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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非会那样吧!当然,这只是一种乐观美好的看法。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对他不要追求某些肤浅表达上的东西,以你的和氏璧说法来说、撇开具体人物来说,那么玉这种东西不比灯泡,可以一个开关下去就能促出光来,它应该是无声而自然的朦胧显现,我当初太过于追求水晶效果。再一个就是他都散了这么多年了,适合放养,暂时别去琢磨怎么捆他,这也是我反省出来的……]
秦禺落不自觉的抹了抹额。他怎么突然觉得季某人眼下好像有点八面临敌的感觉呢!
徐恒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不徐不疾的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不知道是其它原因还是他本来就没有避讳,所以家里人知道了他的事,那两年闹得最凶。他又一点软话都不说,所以几次都被打了出来,心理压力也很大吧。总之他们除了生在同一城,其它的天时、人和基本全都不占,最后很自然的也就分了。”
原来还有这等事!秦禺落想了想,没听黎沐说过,看来那两人还存在有严重的交流问题。
“我说的自然是从情势分析来说的,现实情况,是分得很惨烈。他想分,那位不同意,他去花,那位揍他,他也不还手。就这么折腾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位对他绝望了,把他活生生的从至爱之人变成了陌生人。站在朋友的位置来说,我理解他。作为我个人来说,我也并不责怪那位。留不住心爱之人的那种感受,是极度折磨人神经的。”说到这,徐恒垂目默了默,随即摇头笑了笑,抬目看向秦禺落道:“小秦你给他当司机的第一年,我们偶尔见见面。这多半年我彻底定居本城,见的机会就多了点,对你我固然也就有我的看法。你不是一个糊涂人,也不是一个很随便的人,在他身边两年,都还愿意与他发展到现在这种关系,我想你至少是真喜欢他的,而且是想长久的。是不是呢?”
秦禺落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是。”
徐恒顿时笑了,语调轻快了不少。“我与他本来交情就不错,他在我与朋友分手后的那段状态不太好的时间里,一直都很照顾我。我与他之间的友情就这么一直延续了十几年。我相信你也是相当了解他的,但毕竟你只在他身边了两年,有些事情你应该会知之不深。我作为他的老友,当然希望他能有人喜欢。即便他觉得游戏人生最快乐,但这样终归是不得到老的,而且我不觉得一个人的观念可以变得那么彻底。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说说我了解中的他。如果说一切罪恶来源于无知,那么坚固的、长久的幸福基础,就应该分派给有知,也就是了解。有些明显的坑与弯路,我不希望你们再走,我希望十年、二十年之后,他还能说:[秦雨,你今早上看见的太阳是从哪方升起来的!]”徐恒顿了顿,疑惑道:“对了,你秦雨这个名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你把小名都告诉他了?”
“这个啊……”秦禺落支肘在沙发扶手上,伸指到鬓角边点了点,笑,“据说,我与他是竹马关系,那时候我就叫秦雨。”
“啊!”徐恒惊讶了,原本已经轻快了的音调一下子彻底恢复到了原样子的调侃味道,“原来是三世因缘啊!”
第26章
前日里,也就是秦禺落被徐恒抓去‘看车’那天,季淳风眼看着自己都是闲的,但是最后还是被请出了门。所以今儿个好不容易揪到一个空闲日,季淳风打算惬意的在家里窝一天。为了成全这个想法,他把手机关了、座机揭了,门铃的电池都想取了,但考虑到门被敲起还是要响,于是作罢。
窝家里是窝家里,但总不能就睡觉吧!而自从他的雨露均沾国崩溃了之后,近两月也没感觉有什么有兴趣的新游戏,于是网络游戏也算是暂时性戒了。冥着心思想了想,去储物间去翻了翻,翻了一套老式的插卡游戏,调了一个[魂斗罗]出来,坐到沙发上拿着操作手柄开始冲关。
那游戏角色是相当的辛苦啊!身负武装不说,还要上翻下跳、过河越坎、过机关密室等等,更要躲避或扫荡诸多敌人,包括生化怪物似的或机器式的大敌人。季淳风好久不练,在前几关‘欧尔’了好几次。他倒是也不急,一次次的从第一关重新开始,玩得还很认真。眼角瞟到秦禺落从旁边走过,赶忙开腔,“秦雨,给我接杯水。”
秦禺落:…………
这人越来越懒了,想以前到这来时,他还会给自己倒水。现在,他好久没碰过饮水机了!?
