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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对了,他确实做了噩梦,梦里是出车祸的那一幕,霍黎苍在他身边鲜血淋漓的躺着,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而徐伽,冷眼看了他们一眼后便转身走掉了,走的毫不留情。
他想喊,想哭,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声音被卡在了喉咙里,他眼睁睁看着她丢下他转身离开,他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好在他醒了,她来了。
徐伽的手还握在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由安慰的动作转变为十指相扣,察觉到这一点,徐伽尴尬的松了松手指,轻声道,“我扶你起来,吃过早餐后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丹尼尔已经来过了电话,所有的检查项目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他们到了就可以开始。徐伽在霍曼臣的手机上看到了丹尼尔的照片,长得帅又年轻,而且说话轻佻,不禁让她产生了一点儿忧虑,“这么年轻的医生,专业么?”
“要不,还是去伦敦找宴北川吧。”至少也图个安心。
“不用。”霍曼臣倒是很相信他,“他的不羁都是装出来的,在他那个家族里,不装根本没办法活下来,你懂的,复杂的豪门生活从来都是存在的,他想过简单的日子,就得用点儿笨办法。”
这一点,徐伽倒是认可的,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你这么信任他,他万一把你给坑了怎么办?”
男人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你以为我在所有人面前都会这么的掏心掏肺的吗?”
“没人比你更能坑人的,要论坑人,谁能比得过你?”在他的眼睛里,全是满满的宠溺,连责备的话说起来都是带着心疼的情绪,“你欠我那么多,你要怎么还给我?”
她坑了他的,岂止一点点身外物?
108。108。他生来魔鬼:我必须让她永远都觉得对不起我
怎么还,这是个问题,可在徐伽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解决方案的问题,霍曼臣看了看她的脸色,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丹尼尔在医院门口等了很久,都不见他的车子来,190cm的高大帅男站在马路边,自然无比吸引人的目光,他定眸看了看朝自己方向走来的两个东方面孔的男女,中文有个词是怎么形容的?
郎才女貌吧撄。
东方面孔的人在瑞士本就不常见,更何况还是来医院这种地方,看样子是专门来求医的,女人长得还算普通,倒是那个男人让丹尼尔侧目多看了几眼,最近来医院的人怎么好像比以前多了?
远处驶来了一辆白色车子,稳稳停在了医院门口,车窗落了下来,霍曼臣在车内和他浅笑,徐伽先下了车,站在一旁等着他下来,丹尼尔率先一步走到她身旁,一副坏痞的模样,大掌已经伸到了她面前,“你好,我是曼臣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丹尼尔。”
“或者叫我。。。honey。”丹尼尔抛了个媚眼给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闻言,徐伽的嘴角倒是抽了抽,甜心?
怎么个甜法?
一道男声倒是抢先一步传来,“honey,你怎么没让我这样叫你?偿”
霍曼臣坐在轮椅上,眉角似乎带着几分戾气,一个不留神,他就开始了。
男人凉凉的瞥了他几眼,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两人久握不松的手上,咳嗽了两声,道,“初次握手是代表礼貌,你俩这表示礼貌的时间会不会长了点?”
话一落,徐伽赶忙把手抽了回来,浅笑道,“没关系,热情也是好事。”
“别夸他,再夸他真的要分分钟热情起来给你看了。”
丹尼尔,“…”
俩人往医院里走去,丹尼尔在身后腹诽不已,他这是交的什么朋友,只会给自己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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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曼臣的所有检查项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这一番折腾下来也得两三个小时,徐伽帮不上忙,在他身边跟着也只会影响他的情绪,后来丹尼尔便让她在一旁休息着等他。
都是一些最基本的检查项目,对人体的危害更是没有。
徐伽闲着无聊,便拿出手机和俞凉夕在聊着天,时间倒也过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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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不认识顾萧言,更不知道方悦心是谁,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便多看了几眼,这次来瑞士,是陪方悦心做检查的,确诊的医生是华裔女医生,姓吴,已经60岁了,想要她看病的人已经预约到后半年,一脸严肃的看着方悦心问道,“有家人陪你一起来吗?”
