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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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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吸入太多瘴气的缘故。后来凭借意志醒过来,就已先通过吐息排出大部分的有毒气体,白天你我又都喝了一碗药汤,自然就根除了。”

原来是这样,我趴在他肩膀上轻声说:“你没事就好。”

高城背着我在湖边的岩石上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眼见他还没停时我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放我下来?”

他说:“以后,只会是我背着你走。”

心中触动,这才明白他为何执意要背我走,是因为昨天我拼死将他从瘴气迷林里背回了人间,是因为他即使沉默地覆在我肩背上其实也在心中介意。所以执拗地不顾身上有伤,也要背着我走过一圈又一圈。

我把脸趴在了他肩膀上,身体与他后背紧贴。这世上没有一种拥抱要比这样背负着对方,更让心靠近,也只有此时才是心脏与心脏离得最近的时候。

闭上眼,感受他的气息,酝酿缔造一个思维空间,然后低低的声音在心口荡漾而开:我喜欢你,楚高城,在所有时候。

欣悦总是要比感触来得晚一些,意念在空间中滋生,他能听到。不用睁开眼,也能想象得出他牵起唇角,眉眼生动,笑意明媚的样子,一定是好看极了。我将揽着他脖颈的手紧了紧,手指轻抓他衣襟,带着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终于,沉遁,入梦。

梦中……并不像现实这般宁和,甚至,带了暴力。

我莫名又在山林树杆间迂回环绕,终于得见林木渐疏,前方有片空旷地。黑衣窄身颀长身影立于那旷处,几乎第一眼就认出是高城,但好像他的头发削短了。只迈前一步,他就猛然转头,我被吓得顿在原处,因为他双眼通红,满目尽是戾气。

无意识地伸手进袋,等摸出一把匕首时我愣了,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高城冷冷地抛过来一字:“滚!”说完把什么丢掷于地,还狠狠踩了两下。仔细一看,发现是烟蒂,刚才并没留意他手上还夹着烟。

我沉默地走近,他将双手插进兜里,好似连给个眼神都不屑地就缓缓走过来。到得近处时,突然听到轻细的女声在问:“你是谁?”我连忙环转寻找,可四下除了我跟他外并没见到别人,而那女声听着还显稚嫩。

高城停下脚步,歪过头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神色间带着三分挑衅七分的不怀好意。

女孩的声音又出来了:“这个地方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你快点离开吧。”

高城冷笑:“什么鬼地方有这许多破规矩?老子就想来了,怎么的?”

我蹙起了眉,这样子的高城怎么感觉很不同,多了粗俗,而且眉眼间始终带着阴戾。

女孩似很是生气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的?既然不听就在这呆着吧,等下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视角从高城脸上偏移而开,到这时我已然明白为何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因为我就是以女孩的视角在看待这周遭。

可就在当我背转身要离去时,突然背后劲风袭来,一个矮身手上匕首突袭向后。视线又再回到正面,只见高城警觉地躲开我这一横劈,并顺势一个转身就出手来夺匕首。我此时已无多余心思思考为何明明只是女孩的视界,却如身临其境般在与他过招。

而且收刀之后,更以让我心惧的狠意屈肘捣向他左胸,目标心脏,是杀招!由于我的个头比他矮了一大截,只能利用体型优势去钻他空子放狠招。每一拳每一脚出去都是打向他的要害,哪怕我自己胆颤心惊,也控制不住出去的拳脚。

高城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角度再刁钻的攻击都被避过,仍然想抢我的匕首。他出手也是不留情念,招招狠辣往我关节处打,拳脚迅猛刚强,既有速度又有力量,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一个不慎被他一拳击打在手腕,疼得我揪心,手差点松脱了匕首。

高城退开了些,眼睛仍然通红。我也终于意识到他除去脾气与习性异样,连外貌也有出入。不是说长得不像他,而是这张脸显得稚嫩青涩,略短的头发像板寸竖起在头顶,更显得他桀骛不驯。想着这些时,浮躁之气抑制不住,就像在女孩的身体里拥有两种思维。一种是我沉静地在分析,一种是她恼怒烦躁的情绪。

揪着这一空档,我突然冲上去朝他脖子处抹,他微向后仰,要的就是他这一仰,匕首下移推向他小腹。心神震动,脑中喊着不要,手却控制不住地将匕首送进。高城退得极快,又避开了腹下这一刺,我又一刀横划而过,这次嘶啦一声将他的黑衣给划破,并见他手臂上多处一条血痕。他瞬间黑沉了脸,怒斥:“找死!”

