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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教授点了点头。
当然,作为权威专家,唉声叹气也只是一会儿。
很快,她又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然后,对这件事儿做了一下技术分析。她认为,就算是记忆链条被人为损坏了,但大脑有一个功能完善的自愈系统,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或者外部刺激之下,完全有可能因为触发而回忆起来。
她的话,说得很认真。
可是,在占色沮丧的思维里,只道她不过是安慰她罢了。
兴冲冲地过来,结果只能意兴阑珊地离开了……
告别了吕教授,占色和艾伦就准备离开了。
章中凯叹息着又安慰了几句,执意要送她去停车点。占色心疼他的身体不方便,他只笑着说这样才能更好的锻炼自己,争执几句,占色也就由着他去了。
一路上,三个人走过大操场。
听着耳朵边上学生们打闹的喧嚣声儿,占色的心里有点儿发堵。
不一会儿,就要出校门了。
占色推着章中凯,停了下来,低头笑着说:“师兄,就到这里吧,你不用再送我了。还有,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总是一个个受着,你得记住,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
章中凯抿着唇笑。
“色色,你的好意我都懂的,可是,过一辈子还得靠自己,我得习惯自己来照顾自己才行。而且,学校有帮扶,学生们也常来帮我做事,我在这里挺方便的。”
心里揪揪的难受,占色闷声不语。
片刻,她才牵着艾伦,放开了轮椅的扶手。
“那师兄,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章中凯双手撑在轮椅上,迟疑了一下,才抬头看她说,“色色,那个事儿……你不要想太多。人的大脑工程很复杂诡谲,老师说得对,也许等到该恢复的时候,就自然恢复了。这个时候恢复不了,或许只是天意。”
天意么?
占色眯了眯眼,点头微笑,“好,你回吧!”
“额娘——”
一声清脆的童声儿入耳,占色猛地转过头去。
阳光下,小十三灿烂的小脸儿耀入了她的眼帘,蹦蹦跳跳的身影儿像一只小猴子,可爱又精灵。
见到了儿子,占色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扩大了。她蹲下身来,冲小十三愉快地张开了双臂。要不是怀着孕的关系,她一定会把这小家伙儿抱起来狠狠地啃一口不可。
“额娘,我都想你了……”
小十三落在她怀里,巴着她不肯放。
“乖儿子,额娘也想你了,很想呢!”
占色心里美极了,笑眯眯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狠狠香了一口,才突然想起来不对劲儿。心里滞了一下,她抬头,凝着十三的小脸儿。
“十三,你怎么来了?”
小十三笑眯眯地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转过身来扬手一指。
“诺,父皇带我来的,我们来接你回家。”
141米为什么要闯红灯
占色偏头,就看见了他。
一身笔挺正气的军装,他斜靠在one—77弧线优美的车身上,嘴唇紧抿着,春色融融的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情绪在阳光下飞舞,俊朗的脸上一副‘求搭理’的可怜样子。
最为离谱的是,他的手里,捧了一大束火红火红的玫瑰花,嫣红的花瓣中,充斥着白色的满天星,流淌着丝丝敲打心脏的韵味儿……
没错,就是玫瑰。
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在她的印象中,除了结婚那天的依兰,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给她送过花。
可,他这是要搞哪样?
昨天晚上,他俩不都已经说清楚了么?
