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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毛笔记载的褚邦国不敢相信的仰头,周遭的大伙也是一副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呢?但阿莲是他们最信任的仵作,一年来,办事最为认真,从不要人恩惠,不贪图小利,对她,可谓是深信不疑。
“储兄,这跟预期的好似不一样啊!”
“这可如何是好?”
“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我们如此对她无礼,回去后要真当上皇后,还不得第一个就拿我们开刀?”
褚邦国的笑脸无法保持了,沉下脸垂眸沉思,按理说不应该:“如果里面真的都如她所说,为何会心虚呢?”
阿莲继续冷声道:“或许是因为褚大人乃丞相门生,所以害怕来个栽赃吧!”
“不无道理,但还有许多地方不明不白,命人去将那几个打人的太监找来,本官要自己盘问他们是否是真的受人之托!”要说皇后叫人踢掉那孩子,他就是死都不会去相信。
“阿莲你下去吧!”
等门一关好,褚邦国就以食指用力敲击着桌面:“本官肯定这里面有事,那个打掉龙种的太监已经被斩杀,苗贵妃如今一口咬定是皇后所害,要想确认是不是,只要把那个肇事者的尸体找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现在只要确定那太监并非诚心伤人,案子就结了。
“此话怎讲?”
“只要是人,身体构造都一样,倘若当时他只想毒打苗贵妃,而并非要打落她的胎儿,那么他的身体内的某个部分就会有变化,如果是有意,那么就会和常人无异,这么大的高度,定不会踢错,如果是苗皇贵妃故意压低身躯,才有可能,那么他踢到后就会惶恐,人的苦胆是一项神气的构造,受到惊吓,就会蓦然膨胀,久久不退,本官倒要看看他的胆是否当真没有变化!”
“可是万岁爷去了,他也有可能惧怕,同样会胀大!”
褚邦国摇摇手指,轻哼道:“如果他真是受皇后指示,即便万岁爷去了他在短时间里也不会怕到那种程度,因为他知道会有皇后帮他撑腰,毕竟是皇后指示他做的,别忘了杀他之前,可还没确保胎儿是否滑落,他就更不会害怕了!”
“褚大人分析得对,走!”
大和宫。
“说啊……为什么害我的女儿?为什么?”
“啪啪啪啪!”
越诗情胆颤心惊的望着柳若云,这都打了一百多下了,再打下去,恐怕真要出人命,如今宫中如此多是非,还是不要再惹麻烦的好,赶紧上前拉住那还要打的女人:“别打了,再打她就死了!”
云挽香整张脸都已经麻木,太佩服自己的意志力了,这个时候都还没晕倒,木讷的望着房梁,身躯不时的抽搐,红色血渍令衣裙好似长满了大朵大朵的红花,若不仔细看,还真难分辨那到底是不是血液染成。
柳若云气喘吁吁的起身,抬起僵硬的双手,暗暗吞下一口津液,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的可怕,压下惊慌指着门外不容拒绝的命令:“不想死就赶紧滚!敢乱嚼舌根本妃就割了你的舌头。”
地上的女人闻言慢慢爬了起来,每一步都得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觉,脸部好像被毁容,肿得不像话,大腿上,腹部,背部,肩上处处都正冒着血水,令门外的几人看得差点昏倒。
好残忍……
云挽香低着头艰难的前行,盯着地面的眸子内崆峒一片,脑中也一片空白,泪都已经干枯了,或许它也知道此刻流出来除了会给主人增加痛苦外,也没任何发泄的作用了。
“天啊……”
“这是谁啊?”
擦肩而过的宫女们无不捂着小嘴惊叫,一路过去,她们都能闻到血腥味,谁这么狠?
