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问讯匆匆赶来的中年管家带着一行扈从闯入房间,刀剑相向,双方剑拔**张地对峙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
61| 10。3
叶少卿有些无奈,双手挽着肘弯,毫不躲闪地与他杀意四射的双目对视,平静地回答:“我只是在那头黑狼咬死她之前,将她带过来进行了简单的治疗。”
女孩的父亲微微一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用精神力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女儿呼吸平缓,外伤已经止血结痂,虽然看上去骇人实则没有生命危险,更没有任何施暴的痕迹,似乎只是睡着了。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中年管家脸色微变,他反应极快,示意扈从们收起武器,向叶少卿点头致意,口吻矜持中仍带着惯常的傲慢,声音听上去像是之前在走廊上争执房间的人。
“看来是一场误会,大黑是小姐的灵兽,不可能伤害她。我家老爷只有小姐一个独女,眼下深受重伤,昏倒在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人卧室,我家老爷爱女心切,情绪激动一些想必诸位也可以理解这种关心则乱的心情吧,况且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把我们小姐随随便便地放在这种地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姐订婚在即,若是传扬出去——”
“够了!”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管家的喋喋不休,轻柔地擦拭掉女儿手背上的血迹,后者瞬间失声,微微俯首,恭顺地退后一步。
那人缓缓直起身,一步步向叶少卿走来,两道浓眉高高扬起,夹出眉心隆起的褶皱,他步履虽慢,却带着某种沉稳如山的气势,脸庞有着明显的老态和疲惫,眼神却锐利如开刃的刀剑,叫人不可逼视。
护在叶少卿两侧的侍者微微握紧拿剑的手掌,在此人的威势下,连斩秋都忍不住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只要叶少卿仍是一脸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方。
那人的脚步在三丈开外停了下来,冷冷地道:“你不怕我?”
叶少卿挑了挑眉:“你是死神还是自然灾害?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怕你?”
管家沉着脸道:“放肆!我家老爷乃是帝国鉴兽师联合会的会长麦危阁下!你竟然连敬语都不说!”
麦危不悦地大喝了一声:“我让你说话了吗!”
管家哑口,隐隐地瞪了叶少卿一眼,无奈地退到了墙角。
麦危缓缓地问:“你说我女儿是大黑咬伤的?而你救了她?”
他紧紧盯着叶少卿的双眼,每一丝细微的情绪都逃不过鉴兽师异常敏锐的情绪感知,只要对方胆敢有丝毫隐瞒,他马上就能判断出来。
“大黑如果是那头黑狼的名字,那么正如你所言。”叶少卿放下环抱的双手,一只手指了指门口的尸体,另一只随意地插|进裤兜里。
“你信口雌黄,大黑是小姐的灵兽,怎么可能攻击主人!说不定是目睹你的不轨行迹,才会发疯撞门!”管家又憋不住了,麦危随手送了他一记封缄术,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我想,你们应该去检查一下那具狼尸,既然阁下是鉴兽师,应当察觉到了那股不正常的异味才是。”叶少卿不耐烦地揉了揉额角,不卑不亢地道,“同样是房客,我没有义务回答阁下的盘问,现在请将这位小姐带回去好好疗伤吧,我也要休息了。”
叶少卿下了逐客令,但是麦危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斩秋准备动手的时候,麦危忽然笑了起来,露出深刻的法令纹,在包括自己下属在内的所有人面前,这位位高权重的鉴兽师会长干脆利落的向叶少卿低了低头,即便只是微小的弧度:
“我为我和我的管家适才的种种无礼,郑重向你道歉,我冤枉了你,以及,感谢阁下救了我的女儿。”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论立场站在哪边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就连叶少卿都有些诧异,心中对他傲慢愚蠢刻板的印象都有了不小改观。
刚赶来的怀灵恰好遇上这一幕,还在纳闷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此事还有蹊跷,恐怕我还要再打扰你一会。另外,事关我女儿的名誉,请诸位务必将今晚的事保密。”
