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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到达第一个站点,她就下车了。
转到出站口,重新进入售票厅。
安澜用同样的借口和方法,买了另一张车票。
与此同时,列车收到了命令,暂停运行十分钟。
就是这十分钟的时间,安澜上了另一辆车。
当列车缓缓驶出站时,从车窗向外望去,安澜看到了那个挺拔如峭松的伟岸身影。
拉下棒球帽,安澜微微一笑。
她就知道,叶辰歌可能找不到呢!
不过,依旧是晚了一步。
辰歌,等我!
叶辰歌亲自到火车上找人,意料之中,没有找到人。
若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话,也就不是安澜了。
*
没有目的地,车行一半,安澜就又下车了。
在青城车站,安澜站在角落里,正在思索要去哪里。
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脚步有些犹豫,纠结了半晌终于走了过去。
“请问,需要帮助吗?”
安澜抬眼,女孩的眼睛闪亮,如夜空星星一样,忽闪忽闪的。
摘下棒球帽,安澜回之一笑,女孩“啊”地一声,捂着嘴巴不可置信。
“您……您是……”
安澜竖起一根白玉一般的手指,“嘘——不可说!”
女孩激动地点点头,“嗯……”
女孩嘴唇颤抖了好几下,终于喊出来,“安澜上校——”
“我已经退役了,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安澜姐吧!”
女孩有些不敢置信,“可以吗?”
“当然!”
“安澜姐!”
安澜微笑,算是应答了。
“安澜姐,我是你的粉丝!我们全家人都是你的粉丝!我爸爸说,多年前你还救过他的命。你退役的那天,我们全家都看了直播,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太感人了,我妈妈都泣不成声了……”
“是吗?我没想这样。”
女孩很兴奋,“安澜姐,我叫陈瑜,你可以喊我小鱼。”
“对了,安澜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话说很久,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安澜叹息一声,“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就是离家出走了。”
小鱼,“……叶少对您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那您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
大概是女孩眉目间太过清澈,安澜竟然连谎话都无法说出口,实话实说了。
小鱼皱着眉头,半晌一激动,“安澜姐,要不你去我家吧,我爸妈一定会十分欢迎的!”
“这样不太好吧?”安澜不太想麻烦别人。
小鱼很亲密地挽着安澜的胳膊,“不会!要是我爸爸知道我把他的救命恩人带回家,一定会开心地睡不着觉!再说了,我家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那里很适合养胎,而且消息不算闭塞也不算畅通,静谧安静,平淡和谐。”
听到小鱼这么说,安澜有些动心了。
原本她就没想好要去哪里,听到小鱼说那小镇这么好,她就有些心动了。
思索了好久,安澜终于还是答应了。
“我去买票!”小鱼很开心,蹦蹦跳跳的,就要拿着身份证去买票。
安澜摇摇头,“等一下!”
故技重施,依旧是使用原来的套路,借了一个身份证购买了到边城小镇的车票。
看到安澜表情凝重借用身份证,小鱼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便捂着嘴巴,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原来,浅陌疏离的安澜上校,也有这么……
接地气的一面!
拿到车票,安澜对小鱼道,“走吧!”
“哦!”小鱼立马跟上去。
火车行驶了七个小时,终于到达边城小镇。
走出火车站,一阵江南水乡的温婉扑面而来。
安澜展露笑颜,“的确是人间仙境。”
小鱼高兴地手舞足蹈,“其实,田间小路,阡陌纵横,还有溪流交错,景色比这更美。”
“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好,我给你当导游!”
“没问题!”
“安澜姐,我家大约还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你能受得了吗?”小鱼担忧地看着安澜,怕她受不了颠簸,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宝贝。
“没事的,我没那么娇贵。”
小鱼眼神懵懂,“也是,您是特种兵,军人生活肯定很苦!”