秦禺落顺带也给自己接了杯,将给他的搁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坐旁边看了一会,不得不发表一下意见,“打得真有够丑的。”
季淳风按了一下暂停,端过水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开始,“好多年都没有摸过,找不到敏感点了。”
“噗!”
秦禺落默默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上一片水雾,他好想掐死旁边那个谁!
季淳风听到声响,转过头看他,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随之也不管屏幕上那个又‘欧尔’了的角色,哈哈笑倒在了沙发上,“你在做什么?室内人工降雨吗?”
秦禺落搁下杯子揉了揉脸,一转身扑过去真掐他,“你还要不要我给你室内人工太阳一下?”你就不会纯洁一下下吗!你他星星号的都淫…荡成自然了!!
季淳风出神了一下,也没拉他手,回神过来后只搁了两根手指在他手下的咽喉上保住了说话的气息,“野心不小啊你。”
秦禺落心里咯噔了一下,手放松了一点,“……这是每一个男人的野心。”其实还是你想多了……
“你这话……”
“每一个与你相亲相爱过的男人的野心。”秦禺落牙一咬,手上又加了点力,“为什么我的话你总要理解偏差!”
“我蠢啊。”季淳风散淡的勾了勾嘴角,搁在咽喉上的手指一撤,“给你一次机会,掐晕我,你随意。”
秦禺落看着他默了几秒,松开手起身打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头发,拿起游戏手柄将画面调到两人玩的坦克守城大战,“这个你应该会吧!”
“当然。”季淳风起身从盒子里拿过副手柄插上。
两人开始联手在各种战场布局下对付每一关的敌人:二十个小坦克。
一关,一关,又一关。
“秦雨,”季淳风操纵属于自己的坦克,看着屏幕没有移目,“别忘了当初的约定。”
三十六关,这个版本的极限关,他们通关了。
秦禺落起身,将两个空杯子收了,走到他身后时停了停,俯身靠近他耳边笑了笑,“我对以前都可以全盘性遗忘,所以现在若是要忘的话,也不会变成有选择性的。”
季淳风怔了一下,回身看他,他却已经转身去厨房了。
细细的水流淋在杯子上,秦禺落将它们一个个仔细的洗了。
既然要忘记,那肯定会连那晚上他醉了之后的那句‘我喜欢你’一起忘了的,肯定。
最终这一整天,季淳风还是没有全部窝在家里。
虽然秦禺落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下那盆植物、翻翻杂志书报、准备午餐之类,但他季淳风心中就是不对劲,心里面的气氛莫名其妙或有名其妙的被整得有点怪,于是吃过午餐后还是决定出门了,也没让秦禺落开车。
自己开车走了半个城,没有什么想去的去处,也没人找他,清静到过分,然后发现原来是手机仍然是处于关机状态。还是不想开,最后连车也索性不开了,停在了路边。
他有点危机感。在半上午时的那场嬉闹中,有那么一时间,他真觉得两人的位置换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危机。虽然也怕狼一样的敌人,但是更怕猪一样的…………自己。这次别人还没真想撕了自己,自己却倒是先有点洗白摆好的觉悟了!
人都有逃避危险的本能,按照以前的行为准则,在这种眼看就要扯不清的状况下,都应该是要马上彻底扯清的。但是这次,几经回旋也没有能狠下那个心,硬生生将一句‘我们分手吧’别扭成了一句‘别忘了当初的约定’。
被全盘遗忘了是什么感觉?想了一下,禁不住又是一身寒意。
不是不可能的,在他不知道的前十几年里,他已经被其全盘遗忘了一次了。
这样也未必不好是不是!
