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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冼假意拿了桌上茶杯喝茶,心里却是在评估,这直来直往的,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试探。喝了茶,把茶杯放下,做样子看下外面,问道,“六弟不在吗?”
“很早就出去了,说是上朝。”天还没亮都要起,宝儿想到就不自觉打哆嗦,那该多冷啊,越发觉得李启赚钱幸苦,自己一定要多存点钱,争取早点存够崽崽媳妇本,然后仲宣就不用那么幸苦了。
李冼道,“今日没什么大事,早朝散了有会儿了。”他就是看着早朝散了,李启出了宫门,才踩着点的进的穆王府。
宝儿见崽崽嘴馋桌子上的蜜饯,拿了块塞他嘴里,再拿了块塞自个儿嘴里,听到李冼说的,赶紧嚼了两下吞进去,道,“你来找仲宣,他大概一会儿就回,可能去他三哥那里了。”
“我只是觉得,害得六弟担心一场,也应该当面赔个不是才是。”他倒是没想到,李启出了宫也可能会去其他地方。
崽崽嚼完了一颗,急吼吼的又扯他阿爹袖子。宝儿蹙眉,偷觑身后的芸娘,芸娘说崽崽在长牙,不能吃太多甜的。心里想着最后一颗,赶紧偷偷拿了颗塞崽崽嘴里,再给自个儿嘴里喂一颗。
73、最新更新
李冼正想着自己是在这里等李启回来;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回过神来就看到面前的一大一小都是腮帮子鼓着,两颊一动一动的,明显是在吃什么东西。
宝儿正低头留意崽崽,刚才塞得急;搞忘把核剥出来了;得注意着崽崽别把核给吞下去了。好不容易把崽崽嘴里的杏核骗着吐出来;宝儿总算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就看见正盯着的若有所思的李冼。宝儿赶紧把嘴里的杏核吐出来;假装看下外面,道,“仲宣还没回来;你再等下。”
李冼笑道,“没事,既是来赔罪的,我等下六弟也无妨。”说完看下在宝儿怀里犹不死心,妄图用自己小短手去拿蜜饯的崽崽,疑惑问道,“这是?”他倒是知道李启有了孩子,上次弥月宴李冼恰好不在邺城,这会儿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崽崽就是李启的儿子。
宝儿把崽崽手捉回来,拍下崽崽戴着帽子显得虎头虎脑的小脑袋,炫耀似的道,“这是我崽崽。”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对,再添了句,“还有仲宣的。”
“爹……阿爹。”崽崽好像听懂了在说他似的,嘴里不甚清楚的唤着宝儿,小脸儿谄媚笑对宝儿,就盼着哄他阿爹高兴,能再讨块蜜饯。
李冼心里一惊,倒是暗叹李启对宝儿还真好,让王府小世子认他当爹。扇子漫不经心的敲下桌面,面上笑道,“细看一下,这娃儿宝儿你带着,长得还真有几分随你。”他这也并不全是场面话,看那孩子一双灵活大眼,跟宝儿还真是如出一辙。
宝儿脸上笑开,显然很高兴有人说崽崽长得像他,得意道,“我崽崽当然长得像我。”
李冼一愣,道,“你还真疼爱这孩子。”他没想到宝儿也会毫无芥蒂的接受这孩子,不过这些也轮不到他来评论,他今日来另有要事。
过了没一会儿,便有人来禀报说是李启回来了,宝儿眼睛一亮,今日比往常回来得早。李冼心里也松口气,要不改日还真不知再找什么理由过来。
李启肯定已经听人说了李冼来访,因此不久便来了这里,踏进门口看到宝儿与崽崽两人时脚步一顿,想来是没想到宝儿会抱着崽崽出来待客。
李冼见他出现在门口,站起来笑道,“六弟可算是回来了。”
李启顿了会儿,便不着痕迹的踏了进来,便走便问道,“五哥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他很自然的接过宝儿怀里的崽崽,拉着宝儿到了李冼对面的位置坐下。原本在宝儿后面的芸娘见李启回来,松了口气便退了下去。
李冼也不在意,道,“五哥今日可是来给六弟赔罪的,那日没有留心,害得宝儿被人掳走,让六弟担忧了,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要赔罪的话,也不至于过了一个多月才来,李启也不拆穿他,只客气道,“这事本就不怪五哥,是宝儿和小衿贪玩,这次也只当让他们得个教训。”
宝儿鼓颊,想反驳李启的话,可是想了半天找不着理由,他跟着徐衿出去,不是贪玩也是贪吃,反正都是一样的丢人,于是宝儿只得垂下脑袋,认命的接受李启的说辞。顺便偷偷捏下崽崽的嫩脸,全当是出气了。
李冼听了,却道,“虽是如此,但是既然他们是和我一起出去的,我就应当护他们周全。”
李启只得道,“五哥想必也尽了全力,只是宝儿和小衿两人,五哥照看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李冼看着李启,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却是我考虑不周,今后六弟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妨直言,我定会全力以赴。”
李启一怔,仔细看向李冼,他觉得李冼倒不像是在为宝儿丢了的事赔罪,而是在暗示什么似的。李启有心试探一下,便开玩笑似的道,“五哥说这话过于严重了,若是我让五哥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五哥岂不是也得全力以赴?”