叶少卿皱眉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麦危回头瞥一眼差点瞪出眼珠子的管家,解除了封缄术,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把大黑抬进来。”
见冲突告一段落,那几个不知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侍者又消失在了门口,叶少卿无暇理会,管家带人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外,顺便收拾黑狼留下的残局,按照老爷叮嘱,仔仔细细清理并消毒所有可能沾到狼血的地方。
斩秋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对管家试探性的寒暄充耳不闻,把管家堵得憋闷不已。
房间里除了安睡的麦可可,就只剩叶少卿、怀灵和麦危会长三人。
狼尸被冷冻术封起来,下面铺了一块厚厚的白布,狰狞的模样在灯光下看着相当渗人,麦危好似还不放心似的,又给它多加一层隔离罩。
“阁下究竟还有什么事?就这样把令媛放在这儿真的好吗?”叶少卿叠着腿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椅里,懒得倒茶,便把茶几上吃剩的半盒冷掉的花苔点心推到麦危面前,下巴努了努,“招待不周,请用。”
“……”麦危低头瞅着还印着半边牙印的点心,无语地摇了摇头,“我很久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了,真是有趣。”
怀灵自觉地泡了一壶花茶,彬彬有礼地递给麦危一杯,毕竟巧遇粗大腿的好事,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再者,鉴兽师联合会会长的大名,在帝都可是如雷贯耳,在教廷和皇室中有不少大人物,都是通过这位会长豢养到心仪的灵兽,受过他的恩惠,关系网旁根错节,甚至有传闻教宗陛下那只九尾天狐,就是由麦危发掘并驯服的。
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他受到教廷上下的尊敬,就连三位圣堂大主教,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所以当这样背景深厚势力庞大的大佬,居然向名不经传的叶少卿当众道歉,怀灵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观其行止,确实像传闻中所说,虽然性子急了点又略有暴躁,但处事却极讲原则。
麦危并不在意怀灵的心思,单刀直入地道,“那我就直言了。大黑是我女儿十岁的时候烙印的灵兽,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主仆感情甚笃,精神也相当紧密,方才我检查过,我女儿身上的伤口确实由犬齿造成的,而且除了咬痕没有别的伤处,排除了另有其人的可能。虽然难以置信,但我相信你没有说谎,那么灵兽会突然发疯攻击主人,只有一种情况……”
叶少卿心中一凛,低声接口道:“异兽瘟疫?难道那头黑狼……”
麦危沉着脸点点头,神情无比的凝肃。一旁的怀灵也不由色变。
“难怪刚才你的管家那么激动,宁可相信是我这个外人图谋不轨,也不希望自己家的灵兽染上兽瘟吧。”
麦危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兽瘟一旦在异兽中蔓延,后果不堪设想,此地又是人流云集,与帝都位置太过接近,二十年前的那场大兽瘟几乎毁去了南面三个行省,我绝对不能坐视这种事再次发生!”
叶少卿想起温青泽正是那场大瘟疫的遗孤,手指下意识抚摸着脖子上挂的纽扣,心里一阵涩然。
“你确定是黑狼是染上了兽瘟吗?”
麦危摇了摇头:“还需要对尸体进一步仔细检查,只能说,很有可能。”
叶少卿眉宇动了动,道:“这样重大的事情,阁下告诉我,不担心我泄露出去,引起恐慌吗?”
“你是一个很敏锐的祭司,既然不是你伤了我女儿,那么早晚也能往这上面猜。不如让我言明厉害,不要声张出去。”
怀灵疑惑道:“就算是兽瘟也当有个来源,不会无缘无故爆发。”
麦危点点头,拧起的眉心有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你说得不错,之前与大黑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和异兽,我会把他们严密监控起来,必将查个水落石出。”
叶少卿犹豫了一下,迟疑着道:“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我之前见过一种秘术,会让灵兽变得暴躁疯狂,充满杀戮之气,跟黑狼临死前有几分相似,说不定是它神智昏聩间误伤主人,叼着她撞我的门,是在向我求救?”
怀灵诧异地看向他,显然也想到了在黑川教殿发生的事,但是那是强行进阶所致,跟这头黑狼情况并不相同。
“……”麦危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眯起眼睛,道,“看来不论哪一种可能,都是奔着我来的。”
“阁下的女儿没有大碍,就是万幸了。”叶少卿往沙发上安静的女孩瞟了一眼,问,“兽瘟应该不会传染给人类吧?”