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身躯走得很正,令人看不出是真的受到了伤害,而正主本人也失魂落魄,好像全天下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一样,见谁都不打招呼了,也不去看是不是有主子经过,不怕被惩罚,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带着痛到快要爆炸的知觉不肯停留。
好似只要这样走到不能走时,一切就都会得到解脱一样,也正以这种痛一步一步的将心中那个扬言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人慢慢抽离。
原来有些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来时才说永远都会祝福他,回来时居然会来这么一个大转变。
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个人自心里抽走,真正的做后,原来这么的痛,一直觉得没有什么痛比心里的痛更痛。
现在觉得身体上的痛已经超过了它。
越过波烟亭时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低垂着头走过,不再回头,永远也不会了,洛儿,原谅姐姐,不是不想就这么爱你一辈子,而是爱你太痛了,姐姐不是木偶,有着和你一样的皮囊,从今往后,云挽香的世界里不能再有你了,不能了……
“怎么?又忘了宫中规矩了?”元玉泽没有去正眼瞧对方,而是盯着高空带着警告的开口。
竟见女人依旧低垂着头越走越远,虽然步伐慢到了让人起疑,可无视了他就是无视了,起身恼羞成怒的大步上前一把大力抓住那手腕,然而一股无法忽略的血的味道扑鼻而来,快速绕到了女人的面前:“怎么搞成这样?”身上哪来的这么多血?
见她走路的样子没有异样就似乎判断成了受伤的并非是她。
云挽香缓缓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后抬起左手,只见每根手指的骨节处都泞泥不堪,后颤抖着抓着男人的手腕拉离。
血液染指到了金黄龙袍上,终于,她主动拉开了他,同时也从心里彻底的抽出,没有力气再去看他是什么表情,也不想再看了。
元玉泽在女人抬起脸的一刹那就彻底惊得吐不出一个字来,剔透的水珠迎着烈日倏然自瞪大的凤眼内滚下,被拉开的大手无力的垂下,薄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唇瓣抖动得形同风中的落叶,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体无完肤的双腿慢慢跪了下去,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向这个小了她一岁的人下跪,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落到了伤口里,张开肿胀的唇瓣说着口齿不清的话:“求房上哦准奴意出咕!”后将双手撑在了地面,弯腰重重的磕头。
求皇上恩准奴婢出宫……
不管你到底有多恨,不管我背叛了你多少,那么此刻也早已还够了,我云挽香只是一个女人,没有旷阔的胸襟,亦没有撑船的度量,只想平平凡凡走完这一生的平凡女人。
第二卷:虐情 第五十七章 这真的是她吗
男人瞪着眼微微后退一步,落脚时那么的沉重,沉重到好似正踩踏着他自己的心,落地后,整颗心也被彻底踩碎,因为那足矣令万物枯萎的深邃眼瞳四周正被血丝逐渐布满。
而女人也在这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就那么一下接一下的叩头,远远望去,是那么的哀伤。
何林见君王落泪便赶紧驱赶走四周所有宫人,后站在一旁疑惑的望着元玉泽,第一次见这个刚毅的男人落泪,不管十年里多么苦多么累,也没见这个坚硬得好似千年寒铁的男人有抱怨过。
将一个快要落入他人之手的江山慢慢扶正,蒸蒸日上,忆昔八年前的两年里,那才是最难熬的日子,难熬到他这个往日决意要跟着造反的人都被他给征服了。
却没见过一滴泪,是什么让他为了一个宫女如此?
“求皇上恩准奴婢出宫!”
云挽香再次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斑斓的前额早已乌青一片,却还是在坚持。
“永远也不再见是吗?”元玉泽凝视着女人的决绝,没有去搀扶,放在身侧的十指抖动着弯曲,后紧握成拳。
“求皇上恩准奴婢出宫!”
原来人也可以疲倦成这样,即便是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没如此想沉沉睡去过,眼皮不断的要合不合,可她不能睡去,得不到结论绝不可以倒下。
若是以前,定会去思量男人的那句话到底隐含着何种意义,可是现在她不愿意去想了,永远也不会了。
忘记了也好,记得也罢,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你是君王,拥有了整个天下,而我永远只想和女儿平平安安的走完这一生,身份已经彻底把我们隔开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现在都有些怀疑,曾经我们真的有在一起过吗?真的有一起度过风风雨雨吗?还是那只是我一个人编制出来的梦?那这个梦为什么要如此的真实?
“如果朕说不呢?”