蹲在那里,占色脸上情绪明灭不定。
而苦巴巴赶过来的权四爷,一脸自在得好像两个人之间那点儿矛盾和问题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完全像极了一个来接老婆归家的男人,老实得不得了。
然而,他身上的军装,手上的玫瑰花,还有不带半点煞气的迷人笑容,在没有迷倒占色之前,已经把从此地路过的中政女生们给迷倒了一大片。
好几个女生明明已经过去了,一调头,又从边儿上再走了一次。就为了再近距离地看一次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男人。在她们眼里,这不仅仅是一个活生生的钻石男人,最为关键的是,他这么浪漫多情,体贴老婆,太难得了。
为了不引起围观,占色迟疑了几秒,才说,“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因为她知道,依了权四爷的本事,要与她的去向适时同步都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知道地点。
目光烁烁盯她,权少皇说得很轻松,“来接你。”
蹙了一下眉头,占色松开了十三的小身子,就准备站起身来。
不料,人还未起,脑子突地一阵晕眩,胸间气血一涌,眼前就冒出了金光……
刚才她蹲的时间太长了,怀孕的女人又极容易贫血,再加上这些天来她神思不定,气血亏损,身体自然更是虚了那么几分。只见她人还没有站稳身体,脸上‘唰’地一白,脚步趔趄一下,身本就往下倒。
“呀……”艾伦在她几步外,尖叫一声,伸手就要来扶。
“额娘……”小十三身子小,也要去搂她。
离她位置较近的章中凯。见状也惊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双脚微微一动……
“色色……”
耳朵里‘嗡嗡’作响,占色这几秒之间喉头腥甜,气血全部堵在了胸口,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就被一支胳膊给撑住了。一秒后,她整个人落在了一个刚硬的怀抱里。那是她熟悉的味道,除了他独有的男人味儿和淡淡的烟草之外,还有一种清冽好闻的香气。在此时的她闻来,心头竟莫名地安定了不少。
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大口喘了几下气,她心里才舒服了许多。
同时,也有些讶然……
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其实离她的距离最远,可他竟会在几乎刹那就冲了过来,这是什么样儿的爆发力?不仅抢在了艾伦和章中凯的面前接住她,还把小十三给挤到边儿上去了。
她的心脏突突直跳着。
不是因为被他抱着紧张,而是刚才差点儿晕厥的心慌。
呼吸慢慢平稳了,他的头顶上,传来了男人低沉中夹着担忧的声音。
“看你,我不在身边儿,多危险呀。”
“……”
占色没有吭声儿。
在他的身边儿更危险好吧?
心绪不宁的她,心里腹诽着。不过长久养成的习惯没有改变,她不愿意在外面的面前拂了他的面子,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争执什么。缓过了那股子劲儿,她站直了身体来,捂了一下犹自如雷鼓一般跳动的心窝儿,回眸望了他一眼。
“谢谢。”
谢谢?
权少皇错愕了一下,很快放松了她的身体,一只手松松地揽在她的腰上,笑容暧昧地说,“一家人,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个男人……
结婚证都不作数了,哪里还是什么一家人?
而且,昨天晚上两个人分明说好的,而他也答应得好好的,今天起来为什么就又这样儿了?!
不知道他怎么考虑的,不过,占色也算知道他的脾性,经常干说话不算数的事儿,也就懒得再与他在这儿理论了,待晕眩感慢慢过去,她叹了一口气,朝担忧看她的章中凯微微一笑。
“师兄,我没事了,你先回吧。”
她脸上温柔的笑容,瞧得权四爷满脸不悦,却不好发作。而章中凯则不放心地蹙起了眉头来,关切地建议,“色色,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先去找校医看看再走?”
占色心里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微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她旁边的男人却冷冷地替她说了。
“不用了。”
接着,权少皇紧了一下占色的腰,在章中凯微变的目光注视下,他刚才还带着笑的俊脸几乎转瞬间就变得冷峻深沉,一双阴鸷冷漠的眸子里,带着一抹寒霜似的冰冷,嘴上却凉凉地补充。
“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的身体吧。”
男人不太客气的语气,让占色皱了皱眉头。
他对章中凯,就没有半点儿歉疚吗?
