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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宠记-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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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有一个天大的意外出现,扭转这种局面。因为萧错是他的兄弟,那样的赌局中的输赢,他不想看。

“听到没有?”萧错见简让不做声,问道。

“听到了。我也不是吃素的。”简让回以一笑,搓了搓脸,“说点儿让你幸灾乐祸的事儿。”

“你说。”

“你几时得空,给我算一卦,看今年我是不是要走桃花运。”简让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从开春儿到现在,一群人在我身边瞎哼哼,要给我说媒。偶尔去醉仙楼,也有女子吵着要见我,跟我喝酒对弈——现在这些女人都怎么了?京城里没娶妻的男子又没死绝,做什么往我跟前凑?烦死了。”

萧错哈哈地笑起来,“得空真得给你算一卦。”随后又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娶妻的心思?”

简让扯了扯嘴角,连连摇头,“也见着了一些女子,一个顺眼的都没有。况且,现在哪儿是娶妻成家的时候。”随后正色道,“你可别给我添这种乱,让嫂夫人给我说项的话,我可跟你没完。”

“行。”萧错打趣道,“你要是真想好了,不妨效法韩国公,跟人说你想出家做和尚。”

简让竟是正色点头,“嗯!我看行。”

萧错再度开怀而笑。

**

四月中旬,蓝氏的茶楼转手他人,就此消失在人们视野。

崔夫人听到这消息,好一番惊疑不定,末了在意的则是皇后敲打自己的话。

心里有多怨恨皇后,便有多惧怕。

到底是怕皇后的人也不知蓝氏去了何处,把这等罪名扣到她头上,痛定思痛之后,递牌子进宫,跟皇后如实道来。

皇后只跟她说了句“知道了”,便端了茶。

崔夫人回到府里,将杨氏唤到面前,让她看看能不能从崔毅口中得知蓝氏下落。

转过天来,杨氏便来回话:“听五爷说,四爷给蓝氏另开了别的铺子,至于人在何处,他也不知道。”

这就是把人藏起来了。崔夫人又被气得不轻。

杨氏小心的打量着婆婆的脸色,吞吞吐吐地道:“娘,听五爷那个意思,他和爹都有意成全四爷……想着等到今年冬日,便让四爷与蓝氏定亲,来年迎新人进门。”

她已经晓得公公和夫君的意思,不想继续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管怎样,婆婆总得让她与夫君夫唱妇随吧?要是总让她打听这种消息,惹得夫君公公厌弃,那还有好日子可过么?不如早早说出,就此做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杨家看重的是崔府的门第,可不是为着这个婆婆才让她嫁进来的。

“……”崔夫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却并没说什么,轻轻摆一摆手,“我知道了,乏得厉害,要歇一歇。”

杨氏行礼退下。

崔夫人维持原来的姿势坐着,半晌一动不动。

崔耀祖那个没人性的东西,拼上了长子、三子和两个女儿,用漠视四个人的惨境来换取四儿子对家族的忠与孝。

他能如此,可她不能。

儿女都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原本几个孩子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呢?

现在是四儿子不孝在先,先是看着她去韩国公府自取其辱,随后又让她知道,蓝氏身边那女子的身份,是他给她设的一个圈套。

变着法子让她出丑看她笑话的儿子,哪里还是个人。

想让她下半生对着蓝氏那个贱人过活?做梦!

一定要搅黄这桩事,一定不能让父子三个如愿。

静下心来思忖许久,她想到了萧家,想到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年纪尚小的萧夫人。

韩国公府洗三礼那日的事情,萧夫人到底在没在场?

下人明明说了,看着她的马车进到韩府的。那么中间去了何处?

从始至终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近来关乎蓝氏的传闻,从来没有负面的流言蜚语。

韩府的人也罢了,到底是与崔家还没在明面上的过节。

可是萧府不同。

她不相信萧府愿意见到崔振在姻缘上顺心如意。

萧错与崔振有什么区别?在沙场上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私底下这些宅门内的事,必然也是阴险毒辣之辈。

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总会乐得与萧错夫唱妇随,会欣然帮着夫君给崔振添堵。要不然的话,她哪里来的胆子,去年竟给俪娘、容娘难堪。

这一点,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她要妥善利用起来,因为只有这一次机会。不能成事的话,想再除掉蓝氏,便只能等到崔振娶妻之后了。

