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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昭淡淡应道:“殿下英明。我今天其实是特地为了许徵而来。”半点都没绕弯子。直截了当的挑明了来意。
果然如此!
秦王不动声色的说道:“子熙此言实在令人费解。许徵考中了解元,声名鹊起,前程似锦,正是春风得意少年时。本王也确实欣赏许徵。有意将他拢到本王麾下。不过,若是他不情愿,本王也绝不会强人所难。你说的特地为他而来。不知是什么意思?”
陈元昭眸光微闪,唇角似笑非笑:“这里只有我和殿下两人。今日所说的话也绝不会传进他人耳中。殿下不必诸多顾忌,有话不妨明说。”
秦王笑容如常:“本王刚才说的,正是心中所想。倒是你,说话含糊其辞,令人惊疑。”
“既然殿下不肯明说,那我就斗胆放肆一回,有话直说了。”陈元昭神色淡然,说出口的话却如石破天惊:“我知道殿下不止喜欢美人,更喜美少年。许徵年少出众,俊秀无双,也怪不得殿下对他动了心思。。。。。。”
这话一出口,秦王面色陡然变了。
他喜好男风的事十分隐秘,就连皇上太子等人也不知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寥寥无几,都是秦王真正的心腹。
陈元昭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对许徵的心意,陈元昭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元昭无视秦王难看的面色,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是殿下的隐秘,原本我不该过问。可我对许瑾瑜倾心,想娶她为妻。将来许徵就是我的舅兄。希望殿下看在我的颜面上,放过许徵。”
“只要殿下点头同意,我一定承殿下这份人情,将来必有回报。”
秦王的面色沉了下来,目光闪烁不定。
不管陈元昭是从哪儿得知这个隐秘,总之,陈元昭知悉此事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眼下再恼羞成怒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解决此事。。。。。。
他当然舍不下许徵。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令他心动的少年,那份强烈的渴切,甚至令他自己也觉得惊讶。即使是算计不成被许徵算计了一回,也没能让他厌弃死心。对许徵,他是志在必得!
可万万没想到,陈元昭竟知道了此事,还亲自张口相求。
陈元昭手握重兵骁勇善战,被视为年轻武将中的第一人,在军中威望极高。将来必然会成为武将中的领袖人物。若是能拉拢陈元昭为己所用,争夺储君之位顿时多了一大助力。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
答应了陈元昭,就意味着要放弃许徵。
孰轻孰重,其实根本不用犹豫。可秦王偏偏就犹豫了。
换了别人,秦王还可以先敷衍过去,利用完甩手扔掉,鱼与熊掌两者兼得。可陈元昭却不是普通之辈,不能等闲轻忽。
张口拒绝陈元昭,更是不智之举。如果惹怒了陈元昭,陈元昭大可以暗中将他喜好男风的秘密禀报给父皇知道,父皇心中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失去了父皇的欢心,他再想争夺储君之位,无疑是痴人说梦。
即使不能拉拢陈元昭,也不宜树这样的强敌。
。。。。。。
秦王沉着脸,许久都没说话。
陈元昭也不着急,耐心的在一旁等着。
终于,秦王张口打破了沉默:“你的母亲和皇后娘娘是嫡亲的姐妹,你和太子是表兄弟。我如何能相信你会全心助我?”
这么诱人的鱼饵,秦王果然心动了。
陈元昭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说道:“我陈元昭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殿下应该很清楚我的脾气。说出口的话,就一定做到,绝不会反悔。”
这话颇有些狂妄骄傲,不过,由陈元昭口中说来却理所当然。
就连秦王也不得不承认,陈元昭确实有骄傲自信的资本。
不过,单单只这几句话,并不能完全打消秦王心里的顾虑:“你一言九鼎,本王自是深信不疑。不过,本王心里实在奇怪。只为了一个许徵,你就甘愿放弃辅佐太子,转而投向本王?”
陈元昭神色不变:“太子性情平庸,比殿下相差甚远。我愿辅佐殿下成就大业。他日殿下登基,成为一代名君,我愿做殿下臣子,为殿下效力。”
秦王听着这番话,神色稍微缓和:“子熙,你确实是有心投靠本王?”
“殿下如果不信,我愿对天发誓。”陈元昭神色一肃,沉声立下誓言:“从今日起,我陈元昭便以殿下马首是瞻。暗中全力辅佐殿下登上储君之位。如违此誓,就让我死后无颜见陈家列祖列宗!”
