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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心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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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有悉索一阵,仿似是暮云收走了床脚的碎茶碗,静步而出。青田的心砰砰地狂跳着,是望见海之前先嗅见海风,她知道他已来在了床边;他迫人的气息,咫尺可闻。

她递出微颤的两手牢牢死抓着帐幕的缝隙,生怕他会动手来揭帐子。但外头许久都全无动静,过了好一时才又听他出声唤一句“青田——”,声音不大,沉着而平稳,“当日匆匆一别已有月余,我早该来的,只是这十多天政务稠繁,忙得脱不开身。每日里事毕皆在夜半,又听闻你病着,来了只怕扰你休息。今儿也不算早,可再得空就不知又是几天之后了,我实在想来瞧你一眼,让我瞧你一眼。”

听了他的话,青田反而将床幕遮挡得更严实,半哑的嗓子幽抑但急促:“青田只是偶感微恙,并无大碍,烦劳三爷挂念于心。病人的气息污秽不洁,恐怕冒渎三爷,三爷还是先请回吧。”

帘外有短暂的一停,又道:“我既知你病着,自不嫌病气,来瞧你,就是来瞧你的病,把帐子打开。”

青田转侧着,几乎是把帐子拧做了一束,吊着整个上身的重量把额头抵在里面,“三爷,实在是我久病支离,姿容衰损,陋颜不堪一见,还望你体谅。”

又是久久没有回音,随后有一声叹息,却不带一丝的伤春悲秋,“青田,我并非汉武帝,你又何必做李夫人?算起来,咱们俩相识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我自问尽心竭力。时至今日,你倘若依旧对我毫无情意,那便只管以病容相示,色衰爱弛、爱驰恩绝,正好断我的念想。你倘若对我亦有一丝半点的情牵,则更该以病容相‘试’,我若一见之下转身就走,你所求的‘白头不相离’,也好自己断了念想。”

青田乱昏昏的,大半个人还沉浸在适才的噩梦中,这时却仿佛轰隆一震,乍然间醒觉,心头无比地澄明。她安然发了一会子怔,揪着帐子的双手就缓缓下滑。

于是有另一只手,浅浅地探入。

帐幕开启的一刻,有零星的烛光漏进来,令青田眨了一眨眼。背光处,是思之寐之的身,是念兹在兹的脸。淡金葛纱袍,长青鱼龙带,人瘦了,却极精神,下巴剃得干干净净的,神情凝澈。青田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看见齐奢的眼目有微微一红,但她自个的眼泪业已夺眶,再也看不见什么。

齐奢就这么一手停帐静立在床前,床里有一股腥重的药味,堆着乱糟糟的一条丝被,拥被而坐的青田裹着件半旧白绫长衣,披发干枯,双颊塌陷,眼窝因暴瘦而显得又凹又黑,全脸仅有的一点儿光彩就是泪迹的反光。她不断地不断地涌着泪,近乎受惊地瞪着两眼望着他。这些日子里,他日日夜夜都在经历着暴风骤雨的政变,眼下也一样,一向精刮上算的理智在被感情疯狂地反攻倒算着,最基本的判断力也已失去:这个世界上没有好和坏、美和丑,只有她,完完全全、真真实实的她。齐奢确定是她,他刀锋上的花。

他将罗帐挂去了半月钩上,依着床沿坐下,摊开了手臂。

如城池之倾陷,青田合身一倾就陷入他怀中,哭得要摇散每一块骨节,亦是政变的劫后余生。她曾一遍遍顾影自问,他是真,他是假?可见到他的一霎那——是诗歌在铁蹄前的无力,是言辞在鲜血前的苍白——她心中由一名文弱书生所把持的政权终是在风雨飘摇后,由一位马上将军大刀阔斧地彻底推翻。尔后,剃发易服,洗心革面。

青田天崩地裂地大哭着,半生的辗转、辛酸、悲苦、隐忍,半生的罪与罚,割心剐肝的一滴滴,全是血——历次改朝换代所必须的那么多那么多的鲜血,一滴不差,统统进献在新天子的胸口前。

青田一直一直哭,哭尽了夜千重,直哭到睡去,泪还在丝丝地流落。齐奢把她安放去枕上,覆好被子,伸掌试了试她的前额,额头滚烫,像一块烧炭。

脚边骤起一声猫叫,在御不知几时钻进来,仰着脸冲他“喵呜——喵呜——”地不住长叫。齐奢“嘘”一声,床上的青田却已扭动起来,闭着眼糊里糊涂地在那里低唤:“妩姆,妩姆,耐勒洛搭?独剩仔倪一干仔,天晏哉,小囡怕,小囡心浪怕,妩姆……”