空手入白刃,竟然不顾刀锋就抓住了我匕首,我死不撒手,只觉匕首一夺就定吃亏。却不想被他整个人就着匕首硬拖了过去,直直撞进他怀中。只听他低喝:“等着。”腹部一记直拳,实打实地被击中,我疼得不但松了手,更弯了腰翻滚在地。

这一拳简直是要我的命,只觉腹内如被翻搅了一般,疼到视线都模糊,想要强撑起来都无力,只能蜷缩着身体滚在地上颤栗。

女孩的心念在骂:王八蛋,之前就没认真跟我打!

而这时我也是无语了,原因不外乎那疼感同身受,更认可了女孩的心念。之前看似在伯仲间的过招,根本就是高城在故意耍猴玩,现在他见血了,也就发狠了。

掉落在地的匕首被高城拣了起来,拿在掌间盘转了玩,红色的眸子浮潋妖艳的光,半蹲着拿匕首在我脸上比了比道:“小丫头,别跟我横,老子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我恼怒得只想一爪子挠他头上,这死样!而女孩也在咬牙切齿却断断续续地问:“有种把你名字报出来!”说完就是嘴里一阵腥甜,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大摊血。

他啧啧两声,半边唇角勾出上扬的弧度,笑得冷硬,眉眼冷酷,一字一句:“楚高城,楚国的楚,高山远水的高,永恒之城的城。想找我打回去就来楚城,我等着你。”话落以匕首为柄狠敲我耳后软穴,瞬间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梦到此处,外界的声音才侵入进来,是高城:“醒过来。”简单的就三个字,却如一句咒语般,瞬间瓦解我那梦中影像,意识回笼。眼睫颤了下,张开眼就以仰视的角度与绿暗的眸子触碰,凝目良久,我的注意力才被他头顶昏暗中呈露的一丝红光吸引。

微一侧转头,就见暗湖尽头白光铺就,艳红铺天盖地蔓延而来,我惊呼出声:“是日出!”

湖面犹如一面镜子,压在嫣红底下相互辉映,美得不像是人间。当红日从那天际一点点冒出头时,莫名地激动,以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心酸,眼眶难抑湿润。

好像此情此景并非第一次所见,但我的记忆里是空白。

我是半坐起依偎在他怀中的,整个过程里余光都能感觉到他始终目光紧凝我,日出似乎并不能吸引他,即便是这么的美。我还沉浸在那捉摸不定的情绪里,也不去管他,只紧紧凝着那红了半边天的朝霞以及夺目的红火球。

别人都说落日会有凄美沧桑感,日出承载了人的希望和期待,但我却渐渐的体味出了一种凄美感。不明白这念从何而起。眼下被指拂过,我一低眼,就见那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指上,疑似潮湿,耳后听来低问:“为什么哭?”

怔住,一眨眼睫,有泪再落下。喃喃而回:“我不知道。”

他俯身过来轻啄我眼下,将泪珠吮去,但出口的语调却不像他行为这般温柔,淡冷低回的嗓音带着浅讥:“是因为日出之后就是舍弃,所以你才满眶泪湿吗?”

我不懂他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他肃了脸色,将我从他腿上推坐到地上,然后起身,背转而离时抛来一句:“没有所谓的别人的视界,那就是你。”直等他身影远去,我才缓过神来沉思,然后惊疑一点一点侵占思维,沉愕在原地。

第177章只记住结果

梦是思维空间的一种表现形式,已有先例他只要是在清醒状态就能遁入我的思维空间看到一切,所以刚才那个梦被他窥去了,然后他临走前的那句话是在指我。

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女孩?

我在梦中画影,其实是走入自己曾经的视界看过去一段影像。可是……顿了又顿,我可是不下去,在那第一次沉昏时就已梦到自己儿时的场景,谁能保证这次不是?而那次还是以别人的视界看自己,我与女孩有一双相同的眼;这次却是直接代入进自己视界,却有两种不同思维:过去的,与现在的。

梦中画影里的高城是一副青涩模样,脾性都与现在完全不同,而现实中他的神智被损毁后,是回到了十七岁时,会否现实与梦境接轨,我画的是他十六岁到十八岁沉暗心理阴影下的那两年的影?