安澜捂脸,这个孩子还真是傻得可爱。
傍晚,秋风携带着湿润温婉的气息扑来,淡淡的浅浅的,宛若湖面上升起的水汽,袅袅聘婷,更如一位江南秀丽女子,打着油纸伞,从烟雨迷离中款款走来。
不愧是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
黄昏归鸦,白墙黛瓦,炊烟袅袅,安详静谧。
“安澜姐,我家在那里!”小鱼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青砖黛瓦的典型的水乡民居,大眼睛忽闪如夜星,眸底溢出浓浓的喜悦,那是对家乡的深深的眷恋。
家门前是一条小河,一架竹桥横跨河面,迷蒙在江南烟雨的秋天中。
门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藤椅上,黄昏的阳光落在老人的身上,银白色的头发染上了一层灿华,老人面容安详。
“奶奶——”小鱼激动地跑过去,蹲在老人身边撒娇,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我家小鱼回来了。”老人一脸慈祥,皱纹堆成一朵花。
“奶奶,你看我带谁回来了!”小鱼站起来,拉着安澜过来,“安澜姐!”
老人浑浊的眼底迷蒙了半晌,随即颤抖着伸出手,安澜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握着老人的手。
“您好,我是安澜。”
老人哽咽着,“好好……”
“奶奶,安澜姐要在我们家住几天,我让妈妈给她收拾房间去!”小鱼跑进家门,一边跑一边呼喊,宛若一只快乐的乡间精灵。
老人拉着安澜一起坐在藤椅上,枯瘦的手很温暖,握着安澜略带冰凉的手。
秋天傍晚的凉意,似乎就被这温暖驱散了。
小鱼跑进家门,不到五分钟,就拉着妈妈出来了。
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女子,浅笑嫣然,那气质,就如水乡烟雨中走来的仙子。
“安澜上校……”陈母先是拉起围裙擦擦手,然后有些局促不安的对安澜伸出手。
“你好。”安澜回握,又是一阵暖流渗透心中。
几人在门外寒暄了一会儿,陈母说,“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快进家门!”
小鱼亲密地一手挽着安澜,一手挽着奶奶,开开心心地进门。
小鱼和老人陪着安澜说话,陈母先去做晚饭,接着又热情地给安澜收拾房间。
安澜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说不要这么麻烦,小鱼就挽着她说不要紧。
这一家人太热情,安澜有些难以适应了。
大约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陈父回来了。
看到安澜坐在家中,陈父的动作很搞笑。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接着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顿时袭来,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在家中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陈父激动得手足无措。
“安……安澜上校……”陈父握着安澜的手,激动得哽咽不止。
安澜表面淡定,其实内心崩溃不已。
“我已经退役了,喊我安澜就好。”
“那怎么行?”陈父一脸激动,“对待救命恩人,怎么能如此不尊重?”
安澜,“……”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伯父,喊我安澜就好。”安澜颇为无力,一遍又一遍地耐心解释,“我是瞒着家人出来的,还是不要太张扬了……”
陈父一脸郑重,“好!”
小鱼一家实在是太热情了,安澜有些不太适应。
晚餐结束,一家人坐在庭院中,喝茶聊天,这是他们的一日生活,不过多了一个安澜而已。
陈家都说安澜是陈父的救命恩人,经过聊天,安澜终于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
七年前,陈父在边境打工,正好遇到e组织的人到处抓人,安澜带着银狐即使赶到,在边境跟e组织交手。
战斗过程中,陈父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吓呆了,楞楞地站着一动不动。
眼看着一颗子弹就要飞过来,有人拉了他一把,同时用自己挡了子弹。
子弹没入胳膊,温热的血液甚至溅到了陈父的脸上。
那时,安澜的脸上涂着油彩,陈父并没有认出安澜,后来他听到有人喊安澜老大,也有人恭敬地喊她安澜上校,陈父才知道救了他的人是银狐队长安澜上校。
小鱼眼底浮着一层晶莹,她小声道,“安澜姐,我可以看看你的手臂吗?”
她不止一次听父亲说,安澜上校帮父亲挡了子弹,就在她的手臂上。
“当然可以。”安澜很大方地伸出手,小鱼捋起衣袖,一道浅浅的伤疤,在夜色泛着淡淡的光。
小鱼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滴在安澜的手臂上,凉凉的。
“哭什么?”安澜话语浅浅,恰若秋夜凉凉。
“安澜姐,这就是你救了爸爸的证明!”
