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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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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这几人,其余的我都叫不上名字也不熟悉了。范围并没缩小太多,画影的意义没有体现出来,脑中盘转到底该从何入手,突的影像如电闪般袭来,我心头一震。

是我糊涂了,一直纠结在花花那条腿上,这只是引,案件的根本在于陈勇的死,本末倒置了。而这刻脑中反射之前那幕高城与阿蛮激斗,旁人围观的场景,才是最该画影的。

这边激斗的身影不用再去细看,视线凝注在围观的人群中,一张张脸里辨认寻找。当终于找出陈勇时,见他眼睛瞪得很大,身体僵直。心头一沉,已经发生了!掠转眸光看他两旁,眼睛倏地眯起,下一刻,陈勇向前栽倒而下,众人围聚。

我睁开了眼,视线直击江面,风平浪静。身后气息明显,并不回头轻问:“你看清了吗?”腰上被高城环住,他低敛了目看我,“你说呢?”我迟疑地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有什么难办的,监守自盗者一律不放过。”

“可是……”

“没什么可是,既有异心就不留用,放任只留后患。至于……”高城打断我后,话没说完就见谢锐从那处行色匆匆而来,面色肃寒,到得近处开口:“城哥,出事了。”

走进独立舱,腥浓的血气扑鼻而来,一具尸体横躺在地。

落景寒与曲心画已经先赶到了,正在进行尸检。一天之内,船上竟然死了两人,之前还只是死了一个年轻的船员,而今却是,船长。

然而惊异的不止这,我此刻凝着那一地的血,脑中全是刚才画影。陈勇死亡那刻,站在他左侧的是谢锐,右侧的却就是船长!本来我与高城已将杀人凶手目标锁定为船长,可顷刻之间却看到了其尸体,怎不叫人震惊?

曲心画沉暗的声飘来:“致死原因是一刀切喉,喉管断裂,凶器薄如蝉翼。尸体还有余温,死亡时间在半小时以内。”心头一跳,半小时以内就是我在甲板做画影之时?不可能有人会知道我能画影情景重现,这船长更不可能,所以他绝不可能是畏罪自杀。

“是谁发现的?”我问。

这间船长舱房是独立而辟的,与操作室并不在一处。只见众人视线移转,我循了看过去,一怔,阿蛮?等一下,他们这眼神……是怀疑阿蛮?

谢锐与落景寒已经站起,脚步移动将本站在旁的阿蛮无形中拦住。疯子摇头摆脑看了会,突然嘿嘿而笑:“有意思啊,这是把矛头指向我家阿蛮了?”这是我第一次听疯子用这般讽刺之极的口吻说话,就连脸上的笑也带着一股讥诮。

我身形一动就被高城用力拽住,他凉寒的眸光逼视过来,张口欲辩被他用手指点住唇,眼神危险,其意鲜明,不要我开这个口。可是,怎么可能是阿蛮?

却听谢锐质问:“你的刀呢?”疯子代阿蛮答:“咱动口动手不动刀。”可是就连落景寒也道:“那割开甲板的利器是什么?一块甲板有近五公分厚,能切口齐平光滑的,除去十分锋利的利器外,还需要极快的手法。而人的喉脖,看似脆弱,但若真要拿刀去割,割破皮层容易,要一下连皮带喉管都割断的话,这不单单是靠凶器锋利就可的。”

落景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阿蛮的速度在之前全都看到了,而甲板缺口又是事实。既有速度,又有利器,而阿蛮还是第一个发现船长尸体的人。

我体味到了阴谋的气息。有人先借陈勇之死嫁祸疯子,等初见端倪时,本该是嫌疑凶手的船长又突然死去,而这次不是用隐晦的手法,是以直截了当的方式将阿蛮推于台前。

挥开高城的手指,我扬声而道:“但并不是满足这两项条件就一定是凶手!”

