给人一种涮羊肉的即视感。活像好好的一部佛家纪录片突然插播了一段香艳广告,让人哭笑不得。
曲月升在结缘池里涮了整整一个时辰,全身都泡得发白才算行完了佛礼,当她被拉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了。她像个木头人似的被女尼们压着绞面、修眉、梳妆,最后被裹上一层又一层纯白的素衣,竟然真有了几分观音菩萨的味道。
其实“观音”这个词语是个地道的“舶来品”,据说是从梵语翻译过来的,依照玄奘法师所翻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所记载,原译为观世音菩萨,意思是觉察世间所有百姓的声音,到了唐朝为避讳□□李世民的名讳才改为观音。
如今广被大众所接受的观音法相是个慈眉善目的女子,但月升还记得闻远曾给她看过原观音菩萨的法相,是个留着小胡子看起来很印度很阿三的威武壮汉——唔,这到是很符合以前的相府千金曲姑娘的审美。
想到这,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曲姑娘,不管你是不是正式的佛门弟子,现在你都是观音菩萨的扮演者,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菩萨,还是庄重些的好。”
这声音软软糯糯,却像棉里针似的扎得人难受。
曲月升猛地一回头,果然看见了她的老对头绿茶尼姑,可这次绿茶尼姑的打扮却与平常大相径庭——身着一袭全素的白裙,腰间挂明月珠,头发绾成一个佛髻,用一根木鱼锤固定住,额头上还戴着两只与肤色相同的小角。
她难道是……扮演龙女?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本来答应过闻远,不再和绿茶尼姑计较的,可是她都先怼人了,曲大小姐还能不怼回去?
曲月升瞥了绿茶尼姑一眼,笑眯眯地道:“我当然不如清慧师姐庄重了。哎,也不知为何,如此庄重的清慧师姐竟然不是扮演观音菩萨,怎么反到扮演了菩萨座下的小龙女呢?”
“你……”绿茶尼姑气结。
为了这次盂兰盆会,绿茶尼姑筹划了大半年,整个水月庵都以为她能扮演观音,不料却被曲月升半路截胡,现在还被邀请扮龙女,也就是曲月升的侍女,怎能让她甘心服气呢?
绿茶尼姑很快调整情绪,挤出一个柔若无害的笑容,轻叹一声:“龙女智慧通达,在菩萨座下修行多年,一片向佛之心赤忱,清慧慧根寻常,能扮演龙女已经觉得很幸运了,不像有些人不通佛理,反而谪居高位,倒显得难看。”
绿茶尼姑这一声低叹似失望似无奈,加上她又是水月庵中修为颇高的女尼,这样一放低姿态,反而显得曲月升才是小人。周围的女尼看月升的目光都不对了。
可曲大小姐却很大方:“我也早就听说过女尼清慧年纪轻轻,佛法却高深,水月庵中无人能及,就算在我们整个东篱国,也是小有名气了。”
曲月升夸她,还这么有礼貌?绿茶尼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水月庵毕竟是东篱国最大的尼姑庵,她又是水月庵弟子中的翘楚,自然免不了有些得意,便故作谦虚道:“佛法高深不敢当,不过是接触佛法的时间比曲姑娘你长了些罢了。”
“唔……”曲月升歪着头,一本正经地问:“那朝音会上回答智慧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答对呢?”
“……”
曲月升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对了清慧师姐——我可以叫你清慧师姐吧?”
绿茶尼姑直觉想给她一个白眼,但周围还有别人在,只好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虽然比曲姑娘入门早两年,但还不敢当相府千金的一声‘师姐’。”
曲月升摆了摆手:“千什么金,我只是闻远门下引渡的一个小小女尼,咱们一块儿参加朝音会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绿茶尼姑逆鳞被戳,轻哼着扭了个脸,还当真摆起了大师姐的谱儿:“曲姑娘今天到是格外懂礼,不似往常莽撞。”
曲月升丝毫不恼,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问:“多谢师姐夸奖——那为什么师姐你带发修行了两年还不出家呢?”