很显然,陈父陈母都看到了那道浅浅的疤痕,两个年过半百的人,都红了眼眶。
“安澜上校,谢谢您!”
安澜,“……多余的话不要再说了,若是真的感激的话,就收容我住几天吧!”
陈母握着安澜的手,话语激动,“不要说几天,就是几年都没问题!”
太热情了!
于是,安澜就在这如诗如画的江南水乡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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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水乡情语(辰歌找来了)
白驹过隙,浮云流水,转眼两个月已过,暮秋拖着疲倦的脚步依依不舍地离去,初冬轻描淡写迈着款款莲步走来了。
十一月,在霜月的号召下,铺陈画卷,挥毫泼墨,一幅江南初冬锦绣江山图落笔生花了。
此时,安澜怀孕已经四个多月,快满五个月了。
小腹隆起,高挺如山,圆圆的如球一样。
九月的时候,安澜在边城小镇暂时居住。
这里平静缓慢的生活格调,让安澜十分享受。
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离开帝都的初衷,她真的想要在这里定居。
这里淳朴的生活,静谧的气氛,都迷离在江南的水乡中,秋风萧瑟也无法驱散平和的流年时光。
陌上花开,浅抒流年。
在边城的第一个月,安澜度过了她二十七年中最平淡的日子。
早晨七点起床,围着门前河流竹桥散步,大约七点半回去,然后帮着陈母做早餐。
虽然进入厨房,陈母也是让她坐在一旁看着,对此安澜十分无奈,却又无力改变。
小鱼的表姐在县城有一家咖啡店,安澜觉得每天无所事事,就主动到咖啡店中帮忙。
帝都的咖啡店,包括海蓝咖啡店,都是快速节奏,小资情调中透着浪漫的气息,这是繁华商业下的衍生。
而小镇的咖啡店,也被江南水乡的静谧和温婉包裹着,温顺如水乡的水。
每天早上八点半左右,安澜会乘车去咖啡厅,偶尔会晚半个小时,不过无论秋雨连绵还是秋霜河白,风雨无阻。
入乡随俗,收敛了军人的凛冽气势,放缓生活的脚步,安澜也成了江南水乡的温婉女子。
她本就绝丽倾城,淡漠疏离如冰山雪莲的气质,就如著名诗人戴望舒的《雨巷》中所描写的江南水乡的姑娘。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安澜就这样度过了没有叶辰歌在身边的日子。
十一月十一日,这一天气温偏低,一股寒流突破了群山的包围,冲进了仙境一般的江南水乡,它们恣意横行,张牙舞爪。
早上八点半,安澜准备出门。
走出家门,陈母突然追了出来,“澜澜,等一等!”
拉好外套,安澜转身,她微微一笑,“伯母,还有事吗?”
陈母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薄款羽绒衣,胳膊上搭着一条白色的围巾。
她笑着走过去,取下围巾,仔细地围在安澜的脖子上。
“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还会持续降低,戴上围巾保暖。”
话语不乏关心,仿若冬日的暖阳,落在心扉,那是阳光温暖的味道。
“谢谢。”安澜心暖,好像除了“谢谢”这两个苍白无力的字,没有过多的话语可以形容了。
陈母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虽然上了年纪,但经过岁月的积淀,那种温婉如浓郁的酒香,越发香醇。
她回之一笑,“说什么傻话呢?”
挥挥手,安澜慢慢迈开步伐。
气温下降,太阳的光芒也有些苍白无力,不过比起北方的凛冽,还是柔和了很多。
江南的天气,也如江南的人,温婉气质如疏。
安澜到达咖啡店时,已经九点了。
见到安澜到来,小鱼表姐立即热情地打开门让她进来。
“澜澜快进来,今天太冷了!”
表姐今天有些兴奋,挽着安澜的胳膊就把她拉到一边,眉目间迸射出明媚的光华。
“澜澜,今天来了一个超级大帅哥!”
自从安澜来到咖啡厅中帮忙,得知来了一个绝丽的女子,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咖啡厅的生意好了不少。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气质如此出众的男人,表姐的情绪有些激动。
她用力抓着安澜的胳膊,话语颇为急切。
大清早,咖啡厅中人并不多,安澜顺着表姐的视线看过去,挺拔俊秀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心“咯噔”一跳,安澜猛然扭头,怎么可能?