落景寒与谢锐回头看了看我,视线移往我身旁高城身上,听由他发落。我也转身看向他,凝重而道:“还不明显吗?先栽赃疯子,现在是阿蛮,恐怕,下一个就是我了吧。”

疯子与阿蛮是因为我才来这船上的,与任何人都没矛盾,接二连三将凶案的直接嫌疑嫁祸在他们身上,我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是我。幕后之人的目标,其实是我!也或者,往更深的去想,可能是与我有密切关系的,高城。

这些原委我能想到,他一定也能想到,即使前一刻还没念转到这,而这刻我在思维空间里分析,他可以听得见。但是在静默半分钟后,他还是冷峻开口:“先查现场痕迹,采集指纹和脚印,假如痕检之后还是只锁定一人,那恐怕得请你将利器交出来检查了。”

高城在说这些时,眸光沉冷而盯着阿蛮,而阿蛮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丝情绪都没,不愤怒也不为自己辩驳,却觉那双眸里有光翼在隐隐闪烁,使得森冷感加剧。

第250章不是闻到,是听到

我心生出不好的感觉,看到谢锐走在舱房各处,一点一点检查过去。最后回到舱门口,他蹲看了半响抬头,“室内除去船长一人的脚印外并无多余痕迹,但从尸体躺下处到门口,一共有三道不同脚印,小的那个很好辨认是曲的,寒穿42码鞋,还有一道是脚长约一尺宽约十公分,鞋穿46码。”

听到这,几道视线都掠向了阿蛮的脚,就连疯子听了也低头去看,还弯腰拿手丈量,等他直起腰来时,天真地问:“阿蛮你是穿46码鞋吗?”我很觉无语,这是告诉大家此地有银三百两啊。本以为阿蛮会不予理会,但他敛目垂视了一眼后答:“不知道,都是小九帮我准备的。”疯子旁若无人地又问:“不可能啊,你以前穿多少码不知道吗?”

阿蛮答:“以前不穿鞋。”

不知是否之前一场生死改变了谢锐的脾性,他并不像我两次见的那般沉暗若定,这时又一次怒喝出声:“别废话,事实俱在,你是唯一一个进到这房间的人,快说凶器在哪?”

疯子乐了,呵呵笑着问:“怎么就是唯一一个了?我秦老三不是人?啊呸呸呸,说错话了,应该是你不是人?他、她、他不是人?当然,我家小匣子肯定是个人。”说完还朝我挤眉弄眼一番。

我没有笑,疯子看似胡搅蛮缠,实则却在话中暗藏了玄机。在场这许多人,不能以阿蛮符合那两项可能,然后有脚印留下就此判断他是凶手。杀人得有动机,阿蛮的动机是什么?

谢锐被抢白之后并没恼羞成怒,而是站在高城身后侧位置,接下来该做定夺的是高城了。

无声回流中气氛顿变凝滞,高城的目光与阿蛮的在空中交汇,感觉激战一触即发。我脑中一热,向前迈出一步,错身而站在高城身前,看得是疯子:“清者自清,既然是因身怀利器而被怀疑,那就不妨坦然拿出来。”

可是在我说完后疯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看了眼船长脖颈处后道:“小匣子,如果说没有利器,你信吗?”我微怔,还没来得及回答,落景寒已经忍不住先开口驳斥:“不可能!甲板切面那般齐平光滑,不是用的利器难道还是徒手?”

哪知疯子眼冒兴奋的光:“嘿,真是徒手。阿蛮,表演个给他们看。”

静默数十秒,阿蛮不动。疯子拿手肘顶了顶他,压低声说:“诶,给个面子啊。”然后就在他话落时,突见阿蛮身影掠动,一种奇异的声音抵进耳膜,只不过眨眼就看阿蛮已经又站定在疯子身侧了。这时疯子傲娇地伸出一只脚,在空中勾画了两下后点向面前的船板,惊异的事发生了,只听哗啦一声,一块齐整的正方形船板陷落了下去。

别说我看得吃惊了,就连落景寒他们也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目之所及,船板厚度约四五公分,切面平整光滑。目光移向阿蛮,自我见他以来,始终都看他穿得是一件紧身黑衣,天气如此寒冷也没看他披外套。再去看他垂在两侧的手,袖管微微上捋,露出一小截手臂,手掌极大,手指修长,最关键的是……他的指甲长而尖!

所以,刚才疯子说动口动脚不动刀并非是胡话。阿蛮根本就没有任何刀具,他的利器是他的指甲。但是人的指甲都很脆弱,能用作武器别提有多难。可是阿蛮的却与众不同,不知什么原因,从我这处看去,他那指甲的厚度比普通人的要厚几倍,而且呈灰黑色。所以在之前他摊开掌心给我看花花的腿毛时,并没有留意到。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事,在第一次见阿蛮时曾听阿月唤他为狼怪,这指甲不正像狼爪吗?

