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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了校园。
推推搡搡中,疼儿被撞倒了,雅娴便开始不依不饶起来,生平头一次摆起“泼妇”的架势来。最后校长妥协了,告诉她可以在校园的一个小角落里卖东西,只是不要到处走动,她的脸上终于露出胜利的喜悦。
疼儿在校园里兴高采烈地跑来跑去,忽然在舞台前停住了,愣怔怔地站了很久,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正在忘情地拉着小提琴,像个天使一样美丽。
那天她们的收获不小,箱子里的东西全卖光了,她后悔没有多批发些货物,不然可以多挣些钱的。很久没做点好吃的了,她买了鸡翅,给疼儿做了可乐鸡翅,看着疼儿吃得那么香,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孩子五岁了,却没有享过一天福。疼儿过来给她擦眼泪,油腻腻的小手拿着鸡翅,不停地往她的嘴里送,她抱着疼儿,隐忍着收回那些不争气的眼泪。
她开始给疼儿买一些图画书,她要让孩子学会认识这个世界。她想,即使自己不喜欢这个世界,想着诀别,但不能让疼儿对这个世界灰心,她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为疼儿多描绘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她可以通过一些手势告诉疼儿,这个世界是美丽的,河流、阳光、花朵、蝴蝶……都是世界送给疼儿的礼物。
疼儿快乐幸福地成长着。在她六岁生日的傍晚,雅娴特意为她买了生日蛋糕回来。当她疲惫地打开门,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屋子被拾掇得干干净净,疼儿不知从哪里淘弄来的白纱巾,把自己装扮成天使的样子,那把掉光了弦的小提琴,被她抱在怀里,而她手里,竟然拿着一根筷子,在那里像模像样地拉着,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疼儿在为雅娴表演,只想让她快乐一点。她一下子把疼儿抱在怀里,仿佛把整个世界抱住。她知道,生活并没有舍弃她,上帝派了个天使陪着她。她不再有诀别的心,¨。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世界本来就是那般美好,她不能把疼儿一个人留在尘世。
雅娴为她的小天使点上了生日蜡烛,告诉她可以许个愿。疼儿闭上眼睛,郑重其事地把双手放到胸前,许下了她的愿望。雅娴没有问她许下的是什么愿望,但她能感觉到,那个愿望一定和她有关。因为在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和疼儿有心灵感应一样,暖暖的,如同被夏日阳光熨帖着。
疼儿又一次拉起了她的小提琴,并不停地向雅娴比划着,示意她来为她伴舞。她脱下厚重的外套,翩翩起舞起来。雅娴第一次觉得,那无声的音乐是如此美妙,而她自己,也可以如此轻盈。轻盈得,像另一个天使。
在那旋转的舞步里,雅娴仿佛找回了她的青春。她的心豁然开朗,上帝关上了所有的门,却留了一扇窗子,疼儿就是那扇开着的窗子,此刻,阳光和风是多么温暖,正透过窗棂慰藉着她疲惫的身心。那些苦痛的生活,就像那把无弦的小提琴,风平浪静、万籁俱寂,所有的音符都藏到海底,但这依然是上帝的礼物,疼儿让她懂得,哪怕命运赐给她的,是一把疼痛的喑哑的小提琴,也一样可以拉出优美的旋律,那些音符会蹦蹦跳跳地浮出海面,直窜到她们的心坎上来。
是的,没有弦的小提琴,喑哑的弦,一样可以拉出动人的音乐,一样可以引来柔和的月光,奔腾的海水。这会儿,疼儿听到了,雅娴也听到了。
冷风暖香
◎包利民
腊月的天,冷得干燥,就像空气中凝结着永不会融化的冰。走在街上,忽然觉得周围有了一种灵动,那是一丝带着甜味的温暖气息荡漾过来,仿佛使寒流也有了脉脉的涟漪。
街上每隔上百十米,便有一个卖烤地瓜的,面前是一只改装过的豆油桶,那些甜甜的香味就从其中溢出来。行色匆匆的人们,都会略略停顿一下脚步,那气味,那感觉,会让他们瞬间想起家的温馨。这条街是我每天上下班常走的,虽然不曾买过一只烤地瓜,可心里每次都会充满了温柔的感激,只为他们给了我一种微甜的心情。
已不知是从哪一天起开始注意那个女人的。她也就三十多岁吧,全身都围裹在厚厚的棉衣里,面前的三轮车上,一只大铁桶里炭火正红,地瓜的香甜将她围绕在中间。在她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没有顾客的时候也是如此,仿佛心里想起了什么幸福的事一样。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我有一种感动,甚至震动,惊讶于在寒风街头做小生意的她,竟能露出如此清澈的微笑。不像她身前身后的同行们,即使笑也是满怀沧桑与无奈,偶尔还会和顾客诉说一下生活的艰辛。而她却没有,就如地瓜的馨香把她的心也变暖变甜起来。
