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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她道:“蓁儿只要听话,她很快便会醒来。”
“蓁儿向来都这么听话。”
随即,我转头问身后的方隽:“太医说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方隽道:“最早今夜,最迟不好说。”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宫人鱼贯而出后,顾清嘉也寻了个借口将唐蓁哄了出去。
寝殿中空无一人,我坐在了床榻旁,用手探了探唐煦嫣的额头,有些冰人。
一炷香后,她的脑袋突然向右偏了偏,眉头皱了起来,额头上冒出了涔涔冷汗。她的嘴巴微张,似乎在默念着什么,我俯首细听,才听见原来她在梦中一直在唤两个字“阿惟”。
过了片刻,她的眉头松了开来,神情变得安宁。
唐煦嫣很好看,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这么好看,就连中毒后昏迷在床时也不例外。
浓妆的她,像无双的牡丹,极尽艳丽
洗尽铅华的她,却又如出水的芙蓉,脱俗绝尘。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我想吻她。
悄悄地一次就好,不要旁人知道,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我看了看四周,随后俯下了身子,低下了头,轻轻地靠近,慢慢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不软但不坏。
就在这时,她睁开了双眼。
我一怔,飞快地抬起了头,忽然想到自己似乎不该出现在此,便又立刻撩袍跪下,低头道:“臣有罪,擅自出殿,若陛下要罚便罚微臣,切勿牵连他人。”
龙床上的人没有说话。
“既然陛下已醒转,臣马上便去叫御医,然后回宫继续思过。”
言罢,我站了起来,转过身,不敢停留片刻,更不敢将目光移一分到她的脸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既然来了,那便……不要走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哀求的意味,听上去有些可怜。
“好吗?”
最后的两字明明那么弱,在我听来却似乎有千斤之重,像一块铁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让人躲不开,逃不掉。
她的示弱,她的服软,永远都那么容易便能让人心动。
我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不能回头。
一旦我回头,便会再次掉入陷阱。
而这一次,或许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第62章 重来来不来
我最终还是回了头。
有人曾说过,不回头才是最大的温柔。
我非常赞同。
因为比起藕断丝连,一刀两断会省去人许多的麻烦,比如无谓的纠缠,又比如莫须有的互相伤害。
就像当初质问凝馨那般,如今的我也在质问自己“为何明明该走,却还是选择了回头?”。
我想,或许从一开始我便输了。
或许从我醒来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此时要回头。
唐煦嫣醒来后,在寝殿外值守的太医宫人们连忙赶了进来。
太医认真地替唐煦嫣搭完脉后,躬身道:“陛下既已醒来,那便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的几日只需好生静养,按时服药,体内的毒不久便会被清干净。”
言罢,他顿了片刻,抬头看了眼唐煦嫣,又看了眼我,迟迟没有退下。
我问道:“太医还有何要事?”
他低头道:“既然陛下醒了,大人也正好在此,请陛下恩准微臣问两位一个问题。”
唐煦嫣淡淡道:“准。”
“因陛下曾向太医院交代过,近几年不愿再怀龙胎。若陛下不小心有了,之后再打掉,那是件极伤龙体的事。所以这些年来太医院这边在龙胎一事上格外慎重,按理说应是不该出差错的。方才微臣查了陛下的天葵时日,还是不敢妄下定论。敢问陛下和大人,可曾有在行完周公之礼后却不记档的时候?”