磕头的动作顿住,瞬也不瞬的盯着前方的那双锦靴,视线早已模糊不清,甚至到了已经看不到那双鞋子到底是何种颜色,泪珠绵绵无绝期,正将身躯无法承受的那一部分痛苦化作水分流逝。
好像再也坚持不下去一样,浑身都瘫软了下去。
见女孩要倒地,元玉泽快速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尽量避开伤口,仿佛抱着一个枕头般,冷着脸很是平稳的走向出口。
“为什么?”小脸紧紧贴服着男人的心口,紧到都能听到它的跳动声,那么的强烈,令人无法忽略。
为什么你不放我走?为什么?求你告诉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欠了你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每一步都踢得袍底大力的飞起,掩藏在里面的纯白色亵裤若隐若现,始终都没有停下,盯着前方道路的眼里泪水已经干枯,眸子眯成了一条线,不容抗拒的说道:“因为朕是皇帝!”
得到结论,云挽香微微裂开肿起的嘴角,是啊,你是皇帝,整个帝月国你说了算,你想让谁死,那么那人就算是神仙,依旧无法存活。
终于闭目,全身奔溃的软了下来,就这么安静的抵着那宽阔的胸膛而眠。
“皇上来了,怎么还抱着一个女人?”
“看穿着,是宫女!”
“皇上的脸色好像不对,都别说话了!”
守在朝阳宫内的六个宫女赶紧垂下头,准备着迎接,即便心里想知道那个宫女是何人,却依旧没有抬头或者斜视去偷看。
心里羡慕得接近扭曲,为什么她们就没这个福气?说起来,皇上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女人回宫,莫不是后宫又要多一位娘娘了?关键是哪个宫女……?这太好奇了。
而守在大门口外的几个太监早早就看清了君王怀中的娇小女子是谁,虽说看那脸确实看不出来,但她头上的黄色珠花是最独特的,是彼岸花样式,全后宫只有那一个人会把这种毒花当珠钗,所以都不由在心中佩服起了仁福。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玉泽快步踏入门槛,后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阴冷道:“平身!”
“行啊你小子,居然押对宝了!教教哥儿几个你是怎么看人的?”
“是啊仁福,看来你的好日子快到来了!”几个太监无不恭维,在这里一个月才多少饷银?跟在主子身边,可是时时刻刻都有赏赐的,回到家里探亲时才能扬眉吐气,本就被阉割了,身体上已经被人鄙视,精神上再被看不起,确实活得有点窝囊。
仁福则在想着如何接近那个女人,说真的,所有娘娘里,他还真就觉得跟着这个女人最好,待人礼貌,举手投足都透着乖巧,定不会随意处分下人。
“仁福你就说说嘛!是什么让你这么肯定她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仁福边慢条斯理的整着衣着边扬唇道:“等你们哪天背后有人了,自然就会明白其中道理!”
“什么人?你背后能有什么人?”
大伙一副不解的样子,难道是何总管?可那人不随意收干儿子的,一生也就那么两个,一个何骇,一个仁福,哎!他们能去指望谁?
仁福无比庆幸的看向屋内,视线定格在那个弓着腰的老人身上,若不是干爹告知他这女人打过君王,他也会像这些人一样,永远只能当一只看门狗。
祈祷着那伤得不成人形的女子可以快速好转,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接纳他,可毕竟曾经帮过她一次,这么善良的女人,恭谦有礼,定不会忘恩负义吧?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几乎一眼就看出她是这一类型。
将女孩轻柔的搁置龙床后便转身命令道:“还不去宣蒋……”欲言又止,薄唇不断抿紧,思虑了一瞬才继续道:“去请医中圣孙仲余!”
“奴才这就去!”何林别有深意的瞄了龙床一眼,后快速匆忙离去,啧啧啧,活了一辈子,伺候了两代君王,还是头一次见这张床上居然也可以睡女人。
医中圣,万岁爷居然让他去请医中圣,那个世间的神话,非但能掐谁算,且医术更是无人能及,如此举世无双的人却向来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可谓是全天下人人称赞,个个敬仰。
多少江湖豪杰为了聘请得到他而争得头破血流?八年前更是激烈,也是在那一次,帝月国年少天子令天下人尽折腰。
皇上居然要去请那个从不曾请过之人,这么在乎这个女人的生死吗?那以前为何又三番五次的想杀了她?
自然也明白这女人在皇上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且曾经定有过不可抹去的往事,足以让这被宣扬成水性杨花的女人至今都念念不忘。
既然不愿忘记,为何当初不紧紧抓着他的手?至今才来懊悔,不觉得一切都太迟了吗?
