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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兰蹙眉,“一个富商,怎么会将房子买在这儿?”
这个时代的阶级太过分明,黄金万既然是商人,身份卑贱,即使有钱,也不可能买到离县衙这么近的房子的。
“太太英明,这处房子是两年前前任县令离开前突然卖给黄金万的,那时候这儿不过是一所三进的院子和几块地,黄金万买下来后打理一番,起了一个五进的院子,那观景楼也是去年才建好的。因为这事,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几家对黄金万都很不满,但黄金万一点都不在乎。”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荣校尉能打听到这么多的事,木兰欣赏的看向对方,问道:“黄金万与江儿的关系如何?”
“我没来得及问,不过黄金万与几位举人老爷的关系都不好,黄金万的产业并不主要在南阳县,他少时是在海上闯荡,在外面置办了不少产业,是十年前方回来到南阳县的。”
木兰点头,“有办法进去吗?”
“翻墙!”
“走。”
木兰和荣校尉站在黄家的墙壁外面,木兰问荣校尉,“里面有狗吗?”
荣校尉侧耳听了听,木兰见状就微微一笑,还没得到荣校尉的答案就往后退了几步,疾跑而上,一跃跃上了墙头,让正在听里面动静的荣校尉吓了一跳。
木兰看着荣校尉惊诧瞪大眼睛的样子,解释道:“我是猎人。”
所以听动静什么的,荣校尉未必比得上她,她问只是想知道荣校尉刚才有没有打听到罢了。
木兰看了一圈,知道自己没被注意,就伸下手,“荣校尉,快上来吧。”
荣校尉涨红了脸,“我,我自己上去。”
木兰微微皱眉,不赞同的道:“你身上有伤,动作还是不要太大的好,伤口很容易就裂开的。”
荣校尉后退几步,还是没握住木兰的手,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头,木兰见了也不强求,跃下墙头,小心的避开黄家的仆妇,朝观景楼而去。
因为这里用做观景,倒是没有奴仆留守这里,门是大开的,俩人小心翼翼的上了三楼,打开西北方向的窗可以清楚的看到县衙的情况。
观景楼前面大开,荣校尉四处看了看,突然推开侧门,看清里面的布置,荣校尉和木兰都有些诧异,里面竟然是另一番天地,里面备有一些小点心,还有一张矮塌,六面都开了窗户。
荣校尉轻轻地跳开一扇,打开一个缝隙往外看,挑了挑眉,有些玩味起来,招呼木兰过来看。
木兰凑近一看,心中诧异,想了想,悄悄的打开西边的扇子,看到的则是县衙的前院,比前面的西北窗还要更清楚。
木兰转了个湾,打开北边的一扇窗,身子不由绷紧。
“怎么了?”荣校尉过去看,也吓了一跳,“这是……”
“县衙的后院。”
荣校尉顿时将各个窗户都检查了一遍,目光炯炯的看着木兰,“不愧是观景楼,在这里,几乎可以将这路官员与有头脸的人家全都看清楚。原来此‘观景’非彼‘观景’”
木兰对黄金万的印象顿时一落千丈,不管怎么样,这样偷窥别人的生活都叫人不寒而栗,无端的让她觉得恶心,等江儿出来,木兰一定要和他说一声,也不知他多少举动都落在对方的眼里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木兰淡淡的道,“把其他的窗都关好了。”
荣校尉嘀咕道:“这样的好地方,怎么就没人守着呢。”
荣校尉与木兰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不安。
木兰打开北边的窗户,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炭笔和纸张,照着县衙的后院画好图片,荣校尉就将看到的县衙的所有地方都画下来。
站在这里,县衙的一切,除非是在房间里,不然根本就逃不开黄金万的眼睛。
☆、263。第263章大惊
县城里所有的官员都在县衙办差,现在是人在县衙办事,吃住也在县衙,从前面看不出来,站在这里看,方知道对方将人关在后院的房间里,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从房间里提溜出一个人来。
偌大的县城,自然不可能一夜之间所有的官员都消失,而官员下面还有吏。
木兰观察了一阵,才发现对方之心细厉害。
他们将官员控制住,却没有对吏动手,除了李江和县丞及几个重要的官员,其他的官员每天也都会上班,不过旁边一律跟着一个小厮……
来衙门上班的吏根本就没有发现不同,他们习惯了听官员发号施令,每天只管做到下班或做完事,笑呵呵一阵就走了。
虽然所有的小吏都觉得最近的大人们似乎有些不苟言笑,但想到最近传来的灾情情况,他们也自以为理解了。
木兰看了良久,还是没确定李石被关在哪个房间。
荣校尉却有些着急起来,“太太,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木兰点头,刚要关门,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人,那人直接往县衙后院过去,剑眉星目,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被几个人簇拥着走来。
木兰眯了眯眼,示意荣校尉噤声,小心的侧过身子,只透过一丝缝隙观看。
那人走进院子,说了几句什么,守着门的几人就到他身前听令,木兰仔细的留意他的嘴唇……
魏安转头对身边的两个人道:“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呆,东西备齐了,我们明天就走,今天晚上就送他们上路。”
旁边的人犹豫道:“这么多人……”
魏安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心软了?”