**

四月下旬,离开萧府已久的周妈妈来给裴羽请安,也是为着当面道喜。

很久没见的人了,裴羽也想看看她有无转变,若是变好了,就让她继续过舒心的日子,若是变得更糟,那就提前送到下人荣养的庄子上去。

周妈妈笑吟吟地走进正屋,转到东次间,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给裴羽磕了三个头,“奴婢托夫人的福,才有了如今的好光景。又听说夫人有了喜脉,早就想过来给您当面道喜,只是还在当差,不敢懈怠,腾出空闲之后,又请示过管家才来的。”

“快起来。”裴羽见她像是愈发会说话了,不由得由衷地笑了,指一指身边的小杌子,“坐下喝杯茶,说说话。”

周妈妈恭声称是,半坐在小杌子上。比起以前,僭越的话一个字都没有。

裴羽愈发满意。

过了一阵子,周妈妈压低声音,道:“夫人,奴婢过来,也是听说了一桩事,心里七上八下的,要请夫人帮奴婢拿个主意。”

“说来听听。”裴羽打个手势,只留了甘蓝在一旁服侍。

周妈妈娓娓道:“前一阵,有好几个人跑去庄子上,打听一位蓝氏住在何处。奴婢与儿子、儿媳都不知情。好几次之后,便将蓝氏记在了心里。奴婢的儿子偶尔来城里办事的时候,听说了蓝氏、崔四公子、江夏王世子的事情,便想着蓝氏不见人影之后,是不是住到了我们附近。”

裴羽看得出,周妈妈不是来传闲话的,话都是斟酌之后才说出口的,便微微坐直了身形,做出正色聆听的姿势。

周妈妈继续道:“心里存了这个疑影儿,奴婢对周围的人家便都留意了几分,发现有一个宅院里住着母女两个。又有人说,那位姑娘生得十分貌美。并且,崔四公子时不时会去那儿一趟,都是午间,来去匆匆。

“奴婢心里就大概有数了。可是后来,事情愈发蹊跷了——有人又找奴婢和儿子儿媳打听,还声称是夫人派去的,说那蓝氏家里窝藏着罪臣之女。

“奴婢当时一听就心慌起来,想要连夜来问问夫人。可是儿子儿媳把我拦下了,说那不关我们的事,如常度日就好。管家何时同意我回来请安,我何时再将此事禀明就是。后来我再想想,也觉出了不对——举足轻重的事情,您怎么会派那种人四处打听呢?况且,就算是暗中打听,也不能漏口风给我们啊。”

裴羽听完,敛目沉思,很快就抿唇笑起来。

这件事,应该是崔夫人的主意,想要利用她或她的陪嫁,把蓝氏、崔振的事情捅出去。

唉,这又是何苦呢?

崔夫人在自己儿子手里吃的亏还少么?怎么就没够呢?

崔振也是狡猾到了一定的地步,知道萧府的人最不可能利用蓝氏对他做文章,他便将蓝氏安置到了萧府庄子附近。而要是换了别家,怕是少不得传出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有意夸大其词地话,说他与蓝氏私会也不是不行的。

凭什么认定萧府会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呢?崔夫人端庄优雅的面皮揭下,现出的本色,比她两个女儿真没好到哪儿去。

之后,裴羽正色对周妈妈道:“这件事,你们只当做不知道。这是侯爷的意思。”

“是!”

吩咐之后,裴羽夸奖道:“这件事你和儿子儿媳办得不错,往后遇到事情,就要像这次一样,一家人商量着来。”

周妈妈笑逐颜开,“奴婢记下了。”

裴羽取出个荷包打赏,又赏了周妈妈一桌席面,让她用饭之后才返回庄子上。

崔夫人的打算,在萧府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裴羽闲时少不得会想,这之于崔振,是件多无奈的事儿——仇家这边等同于是在帮他和蓝氏,自己的母亲却是没完没了地要毁掉他的姻缘。

