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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冷眼扫过周遭侍卫,荣喜惊恐的盯着他,“快把剑放下,否则——”
其实荣喜更怕,五月杀人丛不眨眼。
☆、第203章 五月的秘密 为钻石过7400加更
冷剑归鞘,五月敛了眸中杀气。
荣喜吓得面色发白,可是到了最后还得保持最初的颜面,拂尘一甩,捏着嗓子厉声,“请吧!”
五月跟在后面,依旧是冰冰凉凉的容色。不管走到哪儿,他都是冰雕的人儿。
宋贵妃自然也不会蠢得把五月往自己的寝宫里带,而是明目张胆的把五月带到了御花园。荣喜手一挥,底下人悉数退去,唯剩下荣喜和宋贵妃的贴身侍女明彩,在旁伺候。
“卑职参见贵妃娘娘。”五月行礼,不卑不吭。
“起来吧!”宋贵妃语调平缓,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自己的杯盏。宋贵妃精于茶道。深得皇帝钟爱,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
五月起身,面上无喜无悲,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见状,宋贵妃也不恼,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可知道本宫这茶道来自何人?”
五月俯首,“卑职不知。”也不想知道。
“说起来啊,还是十多年前的旧事。那时候前朝时候,本宫刚入府不久,皇上也只是个藩王。”宋贵妃也不知哪来的心血来潮,竟然牵扯了前朝之事,莫怪荣喜屏退众人。
宋贵妃继续道,“在本宫入府以前,皇上钟爱的是华侧妃。皇上是个重情义的,早年落魄的时候跟皇后娘娘成了结发夫妻,即便后来成了藩王,亦将发妻抬到了王妃的位置。”
茶水落盏,发出清晰的水声,甚是悦耳清脆。
五月握紧了手中冷剑,仍是没有吭声。
“可是府里的女人太多了,多得让人嫉妒,让人抓狂。皇后娘娘因为丧子之痛,而一蹶不振,正巧有娘家妹子来府中探望,也算是留下来照料。谁曾想,皇上一眼就看中了她。在本宫眼里,什么女人没见过。可偏偏那女子。生得真是极好。”
“本宫见过太多漂亮的女人,唯独她——本宫敢说,男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跟丢了魂儿似得。事实确实如此,皇上痴迷于她,就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于是乎本宫便明白,这姊妹两个打的什么主意。正宫失了孩子,就打算让小的替补,从此姐妹两个独占恩宠。”
说到此处,宋贵妃放下了手中的紫砂壶,将杯盏推到了五月跟前,“尝尝吧!”
“卑职不敢!”五月俯首。
宋贵妃只是轻哼一笑,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执起杯盏优雅啜饮,“旁人不知道,本宫却是知道的,你有什么可不敢的。”好像意识到跑题,又瞧见五月依旧毫无表情的容,继续往深处说,“原本一人独宠的华侧妃,突然失了宠,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本宫虽然也得宠,但到底是因为家世而嫁入,倒也没什么可争的,平平安安度日就是。本宫瞧着那华侧妃一脸的阴狠,彼时担心,这华侧妃会一念之差,做出什么傻事来。可是本宫又错了!”宋贵妃抬头,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不为所动的五月。
“原来正宫让自己的妹妹入府,是早有准备,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此前夭折的嫡长子,其实并非死于疾病,而是人祸。”音落瞬间,五月握剑的手,顷刻间缩紧。手背上青筋微起。
他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宋贵妃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换做旁人,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的。
可是他却懂,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宋贵妃笑了笑,她倒是很满意五月这样的表情。
五月俯首行礼,“贵妃娘娘若是没什么吩咐,卑职先行告退。”
“我不信你的心里,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宋贵妃冷了音色,放下手中杯盏,“五月,你难道想一辈子都与人为奴吗?你不该是奴才,可你为何要生出奴性来?”
五月低着头,面上依旧无悲无喜。“卑职生是恭王殿下的奴才,死亦复如是。多谢贵妃娘娘提醒,让卑职又脑子清醒了一回,卑职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尽心保护恭王殿下。”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宋贵妃笑得凉凉的,“只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有朝一日恭王登上大宝,他能容得下你吗?”