李冼面上带笑,故作无奈的道,“那我也没办法了,谁叫我答应了你呢。”他虽是玩笑口吻,但是看着李启的眼睛却写满认真。
李启心里愕然,他莫不是在投诚,表示愿意支持,但是若是投诚,去找三哥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来找他?
李启把怀里崽崽乱动的手抓住,捏下他小胖手,笑道,“那看来我得注意点,要不一不小心可能就害了五哥。”
“那可不是,五哥今后可就靠着六弟了呢。”李冼也笑道。
李启这下是确定李冼真的是在投诚了,外面人隐他跟三哥一母同胞而把他们看作一派,李冼来找他是不是意味着他愿意站在三哥那边,而选择赔罪这个理由,做得如此隐晦,可能他现在并不想暴露,在外面还是作为中立而存在。
李冼见李启明白了他的意思,达到了他今日来的目的,便告辞离去了。中立虽能明哲保身,可是事后却可能是最先被铲除的。看下外面邺城暗沉的天空,李冼坐上府里的马车,但愿他这一步没走错,他虽不欲争权夺利,可是肩负母系一族荣辱,却不得不为此筹谋。
送走了李冼,李启沉思良久,无论如何,李冼愿意站在他们这边都是好的。李冼虽只是个闲散王爷,但是他母亲系出名门,得到了李冼的支持,意味着也就得到了李冼外公,当朝丞相苏明安的支持,无论李冼有何目的,这只会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想通了之后,李启心里叹口气,无论他多不想卷入朝廷斗争,可是却由不得他。外人现在敬他穆王三分,也是因为他嫡亲哥哥李漠是储君角逐的主要人物之一。一损俱损,若是李洹上位,只怕不只他这穆王做不长久,连宝儿与崽崽都可能遭难。
现在连向来中立的李冼都找边站位,看来邺城打乱之日,不远了。看向旁边乖乖坐到旁边垂头丧气的宝儿,再紧了紧搂着崽崽的手臂,也许他该趁大乱之前,先送走宝儿与崽崽,让他们远离纷争。
年节慢慢的接近,王府在芸娘的大点下,也到处都是过年的喜庆。崽崽每日都笑咧开了嘴,因为到哪里,都能讨来点吃的。过年时节,王府里的小吃零嘴更是备了许多,就是下人们,闲余时手里都是有把瓜子儿什么的在磕着。
李启正烦恼着大年三十除夕夜,留宝儿一人在府中过年不妥,便被一道烨帝的旨意给打懵了。烨帝旨意上居然明示,让李启带宝儿去参加宫里除夕年宴。李启心里忐忑,烨帝怎么会下这么道旨意?
年宴上都是皇亲国戚,让宝儿去参加实在不合理。况且烨帝对宝儿,一直以来便是采取的漠视态度,大概是觉得一个男宠无足轻重,但是现在看来,又似乎并不是如此。李启为此伤透了脑筋,宝儿不解世事,宫中规矩甚多,让宝儿去参加年宴,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李启想起他舅舅来,段辰轩明显是烨帝西巡归来,然后带进宫的。还让他秘密住在阿娘以前的寝宫挽云阁,而他舅舅跟宝儿阿爸,又明显关系匪浅。李启不由想到,烨帝会宣宝儿进宫参加年宴,是否和他舅舅有关?