我想了想,想到月余前那日在猎场之上的情景。
我轻咳一声,以掩尴尬道:“有过一次。”
唐煦嫣听后苍白的脸上顿生两抹绯红,睨了我一眼。
徐太医听后面露喜色,当即跪下叩首道:“恭喜陛下,恭喜大人,陛下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身旁的宫人听后连忙跪下,声声道喜,就连方隽的脸上都难得露出了一丝真切的喜色。
所有人都在笑,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件天大的喜事。
但有两个人没笑。
一是我,二是唐煦嫣。
笑有笑的理由,不笑有不笑的理由。
很显然,我们两人都有不笑的理由。
但最终我们还是笑了,笑得很甜蜜。
这些年来,我假笑的次数太多,所以到了如今我竟分不清此刻脸上的笑到底是真还是假,正如我也分不清她脸上的笑是真抑或是假。
在众人的眼中这应是一番极恩爱的景象。
她恩爱地看着我,我恩爱地看着她,恩爱到极易让人忘去今日上午我还在禁足。
待众人退下后,我如常坐在了床边,望着帐幔,望着宫灯,望着床被,唯独没有望她。
她静静地躺在龙床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我承认在听见太医的话时,心中是有那么一瞬的欣喜,但那抹欣喜去的比天上一划而过的流星还要快上几分。
我不笑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孩子,也不是因为怀疑自己喜当了爹。
我不笑是因为这个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他可以早几月,也可以迟几月,虽说迟几月,他未必来得了了。
但偏偏是现在。
如今我和唐煦嫣走入了一个僵局,全然不知哪一天会如岳父所愿的那般彻底一刀两断,亦不知哪一天会重归于好,然后静待下一次的翻天覆地。
良久后,她打破了沉默。
“都是你的错。”
我道:“你可以不要。”
她恼道:“你没听见太医说,女子打掉孩子对身体伤害极大吗?”
“那便要吧。”
她不再说话,双目紧紧地盯着我。
我重复道:“那便要吧,我喜欢孩子。”
她听后,这才露了笑颜。
唐煦嫣不知道,其实我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我喜欢孩子,但我更喜欢你。
接下来的几日,我就像一位最普通不过的丈夫,尽心尽力照顾病中的妻子,满足她所有无理的要求。
有时她要听话本子,便让我念。问题是她看的话本子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常常念着念着便发现里面两个男的居然就吻上了。
一旦我放下话本子,不愿再念,她便又说我不照顾病患,不懂哄孕妇开心。
如今确实她最大,既是病人,又是孕妇。所以我只能认栽,乖乖地侍奉着,仔细地看护着。
朝堂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送过来后,她便再没空闲听话本子。
她没了空闲,又怎肯让我闲着?于是她便又让我念折子给她听,念完后,她口述批阅的内容,我再执笔写上去。
每当我写完,她总会拿过去看。初时我以为她是看我写的内容和她说的同不同,谁料过了片刻,她不服气道:“为什么你的字比我的好看?”
都说字如其人,所以我笑道:“或许是因为我的人比你好看。”
她嘟嘴不悦道:“我不管,你的字不能写这么好,不能比我好看。”
我无奈摇头,将字又写得随意了些。
“还是好。”
我伴恼地瞪了她一眼,她以为我会习惯性地刮她的鼻子或轻敲她的脑袋。于是当她说完后这句话后,连忙用被子把头给蒙上,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我装作没看她,盯着折子。她见我没什么动静,便又重振旗鼓,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接着我不等她缩进被子里,便出其不意地敲了下她的脑袋,她这方才安静了下来。
这段日子里,方隽都变得清闲了许多,因为我干了许多她本该做的事情。
方隽有时会和同样无事的萧玄聊上几句,两人的谈话总是异常尴尬。半天没人吱声,一人说了一句,另一人久久接不上,那人好容易才接上,另一人早已忘了方才讲的是什么了。
我在旁悄悄地听着,常常边听边摇头,然而唐煦嫣却越听越觉有趣,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让他们办喜事?
每当这时,我便轻敲她的脑袋,告诉她,不要乱点鸳鸯谱。
渐渐地,唐煦嫣便可以下床了。她一能下床便吵着要去上朝,全然不听太医的叮嘱,我拦不住她,也只能由她了。
白日里朝会辛苦,到了晚上批折子时,她便寻到机会偷懒,央求我道:“我累了,你帮我批剩下的折子,好不好嘛?”