又过了两日,崔夫人派人来萧府下帖子。

裴羽干脆地回一句“不见”,甚而不曾见传话的人,更是不曾打赏分文。

她对崔夫人表明立场划清界限的时候,萧错与崔振在官场正你来我往地较量着——

兵科给事中上折子弹劾京卫指挥同知、京卫指挥佥事玩忽职守、结党营私。

皇帝留中不发。

兵科给事中继续上奏弹劾,言辞越来越犀利,证据一点一点增多。

皇帝仍是留中不发。他沉得住气,被弹劾的京卫指挥佥事林珝却坐不住了,自己上了一道请罪的折子,说他的确是有错,但这是上峰一直默许的。

一句话就把萧错扯了进去。

皇帝指派专人料理这笔烂账。

萧错不为所动,好像出事的人并不是他的下属。

那笔账正在梳理的时候,现任南疆总督连琛的奏折一道一道送至京城,放到了皇帝的龙书案上。

连琛缉拿了南疆境内六名武官,俱已审讯拿到了证供,皆是杀头的大罪,请皇帝定夺。

崔振倒是还好,崔耀祖却被气得险些吐血——连琛缉拿的那几个人,都是他留在南疆的心腹。连琛刚到南疆,椅子都还没坐稳,怎么可能有凭有据的发落下属?

最了解南疆情形的人,不是皇帝,甚至不是他,是萧错。

萧错简直就是崔家的克星。

前几日,他还在为京卫指挥使司卷入是非人心惶惶而开怀大笑,才几日而已,自己就是非缠身——他的部将该杀头,他如何能不被牵连?

怎么办?

崔振能把他择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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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振能把崔耀祖择出来么?这也是皇后很有兴趣观望的一件事。

皇帝已经下旨,照章程将七名罪臣押解进京。也就是说,崔振有足够的时间斟酌对策。

而萧错那边的事情,也有延缓事态的一段时日。五月,官员有半个月的田假。

前两日,皇帝告知满朝文武:自本月起,遵从先帝在位初期、中期的官员休沐假期制度。每个月初十、二十和最后一天为休沐日,此外春节期间、端午、清明、中元、中秋等节日均有假期,若朝堂上有大事或官员公务吃紧,酌情减免。

帝王或官员都一样,劳逸结合最好,若是每日都把自己或别人当成昼夜不停拉磨的驴,并无益处。一个个一天天的都累得晕头转向且没盼头,哪还能时时集中精力打理手边事宜。

精力旺盛的人是不少,可身子骨单薄的官员比比皆是,单只内来说,熬上他们一个昼夜就有头晕眼花撑不住的,若是几个日夜不眠不休,晕厥吐血的都有——累他们几天,他们就要请起码一两个月的假养病。

何苦来。

今日是四月最后一日,也就是官员休沐的日子。

皇帝自然也清闲不少,一早想起长平郡主几次求见,都因他不得空而未能如愿,便命内侍去传旨,唤堂妹巳时左右到御书房说话。

而长平郡主辰正就到了宫里,先去给太后请安,随后来了皇后这儿。

红蓠通禀的时候,皇后正在陪太子投壶,吉祥跑来跑去地跟着凑趣,引得母子二人笑声不断。

听得红蓠的话,皇后笑着颔首,“正好,云斐该去找祖母了。”她闲来给云斐画了花草与各类小动物的画册,太后这两日逐个教云斐辨认,只当个小游戏,云斐何时累了,还有九连环之类的玩具消磨时间。

云斐一听要去皇祖母哪里,高兴得笑了,道:“明日再投壶。”

“一竿子就把我支到明日了?”皇后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小脸儿,“又打算在皇祖母宫里玩儿一整天?”

“嗯。”云斐点头,“省得娘亲累。”

“好啊,那就去吧。”儿子又长了一岁,平日愈发言简意赅,真就像是多说一个字都会吃亏一样。幸好性情活泼调皮,不吝啬笑容,皇后也就随他去。

云斐由奶娘抱着,在一大群宫女的簇拥下,去了慈宁宫。

皇后转到正殿落座。

长平郡主款步而入。是身形娇小容颜娇俏的女子,杏眼桃腮,肤如凝脂。她端端正正行礼,“给皇嫂请安。”闲来姑嫂两个时不时一起陪着太后说话,她对皇帝、皇后的称谓便慢慢变得很亲昵,而不是只有君臣之别。

皇后抬手示意她平身,命宫女赐座,“是有话跟我说吧?”

长平郡主道:“正是。”她虽然与皇后接触的日子尚短,关乎对方做派、性情的传闻却没少听说,知道凡事还是直来直去说清楚的好,“不瞒皇嫂,我这两日求见皇兄,是为着家父那道请安折子上提及的赐婚一事。”

皇后问道:“那又为何先一步见我呢?”