“容得下是一条命,容不下最多是个死,多谢贵妃娘娘提点,卑职省得。”五月低头,“卑职告退!”语罢,转身就走。
“大胆!”荣喜低喝,“娘娘还没开口允许,你怎能——”
“住口!”宋贵妃冷然剜了荣喜一眼,“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跟他这么说话?不要命了?”
荣喜心惊,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奴才越矩。”
抬头间,五月没有半点逗留,疾步离开。他走得很快,三两步就已经走出他们的视线。他本就不喜欢宫闱,更不愿跟宫里的人有太多的接触。
“娘娘?”明彩蹙眉,“就这么让他走了?看上去他对恭王殿下,似乎忠心得很,一点都没有动摇。”
“他此刻没有动摇。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当年容景睿挑了他的手筋,将他驱逐出府,到底是什么缘故,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若是本宫没有猜错,应是容景睿知道了五月的真实身份。”宋贵妃冷了眉目,“不知道容景睿知道本宫召见五月。又该是何种神情。”
明彩笑了笑,“约莫会各自猜忌。”
宋贵妃轻笑两声,“你这丫头尽是胡言乱语,他们主仆情深,怎么可能各自猜忌呢!”
“娘娘,主仆情深就不至于废人武功了。”明彩想了想,“奴婢觉着。在恭王殿下那里,约莫早就是焦头烂额,您想啊——昔日这月氏国行刺案件还没有落幕,如今满朝文武都还盯着不放。这齐王府搜不到证据,沐王又被流放,是否意味着,皇上开始剪除恭王的党羽?”
“皇上收回兵权是好事。毕竟皇权至上。”宋贵妃笑得凉凉的。兵权收回来,沐王贬谪出京,容盈的势力就会锐减。所谓权力,兵权居上。在朝中,谁的手里握着兵权,谁就有说话的权力。
皇帝贬谪沐王,而沐王惯来与容盈交好,是故群臣一个个都贼得跟猴精一样,心里清澈至极。这是变着法的扶持毓亲王,剪除容盈的羽翼。
于是乎在很多人眼里,容盈即将成为强弩之末。
即便皇后重新执掌后宫大权,也无法挽回前朝之失。
指尖在紫砂杯盏的檐口上慢慢的滑过,宋贵妃想起了自己眼角的褶皱,她已经不再年轻了,没办法跟后宫那些刚刚进宫的妃嫔们相比。可是老资格也有老资格的好处,至少她们闹腾的时候,她有说“闭嘴”的权力。
容盈的势力虽然与日锐减,可她还是不死心。因为容盈身边有太多的死士,这些人对他忠心耿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必须从容盈的身边拔起。
而五月是最有可能成为背叛容盈的第一人,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是一辈子不可磨平的沟壑。
容盈在栖凤宫里便已经得知了五月被宋贵妃带走的消息,皇后正在屋檐底下打理着她自己的花花草草,“你可想过,也许当年就不该留下他。”
只听得清脆的枯枝被剪断声音,容盈放下手中的剪子,“母后应该明白,儿臣从不做后悔之事。何况。儿臣相信他。”
皇后轻叹一声,“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母后不信?”容盈望着她。
“我信你,但不信他。”皇后拿起剪子,细细的修剪着残枝枯叶,“景睿,我想你搏一搏,你别让我失望。我们的机会不多。一旦出了纰漏,会满盘皆输。”她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定定的望着远方,“有些东西,输不起第二次。”
容盈颔首,“儿臣知道。儿臣不会输。”
“我知道你有馥儿,你们两个在一起,算是文武全才。”她望着他,“你能提笔安天下,她能马上定乾坤。在外人看来,这才是极好的。可是母后对她的所有要求,不过是希望有个人能取代你心里的空缺。景睿。母后欠你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
“母后从不欠儿臣任何东西。”容盈深吸一口气,“一切都是命。”
皇后苦笑两声,“是啊,是命!可也是债。”
容盈上前,轻轻的抱了她一下。
那一瞬,皇后眼底的惊颤是显而易见。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站在那里,僵直了身子,红了眼眶,“你永远都是我的母后,不管曾经发生什么事,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皇后狠狠点头,愣是把眼眶里的泪给逼了回去。她笑得餍足,笑得凄美。“母后老了,能给你的已经少之又少。还指着你能多给母后生几个小淘气,最好像修儿那样能让宫里热闹起来,母后就满足了。”