再联系他刚才离开前的话,某个念从心底冒出。

假如女孩是我,他曾说的当年引他走出弥彰两年的人会不会……就是我?记得那时问过他,为什么那人离开了,他眼神淡漠,气息沉冷,并没有回答。

可假如是我,那他在见到我之后,怎么会没有认出来?

手轻摸自己脸颊,暗自臆测:是这十来年间我的容貌改变太多吗?不对,假如梦中的高城是十六七岁时,他的身高看着起码有一米七几了,那我能与他对打,绝不可能还是个孩童,年龄相当至少得有十三四岁了,到这个年龄人的容貌几乎已经长开,即使随着年龄增长外形与轮廓不会改变太多,改变的只会是气质。

以高城的敏锐观察力,怎可能会辨认不出我是那个人?

难道我被易容过?可徐江伦亲口告诉我身上并没有动过刀,他甚至让我摸过他整形过的脸,外表看着没什么区别,但摸在指下就能感觉弹性不如正常的皮肤。

既然易容整形可以排除,还有什么原因会让高城认不出我呢?他之前在伪装,其实早就认出我来了?不像。即使我被他骗过,可依然认为他在提及那人,是唯一表露真实情绪的时候,若早知是我,绝然不会是那种反应。

这个可能又排除了,那就只剩下一种:我并不是她。

但狐疑仍在心头,既然我不是她,刚才高城又说我会伤感落泪,是因为日出之后就是舍弃,这话意指性太强了。

我凝眼而看山洞,不想与他心生疙瘩,要解除疑惑,唯有主动找他。

也是被他宠着习惯了,单独往回走时隐隐生疼的左腿,让我感觉委屈。走回山洞内无需寻找,一眼就看到他躺在那,右手手背搭在眼睛上。沉默地坐在他身旁,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出来的冷冽。过了片刻,见他没有开口之意,只得我主动相询:“我是那年你遇上的人吗?”

他上移右手到额看过来,却问:“哪年?”

我看着他,“你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具体哪一年我哪里知道?不,应该是哪里记得。

“十七岁。”他轻吐三字,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迟疑了下,又问:“除了我,你还遇见过别人吗?”

他危险地眯起眼,“什么意思?”这个表情的他有点令人心慑,我硬着头皮解释:“你曾说过有个人带你走出了心理阴暗期,但后来离开了。我想确认……”

话没说完,就被他截断:“不就是你吗?”

一下就把我后面的话给堵住了,真的是我?可是,“你为什么会认不出我?”

他转开视线,胸口起伏,语气认真而疑似委屈:“不知道。在刚才之前,我不记得这段往事,从你梦境空间看到后,很多画面就回到脑中来了。”

心漏跳了一拍,他全记起来了吗?我潜意识里对这样的可能存在惧怕,不想回到从前,宁可他半是清醒半是糊涂。隐隐中觉得,一旦他变回了原来,这刻的宁静平和会打破,有些事就回不去了。

心念短暂晃过立即敛神,怕他沉默不语又来窥我思维空间。反观他好似正若有所思,并没来看我,沉滞片刻才听他开口:“看来真是我错乱了时空,你那影像里的人嚣张、跋扈、浮躁,一点都不懂得收敛,实在是不像我,却又真的是我。因为自被你领着温故那一段后,脑容意识中十六七岁时的偏激都有了记忆,那时候没有外界烦扰,过得肆意而为,直到……”

他顿住,冷凉的目光凝过来,直直盯着我:“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改掉那些的吗?”

我有些不敢直视他,其意分明。只见他唇角扬起孤凉的弧度:“是自从有个人说希望我能永远只做自己,不管他人俗世眼光,嚣张也好,跋扈也好,都是她喜欢的楚高城,隔天却在相靠着看日出时乘我不备按下耳后神经穴位令我致昏,从此人间蒸发。那之后,我对自己下一道心理暗示:只记住结果,忘记过程,然后改掉所有她喜欢的。”

心头剧震,缘由居然在这里!

难怪成年后的高城再见我时并没认出来,是因为他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等于是说他那两年心理阴暗期的记忆被他尘封了,只留存了最后结果在脑中,为的不是惦念,而是提醒他牢记这份被欺骗的伤痛。

明知结果,还是听到自己在问:“那个人是我吗?”