惊愕之后回思这事,嫌疑依旧没有解除。在所有人见识过阿蛮那奇怪的出手速度后,只会更加怀疑,首先一定会提出要检查他锋利的指甲上可有船长的皮层组织或血液,其次就算检测出来没有,依然还是会保留对他的怀疑,因为割裂甲板可以是用指甲,但杀人,却可以用别的武器。

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于是什么武器,而是高城之下,全都倾倒性的将怀疑的矛头指向阿蛮。因为屋里的脚印只有这几人,我与高城是后来赶到的,曲心画、落景寒、谢锐彼此信任,那就只剩阿蛮与疯子是孤立的。疯子被判断没那能力,阿蛮具备一切可能的因素。

觉得我必须站出来说话了,身形环转,面朝高城,往后退过一步,在接触到他眼神时,明显看到那其中瞳孔略缩,寒意呈露。知道自己又一次以这种姿态站在了他对立面,惹得太不快,但我必须为阿蛮争取一个被公平对待的机会。

深吸口气,扬声而道:“既然是以尸检报告和室内痕检的信息来判断的话,那么我认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而非是谁看似具备杀人能力就将谁定为嫌疑凶手。现象是表面,内底如何只有自己清楚,可能是我也说不定。”

落景寒不赞同地喊:“小夏,怎么可能是你?”

我轻笑:“为什么不可能?是觉得我没那能力?人之潜在实力有几个人了解透彻?”相信在场之人都非愚笨,我的意思当都能领悟。我只是拿自己做一个例子,而非证实凶手真是我,意为既然在众人眼中没那能力的我,或许有着非比寻常的潜能,那么其他人呢?

另外,我又提出一个疑点:“还有一种,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不用走进这舱房,却能通过某种方式将船长杀死的?比如那个侧窗,比如这舱顶或者船板底下,那么是否该将痕迹搜检的范围扩大到外围?”

我这番陈辞除去本身存在必要性外,还是打了个心理战。在场其实已经泾渭分明分成了两派,我与高城没人会来怀疑,但谢锐那边三人,与阿蛮和疯子两人已成对立。我刚才一番话即把他们所有人都拖下水,意为只要在场者谁都脱不了干系。这时候他们的心中肯定产生排斥,我话锋一转将嫌疑的范围扩大,不光只是这个区域范围,是任何一个可能曾经过这间舱房的人,也可能是暗藏在舱顶或船板底下的伺机而动者。

从他们的脸上神色可以看出,心理上缓和了下来。

有人用实践教会我一句警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个人就是我眼前的高城,是他教会我心理术何其重要,人之心理是最难捉摸但又最易改变的。

此刻我所想,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目光胶着片刻,他淡然开口:“只要他存在,就脱不开这个范围。阿锐,停船将四周与附近痕迹彻底搜查一遍,对船上每一个人进行盘审。”

船停了,在广袤的江面。

整艘船的气氛不同了,之前是紧罗密布但井井有条各自干着各自的工作,可当陈勇先当众猝死后,空气中就弥漫着低气压。而今不过半日,船长又突然被杀,引起的不单单是惊疑,还有恐慌。关键是船长是航船之首,底下各部门的船员都必须将每天任务向他汇报,连把他死讯暂时按压的可能都没有,更何况船长舱内血腥味弥漫而出,早已有鼻子尖的船员站在远处偷偷观望。当我们走出舱门时,就看到几双满载恐惧的眼,他们的神色无措之极。

立即顿悟过来高城下这命令的涵义,既然瞒不下,那不如大开旗鼓让全部人都知道。除去方便审查外,还起到震赫作用,确如他所言,只要凶手存在就脱不开这条船,总不可能潜逃下水游回岸吧。

我与疯子、阿蛮站在舱外角落,终于可以认真询问到底怎么回事。阿蛮是闷葫芦,想听他夸夸其谈是难,幸而有疯子这话唠在,倒不担心沟通问题。大致情形是这样:在我问清关于花花讯息离开后,他们两人本在舱内,突然阿蛮掠出舱外,等疯子追过去时看到阿蛮已经踢开舱门冲进船长舱内了。几乎就在同时,曲心画和落景寒闻声而来,他们是与疯子先后抵达的,再然后是谢锐赶到。

我听着眉宇不由蹙紧,这里头存在很大问题啊,还是得询问阿蛮:“你是闻到了血腥味冲出去的?”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船长已死,那阿蛮踢开舱门冲进去是为何?