“当然不会。兽瘟污染的是异兽大脑里的晶核,人类没有那种结构,自然不会被污染。”麦危肯定地解释道。
话音刚落,沉睡中的女孩突兀地张开双眼,露出一双蒙着血雾的瞳孔,在三人不可置信地目光中,朝离她最近的叶少卿猛地扑了过去!
“**!!!”
此时此刻,远在帝都的光明神殿终于迎回了它真正的主人。
左右十根龙柱伫立在大殿之中,刻画着浮雕的穹顶一眼竟似看不到尽头,有日月星辰不断沉浮旋转着,自上而下散发着朦胧而神秘的光芒。
教宗陛下斜倚在高高的神座之上,支手托腮,意态慵懒,银色的长发顺着长长的衣摆垂落曳地,赤足下是柔软精美的鹿皮地毯,铺陈在由玦白玉砌成大殿里,一块块玉砖严丝合缝地组成巨大的圣兽图案。
在肃穆庄严的神殿之中,他一身繁复华丽的红色祭袍,给这片万年不变的寂寥冷清添了唯一一抹色彩。
“他们走到哪儿了?”夜铮闭着眼,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点在扶手上,似对着空气发问。
一旁的周问半跪在地,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微笑道:“已经到梵洲了。陛下放心,温常言调|教的人向来妥当,定然能将您的弟子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夜铮长身而起,眼睑低垂,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便拿你是问。”
周问心里无端地打了个突。
不会那么倒霉……吧?
62| 10。3
女孩突然起来的攻击,叶少卿三人始料未及,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毫无章法地乱打,根本分辨不出面前的人是谁,对周遭一切活物都充满敌意,意识混沌无法自控,只剩下杀戮的本能通过肢体、牙齿和声音疯狂地宣泄。
好在女孩的力气并没有因发狂而变得太离谱,被叶少卿轻易架住胳膊,麦危眼疾手快,将女儿双手反剪用力制住。
“可可,你怎么了?清醒一点!”麦危沉稳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颤抖,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兽瘟会传染给人类简直闻所未闻,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置信。
然而她对父亲沉痛的喊声没有定点反应,只是不断挣扎反抗着,双目通红充血,喉咙间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
血色的瞳孔倒映着叶少卿凝肃的脸,他紧紧盯着面前神志不清的女子,三人的精神力感知在第一时间同时向她意识海延伸而去,果不其然遇到了极大的阻碍。
一旦探入其中,就像陷入浑噩的泥沼之中,寸步难行,再深就撞上一堵厚厚的墙壁,密不透风地挡在意识海之外,将自身的意识完全与世隔绝,也将外界的毫不留情地斩断。
“怎么会这样?”麦危的脸色彻底沉下来,身为资深的鉴兽师,他善于和各式各样的异兽打交道,下令杀死大黑的时候也是因为感知到了它的哀恸和恳求,但是面对人类,尤其自己的女儿,他引以为傲的感知和精神力却失去了优势。
怀灵脸色微微发白,人类感染兽瘟,这样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碰见,强行突破封锁建立精神连接的方法不是没有,但可能引发的后果也会很严重。
麦可可的身体更加狂躁起来,更大的阻力像海啸一样直接将怀灵的精神力给冲了出去,他疲倦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遗憾地摇头:“我也无法进入她的意识海。”
怀灵和麦危不约而同地看向叶少卿,这是仅剩的希望。他双目紧闭,眉尖微蹙,但神情镇定,尚有余力的模样。
两人没有打扰他,尤其是麦危,他颧骨突出,脸颊肌肉细不可查地微微抽搐着,抿着厚厚的嘴唇一言不发,凝神屏气,制住女儿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渗出冷汗,暴露了他心底的紧张和忐忑。
忽然,叶少卿的眉头动了动,呼吸微沉,似乎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怀灵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又看向情况越来越糟糕的麦可可,她的瞳孔已经侵染成了红黑色,麦危几乎快要制不住她。
到极限了吗?