“相同的眼,相同的口鼻,相同的脸,你说还有谁?除了以前是短发,现在是长发。”

我懵懂又不安地喃喃:“我不记得了。”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既然应该有过很长一段相处的时光,后面也不再如初见时那般剑拔弩张,甚至可能……那时我就对他起了爱慕之心,又为何要用那样的方式不告而别去伤他?

高城一整天都在生闷气没有理会我,也不走动,就窝在洞里躺着。我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去哄他开心,只能独自去林边寻找昨天他采回来的蘑菇。

收获是颇丰,但我分辨不出哪种蘑菇能吃,哪种是有毒的。不过也给了我借口去烦某人。走进洞内看高城仍然躺在原位没动过,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寐,放轻脚步刚靠近,就听他语气不好地开口:“离我远点,别烦我。”

我咬了咬嘴唇转身,却没迈步,示弱地小声:“刚去采了一堆蘑菇也不知道有毒没毒,我等下洗干净了一起丢锅里煮啊。”等了一会不见有回应,不由泄了气,正要自觉出去挑拣蘑菇,承认自己在采摘时是故意将各种菌菇混在一起的。

刚抬脚就听到身后阴沉不郁的声音传来:“你想毒死我吗?”

呃,我回转过身坚定摇头:“绝没此念。”

“拿过来。”冷叱了一声就见他终于坐起,我立即提着之前他用柳条编织的篮子上前。他不客气地把小半篮子的蘑菇兜底倒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拨拨再挑拣着,差不多就挑出一半,一脸嫌弃的:“剩余地都扔了,吃了包你口吐白沫在地上打滚。”

我点了点头,将地上散落的蘑菇一一捡起,背转过身时忍不住嘴角微扬。等蘑菇汤煮好后我去叫他,没有意外的虽然脸臭,却还是跟着走了出来。盛了一碗递过去,他却没接,凉飕飕地看着我:“你有没有把那毒蘑菇放进去?”

心头一滞,一股恼意上涌,翻转手腕直接将那碗蘑菇汤端到自己嘴边,就着碗口而喝。一碗见底,头也不抬地问:“我在你这连一点信任都没了吗?”

手上一空,眼皮底下他亲自执手盛舀着汤,然后端到唇边轻抿,没再置一词。

两人默默把一锅汤都喝完,又将余下蘑菇也都吃下,尽管因为无盐而清淡,至少还有菌菇的鲜味。而由于环境使然,基本一天里就吃这一顿,所以这些食物是我们唯一能源补给品。

与高城像是恢复了平和,又像是中间横隔了一层幕布,他总会若有所思地看我。而我也会趁他不在时,尝试各种方式想要记起那段经历,可以不要从前,至少让我明白为什么要那般对高城,只是就算是画影,也再画不出任何关于过去的影像。好似一些东西沉定在深处,触不到摸不着,它的出现不由己,只能等待。

等待的时间可能是一时,也可能是一辈子。

我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这辈子都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了,最初还会纠结自己到底是谁,到这时已然没那许多的结梗,是谁变得不再重要,人生若以分段来,那么我的人生就从两年前开始,起码我成为夏竹的这两年是记忆真实的,不是别人徒加给我的。

第178章情景雷同

打破僵局是这天高城真的心血来潮做起了鱼竿、鱼线、以及鱼钩。起初我没看明白他去砍来那么长的树枝做什么,直到一根鱼竿像模像样地出现时才顿悟过来他要实行十几天前许下的承诺。他跟我说,钓鱼除去这些渔具外,最重要的是鱼饵。于是他在林地间转悠了好一会,回来时拿一片大叶子包了什么。

在他挂钩时我凑近过去看,叶子打开,软体动物在蠕动,是蚯蚓。

既然他之前放过狠话,那我也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旁观战,一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了,风平浪静……我直起了身摇头而走,还是再找找有什么吃的吧,这么多天都靠蘑菇野菜维持生计,基本上林口五十米以内能找来吃的都没了。我在考虑是否往里再探进一些,却始终对那雾障迷林有惧意。

回山洞整理了工具正要出发,远远看见高城猛地一拽竿子,完美的抛物线甩到岸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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