宝儿搂着崽崽,两眼水汪汪看着青篱,可怜巴巴的指了指自个儿怀里的崽崽,道,“崽崽饿了。”
“那主子把小主子交给翠羽带下去吃点东西,奴婢恰好给主子再讲一下宫中用餐礼仪。”青篱面不改色的道。
文宝儿看翠羽当真要过来抱崽崽,赶紧抱紧了崽崽,慌张道,“崽崽,崽崽要我喂才吃。”
人青篱无奈道,“主子放心,小主子只要有吃的就好,谁喂都吃的。”
书宝儿眨眼,“但是崽崽说让我喂他。”手指捅一下崽崽嫩脸,问道,“崽崽,是不是。”
屋崽崽莫名看一眼捅他脸的阿爹,两只手继续玩自己的小爪子,咧开嘴笑得口水长流,他听到要给他吃的了。
青篱道,“主子,你都没有认真听奴婢刚才给你说的,你要知道,宫中规矩多得很,你要是不提前学的话,到时候闹笑话还是小,一不小心触了圣怒,可是会掉脑袋的。”
宝儿听青篱这么一说,顿觉自个儿的脖后颈凉飕飕的,磕磕巴巴的道,“不……不会吧。”手紧张的抱紧怀里的崽崽,崽崽被抱紧了不舒服,在他怀里直挣扎,宝儿反应过来,赶紧放松了手劲儿。
青篱脸上满是担忧,道,“怎么不是,所以王爷才会让奴婢趁这段时间给你讲一下宫里的规矩,若不是王爷没空,只怕都会亲自来教主子。”
宝儿苦了张脸,道,“那我不去可以吗?”
青篱摇头,“主子就不要想着不去了,圣上下的旨意,若是不去的话就是抗旨不尊,到时候也是会掉脑袋的。”
崽崽见宝儿一张苦脸,用小爪子拍他阿爹脸,啪啪作响,咧开嘴笑得得意,口水掉得老长。宝儿拿帕子给他擦下口水,眼睛一亮,道,“那崽崽也不懂规矩?”他知道崽崽也跟他们一起去的。
青篱额角几条黑线,道,“小主子这么点大,主子能跟小主子比么?”
宝儿沮丧,嗫嚅道,“可是……我记不住。”
青篱安慰他,“主子认真听我给你说,能记得多少就是多少,到时候有王爷和璟王爷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宝儿只得把崽崽交给翠羽,苦着一张脸听青篱给他讲宫里的规矩。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青篱清脆的声音就跟蚊子叫似的,一句都没记到心里去。宝儿只觉懊恼得很,那个什么圣上的,没事找
他做什么,还要他们一家三口都去!
74、最近更新
李启一边给崽崽戴帽子;一边回头道,“宝儿,你好了吗?”
宝儿慌慌张张的系扣子,嗑嗑巴巴的道;“好……好了。”系好了扣子,走到李启面前,扯了扯身上滚银边儿的华服,拘束道,“一定要穿这个吗?”宝儿身上穿的是李启为了进宫参加年宴之事,专门让人做的一套新衣,宝儿觉得还是自己的衣服穿上舒服;这衣服穿在身上,浑身不自在。
“这衣服怎么了?”李启给崽崽穿戴好了;把手上崽崽递给他抱,拿了架子上挂着的厚斗篷来给他系上,外面风大,等会儿还得在太和殿等着开宴,穿厚一点好。
宝儿等他给自己系好了斗篷,才道,“这衣服跟平常穿的不一样。”束手束脚的,看起来还华贵得很,他都不敢随便乱动。
李启坐到他旁边,抚下他头,道,“你就当跟平时一样就好了,宫里如果穿得太随便的话,会被说成殿前失仪,可能……。”李启本来想给他说下后果,又怕吓着他,便转口道,“你看我和崽崽跟平时也不一样。”
崽崽今日也穿的一身新衣服,身上平时李启打了来给崽崽的金锁金项圈,但是宝儿嫌麻烦都给取了下去压箱底,现在却都挂上去了,被小棉衣裹得圆滚滚的胖崽崽成了个满身福气的金娃娃。
李启身上着的是王爷的朝服,头上发髻束的紫玉金冠,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分平时的随和亲近,多了几分威严气势。
宝儿不解,看向李启问道,“进宫都要穿新衣服?”
李启失笑,本来习惯的想拍下他头,手放过去才想起来他今日也束了发的,只得作罢,改为捏下他脸颊,道,“不是都要穿新衣服,是都要穿得庄重,表明你重视这件事。”束着发的宝儿少了平时的稚嫩,翠玉的发冠显得他肤色更白,李启捏他脸颊的手都舍不得松开。
“宫里面的人好奇怪,硬要人穿新衣服尊重他。”宝儿边说边躲他捏自己脸的手,自打有了崽崽,他就不爱李启捏他脸了,因为大家见了崽崽也是捏他脸,宝儿觉得自己又不是崽崽这样的小娃子。
李启听到他说的话一愣,转眼想也是那么回事,这宫里人争权夺利的,不就是想着让人因为手上的权利而怕他敬他,李启笑道,“就是这么回事,可以我们到人家那里去吃饭,就得守他们家的规矩不是?”