方悦心的心脏悸动了一下,在国内早已确诊,是她自己不甘心不想死,这才求着顾萧言陪她一起出来看病,听到医生在问,女人神情恍惚的回答,“有、他在外边。”
话罢,起身把顾萧言拉了进来,看到是男性陪她一起来的,吴医生这才埋怨道,“你是她丈夫吧?你怎么现在才带你太太来看病?你看,这癌细胞都扩散了这么多,都到晚期了!你这个丈夫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
扩散…
晚期。。。
“嗡——”的一下,方悦心的神经还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硕大的泪珠霎那间盈满了眼眶,不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是早就对世界绝望了?
现如今被判了死刑,半年前她在国内的一次例行体检中查出**腺癌,可当时明明是初期,怎么这么快就到晚期了?
她的手脚仿佛失去了温度,只觉得全身瘫软,身上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那医生的嘴唇张张合合的,她在跟顾萧言说什么呢?说她活不久了?
她浑身瘫软的靠在顾萧言身上,男人侧目看了看她,开口问道,“她最多还能活多久。”
思绪良久,吴医生才道,“如果切除,会活的久一些。”
闻言,方悦心的美目瞪的大大的,很惊恐的吼着,“我不要切除,我不做手术,我是个女人啊——切了它我还算什么女人——我不切——”
哀怨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走廊,走廊末端的徐伽像似听到了什么动静,在这异国他乡听到了中文的尖叫声,所以她很敏锐。
那女人叫的凄惨,谁都不愿放弃生命,到了失去的时候,仿佛更觉得它可贵一般。
唉,也是可怜人。
女人心里这么想着,心也忍不住随着那尖叫声抽动起来,明明互不相识,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悲哀呢?
这叫声像牵引着她的心一般,尖叫声持续了一会儿后便消失了,徐伽刚站起身来想去看看,便被丹尼尔叫住了,“徐小姐,曼臣在等你。”
“噢,好的。”顾不得那女人的叫声,徐伽急忙跟着丹尼尔的脚步朝他的办公室里走去。
办公室里,徐伽坐在霍曼臣旁边的沙发上,神情比当事人还要严肃,偏偏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盯着手里的报告在看,时不时的抬起眼睛来看看他们。
“怎么样?”女人按耐不住,问出了声。
丹尼尔放下了手中的报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扣着,转而对霍曼臣说道,“曼臣,不如你去帮我们买杯咖啡如何?你知道我最爱哪一家的咖啡了。”
霍曼臣当然知道。
丹尼尔看向他,见他始终不为所动,转而摆了摆手开口道,“放心去,谁会欺负你带来的人呢?”
“我吩咐底下人去买。”霍曼臣淡淡开了口。
丹尼尔拒绝了,“那可不行,他们不知道我的口味是什么,只有你知道。”
徐伽多么聪明的一个女人,丹尼尔话已经说的如此明显,她若还看不出来他是有意的,不就太蠢了么?
“去吧。帮我也买一杯。”徐伽对霍曼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心。
霍曼臣如愿离开了医院,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只是这一切要从丹尼尔口中告诉她,不知道又会添多少的额外的东西。
只希望不要把她吓坏才好。
丹尼尔要喝的那家咖啡,就在医院边上,不到10分钟的路程,这一来一回,硬是被他拖了半个小时之久,霍曼臣回来时,两个人早已结束了谈话,丹尼尔尴尬的坐在一旁,手足无措的。
徐伽不在房间里,霍曼臣把咖啡放在他桌上,“她呢?”
霍曼臣口中的‘她’,丹尼尔自然知道是谁,“她去洗手间了,你要我说的话我全部说了。”
“然后呢?”他更想知道,她有没有说了些什么。
丹尼尔叹了口气,哀怨道,“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在犯罪一样,那么单纯的女人,一听到我的话,眼泪立马就留下来了,哭的那叫一个惨,我说曼臣,你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她,你爱她你让她那个样子为你担心?”