“荒唐。”
她又拉着我的衣衫委屈道:“就一次,一次就好。”
我义正辞严道:“后宫不得干政。”
唐煦嫣没了招,便丧着脸拿了朱笔和几本折子,靠在了贵妃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批了起来。
我提醒道:“起来批,你这样容易睡着。”
她轻哼一声,不再理我。
批着批着,她果然躺在贵妃椅上便睡着了,左手的折子搭在了她的大腿上,右手的朱笔早已掉在了地上。
夜风入殿,我怕她着凉,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便将身上的外袍解了下来,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酣睡中的她脸蛋微红,嘴角上扬,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长长的睫毛,翘挺的鼻子,红润的樱唇,她的脸在宫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朦胧之下更为动人。
我偷偷地在她的额上落了一吻,祈盼着这一次她不会睁眼。
这一吻比那日更轻,更柔。
这一次,她睡得很沉。
一吻过后,一切如常。
之后,我看了着龙案上的剩下的一堆折子,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她,心一软,不愿将她唤醒,便坐在了龙案前,拿起了朱笔。
在拿起朱笔的那一刹那,我犹豫了片刻。
最终,我还是批起了折子。
这七年多来,我从未批过奏章,但手中的朱笔和眼前的折子于我而言却并不陌生,许是因为曾经的我大约是干过这种事的。
我的速度很快,批得也十分流畅。唐煦嫣睡醒时,桌上的折子已全数被我批完了。
她醒来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第一句话便是:“糟了。”
第二句是:“我还有那么多折子没批,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可以放心地去睡了,折子都批完了。”
她一脸不信,将袍子披在了身上,走到了桌案前,发现桌上的折子真被批完了,才微扬嘴角,露出了好看的笑。
“你批的?”
“我不忍看某人熬夜。”
她背着手,晃了晃脑袋,俏皮道:“恩,这还差不多。”
“好了,快上床去睡吧。”
“不忙,朕在睡前要奖励你。”
“奖励我什么?”
话音刚落,她踮起了脚,在我的唇上留了一吻。
夜很黑,风很凉,但她的唇很甜。
像蜂蜜做的糖,又像桂花制的糕。
当唐煦嫣体内的毒被清干净后,我也不能再以“侍疾”的借口呆在她的身边。待我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她亲口下令解了我的禁。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过往,那夜留湖小屋里的事似乎从未发生过。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还是变了,好比如今的我在心中只愿称她为“唐煦嫣”,而不是以前的“媳妇”。
几日后,我替病中的唐煦嫣批折子的事传了出去,朝中和民间很快便传来了质疑声。朝堂上也有不少人针对此事上了折子,极陈弊端,而唐煦嫣却在朝堂上一次又一次的回护我,替我说话。
她的举动乍看之上让人心暖,实则细究却让人生寒。
越是一味回护,越是声辩,往往会起反作用,不满此事的臣民们将会变得更为不满,他们不满的对象自然不是唐煦嫣,而是我。
在那夜我握住朱笔时,便有了某种猜测。可当我瞧见她疲惫熟睡的脸,便将这种猜测抛到了脑后,蘸墨落笔。
我明明猜到这是她为我设下的另一个陷阱,但我还是跳了进去。
说不后悔,其实有些后悔。
可若要重来,或许我还是会握住那支朱笔。
就在这夜,我收到了宋承从宫外派人送来的信。
信中他告诉我,他想起了那个白玉连环是何人所送。
第63章 醉生梦死
宋承的信和他的话不同,他的话多而杂,他的信短而精。
在那封信上,他告诉我,那白玉连环是许寻初进宫拜见他时送的礼物,他玩了会儿觉得有趣,料想唐蓁会喜欢,便转手送给了她,事隔几月他早已没了印象,在前几日才猛地想起,想起后便立刻写了这封信给我。
第二日醒来,我便让萧玄去查了一件事,两日后萧玄将查到的结果告诉了我。
在得知结果后的那日,我照常用完了晚膳,随即便派人去将许寻召了过来。许寻到殿后,我挥退了侍奉的人,殿中只余下我与他二人。
今夜的场景和那晚在储秀宫主殿中的场景很像,那晚我发现了这个秀男不简单,今夜我或许能从他身上发现更多的东西。
“微臣参见殿下。”
“免礼。”
直起身后的许寻笑嘻嘻地看着我,问道:“不知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我指了指放在我身旁桌上的白玉九连环:“还记得它吗?”