“不是,只是要杀这么多人动静太大,还不如将人药晕我们悄悄离开。”
魏安冷哼一声,“若是不杀,我们的行踪就会暴露,”魏安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可若是杀了他们,就算他们能猜到我们到过这儿,但处理这些尸体就够他们忙活一阵的,我们趁此机会离开,再没人能找到我们……”魏安的声音带着些蛊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他们自走上这条道后,谁手里是干净的?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默认了魏安的安排。
魏安这才满意,却突然皱起眉头,突兀的转头看向一个方向,身边的人看过去,疑惑的问道:“魏大人,怎么了?”那不过是一堵墙,有什么好看的?
魏安却抬头看向那个方向,他盯着那个高高的楼,眯起眼睛,“那栋楼是谁家的?我竟然一时没有发现。”
身边的人不在乎的道:“是一个商人的,不足为患。”虽然他走了这条道,但他在这之前可是农民,因此对商人也很看不上。
魏安舔了舔嘴唇,“商人啊?商人好啊,听说最有钱了……”眼里闪过一抹血色。
隐在窗户后面的木兰看得一清二楚。
她是没听到对方说什么话,但魏安的杀气她看得一清二楚,加上对方的那抹杀气之前的一眼,她自然知道是针对谁的,她知道,他们似乎连累了别人。
木兰起身,低声道:“我们快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快速的磨墨写了几个字,等不及干就和荣校尉急忙往外头去。
“太太要提醒黄金万?”
“姓黄的虽然恶心,但罪不及死,更何况,黄家上下这么多人,那人对黄家起了杀心,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的。”说到这里,木兰脚步一顿,嘴巴动了几下,似乎是弄明白了什么,手不由的握紧。
“太太?”荣校尉惊疑的叫到。
木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俩人自然不可能这样大摇大摆的去找黄金万,而是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奴仆,威胁他将纸条拿去给黄金万。
那仆人看见荣校尉和木兰惊得差点惊叫出声,还是荣校尉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巴,木兰恶意的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狠狠地道:“给黄金万送一封信,办成了这条命也就保住了,没办成,”木兰冷冷的一笑,“整个黄家都如此木。”说完手起刀落,身边的一根树枝被她一刀砍断。
仆人受了惊吓,不敢不应,木兰收刀,将信递到他的手里,荣校尉松开他,低喝道:“还不快滚!”