但问题出去石沉大海,阿蛮依旧是一副眸光森寒状,淡漠地看着那边也在审查着的船员们。我只得转眸给疯子打眼色,总算这回没太费功夫,他立即意会我意思,用脚踢了踢阿蛮后道:“诶,小匣子问你话呢,我也好奇你那时看见什么了要冲到那老头身边去。”

心中一凛,疯子点出了关键:阿蛮看见了什么!

但见阿蛮仍是无动于衷,眼珠都没转动一下的,就在以为他要将沉默进行到底时,突然听到沉暗的音传来:“不是闻到,是听到。”

我一怔,疯子代我问出疑惑:“什么意思?”

他瞥转过眸,正视向我,“你不是问是闻到血腥味吗?”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屏息着问:“你听到了什么?”

第251章收网

我和疯子面面相觑,疯子问:“你确定?”阿蛮给以他看白痴的眼神。我眯起了眼,脑中思绪快速翻转,一字一句:“那么,你冲出去时看到了凶手?”

“隔着舱上玻璃,看不清楚,只看到黑影掠动。”

那意思是……“在你冲过去那刻,凶手还在!”阿蛮听到的是喉管断裂声,意为正是案发时,以他的速度从疯子那舱间赶到船长船舱至多十秒,这时候凶手还没来得及离开。

“啊!”疯子忽然一拍大腿喊出声来,引来前方人员的侧目,他浑然不理,只看着我嚷:“小匣子真给你说中了,不是船板底下就是舱顶!”

没有错,阿蛮在冲过去时还看到有黑影在船长舱内掠动,意味着凶手已经失去从舱门离开的先机。但之后阿蛮踹开舱门进去时,肯定舱内就只剩倒在血泊中的船长,凶手已不见了。一个人要想在密闭空间凭空消失,除非是,上天遁地!

不行,这事得跟高城说,是极其重要的线索。“你们在这别乱走。”丢下这句话我就朝高城舱房跑去,等跑到近处,正好看到谢锐从舱内走出来,与我视线相撞在空中定了两秒,转而平静地道:“城哥在等你。”我颔首,向旁侧让,等他经过身旁后才走进高城舱中。

高城背身而站在桌前,不知道他低头在看什么。我轻咳了两声,问:“你找我?”

默了两秒,听到他说:“我在深思一件事,是我在你那已经失去信用,以致于在选择时你总不选择我?还是潜意识里,对我产生了恐惧?”

我心中一抽,本该很可以解释的事,可是嘴巴张了张,声却卡在喉间。高城是什么人,行为逻辑与心理学专家,他对人性的分析远超于我。在他有这结论提出来时,就意味着在我进门之前他已将我的心理分析透彻,而几乎就道出了事实。

直觉意识想要反驳并不是这样,但这刻的迟疑不也正应证了他的推断?

突然间我心慌不已,这样的心理是从何而起的?肩膀被揽住,抬头看进高城幽暗的眸,空茫而不知所措地问:“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这一路追随,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可为什么人就在近前,我却对他不再信任,还有了恐惧?

高城的右手扶在我脑后,将我流离的目光锁定,一字一句咬来:“小竹子你要知道,我再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伤你,哪怕,终逃不过这魔道,我也会……”

我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睁大的双眼里满是惊恐,顿悟,由来于此。

不是不信任,而是曾经无名树下擦身而过的陌路场景在脑中演练了整整一月,挥之不去,已经成为了潜意识里的错觉,再见即便不是陌路,也难让我从这错觉中走出。

然后,更大的恐慌是,害怕失去。

高城未说完的话,潜在的意思,我早已心中透彻,当事情重来一遍,这一次我连救他的机会都没有,而他不单单是舍弃我,也会舍弃他自己。当狂性真的不可控时,他不会让自己入魔,会在存留意识的时候将一切都结束。

心莫大悲,身体里的某处撕裂着,竟感觉不到痛意。我一直都在强自伪装坚强,其实心已千疮百孔地在糜烂,是身体里的血液对他再无功效,反而会给他带来致命血气;是离开前盛世尧说天命难违!这个人在我儿时就断言:三段人生,一切自有命数。而今他口中的“天命”,让我深深恐惧。

我把额头抵在高城的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知道吗?本来我是预备再见不到你,等到七十岁的时候去问尧哥:你可还好?可是,在我沉顿的一个月里,感觉时光是多么的可怕,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绵延着思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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