“……”绿茶尼姑被噎住。
装哔最忌被打脸,曲月升觉得绿茶尼姑现在可能想杀人,那么她不介意再去补一刀:“师姐,承让啦。”
此话一语双关,这场口舌之战以曲月升完胜而告终。一早上,绿茶尼姑都维持着铁青的脸色,再也没开过口。
第29章 盛会
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被佛教称为“盂兰盆节”。按照佛教的习俗,僧众会在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举行“盂兰盆法会”,邀请当地最有名的法师作为法会的住持,请当地最有慧根的女尼扮演观音菩萨。再由菩萨和住持带领百姓们供奉佛祖,以度化六道苦难。
而到了道教则不然。他们把七月十五这天称为“中元节”,即“地官赦罪日”。俗传去世的祖先会在这天被阎王暂时释放,回来探看亲人,故有了接祖送祖的习俗。人们在这天会请道士设孤魂道场,焚烧纸钱,以慰亡灵。
但无论按哪家教徒的习俗,七月十五都是一个大日子。在这一天,似乎整个人间都苏醒得格外早。
灵觉山上,盛开的莲花宝座高高立于坡顶,莲蓬底托栩栩如生,凹凸不平的莲子嵌在两边,金光闪闪的颜色与阳光交相辉映,当真有一种佛光普照的神圣之感。
曲月升被人搀扶着踏上了莲花宝座,可以轻松俯瞰整个灵觉寺,一阵微风拂过,雪白的素衣在风中轻轻飘扬,宛如谪仙临世。
她缓缓转动视线,七层堡垒黄钟楼,九层浮屠藏经塔,错落有致的禅院,蜿蜒曲折的山路,无数或陌生或熟悉的轮廓一点一点在眼前铺陈开来,最清晰的还是山脚下那个一身素白僧袍、手持金色禅杖、气质卓尔不凡的圣僧——像跟她穿着情侣装似的。
圣僧跨坐在一匹白马上,身后井然有序的跟着一大群灰衣僧人,僧群步伐整齐划一,沿着山路曲折而上,哪怕是书里写的灵山朝圣,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闻远循着佛门习俗,带领着僧群徒步走上山顶的最高坡,然后利落的翻身下马,双手合十,端正的行了一个佛礼,朗声道:“恭迎菩萨法相下山。”
这声音低沉悦耳,曲月升的心都快被苏化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也不过如此了吧。只可惜她现在扮的是观音,哪怕天塌下来,也只能宝相庄严的微笑,不能有分毫失态。
她轻轻颔首,立刻有武僧围过来,把她连人带莲台宝座一块儿抬了起来。闻远重新翻身上马,两人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并肩而立。
“启程。”他低声道。
随着这一声启程,整个队伍都动了起来,宛如一只站在高坡上展翅欲飞的雄鹰。黄钟楼上晨钟敲响,脚下是鳞次栉比的禅院,气度恢弘的佛寺,莫名让人产生一股欲飞冲天的渴望。
曲月升微微偏头,这才发现原来她和闻远之间的距离可以如此接近,近到只要一扭头,就可以清楚的看见对方。他面冠如玉,俊朗不凡,是个典型的东方美男子,可五官却像外族人一样轮廓分明,要是穿越进武侠剧里,定然是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人物。
想着,曲月升已经脑部出了一部穿越版的《神雕侠侣》,两人倚剑策马,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等等……不过一看到他身后跟着的灰色僧衣大部队,又什么幻想都破灭了。
下山后,武僧依照佛家习俗,抬着曲月升绕着全城走了一圈,以达观音菩萨普度众生之效,原本稀稀疏疏的街道顿时人声鼎沸,等绕完城后,她又被抬进了法会现场,跟来的人群登时就从法会入口排队到了城门口。
自从扮了观音之后,曲月升觉得自己就是个“人民群众移动器”,她走到哪里,广大人民群众就跟到那里,周围混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却偏偏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脑子都快爆炸了。
闻远上前几步,沉声道:“盂兰盆法会即将开始,请各位稍安勿躁。”
方才还仿佛吵吵闹闹的人群像被集体点了哑穴似的,连呼吸都刻意放慢了下来。