仆人就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也不敢喊,生怕身后的木兰什么时候给他一刀……
荣校尉和木兰这才离开。
而此时,黄金万正满脸愁容,正打算是不是要带着家人离开。
县衙的异状他是昨天晚上才发现的。
其实木兰是误会黄金万了,他起观景楼还真的不是偷窥。他的本意是炫耀,可观景楼起了以后他才发现不对,这才又赶紧在观景楼外建了一个外楼,将原先的楼给掩盖起来,用一个不起眼的侧门藏起来。
黄金万先前不叫这个名字,他姓黄,因为排行第三,家里和外面都是黄三黄三的叫着。
他是一个农民,因为家贫,生活一直过得不好,好在一家人虽然清贫,但也算幸福。
但后来韩举人考中了举人,韩家想要多买田地,他们家的田地就在韩家看中之列,虽然韩家还没有到强取豪夺,但却不断的给黄家使绊子,当时连同黄家的十二亩良田在内,靠山岭共有一百三十五亩地叫他们看上了,渐渐的有人顶不住压力将地卖给韩家,黄家也是一样,黄父几乎是忍痛将家中的良田卖给了韩家,再用那些钱买了离他们家很远的八亩中等田。
韩家将田的价格压得很低,不是没有人想过将地卖给别人,黄父同样有这个想法,韩家压的价太低了。
但韩举人刚刚考中举人,当时不过三十五岁,还算年轻,整个南阳县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几个农民和几亩地得罪韩举人。
在南阳县,读书人一向很受推崇。
几家就这么吃了哑巴亏,当时黄老三不过才七岁,只是没过几年,年成不好,黄家的那八亩地交完税之后根本不剩下多少粮食。
为了能活下去,黄家只好卖了二儿子,黄老三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才十二岁的二哥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当时他又哭又闹,只是还是没能拦住……
黄老三是在家里几乎开不了锅的时候主动提出离开的,那时候黄老三的老娘已经饿死了,而他的二哥,也在两年前因为不小心碰到了东家的一张什么木头被活活打死了……
当时的黄老三一心只想着赚钱活下去,因此他给自己取名叫黄金万,若是这个时代也和现代一样流行胡乱的四字取名,他一定会给自己取名叫黄金万两。
黄金万在外闯荡十三年,回来的时候已经几近而立,他爹也早死了,他大哥因为后来有他托人带回来的银子,倒是买了一些地,娶了一个媳妇,生了两个儿子……
黄金万不喜欢县城里的举人,甚至他有些讨厌读书人,他们看不起他,他也看不惯他们,在他看来,他黄金万是没有学识,但那些人是没有人品,仗着身有功名,就可劲儿的欺负他们老百姓。
他们看不上他,他就非要将房子买在这里,还要花大价钱起的最好,而观景楼就是这么建起来的。
他就是让那些读书人,让那几个老不死的举人看看,他黄金万虽然没读过书,但他的成就并不比他们低。
可谁知那观景楼的地方选的太巧,那几个该死的工匠更是将窗户开的那样巧妙,不仅可以观全南阳县的景色,竟然还可以看到好几家的后院情况,其中就包括与他们家不远的县衙。
黄金万虽然不喜欢那几个举人,对当官的却没有多少偏见,毕竟能做到这个份上,他不可能不与官员打交道,每年他贿赂官员的礼物就不知道有多少,而在南阳县,最大的就是李江,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去窥视他。
所以黄金万很识时务的加盖了外楼,将先前的那栋给掩盖起来了,不管是从里面看还是外面看,现在大家看到的才是观景楼,而那个侧门后则被黄金万说成侧间,用来休息睡觉用的。
那道侧门自然不太保险,因此平时是上锁的,也只怪黄金万运气不好,昨天他性质所致,想要观看远处雪景,就上了观景楼,然后听到隔壁县衙似乎有些热闹。
黄金万对李江还是很喜欢的,觉得他是难得的好官,因此也不觉得是什么机密事,所以就推开了那扇窗……
黄金万有些慌张的离开,竟然就忘了上锁,他一整个晚上都在纠结该不该出去报信救人,怎么报信,他是否要带着家人避一避,这些都是问题。
问他当初为什么不推掉观景楼重建一个不犯忌讳的,自然是因为舍不得了。
黄金万虽然有钱了,但他还是最爱钱,平时吃饭都节俭的只用四菜一汤,那观景楼为了炫富可以说用的是最好的材料,他怎么舍得推掉重新建……
此时,黄金万见仆人跌跌撞撞的跑来,顿时狠狠地皱眉,“这是干什么?教你们的规矩都吃到肚子里去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仆人狠狠地咽了两口口水,因为跑得太快,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将手中的一团纸递给黄金万。