常有两个小女孩出现在她身边,七八岁的样子,像姐妹俩,她们也不多停留,只是和那女人说上一小会儿话,便牵着手跑开。而女人也总是喊住她们,掀开桶盖,拿出两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塞在她们手上。几乎每天下班的途中都会看到这样的一幕,暖意融融,让人徒生羡慕。
新年的前两天,我下班路过那条街,女人仍在将暮的街头站立着。想想明天就开始休假,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不再路过,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我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那种甜甜的气息。好一会儿,我才迎上那张笑脸,此刻,那两个孩子刚刚拿着地瓜跑远。我说:“我要买两个烤地瓜!”女人便打开桶盖,说:“你挑吧!”女人的眼睛清明见底,我指着两个最大的,她却说:“这两个不行呢!我要带回去给孩子!”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我讶然问:“你不是刚刚给过她们吗?”女人愣了一下,笑着说:“哦,你说刚才那两个孩子呀!她们可不是我的孩子,她们的爸爸在前面拐角摆修鞋摊儿,腿脚有残疾,都挺不容易的。两个孩子跟我好,我每天都给她们烤地瓜,她们倒是越吃嘴越甜呢!”
铁桶里的热气扑散出来,女人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我看见她发间戴了一只很漂亮的小发卡,一朵淡粉的梅花。见我看她的头发,她说:“快过年了,女儿送我的,说我戴上好看!”一种幸福与满足写满了她秀气的脸,那一刹那,冰封雪冻间都充满温情。离开的时候,我轻轻说了声“谢谢”,她微笑着点头,眼睛亮亮的,发上的梅花将我的心映亮。
年后回来上班的时候,竟有了一种期待的心情。只是那条熟悉的街上,不见了那个微笑如花的女人。一连很多天,都是日复一日的失望。满街的香气仍在,却再也没有了那张寒风中最暖的笑脸。我想,那样的一个女人,无论过着怎样的生活,都该是满怀幸福的吧!
谁能守候你一生
◎卫宣利
她两岁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昏迷不醒。父亲连夜抱着她去医院,路上,已经昏迷了一天的她,突然睁开眼睛,清楚地叫了声:“爸爸!”
父亲后来常常和她提到这件事,那些微小的细节,在父亲一次次的重复中,被雕刻成一道风景。每次父亲说完,都会感叹:“你说,你才那么小个人儿,还昏迷了那么久,怎么就突然清醒了呢?”这时候,父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怜爱。说的次数多了,她便烦,拿话呛他,父亲毫不在意,只嘿嘿地笑,是快乐和满足。她的骄横和霸道,便在父亲的纵容中拔节生长。
父亲其实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暴躁易怒。常常,只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小事,他会和母亲大吵一场,每一次,都吵得惊天动地。父亲嗜酒,每喝必醉,醉后必吵。从她开始记事起,家里很少有过温馨平和的时候,里里外外,总是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父亲的温柔和宠爱,只给了她。他很少当着她的面和母亲吵架,如果碰巧让她遇到,不管吵得多凶,只要她喊一声:“别吵了!”气势汹汹的父亲便马上低了头,偃旗息鼓。以致后来,只要爸妈一吵架,哥哥便马上叫她,大家都知道:只有她,是制伏父亲的法宝。
她对父亲的感情是复杂的,她一度替母亲感到悲哀,曾经在心里想:以后找男朋友,第一要求要性格温柔宽容,第二便是不嗜烟酒。她决不会找父亲这样的男人:暴躁,挑剔,小心眼儿,为一点小事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可是,做他的女儿,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她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持续一生,直到有一天,父亲突然郑重地告诉她,以后,你跟爸爸一起生活。后来她知道,是母亲提出的离婚。母亲说,这么多年争来吵去的生活,厌倦了。父亲僵持了很久,最终选择了妥协,他提出的唯一条件,是一定要带着她。