反正他不是陈家血脉,见不见陈家祖宗都无妨。
秦王听陈元昭发这样的毒誓,立刻动容了:“何必发这样的毒誓,本王岂有不相信你的道理。只要你全心辅佐本王,本王也绝不会亏待你。”
顿了顿又道:“至于许徵。。。。。。本王只是赏识他的才学,对他并无别的想法。你大可以放宽心。”
“多谢殿下!”陈元昭拱手道谢。
两人心中各怀所思,面上却十分融洽相得。
密谈至半夜,陈元昭才张口告辞。秦王亲自送陈元昭出了府。
待陈元昭走后,秦王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面色阴沉,眼里满是阴霾。L
第二百零九章来客
隔日上午,许瑾瑜收到了陈元昭命人传来的消息。
“昨天夜里,我已和秦王达成口头约定,秦王答应放过许徵。此言不能尽信,叮嘱许徵要多加小心。短期之内许徵安全无忧。”
短短几句话,许瑾瑜翻来覆去看了数次,一直悬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秦王的承诺未必是心甘情愿的,或许是打着登基之后再和陈元昭翻脸的主意。不过,至少眼前这一难关是度过去了。
许瑾瑜去了许徵的院子。
兄妹两个的院子紧挨在一起,只隔了一道墙,几步就到了。
许徵正专注的低头写着文章,听到推门声,头也不抬的笑道:“妹妹,还没到午时,你怎么就来了。”
许徵潜心读书,一心准备来年的春闱。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极少出书房,每天晚上读书都要至半夜。许瑾瑜劝不动他,索性也不再劝了,每日精心的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一天三顿定时到书房来叫许徵吃饭。也因此,许徵才会这般调笑一句。
许瑾瑜笑道:“不到午时,我就不能来了么?”
许徵放下手里的书本,含笑抬头看向许瑾瑜:“谁说你不能来了。我看书看的累了,你来的正好,我和你说话顺便休息片刻。”
许瑾瑜抿唇一笑,走上前,将手里的纸条给了许徵。
许徵匆匆看了一遍,眼睛亮了起来。
“大哥,秦王既是在陈元昭面前承诺过了,在登基之前应该不会对你再动什么心思。一两年之内都无大碍了。”许瑾瑜的眼中满是欣慰。
许徵点点头:“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现在也不必时时忧心。”冷不丁的又问道:“你昨天去看含玉。是不是遇到陈元昭了?”
许瑾瑜:“。。。。。。”
许瑾瑜倏忽红了俏脸,心虚的不敢和许徵对视。
这副样子,无疑是默认了。
许徵心里有些不快,当然了,这不快主要是针对那个无孔不入的陈某人的:“你们两个虽然彼此有情,毕竟还没定下亲事。瓜田李下总该避嫌。万一亲事不成,身为女子可就大大吃亏了。”
许瑾瑜没勇气辩解。更没勇气告诉许徵。昨天她着实是吃了不少亏。。。。。。
许徵到底心疼许瑾瑜,舍不得令她尴尬,立刻又放缓了语气:“以后他若是想见你。让他正经的登门拜访,我总不会拦着他见你。”
当然了,见上一面无妨,想独处门都没有。
没成亲之前。绝不能让妹妹被占了便宜。
许瑾瑜乖乖的应下了。
。。。。。。
午后,邹家老宅来了访客。
“什么?妧表姐来了?”许瑾瑜又惊又喜。
初夏笑着应道:“是啊。太太正陪着李二少奶奶说话呢!太太打发人过来请小姐过去。”
许瑾瑜笑着应了一声,忙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隔了多日没见,此刻见面格外欢喜。邹氏知道她们两个素来交好,见了面肯定有些体己话要说。起身笑道:“你们两个说说话,我就不在这里陪着了,也免得你们说话不自在。”
待邹氏走后。许瑾瑜拉着纪妧的手,上下打量几眼。笑着打趣道:“妧表姐,你的肚子还没显怀么?”