闻远立于高台之上,浅灰色的双瞳扫过台下的普罗众生,脸上浮现出悲悯的神色,他双手合十,虔诚地道:“盂兰法会,寄愿祈福。观音莲座,普度众生。请大家将自己心中祈求之事写在木牌之上,然后焚香供奉,菩萨便会保佑各位脱离苦难。”
周围又出现细细碎碎的小声讨论,在执法僧人把木牌发下去之后,会场又重新安静了下来。这样的井然有序,哪怕是在有武警官兵围场的现代社会也不多见。
曲月升站在香案前,看着执法僧人把一块一块的木牌分门别类挂上,时不时有百姓默默的向她行不同的佛礼,她当然是不懂的,不过幸好她扮演的是观音,只要负责站在香案前,学着佛祖拈花一笑就好。
等木牌全部挂好之后,闻远又带着众人依次走到香案前焚香祷告。同样是双手合十,跪拜三次,可他的举手投足间,就是有一股众人都难以企及的高深淡然。
以往,曲月升要仰头才能看清闻远的眼睛,这回站得高了,她微微垂眸就能撞上闻远灰褐色的双眸。
在她心里,闻远的目光总是慈祥的、温和的,就像大雄宝殿里的佛陀,饱含着对人世间的矜悯与怜爱。可有时候,这双灰褐色的眼睛又会闪过一丝颓唐,甚至绝望,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苍凉。每当这个时候,曲月升都在想:也许,他心里很寂寞。
焚香祷告后,闻远单独引燃三柱清香,在香案前绕了一圈,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一拜,把香插入案中,朗声对众人道:“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一众百姓不约而同地双手合十,齐声跪拜:“南无阿弥陀佛。”
接着,闻远开始唱诵经文,曲月升又是听不懂了。可座下的无论是僧人还是百姓,皆跟着闻远一齐诵经,虔诚地唱诵声上可响彻云霄,下可直击心灵,震得曲月升差点就忍不住双手合十跟着一齐默诵。这大概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曲月升深深沉浸在诵经声中,直到脚下的莲台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这时的法会现场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不知何时,竟然涌入了一大群道士,把许多虔诚的百姓都挤了出去。
“月升,你还傻站着干嘛,快过来躲一躲啊!”
身后传来白莲花的声音,曲月升一惊,却不敢往后看去:“白莲花,你怎么来了——我是观音,不能乱动的。”
周围十分嘈杂,白莲花要扯着嗓子喊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去,这个时候你还观什么音啊,没看见都快打起来了么!”
曲月升怔了怔,果然发现身边的武僧全不见了,道士、和尚、百姓全都挤做一堆,像泼妇似的骂骂咧咧。要不是她面前有香案挡着,只怕早就被挤下了莲花宝座。
“这是怎么回事?”月升也高声问。
话间,有个小沙弥被挤得撞上了香案,曲月升脚下的莲台跟着晃了晃,白莲花连忙上前帮她扶住香案。
“这还不明显,盂兰盆会跟中元节撞车了,和尚跟道士谁也不肯服谁,就吵起来啦!”
“和尚跟道士也能吵架?”曲月升瞠目结舌。
周围太嘈杂,白莲花嫌扯着嗓子喊话太费力,索性也站上了高台,一脚踏在香案上稳定局面:“是啊,我听说好像是佛家的一些习俗犯了道家的忌讳,道家过‘中元节’又挪用了佛家的礼仪,两家就吵起来了。”
“那圣僧呢?他怎么样了?”曲月升着急地问。
白莲花赏了她一个白眼:“你们家圣僧武功高强,当然是出去镇压道士老大了,你别傻站着了,赶快下来走啊!”
现在的场面虽然混乱,但好歹只是口舌之战,闻远不在,她这个观音菩萨就更重要了。
曲月升咬了咬唇,道:“我不走。”
白莲花差点被她气死,可又劝不动她,只能干瞪眼。
“大家不要吵了。”曲月升试图以观音菩萨的身份阻止这场争吵,奈何她声音太小,只有一小部分僧人听到了她的话,停止了争吵。
曲月升又喊了好几声,大部分和尚都听话住嘴,本想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国际争端”,不料道士们只认元始天尊,根本不管什么观音菩萨。他们见和尚们服软,反而变本加厉,不但语言上越来越冲,竟然还有人先动了手!