“就是因为爱她,我才这样做!”霍曼臣的手指死死的抓着轮椅,低沉的声音怒吼着,“我爱她,我必须让她的心里永远都有我的位置,我要让她永远都觉得对不起我,我必须这么做。”
他的声音嘶吼在胸膛里,他无路可选。
“你——”
“曼臣?”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霍曼臣的手一下子松了开,脸色很不好,带着凄惨的白,“小伽。”
她的眼睛红红肿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徐伽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脸小声道,“你的情况你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若无其事的回答勾出了女人的眼泪,徐伽的泪像流不完一般,喃喃道,“不会的,你放心不会这样的,你不会永远坐在轮椅上的,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话到后来,她已然说不下去,蹲在霍曼臣的脚边埋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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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哭晕在顾萧言怀里,同样痛苦不已的还有他的妻子。
徐伽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她是真的伤心了,内疚了,所有的幻想都刹时崩塌。
她的哭声像利剑一般刮在霍曼臣的心里,男人的双手死死的握着,手心里的皮肤也被抓破,他不能心软,绝不能,他要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小伽,你别怪我,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霍曼臣的狠从来都隐藏在他的善良之下,那一场车祸夺走的不仅仅是霍黎苍的生命,还有他作为人最基本的良心。
如果爱你只能变成魔鬼,那么即便荆棘丛生,我也挥刀一路向前。
109。109。他已仁至义尽,只想陪在他的妻子身边。
伯尼尔街头,路上行人很少,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在这个时间点都不出现了,半小时之前,徐伽从丹尼尔的医院出来,身体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可泄,她需要空气。
霍曼臣跟在她身后,被她低声警告,他这才止步不前,徐伽走了,他和丹尼尔留在医院里,寂静如斯。
徐伽自认为活到现在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她生来就被人疼爱,后来虽然顾萧言冷淡过,可现如今她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为什么只有在霍家兄弟身上,她始终要对不起他们两个人呢?
她走了,霍曼臣却仍停留在医院里,神色浓重,又满腹心事的样子,实在让丹尼尔不解。
他跟霍曼臣的交情,也算深了,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己却又不是很懂,只是很讨厌看到他那副要死的模样,咳嗽声传来,丹尼尔走到饮水机旁帮他倒了杯水,这才轻声道,“看她那么伤心,你心里痛不痛?”
霍曼臣抬眸望了他一眼,接过了水杯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既然痛,你为什么要让我跟她这么说?”
“难道,那些话不是事实?”波澜不惊的声音从霍曼臣的嘴里吐出,他的腿再也好不了,治愈的希望为0,他早已错过了最佳的诊治时间。
曾经他还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好起来,可是从姜薇带回宴北川的那些答复开始,他心里的希望便早已破灭,这些话,瞒着徐伽只是不想她跟着一起伤心,可如今让她知道,却只是为了让她的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卑鄙么?
也许吧。
丹尼尔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在看到好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后,便闭紧了嘴巴,什么也没说。
也许,他心里比他更加的不忍心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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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酒店。
方悦心守在床边,手搭在被子上,轻轻的拍着,被子里的小男孩睡的很熟,两只小手握着她的一根手指,舍不得放开,临睡前他还在问她,“麻麻,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小蓄惹你不开心了?你别生气…”
小男孩一脸胆怯的看着她,深怕一个不小心她又把自己送回了国外,离开麻麻的日子,总是那么的难熬。
方悦心听了他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沾着泪在他脸上亲吻着,泪水沾在他的小脸儿上,她知道自己欠这个孩子很多,很多。