纪妧抿唇一笑:“还不到三个月,孕相自是不显。”
“怀孕不到三个月,胎相还不稳,应该在府里安心静养。怎么还特意坐马车过来了。”许瑾瑜关切的嗔道。
纪妧笑容一敛:“我听闻大哥身体有恙,今日特地回府探望大哥。这才知道你们从侯府搬了出来。所以特地过来探望你们。”
今天回侯府,纪妧听闻许家母子搬走,着实惊讶。原本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搬走了?这其中必然有些隐情。
问纪妤,纪妤一脸茫然什么也不知道。问纪泽,纪泽沉着脸一言不发。至于小邹氏那边,纪妧连问都没问,索性到邹家来问个究竟。
“是下人成心怠慢你们?还是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所以你们才特意搬了出来?”纪妧皱着眉头问道。
许瑾瑜应道:“这倒没有。在侯府借住这么久,侯府里的下人从未怠慢过。”
“那是为什么?”纪妧追问道:“是不是三妹和你闹了什么不愉快?”
“我和妤表妹相处的很融洽,没什么不愉快。”许瑾瑜迅速说道:“妧表姐,你别多心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大哥考中了解元,接下来一心读书,准备春闱。我们总不能一直借住在侯府,所以就搬出了侯府,住到了邹家老宅来。因为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先告知你一声。也怪不得你这般惊讶。”
纪妧聪慧敏锐,不是区区几句话就能糊弄得了的。
不过,许瑾瑜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便再追根问底,轻叹一声道:“罢了,既是已经搬出来了,多说也无益。以后别忘了常走动来往。我日后肚子渐渐显怀,就不便出府来找你了。。。。。。”
“那就换我去李家探望你。”许瑾瑜飞快的接口。
纪妧哑然失笑,心里的些许遗憾不快尽数散去:“好,以后可别忘了常来看我。”
两人对视一笑,很有默契的将这个话题搁下不提,转而说起了闲话。
自从纪妧出嫁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偶尔见面,身边也有许多人。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般独处闲聊了,东拉西扯漫无边际兴之所至随口闲谈,自然轻松愉悦。
纪妧渐渐将话题扯到了纪泽的身上:“。。。。。。今天我回府探望大哥,问及大哥的病情,大哥不肯细说,脸色也不好看。还冲我发了几句脾气。”
对心高气傲的纪泽来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大概是刻骨铭心的耻辱。根本不愿别人问起。
许瑾瑜心中暗暗冷笑,口中安慰纪妧道:“世子卧病在床,心情不佳也是难免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纪妧轻叹一声:“近来纪家真是诸多不顺。大嫂动了胎气在静养,大哥生了病,就连母亲这几日也身体不适。。。。。。”
小邹氏病了?
许瑾瑜眸光一闪,有意无意的追问了一句:“妧表姐。姨母生了什么病?”
纪妧对小邹氏没什么深厚的感情。提起她的病情也没见多少忧色:“我今天回去,见母亲面色不佳清减了许多,便问了几句。母亲说是受了寒气。这几天胃口不佳。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母亲闻到饭菜味道就变了脸色,草草吃了几口就恶心欲吐。看来是病的不轻。。。。。。”
闻到饭菜味道就变了脸色?
草草吃了几口就恶心欲吐?
许瑾瑜心里一动,一个模糊的念头陡然闪过脑海。
今生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都受了影响。莫非,小邹氏比前世提前几个月怀上了身孕?
“。。。。。。母亲下午要请大夫来诊脉。我本想留下陪一陪母亲。不过,她却说没什么大碍。又说我身体有孕,不宜操劳,让我早些回府。我吃了午饭之后。索性就来找你了。”纪妧没留意到许瑾瑜神色间的异样,将今日回府的事情一一道来。
“父亲到边关已有十年,一个月寄一封家书回来。父亲走的时候。三妹还是个三岁的孩童,大概连父亲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这么多年来。府里的事一直由母亲撑着,她也实在辛苦。我和她感情虽不亲近,却也盼着她身体康健。”
说到后来,纪妧忍不住长叹一声:“大哥病好了就要入宫当值,府里只剩下母亲大嫂和三妹。一个病着,一个养胎,都不宜操心。三妹年龄倒是不小了,偏又是个浮躁冒失的性子,根本担当不起府里的琐事。实在令人发愁。”