黄金万皱眉接过,展开一看,心中大惊,就有些失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264。第264章救人(一)
“大人,现在我们都要走了,留着那些人也没用,不如……”来人做了一个动作。
魏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在意的道:“等晚上用过晚饭再动手,手脚干净些,别发出太大的声响,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那那些婢女和女眷?”手下人嘿嘿一笑,色迷迷却期盼的看着魏安。
魏安心里有些厌恶,他最讨厌这样的事,“一并处置,”魏安冷眼看着他们,道:“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做了不该做的,别怪我不客气。”
“反正都要死了,给我们玩玩怎么了?”见魏安神色更冷,也就不敢再说,生怕惹恼了魏安。
就有人低声提议,“明天我们又要亡命天涯,兄弟没再要快活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大人,不如再去青楼楚馆里找几个小娘子来,晚上大家乐乐,大不了事后与府里的人一并处置就是了,一定不会漏了痕迹。”
魏安见属下的人都蠢蠢欲动起来,想到身边的人都是如此的鼠目寸光,心中更是厌恶,但他也知道,他们一路逃亡,现在军心不稳,若是一味拒绝,只怕生变,所以这次魏安并没有再反对。
几个手下这才松口气,计划着等晚一些就派人去****里接人。
魏安冷眼看着,心中堵了一口气,身边伺候的人见了魏安的神色,伺候起来越发的小心。
木兰不断的回想魏安的嘴型,脸色越来越白,“他们今天晚上只怕要动手。”
“这是为何?留李县令才能与朝廷讲条件。”
“可若是他不是想与朝廷讲条件呢?江儿只是一方县令,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按照那些人的意思是要以死谢罪的,怎么可能会为了救江儿与他们讲条件?”
木兰与荣校尉对视一眼,“他们要离开!”
荣校尉沉着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处理县衙的人。”荣校尉有些焦躁,“那如何是好?朝廷的援军还没到,只凭我们这三个人能有什么用?”
木兰沉默。
李东从地痞那里得了信息,去木兰那里回话。
“有什么办法可以直通到县衙,或是县衙里可有什么藏身之处?”
李东摇头,“我从未听人说过,要不要我再去问问,那些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认识,说不定就知道呢。”
木兰点头,“你对那人了解多少?”
“您说付侗吗?他算是南阳县有名的地头蛇,底下开了一家赌馆和两家酒楼,还有就是在县城里收收保护费,二叔叔到任后与他倒没有多少矛盾,但也没多少交情。”
木兰皱眉,“他是地痞,江儿就这么放任着他收保护费?”
“付侗是贫贱出身,所以对小摊小贩并不收保护费,只是南阳县城其他有铺子的商家每个月却要上交一定的钱。婶婶,您不知道,这南阳县城的铺子一半是那四位举人开的,其中与其他的商家多有竞争,难免有就有些龃龉,那些商人权势没有,手段也不如那四位举人,长此以往,只怕这南阳县大半数都要落入四位举人之手,所以二叔叔对付侗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说来就是平衡的道理,四个举人对南阳县的控制太强,偏偏他们还没有什么风度,若是外来的商家有谁在南阳县开了一家比较有特色的酒楼,生意好了,那四家看不过去,一定会叫人上前捣乱,偏偏那四家也滑不留手,请的也是地痞****,就算是被官府抓了,那些人不张口,也扯不到他们身上来,那些商人的生意做不下去也只能自认倒霉。
黄金万倒有有钱,在南阳县也很看不惯那四家,但他的生意大多数是在外面,在南阳县的也就是一点田地和一家饭馆及有限的一些产业。
那些商人想要寻求庇护也没办法。
但付侗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南阳县人,看不关那四家的行为,早在好几年前就开始为这里的商人出头,当然,他也不是白出力,那些人每个月都要交一定的保护费。
那四家若是敢上门找茬,付侗就会派人去应对,然后反过来找那家的不自在,久而久之,南阳县的势力才算稳定下来。
木兰有些头疼的扶额,恶心道:“不过是一个穷县城……”
“二叔叔也是这么说的,往常的县令也都想过改善,但那四家的势力太盛,久而久之也就将目光放在治学上,以求早日升任离开,那四家也乐得勤换县令。”
“那你觉得他是可信之人吗,你说我要是请他帮忙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