对于这个被他毁了一辈子的人,他怎么还是可以这样盛气凌人的说话,永远带着一种上位者对待底层人的高高在上姿态,一双冷漠的眼睛里,全是俯视的角度。
难堪地抿了一下唇,她的眸底流露出一抹怒气来。
然而,不等她说话,章中凯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自然,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瞄了她一眼,带着苦涩阻止了她的抱不平,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权少皇的敌意一样,轻松地笑着说,“权先生说得对,色色,那你多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他的退让与落寞,让占色心里的内疚更甚。
可是,张了张口,有些道歉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来了。眼看章中凯双手搭着轮椅转身,喉咙里仿若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哽咽了一下,才艰难又尴尬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师兄,他不要误会。他的意思是你的身体更要紧,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章中凯脸上的疤痕颤了一下,笑了。
“呵呵,我了解。色色,空了来玩,多注意休息。”
“嗯。你当心着点儿……”
占色冲他挥手,然后浅浅叹息。
权四爷眸色深深,唇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她刚才那一句话,虽然明显是为了安慰章中凯才说的。可是,那话里为他做解释的语气,带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明显她是把他才当自家人来看的。说到底,她对章中凯有愧,却是把他当成外人的。而他虽然让她伤心了,可他却是她的自己人。
这么安慰着自个儿,他心下暗爽,也不再与她计较。赶紧上来搂了她的腰,冲十三使了一个眼神儿,就手慌脚乱地扶住她。
“走了走了,你小心点着走,我扶你上车去,回头让冷血看看。”
见章中凯远去了,旁边也没有什么人再围观了,占色收敛起了笑容来,冷冷地盯住她亲热搭在腰间的手,压着嗓子低喝。
“放手!”
权四爷奇怪地挑眉,“为什么要放手?”
敢情丫还在装蒜呢?
心下烦躁了一下,占色没有心思与他开玩笑,眉头都竖了起来。
“你放不放?”
男人看着她,摇头,扬着唇笑:“不放!”
占色目光深了深,凝视了他好久,才语气不善地淡淡说:“权少皇,昨天晚上咱俩怎么说的。你都忘了?”
看着她眸底那一丝冷色,权四爷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丝笑容来。
“你说的话,我哪儿敢忘啊?”
“既然这样儿,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男人火热的掌心就贴在腰上,占色心里愈发恼火,可别扭地挣扎了一下,她又不想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太过,只能不住提醒他要信守承诺,“你不是同意给我时间考虑的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收到老爸的眼神儿,十三冲过去抱住了她的腿。
“额娘,十三好想你,你跟十三回去好吗?”
“十三……”占色摸着他的脑袋,有些无力。
小十三吸了吸鼻子,语气酸涩得让人不忍,“额娘,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十三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妈妈,真的不想再失去妈妈了,这几天你不在,十三吃不好,睡不好,冷血叔叔说,我……再这样下去,就得儿童忧郁症了……”
儿童忧郁症?
占色唇角抽搐一下,低头看着小家伙儿。
只见他有模有样地揉着自己的额头,苦巴巴地撇嘴。
“额娘,十三好忧郁啊,忧郁得好像害了相思病一样……”
眉头跳了跳,占色差点儿撇不住笑了,“还相思病呢?这么严重。”
“还有更严重的呢……额娘,你就依了我吧?”
十三脑袋在她身上擦着,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乖巧得不像话。而占色明明知道这个小家伙儿是权四爷小来的小托儿,可瞧着他可怜巴巴的小样子,实在说不出旁的话来拒绝他。
千不看,万不看,也不能不看儿子的面儿。
权四爷多会察言观色?
见到她的表情有了松动,一只搂住她的手抓得更牢了,咧着嘴笑了笑,顺势就将手里那束玫瑰塞在了她的怀里,那表情和动作满是无辜。
“占小幺,你不要想那么多,我没有不守信用的意思。我今儿来也不是为了反悔。还有还有,我这花,也不是送给你的。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的么?我要尽父亲的义务。所以,花是送给我闺女的,我来也是为了看看闺女。对不对啊,小乖乖……”
最后这一句话,他在说的时候,还状若认真地抚了一下她柔软的小腹,好像真的是在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似的。
这强词夺理得几近扭曲的话,也亏了他说得出来。
占色眉头紧拧着,一时气极,却也说不出话来。
见她被自个儿噎住,权少皇俊气的眉梢轻扬,眼睛里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扶着他就往停靠在旁边的车上走,“走了,好闺女,咱们回家再说吧,在这儿让人围观多不好?!”