第100章 点绛唇(6)

齐奢愣一下,才反应出青田说的是苏州话——他有好几个侍妾是苏州人,辨得出口音——但意思却不大听得懂,依稀知道她是在那里叫妈妈,也知道她叫的妈妈不是怀雅堂的段二姐,而是那个当初把年仅五岁的她卖进窑子窝里的亲娘。他记得那次聊天时青田提过,她自小离家,吴语早已忘罄,这时却在胡话里把乡音滔滔不绝地讲来,仿如在最绝望时,仍会本能地,去找那个出卖了自己的母亲。

齐奢俯下腰,隔着绸被把青田的上半身整个地紧抱住。她还在呐呐地梦呓着,泪不绝地滚下。齐奢一下下拍打着她,一个字也不说,只近乎于畏惧地体味着:心,是多么古怪的一件东西。这么些日子他所见所闻、他亲手所行的尽是些惨绝人寰之事,满门抄斩、千里流放、投毒暗杀……一打开密报就是酷死、自戮、血书之类的字眼。然而不管多少条人命、多惨烈,对他至多也只有一声叹息的重量,当前却只为了个发热的弃儿,就把一颗根本油盐不进的心疼得他如在油锅上煎熬。齐奢更着紧地把青田往胸怀里搂了又搂,充溢着本该对许多人有、而对她却并不该有的,深刻的内疚。

天明前,不得不离开时,齐奢就离开了。青田仍做着乱梦,枯槁的病容上有道不明的昏昏潜流。

5。

数日一晃而过,又当红日照耀之时。

庭院清旷,轩窗宏丽,窗前有华紫搀白的一捧锦葵,清爽娇艳,其间一朵随“哒”一响而断却了花茎,被插入一樽莲瓣花插内。

花插后是笑微微的西宫太后喜荷,一副妙颜血瘀尽消,玉颊贝齿,手捏一把银晃晃的剪刀,佩有三支剔丝珐琅护甲的手又往鲜花当中拨拣着,挑出了一枝正欲下剪,太监赵胜却踅进来,生得粗粝凶蛮的脸庞笑得赛过花朵。

“主子,今天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东边的’亲自来望主子的病啦。”

喜荷很舒畅似地把眼皮半闭起,“也有这么一天!照道理说,我詹家也是紫府旧族,我年纪比东边大,服侍先皇也比她早,又生了儿子,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东边不过仗着娘家势大,一来就当上了皇后,这些年更是借名位之尊处处刁难于我。这口恶气,总算能好好地出一出了。”笑涡在她的嘴边溅开,手内的银剪重重一合。

慈宁宫正殿内,东太后王氏坐立不安。王正浩乱党案令家族所遭受的重创使她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向摄政王一派的西太后示好。这大概是多年来她第一次贵足踏贱地,因而便把宫房内的陌生摆设一一打量,借此打发等待的时间。当每一件摆设都已看烂,手中的一盏蜂蜜燕窝也已由温热啜到冰凉时,方才等到太监回转。

赵胜抖了抖两道又黑又粗的板刀眉,语气刁钻:“回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正歇晌呢,平日里也该醒了,偏偏今儿这会子还没醒,奴才是左等右等,到底不敢惊扰。要不母后皇太后先请回?改日等我们主子大好了,再去慈庆宫道安。”

听毕此言,东太后的贴身太监吴染的一张脸黑成了烧剩的烟丝,东太后本人则堪比冒火的烟枪,直接把瓷盏往桌上一撂,拂袖而去。

这一场放鸽子对当惯了凤凰的王氏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好在回到慈庆宫后不久,便有兄长王正廷前来探视。王氏狠狠地哭诉着午后在慈宁宫的遭遇,一张脸全揉进手绢里。

“分明就是借机报复,就因为我当年让她在宫外跪等过,今儿就当着那么多下人让我足足干等了两刻钟,故意羞辱我。”

王正廷坐在凤椅下首,看起来毫无改变,永远是气度沉凝,一双眼静森森的,“都怪三哥不好,自从出事就始终得不着机会进宫,今儿好容易才找到借口能见上一面,让妹妹受委屈了。”

王氏倾诉一回,总算郁结稍解。一壁揩拭泪迹,一壁吸着鼻子询问:“爹爹的病好些了吗?”