“是有一桩事要禀明皇嫂。”长平郡主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面上却尽量显得神色如常,“江夏王府……选定了两个人选,让我想法子求得皇兄皇嫂赐婚。”

皇后失笑,反问:“你的意思呢?”把问题轻描淡写地扔回给长平郡主。

长平郡主也是个妙人,道:“在江夏王府,我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在京城,我听从皇兄皇嫂吩咐。”

皇后笑意更浓,“这样说来,我让你嫁谁,你就嫁谁?”

长平郡主站起身来,愈发局促不安,“皇嫂若是下懿旨赐婚,自是不敢抗命。之所以禀明此事,是觉着江夏王府的打算不妥,便先来禀明皇嫂,稍后再禀明皇兄。”

“这些事禀明皇上即可。”皇后语气愈发温和,“我性子孤僻,为人姻缘牵线的事情,做不来。”

长平郡主恭声称是,继而告退。

皇后笑道:“御书房里这儿不近,就不留你了。”

等人走后,红蓠因着好奇,不免小声嘀咕:“江夏王想把长女许配给谁呢?”

“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听过就忘掉。”皇后起身转向书房。

红蓠惊讶,“我还以为,您与她相处得很好呢。”

皇后就笑,“不知根底的人的家眷,不需远,不需近。”不需相信,亦不需费神去怀疑。

也是,江夏王这一辈子就忙活着收揽女子到身边这一桩事了,实在上不得台面,江夏王世子大事上明智,小事上别想指望。这样一来,之于皇后而言,出自江夏王府的女子,不过陌生人。只是,因着江夏王世子与崔振的事情还没过多久,皇帝皇后都要继续给江夏王府的人几分体面罢了。

皇后看红蓠一眼,“明白了?”

“明白了。”

这边二人说着话,长平郡主去了御书房,在门外等了一阵子,崔鑫出门来,笑呵呵地道:“郡主快请。”

长平郡主回以温和的一笑,步入御书房,行礼问安。

皇帝闲闲坐在椅子上,手边一杯热茶,神色温和,“屡次三番要见我,何故?”

“回皇兄的话,屡次求见,是为着赐婚之事。”长平郡主把刚才与皇后说过的事情复述一遍,只是愈发言简意赅。

皇帝玩味地笑,“选好了人,哪两个?”

长平郡主垂头看着脚尖,“一个是崔家四公子,另一个是萧家三公子。”

皇帝一笑置之,“崔家、萧家,女子想嫁入那样的门第,并非易事。”

长平郡主咬住了唇。

“我已知晓,慢慢来。”

长平郡主有些惊讶,真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种有意成全的话。

“我还有事,得空再与你们兄妹二人说话。”

长平郡主称是告退。

皇帝慢条斯理地喝了半盏茶,锦衣卫指挥使夏泊涛奉召而来。他问:“要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夏泊涛苦笑着摇头,“回皇上,还无结果。”

“为何?”

“因为暗卫的缘故,锦衣卫行事诸多不便,况且简统领那个人……只要他在办差,就恨不得方圆千里都不准有别的衙门的人在,微臣……”

皇帝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他跋扈,他能扰得你办不成事,那你呢?你是泥做的不成?”

夏泊涛没吱声,心里说那不都是你把简让惯成了那个德行么?可又怎么敢说出口,说了之后,皇帝一定会继续问他:你怎么就不能让我愿意惯着你?

说来说去,是他能力不如人,天生不是果决彪悍到简让那地步的性子。

皇帝又问:“韩越霖不在的锦衣卫,便只剩了个空壳子么?”

“微臣有罪。”

“日后是不是不论何事,朕都要找暗卫?暗卫是不是天生三头六臂,能一再代替你们办差?”皇帝已经冷了脸。夏泊涛是江式庾的女婿,他的连襟,不为这个,他也不需要说这么多,直接换个人便是了。

夏泊涛额头已经冒汗,跪倒在地,再度告罪。

“十天。”皇帝给出期限,“办不成的话直说,朕另请高明。”

夏泊涛领旨告退。

一直站在一旁聆听的崔鑫,却是到此刻都不知皇帝到底交代了夏泊涛什么差事。可是,不知道岂非更好。

夏泊涛步出御书房之后,急匆匆离开皇宫,转去韩国公府取经。

**

甘蓝、水香这两个丫头的态度越来越明显:一心一意服侍着裴羽,再不理会旁的事。

这是人心换人心的事儿,钱财不能让人全然忠诚,而平日里点点滴滴的善意、体贴却可以。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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