叶少卿虚化的精神力形态停在最后一堵墙壁前,再也无法前进一步,污泥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无论他打碎多少,都能重新聚集,他似乎听见微弱的抽泣声从里面传出来,那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快要听不见了。
叶少卿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本准备抽身离去的脚步,又转了回去。
“夜铮不让我在人前使用圣光,但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姑且一试吧……”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再这样下去,如果叶少卿也没有法子挽救,这个女孩一旦像其他染上兽瘟的异兽那样彻底陷入疯狂,除了一死别无他途。
麦危心头恍如压了一座大山一般沉重,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白皙的皮肤开始变黑。
“不……”
前一刻还在狂躁中的麦可可,突然被定格了似的,呆滞地垂下青筋暴起的脖子,叶少卿紧闭的双眼,恰在此刻霍然睁开!
无数的星光落在他眼底,宛如圣火被点燃,热烈地灼烧出灿烂的金色,恢弘大气,肃穆庄严。
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圣光的怀灵,在一瞬间懵了,差点被汹涌而来的无形气浪掀翻在地,麦危大惊失色,甚至比得知女儿濒死更加不可置信!
叶少卿一只手掌平直地按在麦可可额前,冷峻的脸孔漠然地看着他,视线在一瞬间拔高,金色的瞳孔没有波澜起伏,没有感情流转,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苍生,又像透过她,凝视着虚空中无边际的远方。
在这一刻,他似乎有种错觉,仿佛世间万物都在他一掌之间。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圣光强大的力量将正对着叶少卿的麦危压迫的连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墙壁,无路可退才停下来,麦可可全身被圣光包围,无力地浮在空中,黑气被纯净的光芒净化,自他皮肤飞快地褪色,血红的瞳孔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一切都在向好的情况发展,死神似乎也为圣光所摄,逐渐离她远去。
身为鉴兽师联合会会长的麦危,绝不会错认圣光的气息,眼前正在拯救他最爱的女儿的,正是最神圣、纯正的神降之光。
是了,如果这世上有奇迹,那必定是神明的垂帘,莫非祂听见了自己的祈祷?派下神使前来救赎可可吗?
麦危浑身颤抖,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为自己黄泉路上失而复得的爱女,也为自己亲眼见证神迹的一幕。
金色的光芒缓缓消散,麦可可倒在地上,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父亲的呼唤下悠悠转醒,眼神还带着意识尚未完全回笼的迷茫。
“可可,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认得出我是谁吗?”
麦可可疑惑地看着他,问:“父亲,你好奇怪,为什么这么问?”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这是哪儿?我怎么了吗?这两位是——”
“啊,他们是……”麦危一时语塞,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连他二人的名字都忘记问了。
“我是叶少卿,一个普通祭司,这位是燎原行省黑川教殿的主教怀灵。”叶少卿眼底含着一丝疲态,沙哑地说了一句,“送你女儿回房好好睡一觉吧,她的意识海需要休养。”
麦危点点头,深深凝望着叶少卿久久不语,在后者正纳闷的时候,他突然做出了一个令在场三人都措手不及的举动,吓了他们一大跳。
——这位年过半百威望甚隆的鉴兽师会长突兀地后退一步,朝叶少卿徐徐跪下俯首,额头轻轻碰触了一下对方的脚尖。
“……你干什么?!”叶少卿惊讶莫名,下意识退了一步。
“父亲?!”
然而麦危却执意行了最高礼节,神态无比虔诚恳切,没有丝毫扭捏和勉强,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女儿的搀扶下站起来,带着尊敬和恭谦的笑容,向叶少卿点头致意:“您的恩典,我麦危将永生铭记。”
“???”叶少卿一脸懵逼,这家伙脑壳进水了吗?
麦危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我并不只是出于感激,能向您行礼,是我的荣幸,请您不要介意。”
麦可可疑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这个年纪轻的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怀灵神色复杂地望着叶少卿,他倒是有点理解,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对方身上确实有种让人想顶礼膜拜的气质,但同时心底又生出更多的疑惑来——这小子的来头好像比他想象得还要大得多啊!
叶少卿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很多时候依然不太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救那姑娘他已经很累了,现在想爬到上睡个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