虽则亲自将老父严密软禁,王正廷却脸不红心不跳,用一副极坦荡的口吻答道:“父亲为挽救王家、平息摄政王之怒,不得不亲手斩杀大哥,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他一人承担,实觉痛心无伦。能够暂时不理朝政,安静颐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事?”王氏冷哼半声,“咱们王家还没到日暮途穷呢,就已经有小人忍不住跳出来张牙舞爪,倘若真有树倒猢狲散的那一天,怕是西边立刻就会请我这位东太后移迁仁寿宫,跟那些个太妃一起孤独老死。”

“妹妹多虑,稍假时日妹妹就会发现,西边非但不会为难妹妹,反而会和妹妹同心同德。”

“嗬,我们有什么地方可同心同德的?”

“对付摄政王。”

王氏几近要骇笑出来,头上一副双凤步摇坠下的红宝挑珠哗啦乱响,“三哥你说梦话吧,西边会对付摄政王?那对奸夫淫妇还不是铁板一块?”

“此言大谬。”王正廷以右手拇指同中指轻刮了一下微翘的须尖,面色郑重,“想那摄政王的母后本是你我的嫡亲姑妈——王家人,当年力争立他为储的也是王家人,现在跟他斗得你死我活的不还是咱们王家人?情势比人强。西边最初跟摄政王结盟也是迫于情势,他们詹家虽名望尊崇但权薄势微,故此为了对付我们王家,她需要一位执掌强权的外臣,而摄政王为排黜异己,也需要一位口衔天宪的内援。而今我们王家元气大伤,他们俩外患既除,内忧必生。”

“内忧何来?”

“论情,西边对摄政王,瞎子也看得出,那是情真意切,可摄政王对西边却不过敷衍差事,近一年听说都在外头跟个烟花女子打得火热。倘若是动了真情,让西边知道,以国母之尊严与女子之妒忌,该当如何?”

王氏浓重的泪意有所消退,“三哥,你接着说。”

“论势,皇帝专用的兵符现下已存于摄政王的府邸中,就是说这天下间实际的皇帝已成了摄政王。这些年,摄政王在沙场上、朝廷里拼死拼活、殚精竭虑,这拿心血换来的权柄,来日他会心甘情愿白送给一个坐享其成的小毛孩?西边受我们王家挟制多年,有此前车之鉴,她又岂能容旧事重演,坐视摄政王一手独揽大政,而不怀疑他欺负孤儿寡妇、暗怀篡弑自代之心?”

殿内原就空无一人,王正廷却依旧警觉地两边一望,低声但铿然,“世上最易生嫌隙之人本就是曾经共患难的男女,情比金坚尚且朝不保夕,更何况摄政王跟西边这一对破绽百出的野鸳鸯?耐心一些,鹬蚌相争之日,你我就是渔翁。眼下妹妹只管放宽心,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韬光养晦。”

王氏一手垂落在侧,手中鸟衔瑞花的帕子湿漉漉地耷拉着,颓然软乱,“我倒想,可惜有人容不得我们韬光养晦。才我听吴染报说,光昨天一天就又有三十七人被拘,其中有个老学究不过是书生积习,指斥时政未免偏激些,竟判了秋后斩决,都快八十的人了也难逃一刀之苦,跛子三可真敢造孽。再这么牵连下去——”

“已经牵连不下去了。”

“怎么?”

“疫病。”王正廷的眉尾稍一动,似一转机的微妙,“此病十五年前就暴发过一次,病初只是头疼发热,但久热不退,进而咳血,见血而亡,其时死者数十万,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前几日起于京郊,现已开始传入内城,到今日上午已发现病人足足两千八百例。如此一来,这阵子光是勘灾、蠲免、赈济、养恤就够摄政王忙活的了。再加上疫症乃天象示警、神明降怒,咱们就等着斋戒祭祀、大赦天下吧。”

慢而又慢地,王氏绽开了一个笑,“看来,天不绝我们王家。”笑靥美若春山澹澹、秋水盈盈。

而这场瘟疫带给其敌手齐奢的,则是完全另一副表情了。

6。

浓眉深锁,两只眼略带疲惫地半垂着,空盯住案上一份批了一半的折子,一语不发地听着案后的一位花须太医口若悬河:

“原只是密云的一对夫妇暴病而亡,结果掩埋得不够深被野狗拖了出来,胸膛糜烂,肺腑外露,就这样感染了全村,又由一村及一乡,由一乡及一镇,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虽则病势汹汹,好在与十五年前的那场瘟疫一模一样,十五年前的‘试真汤’也灵验如初。”

一帘花影、四壁图书间,齐奢终是抬起了双眼,以示垂询,“试真汤?”