宝儿蹙眉思忖一会儿,苦着脸道,“好像是那么回事。”李定成亲,到老李叔家去吃饭,不是也先要去迎了亲,等到拜了堂才能吃吗。宝儿心里深深的觉得,去别人家吃饭真麻烦啊。
外面传来青璃的声音,说是马车已经备好了,问王爷什么时候出发。李启看了下天色,问了现在什么时辰了,青璃回说辰时已过了一半。李启便回说马上出来,年宴巳时开始,现在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李启从宝儿怀里接过崽崽,宝儿赶紧又拿了床包被给崽崽裹上,外面虽说有太阳,可是风却大的很,宝儿可舍不得冻着自家崽崽。他家崽崽懒得很,除了吃就是睡,万一在外面睡着了被冻着了着了凉,到时候肯定嗷嗷哭。
年宴设在宫内太已殿,李启带着宝儿进了皇宫,便直接去了太和殿等着,等会儿时辰到了烨帝传宴。李漠已经比他们先到了,见李启宝儿过来,便走近了过来,问道,“宫里的规矩宝儿都知道了吧?”
李启无奈的摇头,“等会儿麻烦三哥给我看着了。”
李漠看眼紧跟在李启旁边,一双眼睛四处乱转的宝儿,再看宝儿身后青璃怀里的也是眼珠子滴溜乱转的崽崽,不禁也为李启感到头痛,一个还好,一大一小两个活宝,他怎么顾得过来。再看下前面,太已殿的公公已经过来宣人进殿了。
李漠道,“宝儿先把崽崽给下人抱着吧,马上进太已殿了。”
宝儿不解的看向李启,搂紧怀里崽崽,他还抱得动,为什么要给别人抱。
“马上进殿了,等会儿要跪拜,你先把崽崽给青璃抱着,等会儿入座了之后再抱过来就可以了。”这次由于带了崽崽和宝儿进宫,李启放心不下,便带了青璃来看着点。
宝儿只得把崽崽给青璃抱着,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启旁边走着,时不时的回头去看一眼后面青璃抱着的崽崽,这里这么大,万一他崽崽丢了怎么办?
这次年宴是以家宴的名义办的,因此太和殿侯着的都是皇亲国戚,太已殿宣人之后,便按照辈份长幼依次入内,然后再按照排好的座次各自入座。还好宝儿与崽崽算是李启的内眷,因此宝儿与李启的座位是挨着的。此外,五皇子李冼,居然也恰好坐在李启旁边。
李漠便离他们较远了,在对面的案几那边,所以即使先前答应了李启要帮忙照看宝儿与崽崽,现在只怕也是鞭长莫及了。
李冼看到宝儿显然吃了一惊,问道,“宝儿怎么也会进宫参加年宴?”他虽然也看出李启对宝儿情意深厚,甚至让唯一的子嗣认他作父,可是让宝儿进宫参加年宴,也未免太胡闹了。李冼不禁担心,自己选择李漠李启这方,到底是对是错。
烨帝给穆王府下的旨意,李启又没大张旗鼓的到处宣传,李冼便不知道宝儿也是受召进宫的。李启见李冼脸上神色变幻,赶紧道,“是父皇下诏,让宝儿入宫参加年宴的。”先前李冼虽然有意示好,但是李启也拿不准他到底目的是什么,这事便只告诉了李漠,其他人若不是有意打探,应该都是不会知道的。
李冼听了李启的解释,明显一怔,不确定的道,“你说父皇传召的宝儿?”
李启点头,他也不知道烨帝这么做的目的,而这件事是否和舅舅有关,他也不便跟李冼说,就连李漠他都没有透露。因为他能感觉到,三哥对舅舅有种莫名的敌意。
李冼见他点头,便也不再多说,虽不知烨帝为什么传召宝儿,但是这也说得通李启为什么带宝儿进宫。因为李启本来就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何况皇宫年宴,人人各怀心思,对宝儿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现在还没开宴,但是每人面前的案几上都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盘子。崽崽被青篱抱着一直不老实,扭动得青篱都快抱不住他。宝儿坐下来之后,便一直想着往他怀里扑。李启无法,只得让宝儿先抱着,烨帝来之前应该会有人传令,到时候再把崽崽交给青篱。
崽崽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到他阿爹怀里,小脸儿说不出的得意。眼珠子圆溜溜的乱转,坐了每一会儿,果真不老实的伸出胖爪爪,想去摸案几上的点心盘子。宝儿抓回他的小手,捏下白嫩脸颊,小声道,“不能吃,要掉脑袋。”
青篱说的一大堆规矩,宝儿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