但是,想到前两日他靠在门边,满目笑意的那一声宛转徐缓的‘忘不了,忘不了……’
突然的,心很酸。
调转车头,季淳风想去一些地方看看。
秦老叔公的家,周围近年来改变很大,但也还有一些没有变或没有来得及变的地方。季淳风没打算去秦老家,于是将车停在大路旁,下车在周围随便走走。
季淳风还记得,他骑自行车栽进水沟里那次,一同栽的其实还有他,因为他坐在自己的车后架上。自己倒没事,他却左额发际处被磕了一个口子,血流满面,顶了一个‘电影裆子’好多天。
好多事情,这种一个人忘记了,一个人还记得的感觉,真的很不怎么样。
也许有一天,他会端着那盆植物对自己说:今天之前我都忘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我上网查了它,它叫银后万年青。然后查了你,该页无法显示。季淳风是个什么东西,连网络都不知道。你混迹在人群之中,远没有一棵植物明耀。
网络都是人建立的,文明社会这个构架也是人建立的,但人在其中却没有一棵植物那种醒目。
为什么呢?因为植物不追求个性,此一棵银后万年青与彼一棵银后万年青,它们都叫银后万年青。而此一个人、彼一个人,他叫季淳风,他叫秦禺落,他叫季升云,他叫徐恒,他叫……
当苛求、分别得太过细致时,人这个本身,也就模糊、迷失了。
当看到那秦某人揣着手站在那条小沟边出神时,季淳风停了一下脚步,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才最为恰当。不论事情大小,不论涉深涉浅,当某事某时,有人想你所想,这样的情景,是无声之中的惊心动魄。
一步步走近,渐渐的,季淳风已经看得见了他左额发际处的那个已经淡得只有一点点与周围肤色不同的印子。事实证明,这个人果然、确实、当真,就是秦雨,没有半点点的水分。
突然的,就想起了一句话:走尽天涯归旧路。
是走尽天涯归旧路,归于初初未逢?还是走尽天涯归旧路,归于心心相印?
第27章
秦禺落也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句他曾经对余满川说的那句话:人生的玄妙就在于它总是会有变化的。
只不过应该还有后半句:更玄妙的就在它的玄妙总是不被人所掌握。
事情怎么会陡转直下到眼下这状况,他也不知道。他不是诸葛孔明,不能掐算未来,也不能运筹帏幄。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掌握明天的行程与境况。就在今天早上醒来时,一切都还是非常如常的。而就是一个游戏、几句对白,把什么都改变了。
他有点不明白季淳风在抽什么风,那样的玩笑也不是没有开过,在实际的温柔场中他也不是没有反扑过,虽然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而被‘镇压’了,但完全没有造成今天这样的气氛变化。那种神态的放弃抵抗,完全就是‘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的感觉。真的吓到他了。
三个月之前他还觉得分手了,不过伤伤心就算了,但是现在他有点不太那么确定了。
了解别人,结果就是单向的获得这么简单吗?
不。
投入于绘画,会被色彩素绚所吸引。倾注于历史,会被历史的波澜壮阔所激荡。对他越去了解,一个越加活生生的模样也就更深的驻扎住印象里。况且那晚那句在确认了是他之后的‘我喜欢你’犹响在耳,苦苦寻找的东西才刚刚[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后那一句让他如何在急切之间续唱得出!
秦禺落很明白,凡是季淳风有意的丢下他独自行动,那事情就真的简单不了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去向秦老叔公问他的事情那一回。这种情况要让他再坐得住,太不合符人情。但是,他坐不住也没有别的办法。这种情况完全非外力、非己力所能改变,只能够顺其自然。
他到秦叔公家这个旧地方来,只是因为在眼下的心境里,既坐不住又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而已。
他想起的东西还全只是一些片段,没有连续性与全面性。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秦禺落的、最了解他秦禺落那个时间阶段的,还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姓季的那个人。他走到这条小水沟边,觉得有点眼熟,但是究竟为什么会眼熟,可能那个人比他更明白。
他们这到底算什么!
实在纠结到没办法时,他也想干脆再全盘忘记一次算了。连父母这种血脉连心之人他都可以忘了,你季某某又能算什么!可是依医生的意思延伸来说,那就是:你成年了,心理承受能力强了,父母这种血脉连心之人的过世你也承受得起了,所以他小小一个季某某你也确实忘不了。人要想崩溃一下,还是要天利、地利、人和的诸多因素共同凑成才能达到的,不是你想崩溃就能崩溃得了的。明白?