第101章 点绛唇(7)

“哦,回王爷,”太医头头是道地作答,“外症虽有一定之形,而毒气流行却无定位,毒入于心则昏迷,入于肝则痉厥,入于脾则腹疼胀,入于肺则喘嗽,入于肾则目暗手足冷,入于六腑皆各有变端。而此疫一旦染上,疫气就直犯上焦肺卫,同时绝脾阳、断元气,乃是死症,无药可治,只能隔离病患,以防再染他人。但由于此疫初始的症状与发热无异,人人自危下,当年竟将许多只是偶染风寒、肺疾咳嗽之人驱逐出户,强行与感染时疫者锁在一起待死。其时太医院的院使鲁老大人深感此举惨绝人寰,特主持包括卑职在内的各位太医日夜钻研,配制出这一味试真汤,系辨症之用。家中若有发热之人,使其饮下,三个时辰后如若身出红疹,便只是普通热病,按理医治即可。如若身不见红,便为瘟瘴,那便须立即将此人送去疠所。”

“这样说来,控制此疫倒是有成例可依的?”

“正是。早年十室九空、万众惊惶,只因病发突然,且那时与鞑靼的战事未了,朝廷一时半刻间无暇顾及,故尔耽搁了。现今只要及时处置,疫情必能驱控。”

齐奢略做忖度,便向一旁偏过脸道:“周敦,马上传令下去,叫惠民药局把‘试真汤’的方子散入民间,同时挨家挨户登记病人。对已被送入疠所的病人要审问查证他们染病前后所接触的所有人,列出名单严密监控,一旦确诊,务必第一时间强行送入疠所隔绝,不得通融延误。”

周敦朗声领命,退身即去。那太医扑袖拜倒,“王爷英明。”

齐奢摆摆手,“你辛苦了,退下吧。”接着就拈起了笔架上的玉管兼毫,浓蘸朱砂,埋头又往折子上写起来,写了有十来字,周敦就蹑脚而回。齐奢望了他一眼,手间的笔锋无端端一顿,“你再叫人去怀雅堂问问,青田的热这几日退了没有?”

周敦一怔,便又俯首应下,刚刚转过脚,耳后已响起一声“等等”,他扭过脸,但见主子重新落笔疾书,头也不抬道:“不用问了,只去通报一声,说我晚些过去。”

大约起更时,齐奢动身离了皇城崇定院,一队便装番役将他护送至槐花胡同便四散巡游,只留下周敦和何无为近身侍奉。天黑得不实,总显得蓝墨墨的,萧然无云。段二姐早前得了通知,在后角门恭候多时,一见到齐奢先俨俨地行了个大礼,然后就掏出手绢来朝脸上擦动着,“王爷,我们青丫头福薄,怕是要辜负王爷的一番优眷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一条冰凉的水线,在闷热的暑夜里由他背脊上阴阴地淌下。齐奢浑身发冷,“什么意思?”

段二姐揉一揉眼,又吸了两下鼻子,“前儿上午青丫头原已退了烧了,只请郎中来再开些进补之药,当时谁也不知道那郎中早些时候诊治过一个疫病病人,自己也染了病!他是今儿早上被送进疠所的,今儿下午青丫头就又开始发起热来。这一回,老身怕是凶多吉少。”

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戚戚哀哀的哭声中,有一会儿功夫齐奢是彻底失语的。等到可以说话时,他只很简单地问了一句:“喝过试真汤了?”

“还没,已经叫人煎上了。一会子喝下去,晚些要发不出疹子……”二姐摇摇头,软绵绵地靠住了身旁的一个老妈子,“王爷先回吧,若还惦记着我们青丫头,三个时辰后派人来听个信儿就是。是好是歹,交给命吧。”

齐奢沉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拔脚向前,“我去看她。”

“这可使不得!”段二姐一下张开了两臂,扑上来拦住,“现在青丫头房里的人全被打发走了,只留了一个暮云守着,连她几个姐妹想看看也叫老身拦住了。这疫病凶猛,过过眼就染上,同处一室多不能幸免,已经赔了一个,不能再饶一个进去。何况王爷您是万金之躯,有个小小不然的,怀雅堂几十号人命全加起来也担待不起啊!”

齐奢伸臂拨开她,“是不是疫且还未定,总要看过再说。”

“王爷使不得——!”段二姐一嗓子还没喊完,周敦也已“嗵”一下当地跪倒,两手扯住了齐奢的袍角,“王爷,王爷这可不成!您若实在不放心段姑娘,奴才代您进去问候一声,王爷自己可千万去不得!”

后头的何无为也跟着跪下来,“王爷当真去不得!”

齐奢甚为冷淡地下乜着,“你们要么跟我进去,要么就跪死在这里。”他握住了身上的纺绸长衫,由周敦的手里一把扽出,迈步向前。

周敦和何无为苦着脸相视一叹,爬起身随在后头。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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