占色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见她没有挪动,小十三得了命令又赶紧地挤了上来,扶在了她的另外一边儿,嘴里叽叽喳喳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
“额娘,你要走好啊,不要摔了我妹妹……妹妹,父皇送你的花,你喜欢吗?”
“……”占色无语。
权四爷冲儿子挤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儿,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
“十三,把你妈和你小妹扶稳了。”
“父皇,儿臣遵命!”
两父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而占色却仿佛耳朵儿有人在吹热风似的,很快就被吹得心脏的某处一片片腻歪着泛软,怎么都不忍心拒绝了,脚步也从容了不少。哪怕,她心里明知道又是这个男人耍的小把戏。
一直呆在旁边的艾伦小姐,长吐了一口气,望了望天。
“妈呀,这是要变天啊?!四哥的脑子没长疱吧?”
要知道,艾伦认识权四爷的时间很久了。久得可以追溯到她穿开裆裤的年代。然而,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就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副模样儿。
在艾伦眼里的权少皇,从来只有他冷言冷语地对人,从来都是别人来迁就着他的思想,丫啥时候把自个儿变成了妻奴的?以前,哪怕他对占色也很好,高兴了也会说点儿软话,可确确实实不像现在这般的小心翼翼,像一个等待人家宠幸的汉子,甜言蜜语地哄着,没有半句儿牢骚。
这真的是他么?
艾伦的世界观,在不停的崩塌。说得好听点儿,这权四是一个新时代的三好男人,说得难听点儿,丫就整一个宠妻无度的三孙子呀!
“艾伦——”见她愣愣呆着,一脸的古怪,占色转过头来,“你不走?”
艾伦回过神儿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艾玛,我腿软!”
汽车很快启动了,在旁人的口水里,大气绝伦的one—77走在了最前面。小十三平素跟艾伦就混得好,今儿为了给老爸和老妈二人世界的机会,他懂事儿地跟着艾伦上了她的suv。
艾伦吹了一声儿口哨,跟在了one—77的屁股后,走了一段路,她这才发现,不远处又蹿上来两辆车,一前一右的跟着。很明显,那正是权四爷的警卫车。只不过,为了不影响权四爷追老婆,警卫车刚才刻意与one—77适当地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不让人觉得声势浩大。
平时权少皇很少亲自开车,这时候载着老婆,吹着京都十月凉爽的小风儿,纠结了十几个小时的心情,没由来地敞亮开了。
别过头,他看了占色一眼,手指轻轻敲击在方向盘上,笑眯眯地说。
“占小幺,等过了中秋节,我带你去医院建个育儿保健卡。”
从上车起,占色的心里就有些乱。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闻言,她没有看他,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车流和人群,轻‘唔’了一声儿算着应答,脸颊上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来,就没有了下文。
权少皇扬起唇,“你在笑什么?”
在笑什么?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只是随便地一笑?
换句话说,是客套,没有含义。
很明显,这个男人是在顺着竿子往上爬,没话找话。
压抑着心里翻腾的情绪,占色淡淡说:“没什么,好好开车吧。”
今天的权少皇与往常不一样,她也看出来了。以前在一起的日子,他对她同样也是宠爱有加,什么事儿都能替她想好,可是事实上,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的好里面,穿插了太多他霸道睥睨地行为习惯,事事不容她反抗。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有滋有味地好日子过着,也并没有发现这中间有什么问题,更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合适。
她本来就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嫁了人就本本分分的生活。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会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来罢了。
而今天的他,在她的面前,举手投足像一个愣头青似的,还刻意地打扮了一下,搞得像谈恋爱似的又送玫瑰花又哄着她,还这人家玩起了浪漫。就连这会儿,一边儿开着车,他也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来打量她,一副‘求爱抚’的样子,像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在等待着大人的发落。
她懂,可就像昨晚说的,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与其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不如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