容盈松开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馥儿会如母后心愿。”
“护好她。”皇后叮嘱。她知道,他所看重的是什么,她也知道,他所在乎的软肋。
“多谢母后!”容盈躬身,“儿臣告退。”
等着容盈离开,苏娘才上前行了礼,“娘娘?那五月——”
“从一开始本宫便知道他早晚是个祸害,只不过——”皇后的面色紧了紧,似乎想起了什么,眸中微冷,“景睿有心放他,那本宫选择相信景睿。宋贵妃故意去了御花园,显然是为了挑拨离间。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娘点头,“娘娘所言极是,如今殿下处于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皇后洗了手,取了帕子轻轻拭手,“沐王还没找到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苏娘犹豫了一下,“娘娘,山高路远的,会不会已经被人——”
长长吐出一口气,皇后的面色沉了沉。“他们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音落,手中的帕子狠狠掷地,重重合上双眸。
但愿——
容盈走出栖凤宫的时候,五月已经回到了门口。
瞧一眼垂眸行礼的五月,容盈深吸一口气上前,抬起的手在他肩膀上空顿了顿,而后又兀自放下。擦着他的肩膀往前走。
☆、第204章 找六年前的府中婢女
五月抬头,看了一眼容盈的背影,缓缓垂下眉眼,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照样冰冰凉凉的跟在容盈身后。他是死士,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
护城河边,容盈停下马车,容哲修先行回府。
五月瞧了一眼,缓步相随。
颀长的身躯,伫立河岸边。瞧一眼无限风情的河堤杨柳,满目摇曳多姿,像极了美人腰。负手而立,他定定的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摇曳柳枝落在他身上,若镀了一层金色。
深吸一口气,五月垂眸靠近,“殿下?”
“我选择相信你。”容盈开口,语速平缓,“我知道你曾经动过心思,那是在我废你武功之前。但是现在,我不信你还有这份心。”
五月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轻扯唇角,“殿下不管看什么,总能看得这般透彻。六年前也许我动过心思,但你废了我武功之后,我便已经死了。死人,是不需要争夺任何东西的。”
“后悔吗?”容盈问。
五月摇头,“无悔。”
“你该知道,如果你想走,恭亲王府留不住你,就连父皇那里,也不可能有异议。”容盈道。
“我不想走。”五月的话语中带着少许疼痛,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左手的伤痕,“我不争不抢,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在乎。”他抬头望着容盈,“恭亲王府的存在,比我的命更有价值。我希望有朝一日,君临天下的人是你。”
容盈深吸一口气,“为时过早,但我会尽力。”俄而他勾唇笑得邪肆,“你就不怕,事成之后我会杀你灭口吗?毕竟你跟在我身边太久,知道太多东西。”
“卑职时刻等着这一天。”五月不是说说而已,他说得很认真。
其实,他真的在等那一天。
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也许他真的可以功成身退。那样也好,总好过每日都想着念着等着。等待。是最煎熬的惩罚。
容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身朝着马车走去。
五月定定的看一眼碧波荡漾的河面:我也有我想在乎的,只是悄悄的。
容哲修回了恭亲王府,白复自然是第一个前来迎接,以示亲昵。
“殿下呢?”白复问。
自从那一夜之后,容盈便始终不见人影,好像消失了一样。即便回到恭亲王府,也都是行色匆匆,她始终未能再见一面。
“我爹半道上有事。”容哲修进门,“娘,你给我做松子糖吧,爹说他以前教过你,你做得可好吃了。”
白复面色一紧,“松子糖?好。”
容哲修附耳道,“娘,苏姨娘最近没有欺负你吧?”
“她哪敢?我是正妃。”白复笑了笑。牵起容哲修的手,“累了吧,娘带你回去歇一歇。中午给你准备了很多你喜欢的菜式,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容哲修乖顺的笑着,“娘真好!”