虽然是母亲提出的离婚,可她还是固执地把这笔账算到了父亲的头上。她从此变成了一个冷漠孤傲的孩子,拒绝父亲的照顾,自己搬到学校去住。父亲到学校找她,保温饭盒里装得满满的,是她爱吃的红烧排骨。她看也不看,低着头,使劲往嘴里扒米饭,一口接一口,直到憋出满眼的泪水。父亲叹息着,求她回家去,她冷着脸,沉默。父亲抬手去摸她的头,怜惜地说,看,这才几天,你就瘦成这样。她“啪”地用手中的书挡住父亲的手,歇斯底里地喊:“不要你管!”又猛地一扫,桌子上的饭盒“咣当”落地,酱红色的排骨洒了一地,浓浓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宿舍。
父亲抬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依他的脾气,换了别人,只怕巴掌早落下来了。她看到父亲脸上的肌肉猛烈地抽搐了几下,说:“不管怎样,爸爸永远爱你!”父亲临出门的时候,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看着父亲走远,坚守的防线訇然倒塌,一个人在冷清的宿舍里,看着满地的排骨,号啕大哭。
她只是个被父亲惯坏了的孩子啊。
秋起,下了晚自习,夜风已经有些凉意。她刚走出教室,便看见一个黑影在窗前影影绰绰,心里一紧,叫,谁啊?那人马上就应了声,丫丫,别怕,是爸爸。父亲走到她面前,把一卷东西交给她,叮嘱她:“天凉了,你从小睡觉就爱蹬被子,小心别冻着。”她回宿舍,把那包东西打开,是一条新棉被。把头埋进去,深深吸了口气,满是阳光的味道,她知道,那一定是父亲晒了一天,又赶着给她送来。
那天,她回家拿东西。推开门,父亲蜷缩在沙发上,人睡着了,电视还开着。父亲的头发都变成了苍灰色,面色憔悴,不过一年的时间,意气风发的父亲,一下子就老了。她突然发现,其实父亲是如此的孤寂。呆呆地站了好久,拿了被子去给父亲盖,父亲却猛然醒了。看见她,他有些紧张,慌忙去整理沙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语无伦次地说:“还没吃饭吧?等着,我去做你爱吃的红烧排骨……”她本想说不吃了,我拿了东西就走。可是看见父亲期待而紧张的表情,心中不忍,便坐了下来。父亲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溜小跑进了厨房,她听到父亲把勺子掉在了地上,还打碎了一个碗。她走进去,帮父亲拾好碎片,父亲不好意思地对她说:“手太滑了……”她的眼睛湿湿的,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深爱自己的人呢?
她读大三那年,父亲又结婚了。父亲打电话给她,小心翼翼地说:“是个小学老师,退休了,心细,脾气也好……你要是没时间,就不要回来了……”她那时也谈了男朋友,明白有些事情,是要靠缘分的。她心里也知道,这些年里父亲一个人有多孤寂。她在电话这端沉默良久,才轻轻地说:“以后,别再跟人吵架了。”父亲连声地应着:“嗯,不吵了,不吵了。”
暑假里她带着男友一起回去,家里新添了家具,阳台上的花开得正艳。父亲穿着得体,神采奕奕。对着那个微胖的女人,她腼腆地叫了声:“阿姨。”阿姨便慌了手脚,欢天喜地地去厨房做菜,一会儿跑出来一趟,问她喜欢吃甜的还是辣的,口味要淡些还是重些。又指挥着父亲,一会儿剥棵葱,一会儿洗青菜。她没想到,脾气暴躁的父亲,居然像个孩子一样,被她调理得服服帖帖的。她听着父亲和阿姨在厨房里小声笑着,油锅吱吱地响,油烟的味道从厨房里溢出来,她的眼睛热热的,这才是真正的家的味道啊。
那天晚上,大家都睡了后,父亲来到她的房里,认真地对她说:“丫丫,这男孩子不适合你。”她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怎么不适合?至少,他不喝酒,比你脾气要好得多,从来不跟我吵架。”父亲有些尴尬,仍劝她:“你经事太少,这种人,他不跟你吵架,可是一点一滴,他都在心里记着呢。”
她固执地坚持自己的选择,工作第二年,便结了婚。但是却被父亲不幸言中,她遗传了父亲的急脾气,火气上来,吵闹也是难免。他从不跟她吵架,但是他的那种沉默和坚持不退让,更让她难以承受。冷战、分居,孩子两岁的时候,他们离了婚。
离婚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工作也不如意,人一下子便老了好多。有一次,孩子突然问她:“爸爸不要我们了吗?”她忍着泪,说:“不管怎样,妈妈永远爱你。”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这话,父亲当年也曾经和她说过的啊,可是她,何曾体会过父亲的心情?