“你乖乖睡觉,妈妈不走,等你醒了,我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方子蓄脸上洋溢出单纯的快乐,赶忙点了点头,闭眼睡觉。
得到了她的保证,小蓄才安心的入睡。
时间倒退回几年前,那时徐司恒刚刚离世,她从心底里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变了很多,每天都在哭泣中度过,曾有一度她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出现了问题,总是可以看到徐司恒的面孔出现在她身边,她哭泣,崩溃,人也越发的憔悴了许多。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知道了徐司恒去世的原因,她把所有的怨气和怒意都对向了徐伽后,她心里才觉得稍稍舒服了些。
这个小男孩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到1岁后,被她领养,从此跟她姓,叫方子蓄。
有了孩子后,她的精神并没有好转,甚至开始幻想他是自己和徐司恒的孩子,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她把孩子交给了自己的父母带去国外,自己则想尽了办法来到顾萧言的身边。
子蓄睡着了,睡的很沉,在他这个年龄,居然会看别人的脸色而决定自己的行为,看到方悦心心情好的时候,他会问她可不可以和他视频,或者亲亲他,她若犯了病,他就守在她房间门口小声的哭着。
她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他成长的这几年,她都没有陪在他身边,可他却对她的思念越来越浓重。
思绪戛然而止,她慢慢把手抽出来,像是感受到她要离开一般,小小的手把她的手指握的更紧了些,哭声从嗓子里传来,“麻麻…你别走…”
小孩子需要母亲,他所有内心的恐惧都需要在妈妈的怀里释放,那是他的避风港,方悦心的眼睛又湿了,等他睡熟了些,这才把手抽回,轻轻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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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瑞士夜景,像一个孤寂的落寞女人,带着神秘的面纱,永远让人猜不透,顾萧言站在窗边低头凝视着底下的风景,却一点儿观景的心情都没有。
手机里拨出去的那几通电话,迟迟没有回应,他的心思萦绕在z市,萦绕在远在顾家的妻子身上,她不接电话的理由太多了,也许欠费了,也许她在洗澡,也许她去外边找俞凉夕玩儿。
都有可能。
此刻他只想尽快解决好这里的事情,赶紧飞回国内,去抱抱那个女人。
察觉到身后的轻微声响,顾萧言那柔软的心田又恢复到了淡漠的状态,男人的衣角冰凉,即便身在她这里,却连一次柔和的目光都未曾给予过她。
看到她出来,顾萧言一言不发的拔腿往门口走去,手刚碰到把手,身后便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你能不能,在这里陪陪我?”方悦心握紧了手指,心情复杂的说出了这句话,到顾萧言身边,冒充徐伽,不过是为了抢走她爱的男人,让她尝尝失去自己爱人的痛苦,可现如今,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很害怕。
顾萧言的背脊对着她,冰冷的很,连冷笑也不懈挤出,“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就因为,你快死了?所以我就得留下来陪你?”转过身,她好像看到了他在对她笑,那笑很温柔,可为什么他的话却那么的刺痛人心呢?
男人一步步逼近,直到她在他怀里,直到他的指尖捏在了她小巧的下巴上,他的长臂已绕到了她柔软的腰后,把她推向自己的怀里,目光绕在她的脸上,轻描淡写的开了口,“方悦心,答应你陪你来这一趟,我已经仁至义尽,要不是她把你当嫂子,舍不得你死,你以为,我会让你在z市好过么?还是你觉得你真有那个魅力让我为你神魂颠倒?”
“我可不是徐司恒对你有那么充足的耐心。”
她的眼睛瞪大,她不过只想要他留下来陪她说说话就好,可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残忍,他的指尖陡然放开,厌恶的扯过一旁的纸巾擦拭着,“回程机票已经订好了,如果你不想回去,死在这里也可以。”
他走的很快,房间门被他从外轻轻扣上,仿佛他不曾来过一般,女人的双腿用不上力,趴在沙发上哭的伤心。
——徐司恒,原来最狠的人是你,你给了我最深的爱,让我连爱别人的能力,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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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在瑞士的这几天,徐伽每天都在费心费力的陪霍曼臣找医院,在瑞士,这方面的专家差不多已经都看过了,得出来得结论都是同一个,徐伽有些丧气,话也很少,霍曼臣有时候会安慰她说,坐了这么久的轮椅,早已习惯,她不用再费心帮他找。
徐伽心里自然清楚不过,可她不做些什么,她良心不安。
一次清晨,曾给宴北川打去了电话求救,可老师只是在电话里吩咐她放弃,别再做一些无用功,相比之下,霍曼臣的未来怎么度过,才是最重要的。
回国的日子将近,徐伽也渐渐不再执着的帮他找医生,反而心里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