“表姐,我想起还有事情没做,先走了!”
脚步匆匆,安澜转身便要离开。
倏然,一个低沉浑厚磁性无比的声音响起,“还想去哪里?”
安澜,“……”
去哪里都好,总之不想出现在他面前。
表姐一头雾水,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过来!”沉沉的声音,透出几分不悦。
安澜有些忐忑的转身,扯出一抹很无力的笑,“你怎么来了?”
双手插在裤兜里,叶辰歌起身,长腿迈开,向两人走过来。
叶辰歌视线沉沉,如疏影暗日,看着眼前的忐忑不安的妻子。
表姐诧异惊呼,“澜澜,你们认识吗?”
安澜,“……”
她能说不认识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要是她真说了,叶辰歌指不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呢!
伸手,揽过两月未见的妻子,叶辰歌这才觉得,悬在嗓子眼的心沉沉落地。
那种娇妻在怀的感觉,暖暖的满满的。
“你好,我是叶辰歌,安澜的丈夫。”
礼貌地伸手,等着表姐相握。
“叶……叶辰歌?”表姐有些傻眼,呆呆愣愣的,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安澜是前任银狐队长的消息,都让她消化了好久才完全接受,这会儿又来了一个叶辰歌上将……
天!a国的大人物都扎堆了。
局促不安地回握,表姐好像触电一般,立即松开。
“您好您好!”
好像除了问好,她不知该说什么。
安澜的气场很强大,叶辰歌的气场更加强大。
那种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凛冽气势,跟温婉的水乡柔婉,有些冲,却又很和谐。
幸好大清早来喝咖啡的人并不多,不然真的会对这一幕目瞪口呆。
大概意识到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表姐小声提议,“澜澜,要不你跟……”她看了叶辰歌一眼,继续道,“跟叶上将找个位子坐下,好好聊一聊?”
“谢谢。”叶辰歌没有拒绝,对表姐微微颔首之后,小心揽着安澜走向阳光照射的位置。
桌面上,一杯咖啡袅袅冒着热气,浓浓的香气蔓延在鼻腔,香醇浓厚。
不同以往,叶辰歌没有坐在安澜身边,而是坐在了她对面。
安澜低头垂眸,不敢对上那双幽深冷冽的双眼。
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搅动手指。
心虚啊!
一开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安澜在等着叶辰歌发难,叶辰歌在等着安澜主动解释。
谁都不开口,竟然陷入了沉默。
沉默也好,无比和谐。
表姐趴在柜台上,双眼如炬,炯炯有神地望着那对气质出众的夫妻。
不会吵起来吧?
表姐揪着白色的抹布,一脸担忧。
然而,她想多了,叶辰歌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跟安澜吵架?
沉默许久,终究是叶辰歌按捺不住了。
轻轻叹息一声,颇为无奈。
“在外面还有流浪够,还不想回家吗?”
“不回!”安澜一扭头,望着窗外,话语颇为气愤,“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下意识的,双手覆在小腹上,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发自心底的爱。
安澜的动作,让叶辰歌心头一颤。
大概是当时他们决绝的做法,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吧!
“孩子是我的,你们没有权利帮我做决定!”
“澜澜,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体真的无法承受……”
安澜清眸中氤氲出一层水雾,怀孕后她的情绪越发敏感了,有时候一点小情绪,就能让她心绪浮动。
安澜话语不禁重了几分,“要是孩子没了,我就能承受吗?我对这个孩子期盼了太久,叶辰歌,你不是不知道,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叶辰歌心头一颤,也是,他们忽视了她的情绪。
“但是……”
不等叶辰歌说完,安澜激动地起身,打断他,“没有但是!”
大概是这两个月,安澜的情绪太平和很少激动,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让她微微略喘粗气。
叶辰歌立即起身,坐在她旁边抱着她,亲吻她的额角。
“澜澜,是我忽视了你的情绪,不要激动。”
冷哼一声,安澜不去看他。
“可是,澜澜你想过没有,要是因为这个孩子,而你出了意外的话,宝贝怎么办,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