人生的前十三年他忘记了,然后花了三年来恢复各项原本已经懂得的知识,他十六岁了。再花了三年来加深人文知识与平稳心态,他十九岁了。又花了五年来学习技能、认识自己与适应印象稀薄的社会大世界,他二十四岁了。再花了两年来了解一个莫名其妙有好感的人、喜欢这个人、相处这个人,他二十六岁了。然后这个人,居然也是他从小就认识的。
这样一个人,不说忘不了,就算能想办法忘了,他又怎么忘记得起!
他秦禺落就是中了邓姐姐的毒,唱了忘不了又要唱忘记他!
“秦雨。”
突然出自于耳边的声音让秦禺落寒毛一炸,倏地侧头循声看去。怔了几秒钟之后不由自主道:“你还是不是人?走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你还是不是人!要跑到这里来吓我!
非常好的诗意气氛瞬间就被这句话给扑灭尽净,季淳风被噎了一下。
不是我没有声音,是你没有心在听好吧!
“我不是人,我是季淳风。”这是他刚刚才依从白马非马论而延伸悟出的季淳风非人论。
秦禺落习惯成自然的笑了笑,回过头没再搭腔。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搭腔。
季淳风也没再看他,回头看了看面前已经空出来等待被开发起来建房子的田野与其中在大面积发芽、长高的各种草类,突然想起了那个字谜,“年前的的那个字谜,我还没有给你答案是吧。”
秦禺落默了默,道:“大概是忘了吧。”
季淳风又是一噎。他对某个字眼下正是严重过敏时期,虽然他是始作俑者。沉默了一会后道:“你是不是至今看我还顺眼呢?”
秦禺落顿了顿,避开正面道:“但你好像并不乐意别人看你顺眼。”
“那倒也不至于,我只是不喜欢人与人之间太过纠葛。”季淳风抬目看了看远处,轻微狭起眼睛笑了一下,“人一辈子时间那么长,事情那么多,感情也分好多种,为什么就非要栽倒在这所谓爱情的沟沟里头破血流、歇斯底里呢?为什么就不能平平淡淡相处、好合好散好了?所以我不喜欢那样子的生活状态。”
“没有人喜欢那个样子的生活状态。”秦禺落蓦地回头,“只要彼此间的原则不乱扭曲,之间有事情说清楚,有问题摊开了一同解决,实在解决不了,那也分得很正常。以我们的年龄、性格、处境,我想我们无论如何也走不到那种状态去。”整了半天,这个人其实是被事实上的他的前任给吓怕了吧?!
季淳风垂目不语,移足碾了碾脚边的一块小石头。
当年就是因为前轮子被一块石头颠了一下,然后没掌住车龙头,所以两人才在这栽了的。
秦禺落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理解就是百分之百的正中其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两人一时间就在那衡着。
分,还是不分,这是一个难题。
季淳风觉得他又陷入了他才知道秦禺落就是秦雨那时的状态:提,提不起。放,放不下。
面对这个已经弄不清楚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了的人,他做不到一贯的那么洒脱了。但是说要因此而就步上从来也没有走过的生活,他觉得前面简直就是黑茫茫、高悬悬的一片。
“反正都来了,我们四处走走吧。”看他徘徊到焦虑,秦禺落有点不忍,转身向道路一头走去。心里反复的念,他这不是退让,不是姑息,是迂回,是放养。
等季淳风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另一个人已经走了很远,而他停在眼下这个地方已经好久了。
抬头看了天色,不是很早了,应该回去了,而秦禺落走的正是他来时的方向,所以:我不是想跟你走,我是要找我的车……
好吧,大男人不应该这么的口是心非,找到了车还是愿意让你来开的。
拿出手机打开,把想到的谜底给他发了过去。
等他走到车子边时,另一个人已经坐在驾驶室等他好久了。季淳风站了站,打开前排右边的车门坐了上去。
他记得以前学过的现代礼仪中有一条:员工或后辈开车时,后排的中位最尊贵。同辈或主家人开车时,前排右边的坐位最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