这下连曲月升也喊不住了,争吵愈演愈烈,矛盾升级,很快就从言语的冲撞演变为动手动脚。女尼扯道士头发,道士抢男僧□□,场面变得混乱不堪,连住持方丈的白胡子都被揪下来一小撮。
“月升,你再不走,我可就先闪啦。”白莲花给她下最后通牒。
“等等我,我也闪。”
曲月升也不是迂腐的人,当即就打算跳下莲台,跟白莲花逃命,不料战况升级得太快,有个道士撞歪了香案,一小部分人挤了进来,恰好把曲月升和白莲花围住。
这下跑不掉了!
一半的和尚喊着“阿弥陀佛”,一半的道士喊着“无量天尊”,两方一边吵架一边打,把曲月升和白莲花牢牢围在狭窄的莲台上,好像随时都会摔下去。
曲月升见撑不住了,下意识捂住耳朵大喊:“圣僧,救命啊!”
第30章 转折
闻远听到熟悉的叫声,几乎立刻就要飞奔而去,绿茶尼姑慌忙死死拽住他的腿。
“闻远师兄,人家的腿又摔伤了。”
闻远皱眉,可本着一颗慈悲之心,他还是飞快地把绿茶尼姑拎了起来,再要奔过去救月升时,绿茶尼姑竟然又拽住了他的手。
“师妹,你这是为何!”闻远沉声,已有几分怒意。
绿茶尼姑嗫嚅片刻,委屈道:“人家的腿好疼,走不了路了。师兄若是在此时放手,师妹岂非又要摔倒。”
闻远无心听她多言,一双眼睛直直望曲月升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一堵人墙。
原来不知何时,方丈已经带着一大批武僧赶了过来,见扮演观音的相府千金竟然被一群小道士推挤摔倒,气得吹胡子瞪眼,中气十足地大吼了一声:“给老衲把这些混蛋道士丢出去!”
灵觉寺的武僧向来以武功高强著称,加上人数众多,不多时就把会场里捣乱的道士全清了出去。
闻远也要过去看看情况,绿茶尼姑赶紧扯住他宽大的衣袖,佯装站不起来的样子,眼泪汪汪地喊:“闻远师兄。”
闻远从见到她那一刻起,眉头就从没有舒展过,心里大概也是在想怎么收拾了这个麻烦精吧。
绿茶尼姑顿了顿,双眼通红的望着闻远:“师兄,曲姑娘是相府千金,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着,而我此刻却只有师兄一人在身旁,师兄,您不会丢下我一个受伤的人吧?”
闻远转头,看见了紧张的薛姑娘,忙碌的方丈师叔,还有一大群神情严肃的武僧。这些人把月升团团围住,他什么也看不见。
她身边那么多人,大概真的不需要了吧。
闻远轻叹一声,不喜不怒地道:“那贫僧扶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多谢闻远师兄。”绿茶尼姑立刻破涕为笑。
她佯装脚下不稳,就势往闻远身上靠去,闻远却像躲避蝗虫似的连连后退,让她扑了个空。
绿茶尼姑抬起头,一双眼睛勾得绯红。
闻远面无表情:“请师妹自重。”
绿茶尼姑低头,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滴答下来,她万分委屈地开口,声音沙哑:“师兄。”
手段耍多了,闻远自然不傻,却还是因着出家人的恻隐之心伸出手,让佛珠垂在绿茶尼姑眼前,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庄重。
绿茶尼姑不敢再造次,乖乖抓着佛珠跟闻远走了。
等曲月升挥开挡在面前的一众武僧,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绿茶尼姑跟圣僧相携走了。
曲月升像是个刚恢复痛觉的人一般,只觉得突然四肢百脉全身上下都是疼的,尤其是心口,像被人生生腕了掉了一块肉,霎时间鲜血四流。
“哎呀,月升啊,你没事吧?”方丈冲过去扶住自己的摇钱树,紧张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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