父亲在电话里说,如果过得不好,就回来吧。孩子让你阿姨带,老爸还养不活你?她沉默着,不说话,眼泪一滴滴落下,她以为父亲看不见。
隔天,父亲突然来了,不由分说就把她的东西收拾了,抱起孩子,说,跟姥爷回家喽。
还是她的房间,阿姨早已收拾得一尘不染。父亲喜欢做饭,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给她做。父亲老了,很健忘,菜里经常放双份的盐。可是她小时候的事情,父亲一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父亲又把她小时候发烧的事情讲给孩子听,父亲说:“就是你妈那一声‘爸爸’,把姥爷的心给牵住了……”她在旁边听着,突然想起那句诗:“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初春,看到她一身灰暗的衣服,父亲执意要去给她买新衣,他很牛气地打开自己的钱包给她看,里面一沓新钞,是父亲刚领的退休金。她便笑,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调皮地说:“原来傍大款的感觉这么好!”父亲便像个绅士似的,昂首挺胸,她和阿姨忍不住都笑了。
走在街上,父亲却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说,你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她笑问,怎么,不好意思了?父亲说,你走前面,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好提醒你躲一下。她站住,阳光从身后照过来,她忽然发现,什么时候,父亲的腰已经佝偻起来了?她记得以前,父亲是那样高大强壮的一个人啊。可是,这样一个老人,还要走在她后面,为她提醒可能遇到的危险……
她在前面走了,想,这一生,还有谁会像父亲一样,守候着她的一生?这样想着,泪便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也不敢去擦,怕被身后的父亲看到。只是挺直了腰,一直往前走。
生死莫及,爱能走到
◎张鸣跃
看守所38个号房的押犯,没有不知道迪月娥的。她从暂押号到重刑号再到死刑号,一路恶迹,空前的狱霸。每隔几天她就会被罚趟镣,在两排号房中间哗啦啦地走来走去,五大三粗的凶猛相,脚腕鲜血直流,还是咧着大嘴笑。她八岁死了娘,九岁被继父卖给江湖客,流浪学艺也百般受辱六年,十五岁逃脱魔掌自己坑蒙拐骗,十八岁入了黑道,不久成了大魔头,二十二岁背着三条人命被通缉三年……
有人说,生和死,对她来说是一个样。
那天,已到死刑号的她再次趟镣,这次是骂了狱警,趟了很久。一个女警跑来了,让她停下,然后蹲下身看她的脚腕儿,站起来朝一边监视的狱警吼:“谁让她这么趟镣的?你还有人性没有?”那狱警说:“好好好,交给你了!”说着将钥匙丢给她,就走了。迪月娥倒红了脸,憨笑了一下。女警打开镣,扶迪月娥回号,说:“好好的,少受点罪。”
这个女警名叫刘朝艳,一直负责接见室,刚被调任管死刑号,现在,她是迪月娥的管教了。狱警们都明白,管死刑号是个不出功果的活儿,已被判处死刑的犯人,不会再想重新做人,也就不会再有悔过立功的表现,管死刑号的狱警,如果想轻松,就只须用特殊措施让其在执行死刑前别自己死掉就行了。刘管教不这么想。
刘管教回管教室先打电话叫狱医给迪月娥疗伤,又挨个儿找重刑号女犯谈话。
管教室就在小院内,刘管教晚上没有回家。她知道,迪月娥在各号房都是牢头狱霸的崇拜人物,晚上必有叫号“安慰”的和“空投”送东(。电子书)西的,这对全体押犯影响很大。她去了死刑号。迪月娥在大铺上躺着抽烟,负责看守她的小拘役犯人就在一角警报器下面坐着。迪月娥灭了烟坐了起来,苦笑。刘管教在大铺边上坐下来,看迪月娥脚上的伤,取了她的镣,换上手铐。迪月娥傻笑着说:“嘻嘻,没人对我好过,你对我好,我有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