正午的膳食确实丰盛,都是容哲修喜欢吃的菜式。更难得的是,容盈也回来了。
“多吃点!”白复含笑给容哲修夹菜。
“多谢娘!”容哲修朝着容盈一笑,左眼皮突然眨了一下。白复未能注意,自然没瞧见。
容盈眸色微沉,心道:这小子怕是又要使坏了。
果不其然,容哲修骤然捂着肚子叫唤起来,“疼——娘,肚子好疼!”干脆连碗筷都砸碎在地,直接滚到了地上。
明恒慌了神,“世子?你怎么了?”
容盈已经抢先一步,快速抱起了儿子就往外头冲。“快去请大夫。”
音落,明恒撒腿就跑。
白复愣了,眼见着容盈走远,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追去。
“臭小子!”容盈低语,抱紧了怀着的儿子,“闹什么?”
“爹,我不闹腾,娘岂非没戏看?不得让你抢尽了风头?”容哲修捂着肚子,哭丧着脸叫“哎呦”、“疼”。
容盈脸黑如墨,“胡闹!”
“爹,我想娘。”容哲修硬是挤出两滴泪。
“憋着!”容盈低斥,“要装就给我装像点,别给我丢人现眼。”
容哲修撇撇嘴,朝他扮个鬼脸,“不用你教。”
于是乎。这一场闹剧闹腾了很久。最后变成食物相克所以导致的肠胃不适,好在大夫开了药,世子才能安然无恙。不过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便成了白复,白复百口莫辩。
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安排的,本来是想讨好容哲修,让容哲修回来之后为自己所用,谁知道反而弄巧成拙。成了众矢之的不说,还惹怒了容盈。
瞧容盈那一脸的黑线,怕是府中上下,都以为她这个当娘的要毒死儿子。
关起门来,明恒小心的将汤药倒掉,“世子,咱下次演戏的时候,能提前打个招呼吗?卑职差点吓死,实在没防备啊!”
可不,这小子说躺下就躺下。地上打滚都不带商量的。身为随身侍卫的明恒惊出一身冷汗,主子的生死与他息息相关。主子有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这个随侍。
容哲修靠在床沿,将怀里最后一小包松子糖取出来,慢慢嚼着。他原是带了一罐入宫,被莫浩那小子瓜分得只剩下这么点。舍不得吃,就一直拿油纸包着随身带着。
“你傻不傻,下次我得换个招,不然会被拆穿的。”容哲修嚼着松子糖若有所思道,“不过我真的好想娘。”
“侧妃已经从柴房出来了,这会子回到了清心园,约莫不会出什么事。”明恒松了一口气,将空碗放在案上,“虽然月宝林如今已废了位份,但身为府中的姑姑,也会好好照顾侧妃,世子放心就是。”
容哲修托腮,“什么时候能去见娘?”
“等世子的病好了之后!”明恒道,“您没瞧见,那位正妃的脸色都变了。”
“吓死最好,一了百了,也省得再麻烦我。吓不死,那就继续咯。”容哲修没心思提白复,如今他回到了恭亲王府,自然是满心满脑的林慕白。好久没见到娘亲了,自然是记挂得很。
白复着实吓得不轻,不过此事算是因她而起,她自然也不敢马虎。但容盈似乎生气了,不许白复靠近容哲修的院子,以至于白复变得无计可施。
小世子险些出了事,这府里闹得人尽皆知。
苏离愣了半响,秋玲道,“主子放心,没什么事,如今殿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靠近世子的院子。所以主子也不必去了,去了也见不着。”
“容哲修惯来喜欢胡闹。”苏离蹙眉,“谁知道他这次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的,我若去了保不齐还得推我身上,我自不去蹚浑水。”
秋玲点了头,将燕窝粥递上,“主子还是好好养胎为上,其他的都别管了。”
想起这个孩子,苏离微微凝眉,仿佛有了心事。
“主子自从见了王妃,好像有心事。”秋玲随侍在侧,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王妃?她算哪门子的王妃,刀架在脖子上还跟个跳梁小丑一样。”苏离深吸一口气,接过燕窝粥慢条斯理的吃着,“就凭她也想威胁我,也不看看如今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秋玲不解,“主子的意思是——”
“她告诉我,林慕白就是白馥,而且想起了过往之事。她还告诉我,她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苏离漫不经心的说着,“可她看得见别人,看不见自己。就这点本事,也敢来威胁我,让御史中丞府与他们夜家庄合作。”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