一国天子,怎能娶一个如此伤风败俗之人呢?这不是让整个天下都看了笑话吗?还是为了皇上如今的地位,所以想挽回呢?
“干爹,她还好吧?”
不解的看向仁福,见他一脸的担忧,顿时也明白了点什么,不错,懂得向上爬,站直腰挑眉道:“都让去请医中圣了,你说好不好?”
闻言几个太监无不惊讶,全体目瞪口呆,八年前将那人请到此处,皇上几乎从不曾有去请过他,在万岁爷眼里,此人过于自命清高,所以很不是喜欢。
情愿要他的徒弟蒋博文当御前御医也绝不会低头。
何林好似对大伙的差异并无觉得有异样,蹙眉望着天边的红日也是万分感慨,依稀还记得八年前,两虎相争,刚刚登基两年的皇上也在那一年,彻底令群臣刮目相看。
闭关两年的医中圣出关,有意寻找一席净土安享晚年,此消息一放出,无人不疯狂,各路英雄豪杰纷纷上山聘请。
天星国君主更是开出了最诱人的条件,只要这位传奇人物肯到天星国,定给予国师之位,与丞相平起平坐。
其他人更是搬出了金山银山,更有胜者都愿意在山下长跪不起。
而元玉泽却仅仅只用了一句话就收服他。
也是因为这句话,彻底和公孙离炎结来了梁子,表面上看起来两国互相和颜悦色,实则暗地里可谓是波涛汹涌。
两看两相厌。
“朕生平最见不得像先生这等自命不凡之人,然!为了黎民苍生,故而又不得不前来相邀,若拒,定不强求!”
瞧!这像是求人的态度吗?但这求人的话也令老百姓着实赞赏,一国天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帝月,怎可像天星国皇帝那样如此低声下气的屈尊降贵?
几乎人人都觉得这位老人定会去往天星国,令人无法想像的是他居然来了帝月国,这令公孙离炎彻底下不了台。
到如今都是阳奉阴违,就是这样的一个老人,令两国君王互看不爽的老人,依旧活得潇洒,还是那么的置身事外,皇上或许是真的无心,但确实在无形中用着最恶劣的方法将天星国彻底侮辱了一遍。
老百姓均称那公孙离炎俗不可耐,竟然以官位来玷污医中圣,更有甚者说得极为难听,总之那次以后,公孙离炎便被扣上了‘俗人’之帽。
无法与这帝月国的真龙天子媲美。
说起这事就觉得欣慰,他总是活在极度危险之中,却次次都能化险为夷,着实让人佩服。
记得有一次他说过,孙仲余不过是个摆设,休要他去重用他,如今是什么理由让他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皇上当真让干爹去请医中圣老人?”仁福激动的上前拉着老人,眸子几乎都能喷出光来,皇上当真要为了云姑娘去请医中圣?
天啊,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想当初太后娘娘卧床不起半月,胃部一只疼痛难忍,皇上就是拒绝任何人去请那老人,还有皇后生大公主时,差点一命呜呼,不也没去吗?
这次可真的要出人头地了,这太兴奋了,居然一眼就看对了人,是老天给他的福泽吗?
“你小子倒是心眼不少,皇上金口玉言,哪来的真真假假?”
“那您赶紧去啊!”不满的催促,忽感话语过于严重便咧嘴调笑:“您请,您请!”
何林白了他一眼便快速小跑着奔向了御药房。
“啧啧啧!不简单啊,仁福,将来出人头地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陪你一起饱经风霜的好兄弟,能提携就帮忙提携提携,也不忘咱们好兄弟一场!”
“仁福,以后你再也不用怕被封葆他们欺负了!”
一说到封葆,仁福便不动声色的握了一下拳头,后嘴角高高翘起,是啊,很快他就不用再像狗一样的存活着了。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任人欺凌,永远也不会忘记被封葆当成狗按在地上与狗抢食,更不会忘记那些妃嫔不断纵容着她们的奴才来打压,都以为他成天有说有笑,就真不计前嫌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仁福已经成功了,实则仁福自己却还是有点没底,虽说云姑娘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但不保证她会百分百接纳他。
云姑娘,不管您听不听得到,仁福发誓,倘若你若能带我脱离如今的苦海,仁福这辈子定鞠躬尽瘁,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