如果许家母子还住在侯府里就好了。至少还能帮着打理府中的琐事。现在许家人已经搬出侯府,纪妧自然不好提起这些了。
许瑾瑜只当没听出纪妧语气中的遗憾,笑着安抚道:“姨母身子一向好,偶感风寒,只要休息几日也就好了,妧表姐不用忧心。”
但愿如此了!纪妧扯了扯唇角。
。。。。。。
临近傍晚时分,纪妧才回了李府。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留妧姐儿吃了晚饭再走。”邹氏低声嗔道。
许瑾瑜解释道:“妧表姐身孕不满三个月,孕相还不稳。我若是留了她晚饭,她就得赶着夜色回李家,天黑坐马车多有不便。所以我就没留晚饭。”
邹氏听了之后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怀孕的妇人最是娇贵,还是别赶夜路的好。”
说来惭愧,若轮处事仔细,她这个当娘的还不及女儿。
许瑾瑜满心惦记的却是另一桩事:“娘,我今日听妧表姐说了,姨母这几日身体有恙。我们也该携了礼物登门探望才是。”
邹氏听到小邹氏生病一事,倒没觉得心疼。姐妹之间的情分,早在得知小邹氏有心算计自己一双儿女时消弭殆尽了。如今她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憎恨和愤怒。
不过,既然没撕破脸,亲戚间应有的走动和礼数是不可少的。
“我们备些礼物,明天去侯府一趟。”邹氏略一思忖,便做了决定:“将此事告诉徵儿一声吧!让他也跟着一起去。”
许瑾瑜却说道:“姨母生病,我们去探望就行了。大哥去了也不便多问,不免尴尬。再说了,大哥近来闭门苦读,不愿出门,还是别打扰他了。”
小邹氏心胸狭窄锱铢必较,又对纪泽恋奸情深。知道了纪泽被算计羞辱,不恨许徵入骨才是怪事。
许徵还在别在小邹氏面前露面的好。免得小邹氏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邹氏没太大主见,听许瑾瑜这么一说,又觉得颇有道理,点点头应了。
。。。。。。
第二天早上,邹氏命赵管家准备礼物,登门探望小邹氏。
赵管家当年得邹夫人器重,才做了管家一职。赵管家感激邹夫人,对邹氏忠心耿耿。虽然邹氏出嫁多年,依然称呼一声大小姐。
至于庶出的小邹氏,赵管家却是不以为然的。虽然小邹氏嫁的门好亲事,身份地位远远胜过邹氏,可在赵管家的眼里,只尊嫡出的大小姐。
赵管家为小邹氏准备了既得体又不算隆重的礼物。
许瑾瑜听着赵管家禀报时,不由得哑然失笑。
年老又忠心的赵管家,真是耿直的可爱。
“赵管家,”许瑾瑜陡然生出一个主意来,含笑说道:“姨母生病胃口不佳,我想带些鲜美开胃的食物登门,聊表心意。今日厨房里可有鱼虾之类的?”
赵管家笑着应道:“说来巧了,今日厨房采买的管事正好买了一篓活虾回来。活蹦乱跳的十分新鲜。不知瑜小姐打算怎么带过去?”
带新鲜的活虾登门探病,显然不太妥当。
许瑾瑜微微一笑:“有鲜虾就好,我身边的芸香最擅厨艺,让她去厨房,以鲜虾为原料做一道鲜香可口的菜肴,放在食盒里带过去。”
说着,便吩咐芸香一声。
芸香领命去了厨房。
邹氏觉得此举有些费事。
侯府里什么好吃的没有?而且,就算带了食物登门,小邹氏也未必肯吃。不过,见女儿兴致勃勃的,邹氏也不忍心浇冷水了。
芸香心灵手巧动作利索,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做好了一道菜肴,装好放进精美的食盒里。
邹氏领着许瑾瑜坐上马车,临近正午时才到了威宁侯府。门房管事见了邹氏母女,颇为热情,一边打发人给小邹氏送信,一边亲自领着她们进了府。
只隔了几天,再进威宁侯府,心情截然不同。邹氏心里是否唏嘘不得而知,许瑾瑜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个充满了痛苦阴暗回忆的牢笼。如今,费尽心思终于逃脱了出去。今天重回威宁侯府,当然不止是探望小邹氏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要确定小邹氏是否怀了身孕。。。。。。
许瑾瑜心中默默盘算着,和邹氏很快就到了汀兰院。L
第二百一十章“有恙”
到了汀兰院的院门口,一个俏丽苗条的丫鬟含笑而立,盈盈行礼:“奴婢给太太表小姐请安。”
这个丫鬟叫含黛,显然是取代了含玉的位置。
许瑾瑜对含黛并不陌生。
小邹氏当年一次买进府十几个丫鬟,名字都是以含字开头。容貌最出挑性子最伶俐的是含玉,面相忠厚善于伪装的是含翠。这个含黛容貌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