许寻惊讶道:“咦,这不是我送给宋大人的东西吗?”
“宋大人后来转赠给了公主,所以这件东西辗转到了我的手上。”
许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你解开过这白玉连环吗?”
许寻摸了摸脑袋,爽朗地承认道:“解不开,微臣的脑袋转不过来。”
“当真?”
“如假包换。”
我拿起了白玉连环,放在手中把玩起来,笑道:“可我解开了它。”
许寻笑道:“殿下比微臣聪明,自然能解开。”
“我不仅解开了它,还在其中发现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司马惟’三个字。”
听到此,许寻的笑意有了些许变化,我将之收入了眼底,仍不动声色。
片刻后,我放下了白玉连环,又道:“你能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为何你送的白玉连环里面会有一张字条?”
许寻依旧笑着,但没有作答。
“你不能解释,或许我能替你解释。”
说着,我看向了他的双眼,他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慌张。
“其实你根本不是庆国人。”
许寻故作平静道:“那夜我不是和殿下说过吗,我不是庆国人而是平州人。”
我没有理会许寻的这句话,继续道:“当你入宫后,我查你档案时便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这三两年来,时常有来自各地有名望的大夫出入你的府上,他们都说是为许夫人看病,可青冈县的人都知道,许夫人的身子骨很好,哪看得出是有病的模样?那时我便觉得古怪,但此事事涉的是家属,而不是秀男本人,所以我没有多加查探。”
许寻问道:“那么这次殿下又去查了?”
我点了点头。
“前几日我派人去查,得到的是另一个答案。原来那些大夫们看的病人不是许夫人而是许寻,为何许家要这么做?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了有一个答案,那便是许寻得的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病,不可告人的病很少,特别是男人能得的不可告人的病。大夫们可以帮你隐瞒,但宫中的人不会。眼看着秀男大选期近,许家便开始担心,若入宫后一旦验身,得出了结果,再被遣送回府,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到了青冈县上试问还有何人不知县太爷家的公子是个不行的。”
“有隐疾之人一旦在宫中验身,定会暴露无遗。可你不但过了验身,最终还入了宫。其中一种可能便是你运气极好,正当赶在入宫前便将隐疾治好了,可在秀男大选的三日前许府上还进出了大夫,三日后便将你送去国都选秀,其间过程太快,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那么便有另一种可能,正当许县令愁上眉梢时,突然有个和许寻模样七八分像的人自告奋勇到了许府上,对许大人说,可以替令郎入宫。虽说如此一来,许家便犯了欺君之罪,但如果那人拿出交换的条件足够诱人,他的保证足够令人信服,那么许家未必不会答应。”
许寻道:“在殿下看来,我是第二种可能咯?”
我认真地看着他道:“是。所以你不是许寻,你到底是谁?”
听到此,许寻全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叹了口气,随即单膝下跪道:“赤羽卫一队队长韩子坤参见殿下。”
纵使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可看见许寻严肃地跪在我面前时,还是难免一怔。
很少有人不知道赤羽卫,它是近十来年里来一个很了不起的组织。因为它的创建者是华国三皇子司马惟,非我自夸,八年前的司马惟本就是个了不起的人。
然而在我成为庆国皇夫后,这一组织便被收归了华国朝廷,成为了华国女皇陛下的暗卫。
眼前的许寻的确很像赤羽卫的人,或者说他的所作所为没有砸赤羽卫的招牌,无论是火烧储秀宫,还是猎场上的夺魁。
我说过他像是一位将才,而他果然是一位将才。
看到他,我感到莫名的欣慰。
片刻后,我扶着许寻起了身,问道:“曾经我们见过面吗?”
许寻感激道:“赤羽卫最初的成员都是殿下亲自挑选的,我也不例外。若无殿下,当日我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让他坐下,开口问道:“你此番冒名入宫到底是是为了什么?”
“我入宫,一来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查探庆国宫中之事。二来便是寻合适时机,告诉殿下真相。”
我问道:“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